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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几个熟人碰到了一起,期间我和某男士有一小段争论。和该男士平日并不深谈,几乎不和他谈任何关乎本质的话题,所以在一起时多嘻哈打趣般地聊天。只是今日他有些“激情”,于是我也就不客气地回应起来。
“我就弄不懂你写文章干嘛搞得那么高深和复杂”,他的口气颇轻巧又理直气壮,“我觉得生活就是简简单单,平平常常,快快乐乐”。
“你真是抬举我了,我没那个造化搞什么高深和复杂,”我纠正他的说法,“我只是真实的说话。我写文字也不大懂技巧和虚构。我一直认为,写文字就是写生活,所谓文学就是生活,讲的就是这个意思。”然后我模仿他的口气,也轻巧地发问,“叫我说,你怎么能做出简单和快乐的样子呢!”
“有没有搞错,我的快乐和简单是做出来的嘛!”他觉得有些冤屈,“我的人生之路一直风调雨顺,几乎没有任何坎坷、波折,所以,生活对我来说就是这么简单和快乐。”
“你拿自己做例子,倒是蛮有说服力。但也有疑问存在,你自己风调雨顺,你的父母却未必。按你父母的年龄,应该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生人,他们吃过的苦、遭过的罪你会没有一丁点儿的体察和体悟?我想说的是,亲历虽然重要,但善于感悟或许更重要。如果连最亲近的人的痛苦都能做到视而不见,更别惶论同情或悲悯其他不相干的人了。有个美国学者在第三中学搞讲座,有句话我认为最有价值,他说,‘无论你富有、贫穷,尊贵、卑贱,有一样东西不可缺失,那就是人道’”。
该男士或许没料到我会上纲上线,一时有些语塞。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可是,我真的感到生活对我就是蜜一般的甜,我感受到的就是如此幸福、快乐。我无法搞出沉重的叹息,我也做不出那种忧患的感慨。这是我真实的话。难道我得为此惭愧或自责吗?”他的模样有些无辜。
“有两个词不妨用一用,那就是‘冷漠’和‘麻木’”,我没有被他“无辜”的模样打动,“我相信这样的辨证法:一个人的快乐和幸福总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和悲伤之上;还有一种说法:井水不犯河水。你可以沉溺在自己蜜一样的生活中,但不要怀疑和嘲笑别人,认为世界上除了甜蜜就没有痛苦和其他了。所谓生活酸甜苦辣百味惧全,可不是简单的一种味道。”
男士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自嘲起来,“没错没错,我是缺乏感悟的,又是冷漠和麻木的。但是,”停顿了一下,他突然轻笑起来,“反正这辈子别指望我的笔会写出无病呻吟的东西。我的心和我的外貌一样,阳光灿烂啊阳光灿烂!”
我也笑起来,“是呀是呀,你是阳光灿烂的。正如讳病忌医的人认为自己很健康,终而也可以阳光灿烂啊阳光灿烂。”
而事实是,该男士因妻子不能生育,无神论的他们烧香、拜佛无数,漆黑的夜晚妻子躲在被窝里流泪哭泣无数。传统的香火意识不允许他们做前卫的“丁克”族,对天伦之乐的渴望和绝望,让他们的内心苦不堪言。他们在人前的“灿烂”以及文字的“简单和快乐”,不过是一种掩饰。今天他和我争论,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种“掩饰”:宣泄一种压抑的情绪,是为了争论而争论。所以其实,我是不必与他“较真”的。
如此想来,我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冷漠和麻木了。
(选自我的博客日记,流水帐而已)
[本帖已被单纯女人于2006年12月20日23时58分3秒修改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