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漫庵堂叹无常 ----普州庵堂寺五代造像龛群考叹 肖伊绯 2006-9-12 忆昔三访普州之际,秋雨如昨。普州林凤镇山道泥泞,风霖交劲。一书生举拔泥足,一时难行。正空对黄泥苦海,忽一老农来遇。笑问:“来此偏村野地作么?”书生答:“寻那庵堂遗瓦,求观五代残像。”老农只道:“倒有间破屋,装些旧时菩萨,随我,即观。”说罢,撇下簑衣竹笠,问询:“雨大,不如暂来些遮搭。”书生谢过:“得观残像沐法雨,浑如九龙浴太子。”也不着衣笠,千恩万谢,便随老农去也。 一颓败瓦舍前,几个柱础杂草里囫囵,正是五代残痕。入得屋中,观屋围巨石,石间残像星罗,忙不迭寻碑辨铭,寻些五代书迹心声。有螭龙抱尾碑一方,无铭;存铭四方,均为造像题记。其三方居于巨石之央,成品字形;上形方正,左右形皆扁长;铭文皆从左至右反书。辨之,录之如下,存疑处或为磨泐、或为不识、或为形似,暂存形迹而已。另有一前蜀天汉时铭,郑单列于“品”字之左上侧,磨泐更甚,仍录之,暂号“品四”。 编号:品一(上) 1、 敬镌造曜像白衣观音菩萨 2、 一身 右比丘怀真所造前件功德 3、 意者为往年自身忽染天行 4、 时疾归在俗家将理伴染俗 5、 家大□安遂乃发心愿造 6、 果聚圣力加修得健平 盖不 7、 资□□镌粧□□伏光 圣□ 8、 照知时 天成五年庚寅岁二月 9、 五日□□□记永为供养 编号:品二(左) 1、 维大唐天成二年太岁 2、 十月乙亥朔十七日龙□□ 3、 子高山长妻李氏遂同 4、 乾爱家院堂内镌造阿 5、 弥陁佛并七佛救苦观音地 6、 藏菩萨一龛伏愿夫妇身 7、 比松筠永保坚祯男女儿孙 8、 咸保清音(?)先灵远祖上师 9、 往生债主冤家不为诽隟 10、 前件功德镌粧□俗设斋 11、 泰了伏上 12、 贤圣鉴知 男从林从□ 13、 从忠从仁 小男邓奴□□ 14、 新妇王氏赵氏刘氏女二娘 15、 四娘七娘孙子三奴添君弟 16、 永为供养 编号:品三(右) 1、 敬造白衣观 2、 音菩萨壹身 3、 千(?)花聚菩萨 4、 壹身 5、 右比丘惠初来 6、 为E(?)此任□敬造(?) 7、 前件功德合(?)年 8、 周(?)伦伏愿E(?)□ 9、 承此功德□□ 10、 □晚匀□□□ 11、 □□□□乐 12、 福寿□永 13、 为供养 14、 □康元年蜀 15、 十三日镌造讫 编号:品四 1、 □□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并住 2、 十(?)方佛一部功德主女弟子黄氏十娘 3、 □荐夫主尚书禄寿光永次愿白 4、 □□□□□□今获成毕蜀天汉 5、 □□□七 6、 □□校□□□御史大夫上柱国王敬文 7、 □氏十娘□□忍裕女九娘新妇李氏 8、 □□□□父空(?)□白孟黄十二娘□□□ 9、 □□娘十二娘出十六□耳程希之男定保 10、 □□文忠□志信 11、 □□聚菩萨□忍裕奉为 12、 □□谁苦 品一造于天成五年(后唐明宗年号,即公元930年)品二造于天成二年(后唐明宗年号,即公元927年);品三造于“□康元年”其后有“蜀”,应为后蜀王衍时号“咸康”元年,即公元925年;品四造于前蜀天汉年间,此号仅存一年,即公元917年。屋间石际,觅之再三,仅此四铭,若无差漏,庵堂造像当始于前蜀天汉元年,即公元917年。弹指千年飞逝,且留三帝名号,籍痴人说古道今。 又观造像品类,白衣观音一龛、阿弥陁佛并七佛、救苦观音、地藏菩萨合于一龛;更有白衣观音一身、乘花菩萨一身合供;还有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并住十方佛一部。除去形制奇诡不言,花聚菩萨之造像供养蜀中更属罕绝,仅此一处孤例。花聚菩萨何方圣明?且做回书虫功夫,寻根究底。 有一部东晋失译人名的《佛说花聚陀罗尼咒经》,言教奇诡,先是奉告供养如来得福甚多,后来又云:佛告师子奋迅菩萨。有陀罗尼名曰花聚。多所饶益诸天世人。有能受持读诵通利如法修行。所得福德倍过于上。复有善男子。供养声闻缘觉辟支佛菩萨。百千万倍不及其一。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知。可知此时佛祖为其说经者乃师子奋迅菩萨,并无所谓花聚菩萨之真形。经名有之花聚二字,经内却无菩萨真容,一时闷绝。又观唐释怀感撰《释净土群疑论》有云:即有花聚菩萨山海慧菩萨发弘誓愿。若有一众生生西方不尽。我若先去不取正觉。终得见菩萨一迹,却寥寥而没,不由得慨叹这菩萨端的也做了个无辙之旅,如我秋雨劲疾时过庵堂。一叹,掩卷。 暗思唐季以来净土弘兴,先有阿弥陀普济群生,更有药师十二大愿济往东方,兼及大慈救苦观世音,更有明察地府十殿超生度死地藏王,心生往生,净土不远。复至五代,战乱频仍,兵火涂炭,于此小小庵堂,更奉那花聚菩萨,求个心安稍慰。也不过籍那菩萨一句:“若有一众生生西方不尽。我若先去不取正觉。” 天汉天成,前蜀后唐,约摸十三年,把个巨石做个净土道场。观音地藏、弥陀势至;十佛七佛还搭上个花聚菩萨;上下左右一柱香,求先灵远祖往生净土,求男女儿孙俱沾福祉;求福禄永驻、夫荣妻贵,连冤家债主也捎带上讨个好儿。那时节,求得多、得的少;这时节,去得早、来得巧,偏结这佛缘观这千年功德稿。罢了,罢了,留一通残照,愿施主明悟这无常稿,你不要、也不讨,“无常”早晚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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