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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栋低矮的楼房中间是杂草丛生的潮湿泥泞道路。
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几十步就是七拧八歪的几排平房。
空中飘舞着的是白色的塑料袋,风吹急时,“噗噗”的一阵阵做响,飞的更高。路旁是倾倒着的各色垃圾。
王亮的家就在前面那平房的中间。
他曾经自嘲住在了贫民窟,可不是么?一介平民布衣,不是大款,还能期待什么?在这个小城镇里,有着大片新兴的住宅小区,也有着幽雅的别墅。可那需要钱哪!大把大把的钞票呀!
王亮住的是他厂子分得公房,这一片全是这个县里最大的企业第一化肥厂的公有住房。对于接近免费的房租,王亮还是满意的。哪怕水不经常有,电时常停。因为厂子效益不好,已经放假将近一年了。这一片的职工家属都是怨声载道,可是王亮听罢牢骚总是一笑置之,奈何?无所谓烦心嘛!
越接近家门,王亮的心就越不安,不知道老婆在不在家?
“如果她不在家就好了……”
王亮的心里升上来这样一个念头。可是当打开房门,却见门口的黑沙发上,老婆正盘腿坐着,对着电视机哼着歌。王亮的心里又想“还好,看来今天她心情不错。”王亮最烦的就是吵架,他不怕任何人,可是就是犯怵自己的老婆。王亮一直都觉得和老婆吵架的男人最没出息。拿老婆撒气的男人简直不是男人。可是老婆似乎抓到他的脉了,他越不敢吵架老婆就越要吵,而且还要大把大把的掉眼泪。王亮最受不了的才是泪水呀。
“在家呢。”王亮打了个招呼。
“不在家在哪?跟你似的?整天野个没完?”
老婆的话似乎蹦出来的,顶的王亮哑口无言。
“说,今儿个拉到多少保费了?”
“没,没找到客户。”
“谁知道你上哪儿野去了,”老婆的白眼伴随着的是又一句刺耳的话“不行你明天就别拉保险去了,啥是跑保险,我看你就是又上网去找那个人了!”
王亮的心里一怵,哪儿疼她就敢往哪儿捅,掏良心说,王亮在年初确实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网友,而且相处的比较融洽。可是自从被老婆知道并勒令停止联络以后,王亮也确实没有找过她。然而事过境迁,都大半年过去了,老婆仍念念不忘揭伤疤,捣老底,一丝不快从心底升起……
“你别乱讲话,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不信我是不?”
“你?你说的我信了才怪……整天的……”
望着滔滔不决于口的妻子,王亮的瞳孔开始放大,脸色越来越冷。
“够了没有!”王亮暴出了一声怒吼。
“啊?你还有理了?”妻子的号啕大哭紧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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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数小时的哄劝,夫妻二人终于在床上开始相拥,妻子无限温柔的说:
“咱搬家吧,别住这儿了。”
“啊?”王亮一楞。
“这儿风水不好,咱俩老吵架,我不愿意老是这么下去。”
“可往哪搬哪?”
“房子我找好了,”妻子动情的说“我同学小于说也要来新区租房子住,我和她说好了,合租一个两室的,一个月才200快钱,你也别跑什么保险了,你在新区找个地方烤羊肉串儿卖”
“那、那、那,怎么说搬就搬哪?”
“这个破家属院的人嘴忒碎,事忒多。”
“可是……”
“有什么可是可是的?大老爷们咋就这么沫叽”
“好好好!”
王亮又一次迫于争吵的肇事方的罪名而放弃了自己的发言权。
新房不错,两室一厅,房间明亮整洁。而且楼层也不高,才二楼。阳台的采光也不错。
小于是妻子的同学,看起来长的也很年轻,稍稍有些妖冶,礼节性的打过招呼后,王亮识趣的退回自己的屋子,听凭两个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
住了几天以后,王亮发觉,小于带回家的男朋友也住在了这里,开始不解,于是问起妻子方知,原来小于也是个不幸的女人,小于的老公被一个女款儿傍上了,于是小于守起了活寡,后来干脆离婚。王亮听后唏欤叹息同情,并与老婆说“你侧面劝劝小于,再交男朋友要慎重,毕竟组建一个家庭不容易呀”时间一长,王亮方知,原来自己一直叫“小王小王”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姓王,小于的男人姓安叫安伟,这个安伟已经结婚一年多了,老婆正要生孩子,不知道怎么就和小于勾搭上了。
王亮的气愤只能和妻子说,他不能和小于直接说,如果小于顶一句“你算哪根葱?”一定会噎死王亮。
而夜半时,老婆侧耳倾听隔壁的神态也着实让王亮恼火。他就不明白,怎么老婆那么喜欢听别人做爱的声音。
这一天王亮在饭桌上对着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说开了话:“本来呢,我到新区来是想找一分工作,现在我也没找到,以后,这还是你们住吧,我们两口子搬回去。”
王亮的老婆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而那安伟只是埋头吃饭,小于问“干吗?”
直到吃完饭,安伟一推桌子站起身来说了一句:
“大哥,你甭说了,我啥都懂,小于,明天跟我搬走!”
空荡荡的房子于是留给了王亮夫妻。
经过几番挫折以后,王亮终于在一家私营企业打工了。给私营企业打工最要不得就是时间比较紧,每一天的中午,王亮都是在妈妈家草草吃上一口饭匆匆忙忙去上班,甚至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
这一天,王亮又加班到了下午,已经快15:00了,王亮心血来潮准备到家里看看。
仿佛神使鬼差,王亮在家门口没有掏钥匙,而是敲了敲门。
“谁呀?”妻子在屋里嚷了一声,声音很不自然。
王亮随口应了一句“是我!”紧接着是很久的沉默,等待了好几分钟以后,王亮掏出钥匙,可是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王亮的心中开始上升一丝狐疑,怎么回事?焦急中,他开始砸门。
“等等,来了……”妻子的回答声有着慌乱,紧接着王亮听到了窗子“啪嗒”的一响。
当妻子一脸通红,穿着内衣内裤开开门以后,王亮三步并做两步走进了卧室,床上的被子乱做一团,窗帘放着,而窗户在风的吹动下一开一阖,仿佛在嘲笑世人。看着妻子手足无措的站立一旁,王亮的心里仿佛明白了一切。他冷哼了一声,推开窗户望去,窗外一地的残雪尚未化净,正对着窗户的下面是深深的一行刺目的足迹,消失在人行道上。
“妈的,怎么是二楼?咋不摔死他个王八操的!”王亮第一次开始骂人,眼角却没有瞟向妻子。王亮没有打妻子,他只是推门而出,疯了一样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飞奔。
傍晚时分,王亮又回到家里,门没有上锁,窗子已经关好了,被子叠好了,一切似乎没有发生过。
终于,王亮拨通了妻子的手机“你回来一趟吧,我和你说个事儿……”
与妻子达成离婚协议已经是四个月以后的事了,王亮仍然住在这个租来得房子里。王亮时常想知道那个没见过的男人,甚至他连背影都没看到的男人。究竟是谁?上天没有给他机会,以后也没有了。
妻子消失了,好象说住到她哥哥家,王亮不愿意思考她的去向,也不屑去想她,对于这样的女人王亮是不会原谅的。“宁可打一辈子光棍”王亮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一天小区存车处的阿姨叫住了王亮。
“小伙子,91号的车是你的吧。”
“哦,忘了,大姨您有什么事?”
“那是你媳妇吧,一直说交钱交钱,都快一个季度了。”
“得,我交,多少钱哪?”
王亮拿着车钥匙走进车棚,推出了饱经沧桑、满面灰尘的摩托车,将一身尘垢的摩托放在修理部整理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王亮心里想到:“等一会再到老妈那里吃饭吧,反正也这么晚了,顺便骑摩托到原来的公房瞧瞧去……”
春节快到了,街面上行人不多,天黑的也特别快,化肥厂的家属院在南郊,和厂区只有一墙之隔。王亮一边在外环路上骑车飞奔,一边想:这就是我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吗?怎么看起来越来越陌生呢?冷清荒凉,我才不过一年没回来,这样深的感慨呀。
经过了一个路口,来到了家属院门口,小卖部的灯火依然亮着,是老冯~~
“嗨——”王亮打了一个招呼。
老冯也回应了一句“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哪?”
王亮的心里想到“那一天我回来的早了?我都搬走快一年了”
潮湿泥泞的道路,两栋陈旧的破楼房,一路过去,王亮望到自己原来的家亮着灯,不禁发了呆。
“谁住这儿?”
一推开门,门口的黑沙发上,赫然是老婆,正盘腿坐着,对着电视摇头晃脑唱歌。
“老公你回来啦……”
见王亮发了呆,老婆又说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谁?这是怎么回事?”王亮懵了,“你、你怎么住到这来了?离婚书上写的明白,这房子可是我的!”
“你说什么呀?老公?”妻子一脸的不解。
“我说你怎么到这来住!!!”
“这是咱们的家呀,我不到这到哪住?”
妻子从沙发下来趿拉着拖鞋到王亮身旁,用手摸了摸王亮的额头“发烧了?受什么刺激了?哎~~我说嘛,跑什么保险,挺好一个人,你看……”
妻子又开始唠叨“厂子里来话了,下礼拜一全部到厂报到,准备开工。”
“什么什么?”王亮的脑袋要大了。
“我都已经下岗了,厂子都黄了,买断工龄的钱也都让你花光了,还什么什么厂子让上班?”
“不会吧,老公,怎么啦你?”
王亮一把甩手站了起来,夺门而逃。
骑着摩托车往老妈的住处,王亮想“不对呀?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呢?明明离婚后将这里搬空了呀?”
当摩托车驶出家属院的时候,老冯的小卖部依旧灯火通明,蓦然想起来,厂子倒闭那天老冯明明已经将小卖部关掉了,东西全部拉走了。可是刚才见到老冯的那声招呼在王亮的心头浮现“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哪?”难道?难道我每天都回来?一股寒意顺着脊背,麻酥酥的。
赶到老妈家里,已是很晚,老妈端过饭来说:“还没吃呢吧?吃过饭后早点回吧,你媳妇又打电话来了。”
王亮一呆……
“我不吃了,回去瞧瞧。”
“别生气打架啊~~”
骑着摩托车,王亮在街头茫然,而深邃的夜空尽头似乎有上苍冷冷的嘲笑。
“哼~小东西,玩死你!”
“切~~~!”王亮大声嚷了一句“别以为我听不到!玩?谁怕谁呀!”
王亮用力加大油门,摩托车“嗖”的一声飚了出去,尾部浓浓的白烟仿佛写下一个长长的……………………………………
-----------燕歌行旧作 ※※※※※※
燕山古地,慷慨悲歌。且歌且行,看我燕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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