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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向远方伸延的丝带
[楼主] 作者:郁顿  发表时间:2006/10/07 21:49
点击:273次

    从饭店出来她心里就嘀咕,我为什么要跟他走?他是我什么人?到了护城河边都没停止。
   
    深冬季节的N城,雪夜里的护城河被积雪覆盖着,月光下就像一条银色的丝带向远方伸延。男人站住脚,回头对她重复刚才说过的话,“没事的话陪我再走走。”她没回答,离他一米远处站下。男人没再说话,回过头继续沿着护城河边的甬道向前走去。
   
    “你冷吗?”男人问。
   
    “不冷”
   
    “对这里还有记忆吗?”
   
    “嗯,五年零八个月,也是雪夜。”她回答。
   
    男人不再问话。
   
    “你冷吗?”她问。
   
    “好像比五年前的那天冷。”男人说。
   
    “那天也下着大雪,你也穿着这件呢子大衣。”
   
    “嗯。”
   
    “样式太陈旧了,怎么不穿新买的那件?”
   
    “不。”男人说。
   
    她不再回话,脸扭向一边。
   
    “吃饭时说的话你别忘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到的。”男人看了看她说。
   
    “嗯。”
   
    “你也多注意休息,别太逞强。”男人又说。
   
    “嗯。”她顿了一下问,“她比我好吗?”
   
    “谁?!”
   
    “她!”
   
    男人“哦”了一声,连忙说,“不!”
   
    “不好?”
   
    “不,就是没有。”
   
    “没有?”
   
    “没有!”
   
    “如果没有,我们今天到这里来干啥?”她没好气地说。
   
    男人不再说话,放慢了脚步。
   
    “你真的没有那个东西?”她又问。
   
    “我跟你说过N遍了,你啥时候才能相信我?”
   
    “不要对我说N,你还想让我重申多少回?”她的脚步有些加快,补充说,“我听了恶心你不知道吗?”
   
    “对不起。”男人低下头。
   
    “学中文的,到头来连中国话都说不好了,我真替你难过。”她显得更加冲动,好像不说出来就有呕吐的感觉。她头也没回地超过男人继续她的话。
   
    “你这个没到鼓肚子年龄的‘帅蝈蝈’钓几条鱼了?味道鲜美吗?”
   
    “不!”男人显得有些冲动,但又改口说,“对不起。不过那天你不该立刻离开,应该让我把话说完。”男人说。
   
    “我恶心。在你没来之前我已经被好几个男人‘猥亵’了,我有被强暴的感觉。”
   
    “你误解了他们。其实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
   
    “对,诚实的人!”男人说。
   
    “这么说,你和他们一样都是‘诚实的好人’了?”
   
    男人不再说话。她又问,“你真的没有那个东西?”
   
    “没有。”
   
    “为什么没有?”
   
    “不想有。”
   
    “你那天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性话题?”她问。
   
    “是现实中人的郁闷。”男人回答。
   
    “性是宣泄郁闷的最好方式?”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做得不好吗?”
   
    “不,”
   
    “我满足不了你吗?”
   
    “我做得不好吗?”男人反问。
   
    “可你同床异梦,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哪对年轻夫妻没看过A片?难道都是为了相互伤害?”男人说。
   
    “可你的情况不同,对方是活生生的人?”
   
    “我没有那东西,也不存在活生生的人,我只是用文字按照我的意愿编织了一个梦。做梦无罪吧。”
   
    “我不信,”她顿了顿又说,“我绝对不相信你没有。”
   
    “我不想有那东西的目的就是为了爱,为了责任。我用文字编织的梦,就是想让自己缓解来自现实的压力。”
   
    “看来还是我做得不好了?”她说。
   
    “不,你是一个好母亲。”
   
    “其实我更累,你懂吗?”她低下头,放慢了脚步。
   
    “我能理解。”
   
    “可你那天为什么不理解我?”
   
    “你太冲动了。”男人说。
   
    “遇到那种事儿你能冷静吗?”
   
    “都是我不好。”男人低下了头。
   
    护城河岸的路灯映衬着男人艰涩的脚步,他明显落后她很大一块距离,这距离蕴含着什么他很清楚,绝不仅仅是俩人行走的距离……
   
    “你的风湿病又犯了吗?”她停住脚步,但并没有回头。
   
    “没有。”
   
    “以后要多注意些,每天听听天气预报对你有好处,落下病根,受罪的是你自己。”她一边走一边说,只不过步子比刚才缓慢了许多。
   
    “嗯。”男人嗯了一声,抬起头向护城河的尽头望去,双眸中多了两盏淡黄色的街灯。
   
    “今天的雪好像比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大。”她说。
   
    “你冷吗?”男人问。
   
    “今天的夜也比五年前那个夜晚黑。”
   
    “你害怕吗?”男人又问。
   
    “我们单位小张你认识吧。”她说。
   
    “嗯,认识。”
   
    “她男人在外面有了女人,听说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她侧脸看了看男人。“他经常用焚书煮茶这个名字,你见过吗?”
   
    “好像没有,我没注意。”
   
    “她说,就是因为有了那东西,他才离她越来越远的。”
   
    “所以我没想有那个东西。”男人说。
   
    “听说那个东西能把虚拟变成现实,是专门连接欲望的纽带?”
   
    “我不知道。”男人停顿了一下,整了整衣领,沉思了片刻说,“我们单位的小王你也认识的,他半年前就离婚了。”
   
    “哦,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可也是,你哪有心思和我这个婆婆妈妈的女人说话。”
   
    “不是的,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背后说人不好。”男人回答。
   
    “因为什么离婚?也因为这件事儿?”
   
    “不,他不喜欢,也经常骂我,说我色大胆小,隔靴搔痒。他和歌厅的一个小姐好上了,被他老婆捉奸在床。”
   
    “噢,你是不是经常给他们当‘灯泡’,不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她看了他一眼,“也给他们做过‘掩体’吧。”她问。
   
    “我向来远离这种女人,也从来不去歌厅,这你是知道的。”
   
    “你怕得病?”
   
    “嗯,不!”
   
    “为什么不?”她又问。
   
    “我的良知和责任吧。”男人回答。
   
    “这么说你还是想了?只是受到良知和责任的约束才逃离现实的?”
   
    “可我没有伤害你,我是爱你的,你应该有感觉。”男人说。
   
    “你让我感觉我就是你梦幻中的那个她?”
   
    “难道我们看A片时我就是你心目中那个性偶像的真身?!”男人生气地大声说,并加快脚步超过她。
   
    “你疯了?”她回头看了看,紧跑几步追上男人,压低声音说,“你怕天下人不知道?也不怕公安局抓你?”
   
    “这是你逼的,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没逼你,是你自己默许的。”
   
    “我默许的?”
   
    “你那天没有反驳我,你的脾气不是那样的。”
   
    “当我知道‘深冬的雪’就是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这么说默许就是承认?”她说。
   
    “我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个东西。”
   
    “看来那天我真该让你继续表现才对。”女人说。
   
    “嗯,那样也就不会有今天。”
   
    她不再说话,也不理会男人,双手抓着护城河冰冷的铁栏杆向远处眺望。男人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雪越下越大,雪花在街灯地映照下像发黄的纸片漫天飘舞,她把双手伸出去,想力挽狂澜地接住那些本不该落下的“纸片”。雪花落在手上变成了泪水,滴巴滴巴地滑落到护城河中,雪越落越多,泪水越滴越快,当手臂再也无法承受泪水的重量时,它颤抖着,慢慢地滑落在冰冷的铁栏杆上。就在手掌与铁栏杆接触的刹那,她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男人立刻跑到女人面前,抓过她的双手时眼泪也随着手掌上的鲜血慢慢地渗出来。
   
    “你咋这么不加小心。”男人从衣兜里掏出手帕夹在她的双手间。
   
    “看来上帝都同意我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她没有再流泪,呆滞的目光向护城河的尽头望去。
   
    “你说什么呢,别做傻事。”男人流着泪,把她裹在呢子大衣中。
   
    “路好长,我看不到尽头。”她说。
   
    “傻瓜,有我呢,今天我特意挑选了这件呢子大衣的,只有它能把我们包裹在一起。”
   
    “我好累,可我无法逃避现实。”
   
    “都是我不好。”男人说。
   
    “黄河之水天上来,我想这护城河一定是天上哪位仙女的丝带飘落下来的,只要抓住它我就能去那个虚拟的世界。”她茫然地说着。
   
    “没有那个世界,只有现实。”
   
    “有,你说那是一个富有诗意的自由王国。”
   
    “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不好,我也知道你太累,逃避一下也未尝不可,可你……”
   
    “原谅我,我们回去吧。”男人簇拥着她往回走。
   
    “我怎么就变得没有诗情画意了呢?我记得我好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翻书本了,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能读懂它。”他被男人裹在呢子大衣里自言自语地说,“我才多大年龄,咋变得这么慵懒呢?化妆品都不想动一下,那天竟然穿了一对鸳鸯袜子上班……”
   
    “不说了,我们回家。”
   
    “我是不是病了?脑袋里总是一团浆糊,炒菜忘了放盐,洗衣服忘记放洗衣粉,躺在床上骨头架子都散了。”她又望着护城河的尽头继续自言自语。“可医生咋说我没病呢?说休息休息就好了。家是避风的港湾,我还能到哪儿休息?”
   
    “梅,都是我不好,我们回家。”男人哽咽着说。
   
    “上帝在召唤我呢,”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说,“踩在这条丝带上就能到达那个虚幻的世界,那里才是我的家。”
   
    “梅,别吓唬我,那丝带是保护这座古城的,只要不去寻找它的尽头,我们就会被紧紧地捆在一起,永不分离。”
   
    男人站住脚,转过身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她冰冷的心开始慢慢缓解,双眸中又流出了热泪。
   
    “梅,时间不早了,乐乐还在姥姥家呢。”男人说。
   
    听了男人的话,她浑身一激灵,推开男人一路小跑起来。
   
    “梅,等等我,明天……”
   
   
   
   
   
    2006年4月27日下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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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2楼]  作者:郁顿  发表时间: 2006/10/07 21:50 

回复:感谢天骄各位朋友的关爱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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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  作者:鹰男  发表时间: 2006/10/07 22:54 

生活

永远不会有结局

她就在路上 :)

问好郁顿!

 



※※※※※※
飞翔需要体魄和毅力



 [4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06/10/08 00:04 

显然,是一对网络相遇的夫妻

 

他们从共同的生活走向了各自的网络生活,又从网络世界走到了生活,好事多磨,经历这场遭遇,他们会终于走向新的情感世界 :)

整个对话讲出的故事,真不简单。



※※※※※※
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楼主]  [5楼]  作者:郁顿  发表时间: 2006/10/08 22:34 

回复:有关小说《向远方伸延的丝带》的写作
《向远方伸延的丝带》这个短篇小说是根据海明威冰山理论创作出来的。所谓的“冰山理论”或“冰山文体”,就是把故事的八分之一浮出水面,而八分之七却隐藏在水面之下让读者思考、咀嚼。更形象地说:整个小说就如一座冰山,露出水面的八分之一和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八分之七是小说合二而一的整体。“冰山文体”小说的写作又如女人的胸罩和胸罩里面乳房的关系,如果扣在女人胸前的不是胸罩而是其它的东西,断然不会引起男人对乳房的注意。因此浮出水面这八分之一部分的写作尤为重要。(比喻不礼貌,但很恰当)
   
    《向远方伸延的丝带》这个小说,力求把本该说明的问题隐藏起来,小说中只是用了网名、网络语言“N遍”及他们对话讨论的一些问题向读者透露矛盾来自男人上网,但具体的细节小说并为交待,甚至女人说的“那个东西”在小说中反复出现几次也没有具体说明究竟是什么。可能是qq、可能是uc、可能是e话通、可能是语音、可能是摄像头、可能是其它……
   
    小说中,把护城河比作丝带、把婚姻比作一座城池,只要不去寻找丝带的尽头婚姻就会坚挺。其实,这个小说真正隐藏起来的是年轻人的迷茫、来自社会的压力、情感上的脆弱以及人格上的不成熟,一个小小的“东西”就让婚姻处于破灭状态。由于这些因素,就造成了年轻人对婚姻的观念轻薄,面对小小的矛盾总是采取快刀斩乱麻的方法,找到那丝带的尽头,解开捆绑婚姻的结。
   
    小说的结尾我也采用了“零度结尾”不偏左也不偏右,无法判断捆绑他们这桩婚姻丝带的尽头是不是被女人抓在手中。
   
    王婆卖瓜,说的永远比做得好。这篇小说也难以逃脱别人看不明白的命运,那是因为我写得不好。
   
    下面向大家推荐海明威著名的“冰山文体”小说《白象似的群山》给大家,以示补偿。
   
            2006年10月8日于冰山下
   
   
   
    《白象似的群山》
   
    作者:海明威
   
    埃布罗河①河谷的那一边,白色的山冈起伏连绵。这一边,白地一片,没有树木,车站在阳光下两条铁路线中间。紧靠着车站的一边,是一幢笼罩在闷热的阴影中的房屋,一串串竹珠子编成的门帘挂在酒吧间敞开着的门口挡苍蝇。那个美国人和那个跟他一道的姑娘坐在那幢房屋外面阴凉处的一张桌子旁边。天气非常热,巴塞罗那②来的快车还有四十分钟才能到站。列车在这个中转站停靠两分钟,然后继续行驶,开往马德里。
    --
    ①埃布罗河(theEbro):流经西班牙北部,注入地中海,全长约756公里。
    ②巴塞罗那(Barcelona):西班牙最大的商港,位于东北部地中海沿岸。
    --
    "咱们喝点什么呢?"姑娘问。她已经脱掉帽子,把它放在桌子上。
    "天热得很,"男人说。
    "咱们喝啤酒吧。"
    "Doscervezas,"①男人对着门帘里面说。
    "大杯的?"一个女人在门口问。
    "对。两大杯。"
    那女人端来两大杯啤酒和两只毡杯垫。她把杯垫和啤酒杯一一放在桌子上。看看那男的,又看看那姑娘。姑娘正在眺望远处群山的轮廓。山在阳光下是白色的,而乡野则是灰褐色的干巴巴的一片。
    "它们看上去象一群白象,"她说。
    "我从来没有见过象,"男人把啤酒一饮而尽。
    "你是不会见过。"
    "我也许见到过的,"男人说。"光凭你说我不会见过,并不说明什么问题。"
    姑娘看看珠帘子。"他们在上面画了东西的,"她说。"那上面写的什么?"
    "AnisdelToro。是一种饮料。"②
    "咱们能尝尝吗?"
    男人朝着珠帘子喊了一声"喂"。那女人从酒吧间走了出来。
    "一共是四雷阿尔。"③
    "给我们再来两杯人AnisdelToro。"
    "掺水吗?"
    --
    ①西班牙语:意为"来两杯啤酒"。
    ②西班牙语:茴香酒。
    ③雷阿尔(real):旧时西班牙和拉丁美洲国家通用的一种银币。
    --
    "你要掺水吗?"
    "我不知道,"姑娘说。"掺了水好喝吗?"
    "好喝。"
    "你们要掺水吗?"女人问。
    "好,掺水。"
    "这酒甜丝丝的就象甘草,"姑娘说,一边放下酒杯。
    "样样东西都是如此。"
    "是的,"姑娘说。"样样东西都甜丝丝的象甘草。特别是一个人盼望了好久的那些东西,简直就象艾酒一样。"
    "喔,别说了。"
    "是你先说起来的,"姑娘说。"我刚才倒觉得挺有趣。我刚才挺开心。"
    "好吧,咱们就想法开心开心吧。"
    "行啊。我刚才就在想法。我说这些山看上去象一群白象。这比喻难道不妙?"
    "妙。"
    "我还提出尝尝这种没喝过的饮料。咱们不就做了这么点儿事吗--看看风景,尝尝没喝过的饮料?"
    "我想是的。"
    姑娘又眺望远处的群山。
    "这些山美极了,"她说。"看上去并不真象一群白象。我刚才只是说,透过树木看去,山表面的颜色是白的。"
    "咱们要不要再喝一杯?"
    "行。"
    热风把珠帘吹得拂到了桌子。
    "这啤酒凉丝丝的,味儿挺不错,"男人说。
    "味道好极了,"姑娘说。
    "那实在是一种非常简便的手术,吉格,"男人说。"甚至算不上一个手术。"
    姑娘注视着桌腿下的地面。
    "我知道你不会在乎的,吉格。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用空气一吸就行了。"
    姑娘没有作声。
    "我陪你去,而且一直呆在你身边。他们只要注入空气,然后就一切都正常了。"
    "那以后咱们怎么办?"
    "以后咱们就好了,就象从前那样。"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使我们烦心的就只有眼下这一件事儿,使我们一直不开心的就只有这一件事儿。"
    姑娘看着珠帘子,伸手抓起两串珠子。
    "那你以为咱们今后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再没有什么烦恼事了。"
    "我知道咱们会幸福的。你不必害怕。我认识许多人,都做过这种手术。"
    "我也认识许多人做过这种手术,"姑娘说。"手术以后他们都照样过得很开心。"
    "好吧,"男人说,"如果你不想做,你不必勉强。如果你不想做的话,我不会勉强你。不过我知道这种手术是很便当的。"
    "你真的希望我做吗?"
    "我以为这是最妥善的办法。但如果你本人不是真心想做,我也绝不勉强。"
    "如果我去做了,你会高兴、事情又会象从前那样、你会爱我--是吗?"
    "我现在就爱着你。你也知道我爱你。"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去做了,那么倘使我说某某东西象一群白象,就又会和和顺顺的,你又会喜欢了?"
    "我会非常喜欢的。其实我现在就喜欢听你这么说,只是心思集中不到那上面去。心烦的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是知道的。"
    "如果我去做手术,你就再不会心烦了?"
    "我不会为这事儿烦心的,因为手术非常便当。"
    "那我就决定去做。因为我对自己毫不在乎。"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对自己毫不在乎。"
    "不过,我可在乎。"
    "啊,是的。但我对自己却毫不在乎。我要去做手术,完了以后就会万事如意了。"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可不愿让你去做手术。"
    姑娘站起身来,走到车站的尽头。铁路对面,在那一边,埃布罗河两岸是农田和树木。远处,在河的那一边,便是起伏的山峦。一片云影掠过粮田;透过树木,她看到了大河。
    "我们本来可以尽情欣赏这一切,"她说。"我们本来可以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中的一切,但一天又一天过去,我们越来越不可能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本来可以舒舒服服享受生活中的一切。"
    "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不,我们不能。"
    "我们可以拥有整个世界。"
    "不,我们不能。"
    "我们可以到处去逛逛。"
    "不,我们不能。这世界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了。"
    "是我们的。"
    "不,不是。一旦他们把它拿走,你便永远失去它了。"
    "但他们还没有把它拿走呵。"
    "咱们等着瞧吧。"
    "回到阴凉处来吧,"他说。"你不应该有那种想法。"
    "我什么想法也没有,"姑娘说。"我只知道事实。"
    "我不希望你去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或者对我不利的事,"她说。"我知道。咱们再来杯啤酒好吗?"
    "好的。但你必须明白--"
    "我明白,"姑娘说。"咱们别再谈了好不好?"
    他们在桌边坐下。姑娘望着对面干涸的河谷和群山,男人则看着姑娘和桌子。
    "你必须明白,"他说,"如果你不想做手术,我并不硬要你去做。我甘心情愿承受到底,如果这对你很重要的话。"
    "难道这对你不重要吗?咱们总可以对付着过下去吧。"
    "对我当然也重要。但我什么人都不要,只要你一个。随便什么别的人我都不要。再说,我知道手术是非常便当的。"
    "你当然知道它是非常便当的。"
    "随你怎么说好了,但我的的确确知道就是这么回事。"
    "你现在能为我做点事儿么?"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那就请你,请你,求你,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千万求求你,不要再讲了,好吗?"
    他没吭声,只是望着车站那边靠墙堆着的旅行包。包上贴着他们曾过夜的所有旅馆的标签。
    "但我并不希望你去做手术,"他说,"做不做对我完全一样。"
    "你再说我可要尖声叫了。"
    那女人端着两杯啤酒撩开珠帘走了出来,把酒放在湿漉漉的杯垫上。"火车五分钟之内到站,"她说。
    "她说什么?"姑娘问。
    "她说火车五分钟之内到站。"
    姑娘对那女人愉快地一笑,表示感谢。
    "我还是去把旅行包放到车站那边去吧,"男人说。姑娘对他笑笑。
    "行。放好了马上回来,咱们一起把啤酒喝光。"
    他拎起两只沉重的旅行包,绕过车站把它们送到另一条路轨处。他顺着铁轨朝火车开来的方向望去,但是看不见火车。他走回来的时候,穿过酒吧间,看见候车的人们都在喝酒。他在柜台上喝了一杯茴香酒,同时打量着周围的人。他们都在宁安毋躁地等候着列车到来。他撩开珠帘子走了出来。她正坐在桌子旁边,对他投来一个微笑。
    "你觉得好些了吗?"他问。
    "我觉得好极了,"她说。"我又没有什么毛病罗。我觉得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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