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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一件胸前印有"少林寺"三个大大的白字的红秋衣,奔跑在童年的田野里。玉蜀黍杆已经被杀倒在地上,田野里只剩下了棉花、红薯、花生一类的低矮的作物,整个天空忽然变得更加远大起来,田野里格外空旷。只有不远处,顶上开着雏菊一样鲜黄花朵的洋姜杆子,还生机勃勃地挺立在那里,在秋风中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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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格外耀眼,空中飘动着明晃晃的蛛丝。不时有蚂蚱和扁担振动着羽翅,"加加加加"地在渐已发黄的草丛中飞起飞落。扁担是一种很常见的昆虫,我现在也不知道她的学名,那时候小伙伴们都说她是蚂蚱的妻子。她的身体比蚂蚱要修长,头尾都尖尖的,比起蚂蚱,也的确多了几分柔媚的气息。小蟋蟀们有着圆圆的脑袋,穿着紫色的燕尾服,像一些急性子似的,在草丛中和玉蜀黍杆上"砰砰"地蹦来蹦去。它们有些透明的浑圆的大腿,有着很强的弹跳力。蜥蜴在地面快速地跑来跑去,在草茎之间穿梭而过。它们从扑倒在地上的干玉米叶子下爬过的时候,脊梁会蹭得玉米叶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我和伙伴们捉蚂蚱、扁担和蟋蟀,有时候也捉蜥蜴。蚂蚱和扁担捉来以后,去掉大腿,可以用来让它们"拉车":在它们的翅膀上用很细的草茎系上一片不大不小的叶子,让它们拖着走。有时候还可以在叶片上再放一些土粒,来考验它们的力气。让蚂蚱们展开"拉车"比赛,更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我们常常会为那些比赛花掉好多时间。 蟋蟀是一些很有脾气的小东西,它们好像只会弹来弹去地跳跃,去掉粗壮有力的后腿之后,却变得力气很衰。无法驯化,不会拉车,很让人不满意。蟋蟀的翅膀很小,弹起之后,它们无法像蚂蚱、扁担们那样,在空中划过舒缓优美的弧线,振动着翅膀飞很远。 捉蜥蜴时,如果弄断了蜥蜴的尾巴,实在是一件让人感到恐惧的事情。我胆子小,从来没有摸过蜥蜴,而有的孩子竟然敢于把蜥蜴放在自己脖子里。大家都说蜥蜴是长虫(蛇)的舅舅,尾巴断了,是要叫它舅舅来为它报仇。也有的说蜥蜴的断尾巴会数人的头发,头发数完了,人就会死。还有的说蜥蜴的断尾巴一甩一甩,是在刷锅,谁弄断了它,它就刷谁家的锅......这些传闻毫无根据,但我们那时却深信不疑。所以,我们一旦看到蜥蜴的断尾,便会用双手捂住头发,落荒而逃,只让那个吓人的小东西自己在那里扭来扭去,不停地蠕动。 田野里到处都是这些小动物,我们捉住了其中的几只,田野里丝毫也不会变的萧条起来。相反,田野里一直都在保持着纷乱和生动。 奔跑在田野里,有时候空中飘浮的蛛丝会挂在脸上,痒痒的。想起蜘蛛那丑陋的形象,这让人很不舒服,我总要急急忙忙抹掉那根细得无法拿住的东西。有时慌里慌张弄不掉,会让人不寒而栗,脊背上起一层鸡皮疙瘩。然而,远远看去,蛛丝明亮地在阳光下晃动,像水波一样柔缓,又让人觉得那是一种优美的东西。 孩子们总是在田野上不停地嬉戏,爹娘却总在躬身劳作。秋风吹过田野,田野变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却是爹娘进行秋收的战场。我们这些农村孩子,除了玩耍,也会帮爹娘干一些农活儿。劳动的故事,我只能放在另外的文章里来讲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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