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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解蔽与冥思 ——时代困境对新千年文学的三大召唤 Ⅰ诗意地栖居 一、 现代小说需要直面的第一个人类困境——被遗忘的存在 （一） 人性危机（胡塞尔提出） 当前，科学已将世界缩减成一个简单的，科技与数学探索的对象，具有单边性，将具 体的生活世界，排除在视线之外了。 （二） 简化的旋涡（昆德拉提出） 伴随着地球历史的一体化过程的是一种令人晕眩的简化过程。 人类处于一个真正的“简化的旋涡”之中，其中，胡塞尔所说的“生活世界”彻底地 黯淡了，存在最终落入遗忘之中。 （三） 对存在的遗忘（海德格尔提出） 科学的飞速发展，将人类推入专业领域的条条隧道之中。 人们掌握的知识（“小知识”）越深，就变得越盲目，变得既无法看清世界的整体，又 无法看清自身。 （四） 诗意地栖居（海德格尔提出） 人们是在维系生存，而遗失了自己的生活。 人忘了自己的“存在”，异化为机器，成为手段。科学技术衍生工具理性。人反而被物 捕获，成为物、机器的奴隶。 海德格尔希望人类能够重新发现“存在”本身，诗意地栖居，能吗？ 二、 现代小说需要把握住的第一个大方向——勘探存在，营造诗意 （一） 勘探人类被遗忘的存在（昆德拉提出） 通过小说来透彻地审视存在的某些主题，重新发现被掩埋、遗忘的存在。同时， 小说所发现的存在的所有方面，都应该是作为美去发现的。 （二） 反对所谓原生态的残酷写实 揭示存在在现实中的严酷并非小说家的终极目的。 必须纠正“残酷写实”（如中国的“新写实主义”）对受众的不负责任。 小说家不可把遗忘了本真存在（“生活世界”）后的表象存在（生存异化）作为人类不 可突围的最终境况，如此无望的悲观必然导致虚无，削弱个体之生存意志。 （三） 营造美和诗意的世界 尼采说：“我们有艺术，我们才不致毁于真理。”艺术（泛化的艺术，最广大地存在于 万物之中）必须成为生命的最大刺激，以艺术促进人对本真、诗性的回归。 在发掘存在之美，反对无深度无思考的表象写作的同时，必须为人类营造全新的诗意空间。 马尔克斯、卡尔维诺是这方面的典范。 （四） 诗意语言代替日常语言 现在，日常语言在文学创作中越来越淹没诗意语言。它反映了被削弱的生存意志在表 象存在世界中的空虚、浅薄的状态。 必须以强有力的诗意语言战胜日常语言，由此提高强化人们鉴赏乃至感悟美和艺术的能力。 Ⅱ解蔽与澄明 一、 现代小说需要直面的第二个人类困境——真理的遮蔽与迷误 （一） 规训社会（福柯提出） 福柯指出，人类脱离了封建的惩罚型社会进入了规训式社会。 社会成为巨大的规训机器，它撒下一张无所不在的微观权力网。人们在不知不觉中被按照社会希望的模式训练、规定、培养，最终使人遗忘自身的存在，尚失个性，成为对社会有用的机器零件。 （二） 监狱群岛（福柯提出） 现代世界的规训性质使整个世界变成一个监狱群岛。 现代社会权力不再像帝王时代一样注重惩罚异端的身体，将其消灭。而是更强调“改 造”。它采用隐秘的方式渗入个体，控制人的思想和心灵。 它通过训练、考试、奖惩来强化规训的效果，再通过户籍、档案、检查、监控手段控制、监视个体。 长期如此作用，将在人的内心深处造成无意识，人将成为自我的监督者，自觉地替统治者（权力）审察、监控自身。个体将自觉自愿地“愚昧”化，为并不真正存在的人为制造的观念、规范、道德体系所束缚。 （三） 逻各斯、权力与真理（德里达、福柯提出） 逻各斯中心主义形成话语霸权，压制异己和边缘。人类的生存越来越被卷入种种神圣 的大话语中。 权力产生真理，在不同历史阶段围绕不同的最高真理产生不同的知识型。（如中世纪与科学时代，它们各有完全不同的知识型） 二、 现代小说需要把握住的第二个大方向——解除遮蔽，澄明真理 （一） 反对现实主义，自然主义的肤浅化 二十世纪以来，社会结构日益复杂化，巴尔扎克式批判现实主义，左拉式自然主义越来越跟不上时代，显示出其巨大的落后性。 具体表现：A、表面化、肤浅化（非本质化）；B、歪曲性、遮蔽性C、情绪误导（悲愤抗争或悲观绝望）D、限制了文学的审美空间及文学与其它学科文化知识的高级综合。 （二） 揭示高级真实，解除现实迷惑 要求作家善于作哲学式（本质性）思考，不为现实世界诸多表像所迷惑，透过现像及 表层的虚假本质抵达更高级的深层本质。（如卡夫卡、马尔克斯、昆德拉相对巴尔扎克、托尔斯泰的复杂性） （三） 解辖域化，释放差异 注意差异中的重复，重复中的差异。解构大话语的同时防止新的逻各斯中心主义崛起。 释放差异与边缘，宽容各种亚文化。 对思想与外部世界如此，对文学本身亦应如此，这样，才能促进文学主题真正多样化、开放化，实现文学的争鸣与繁荣。 （四） 游戏、逃逸与游牧 丰富文学的表现手法，同时，高扬文学的精神姿态。 将游戏与狂迷引入文学。 学会战斗，学会逃逸。 在现实中游牧，在艺术中游牧，在思想中游牧。 Ⅲ面向思的事情 一、 现代小说需要直面的第三个人类困境——当阳光移离地球 （一） 现代酒神精神谬误（巴赫金提出） 上帝死了，阳光移离了地球，后现代精神把反逻各斯和无节制的狂欢推向了极致。思 想被非理性冷落，深度被削平。这是人在实现彻底的虚无主义之后未能达致更高级建构的表现，是对洒神之狂欢精神的非理性滥用。（狂欢应受到超理性约束。） （二） 固有观念 与后现代的解构精神相对，人类不同地域对某些固有观念的坚守依然牢固。 昆德拉说：“现代的愚蠢并不意味着无知，而意味着固有观念的无思想性。” 固有观念由于长年的累积，已经成为一种“集体无意识”，甚至成为一个民族的“劣根 性”。 （三） 媚俗（昆德拉提出） “媚俗”一词指不惜一切代价想讨好，而且要讨最大多数人好的一种态度。为了讨好， 就必须确定什么是大家都想听的，必须为固有观念服务。 所谓媚俗，就是用美丽、动人的语言表达固有观念的愚蠢。它惹得我们为自身，为我们平庸的感受与思想一掬热泪。 （四） 大众媒体（昆德拉提出） 由于必须讨好，也即必须获得最大多数人的关注，大众媒体的美学不可避免地是一种 媚俗的美学。随着大众媒体包围、渗入我们的整个生活，媚俗就成了我们日常的美学与道德。 二、 现代小说需要把握住的第三个大方向——充盈内涵，追问冥思 （一） 主题的严肃崇高 物极必反，解构的最终目的是建构。必须找到更加崇高有力的东西克服彻底的虚无主 义。 后现代应该只是文学的一个阶段，是通往更高级状态的桥梁。 必须反对文学的媚俗化倾向，倡导手法自由，主题严肃崇高的创作。 （二） 文化内涵的充盈 作家必须不断提高思想文化艺术修养，克服目前大多数文学的文化缺失、思想贫血、 手法模式单一。此为横向拓展。 同时，还应对文学创作做艰苦的纵深挖掘。寻求文本博大深沉的历史深思感。 （三） 价值追问与终极冥思 现代文学特别是小说具有无可比拟的“综合性”优势。它应该同时承载起哲学的价值 追问与终极冥思的伟大任务。探索诸如“生存价值”、“永劫回归”、“宇宙意识”一类崇高深奥的主题。 参看博尔赫斯、卡尔维诺、普鲁斯特、乔伊斯等人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