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想写点东西来释放自己内心琢磨不定的“瘴气”,但心里这种难以描述的苦楚却像一座簇簇耀目的冰山,让人遥不可及、一言难尽。令人无法呼吸,心寒眸酸。 望着窗外淋淋漓漓、淅淅沥沥的雨抑扬顿挫地倾在屋顶上,打在电线杆,滴在树叶中,浸在心窝里。淡蓝色的玻璃窗上潮潮湿湿,水雾迷离。晶莹的雨珠在水雾和玻璃之间犁出一副抽象的画卷...... 一 月淡疏星 狗吠荒村 水瘦山寒 天高云暗 老子《道德经》中所言:"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空间的玄妙永远不会消失,它似乎是一个玄妙的母体,空间虽永远存在着并为人或物所使用,但人们却看不见它。这足以呼应"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出,动而愈出。"的哲理。 我从小信佛,这大半年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里所呈现的尽是些光怪陆离的意象,我感觉时间在倒退,我仿佛回到小时候,重新回到21年前的人生路途上。在万籁俱寂的时候,在落落寡欢的时候,在日常生活的每个角落,脑海中时常闪现过去的种种种种。而且这种回忆,是从我幼儿园时的经历一路慢慢走来。这一幅幅已逝的剪影,如一个个斑驳的照面在我脑海中一开始犹如山谷中蓊郁的雾气,时稠时稀,若隐若现,蒸腾多姿,似幻似真。欲观全貌绝无可能,纵使自己深陷迷茫,亦身不由己。 每一个大雨的夜里,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意象总是如期而至地光临在我的脑海中,如一座冰山冲出水面又迅速隐去在地平线上。而我总是闭上双眼,躺在床上展开冥想。可是要做到"致虚极,守静笃"对于我这个天生性格躁动的人来说,可以用"难于上青天"来形容,而我又怎能在虚寂寡欲中透过脑海中琐碎的记忆复归其根,看到一丝人意识之外的东西,或是下一秒我该走的路?但就在这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之后,我的脑半球中仍然是一纸空文,我该怎么办...... 我很羡慕著名的知青作家史铁生,因为在他遭到极度挫折的时候,甚至想到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刻,一份伟大的母爱拉住了他,一座荒废的地坛召唤着他内心深处卑微、亢奋的灵魂。他能在这芳草凄凄的地坛中将自己的所有情感和生命投射到地坛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石之上,在凝神冥想中展开想象的翅膀,从对自身经历的思考中,逐渐超越个体命运的挫折和苦难,探询生存的意义、死亡的意味以及工作的价值,进而感悟生命的永恒和宇宙的生生不息! 而我呢?我的"地坛"又在哪儿?对于我这种大半年的奇特现象,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的解释。我去找过几位心理咨询师,他们说法不一,但主旨却大同小异: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正常,没必要去研究这个。没有人能体会这种"似曾相识"是啥滋味,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再也不似遥接万代,而是已渐清晰,犹如芙蓉正渐渐脱水而出,但芙蓉的根部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能看得到。 在我的生活中,电影场景中的某个镜头、某个摆设;某人的只字片语;电影、电视中男、女角色的一滴眼泪,甚至刚刚在我身边发生过的一件琐事,都能凸现出这种不寻常的"似曾相识"。 我找不到地坛,我无法解释。这种感受使我既好奇又恐惧,不知道这是上天给我一个怎样的暗示? 二 鬼哭啾啾 狼嗥千里 祥光骤降 以慰众生 一个愁云惨淡的夜里,我站在医院12楼的阳台上望着满幕愁云,对着迷朦圆月,呆若木鸡...... 病房内,我的爷爷--一位在抗日战争晚期参加八路军的老革命,正消瘦地躺在病床上处于浅昏迷状态。他过去在战场上的矫健英姿早已不复存在。 周围围满了人,他们个个面色凝重,眼神凄迷。大姑妈站在窗台前,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带着浓重的鼻音,借着手机微弱的信号向市科技局的领导汇报着爷爷现在的情况。 住院部主任代医院送来病危通知,在我们个个都心急如焚而又身心交瘁之时,爷爷半张着的嘴隐隐传出微弱的鼾声,任由谁去试着推摇或是轻声呼唤,他都似无所闻、似无所感。 我不等他们伸手,一个箭步冲到住院部主任面前欲接过病危通知单,主任本能地将手缩回,疑惑地问:"你是......"。"给他吧。"大姑妈没有多作解释,只是淡淡地说。我接过通知单,手不自禁在发抖,我头一次体会到身不由己的滋味。 几秒钟后,我将通知单随手扔在大姑妈手上,一个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蓦然又走回阳台,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爷爷离开!我抬头仰望着无尽的夜空,用极其虔诚的心向上天倾诉着我对爷爷无尽的爱!祈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能降下她那让人起死回生的杨枝甘露,让我爷爷的生命延续下去;盼望着上天能点亮漫天的繁星,让奇迹出现在我们这些爱他的人面前。 那夜,天空真的很晦暗,恰似一座用巨大黑幕笼罩着的穹庐,没有半点星光...... 泌尿科的主任穿上工作服,脚不匆匆,亲临病室。大家通通围了上去。经过一番询问、分析和回答,得出了这样一个结果:"老先生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我们只有为他做导尿试试看,看能不能对他有所帮助,但在导尿管插入膀胱的过程中我不敢保证老人家不出意外,所以要家属签一份手术告知书。" 大家商量了少顷,谁也没有主动拿笔去签这份告知书。最后在大家的一致决议下,由我母亲代签这个字。我母亲是另一家医院的内科主任,在爷爷脑瘫这十年里,一直是我母亲和父亲长期照顾,所以如今最值得大家信赖的似乎也只有我的母亲。 母亲果断地签好字,大家都陆续离开病房。我沿着笔直的走廊朝楼道尽头走着,一步一步,一声一声, 头也不回。我似乎听到自己胸口滴血的声音。 市科技局派了两名代表来看望我爷爷,表示了点儿"心意",他们和我家人站在门外正聊得火热,忽然病房内传出大表哥一声惊呼:"外公醒了!" 我转身随着众人跑进病房,医生纷纷退开,爷爷正和市科技局的两位探望代表紧紧握手,喜笑颜开。虽然脸色依旧那么苍白,但和刚才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神情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此时,我内心的感受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惊奇?神奇?我想应该是感慨。我只有默默地祈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真的降下了那一滴杨枝干露,上天终于让奇迹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出现,我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三 落红漫天 浮萍荡漾 人如淡菊 心雾重重 在感情方面,从来是含蓄、内敛,心思细腻的我常常因为一些小事,或悲或喜。在外人看来,包括我父母眼中,我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娃娃脸"、"小心眼"。 我21年中唯一的一次朦胧的爱意也因为这狭窄的"小心眼"而坎坎坷坷、分分离离。 最初,我是通过网络无意间认识到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就忽然加了我。当时我在看书也没怎么搭理她,以为她会知趣地"走"开,过后随便她把我踢进黑名单也好,把我直接删除也罢,或是让我"晾"在那儿,都跟我没关系。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两分钟后,她竟然发来一条称赞我"可爱"的信息,我当时愣了一下。"那是照片,不能当真的。"我果断地回复了她,她仍然不屈不挠给我回复信息。说真的,当时我真的不想聊,何况是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瞎忽悠。我直接了当地回复她:"找我有事吗?""交个朋友不好吗?"她一条信息顿时让我无言以对。 和她短短的几分钟聊天,我急躁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心里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我愿意和她交往,虽然双方都没有过激的行为,在聊天时也没有超越普通朋友之间的话题,但我知道潜在于我们之间的是一种既是友谊又超越友谊的感情。 这种感情的存在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它不仅打乱了我正常的作息安排,也增添了我内心压抑的幻想。 和她交往时,我很在乎她对我的任何看法,包括谈吐、为人、处事,甚至细微的衣作方面。她总是说我像个小孩子,顶多是个初中生。"呵呵"我总是嫣然一笑,其实我心里很不痛快。回家后,我也总是对着镜子看上自己两眼。"哎,真的好嫩。" 她今天对我说这话和她看我的这种表情,她到底对我这种天生的"嫩"持有何种看法?以后她是把我当弟弟?还是会尽量回避我?每晚看书我都情不自禁坐在电脑旁看着她那灰黑的头像,真希望它能快点跳起来,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失,窗外的枯枝败叶一片一片地飘落,我的心也似乎随之一阵一阵隐隐作痛...... 为什么我的样貌、性格和年龄都不成正比呢?这又是上天对我怎样精心的安排?其实我知道,她对我这些细节并没有什么看法,因为我们的外在关系毕竟是朋友,但我总免不了会忧虑,会伤感。在我的潜意识中,她的名字,和她相处的某些片断总是让我感到似曾相识,有时还会觉得记忆犹新。 呵呵,不管它,反正我相信人的每个细节都是上天独到的安排,要不然怎么会有"天底下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这种说法呢?人总有发光的一面,正因为人与人之间风格迥异,所以这个世界才会色彩斑斓、奥妙无穷。 但我和她表面的风平浪静,以及她对我似笑非笑的演怪都无法平复我内心的波澜,我不可以对她说任何一个"越轨"的字,甘愿一个人走在这忐忐忑忑、坎坎坷坷的感情心路上...... 四 愁云惨淡 阴霾未息 前路迷茫 何为"彼岸"? 爷爷的事弄得全家上下七荤八素,而全家人性格上的差异也开始渐渐显露。 我父亲是个谦虚自谨于外、狂放不羁在内的医生。自我踏入社会复杂的人群之后,他便时常叫我为人处事只说好话,对于他人不对的地方,或是缺陷要尽量闭口不谈。可依我的性格怎么能做得到!所以在许多琐事方面渐渐拉大了我和父亲之间的隔阂与矛盾。 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在外人看来觉得我肯定在夸大其词,父子之间哪会有隔夜仇?一阵摩擦过后,第二天又是晴空万里。但我家不但没有这样,而且我和他的矛盾是与日俱增、变本加厉、恶性循环!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我不懂事的结果,我也不去争辩什么,再说我也没精力去向每个人一一费口舌!说句实话,我外貌虽"嫩",但为人处事却不见得真的"嫩",我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诬陷或者诋毁自己的父亲! 那段日子,只要和父亲在一起就会有激烈的冲突。时间一长,心力交瘁的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常常到后山那片小树林去看小说。傍晚在斑驳的残阳下静静地看,夜间便借着微弱的手电筒眯着眼睛看,经常一看就是一整天,我的生活似乎全在这些形形色色的小说里度过,为了维持这种短暂的遗忘,我宁肯少吃一顿或两顿饭也要将小说进行到底。在不知不觉中,我日渐消瘦,白细胞也由爷爷入院前的7500陡然降到了4000多一点。 远在成都进修的母亲,时常来电话调解这种"纷争",还时常劝我搬到外婆那儿去住,但我终究没有答应。母亲和外婆不解其意,说我自讨没趣。呵呵,其实我真正的想法却是不想让父亲每晚回到家后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平添几分白鬓。亲生父子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正如"玉可碎不可改其白,竹可焚不能毁其节"一样。父子就是父子,骨头打断还连着筋。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出卖自己的人也许就只有自己的家人,我相信每一个为人父母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有时候在对待子女的方式方法上显得很情绪化,甚至有时还很偏激,但他们那颗爱子心切,或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是永远不会随情绪而改变的。 我一直抱着能和父亲"重归于好"的愿望生活着,但话虽如此我却看不到端倪,他也曾当着我的面侮辱过我的朋友,这些不但使我愤怒,也使我夹在中间很为难,我除了向朋友说:"对不起"还能做什么呢? "彼岸"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看得到呢? 五 山光茂林 薄雾流云 坐看云起 卧听鸟鸣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至桥头自然值"。阴霾总有消退的一天,隔阂也不会成为一道永不可摧的墙。 岁月销蚀,青春难驻,人生易老。时间总是无情的,但在它这无情之中又依稀让人感觉到它有情的一面。它在冲淡了人们青春年华的同时,也不断洗礼着人这一生的哀怨情仇。 父亲在我眼中仍然是那么和颜悦色、倍感亲切,爷爷在我心里依然是那么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生命在我人生的轨迹上依旧开足马力向前行驶着。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对于那些忽如其来的假象,已不再留恋,不再恐惧。因为这是有神论者和无神论者达成的一致共识:时间一去不复返。今天的太阳是红色的,那明天的太阳一定会是金色! 在这一刻,我终于感觉到"地坛"对我的呼唤,我才真正领悟到宇宙是怎样用它无尽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成永恒! 我仿佛置身于一片尘嚣绝迹中,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依稀响起疏雨滴梧桐时的柔婉,骤雨打荷叶般的酣畅。只要心与自然合二为一,到哪里都是"地坛"! 2007年9月12日凌晨脱稿于宜宾
[本帖已被单纯女人于2007年10月9日21时36分0秒修改过] [本帖已被单纯女人于2007年10月9日21时33分39秒修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