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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妙与奇妙之间
——四川省境内唐代道教石窟探访手记之三 探访地点：四川省安岳县黄桷乡玄妙村 探访时间：二OO四年二月 图文作者：肖伊绯 在微妙与奇妙之间，是何种境况呢？行于荒崖莽林之中的旅人，如同行于一个浩无边际的秘园之中，一步一景、一步一险之际，是美妙无比还是大势不妙，都是自个掂量着、感受着的心境而已。其实妙与不妙，单在一个“心”字上；若是强要在微妙与奇妙之间寻个究竟，那兴许便是一种叫做“玄妙”的东西吧。那“玄妙”究竟又是何物呢？兴许，拈出一句《老子》中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摇头晃脑一番，说不清道不明之际，“玄妙”便悄然而来了。 苏州有个玄妙观，观前有条街，就叫观前街。观里观前，都煞是热闹；善男信女、商贩游客，都在这观里观前熙来攘往。可我从这地界中却觉不出个“妙”字来，更甭说“玄妙”二字了，观里观前都是一片眼观六路和耳听八方的杂乱而已。其实，道观称作“玄妙观”的有很多，都冠上个“玄妙”的名号，也不知有几个观里观前能搞出点心斋妙道。这次远赴川东，其间便有一处，算作顺带游观，此处也称作“玄妙观”。 当地找了个向导，带着我在乡间穿行。冬日里难得暖阳如沐，一路心情晴好。其间问得几个村民，那“玄妙观”的地界也并不算难寻。一会儿功夫，来至一块山腰间的坡地，向导说，就是这儿了。但见这地面上，两个村里的孩子在一块石板和砖块草草搭就的乒乓球桌边，嘻嘻哈哈地打着乒乓球。一名中年的村妇在拣拾柴草，有些不解地打量着我。这一片乡间土地上的惯常风物，甚至连想像中的庙宇都没有，哪儿来的什么“玄妙”；然而到了，泥泞中的脚步真的到了目的地——这的确就是玄妙观。 我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称之“玄妙”的事物。我甚至就在那个草草搭就的乒乓球桌下发现了一个类似柱础的残片；还在村舍旁发现了一口枯井，并且从井边的一块刻石上知道这个曾唤作“桂香井”的水源凿于清代光绪年间；视线穿过井边的藤蔓蕨草，竟还有一通漫灭殆尽的古碑，仅仅能依稀辩识的一行“大唐天宝七载”刻文，让我与对“玄妙”的预期视觉倏然相遇。（这通石碑可能就是文献上所说的《启大唐御立集胜山玄妙观胜境碑》，碑高2.4米，宽1.3米，碑文阐述了道教历史及发展概况，并说明了从唐“开元六年”至“天宝七年”的30年间玄妙观凿刻造像始末。） 然而，山腰的一块平顶巨石才真正将“玄妙”环抱着绕行而来，那些雕凿于巨石四周的盛唐时期的道教造像仿佛正娓娓道来：“玄妙”本可一观。我自然而然地开始了绕石而行的“玄妙”之行，时值正午，骄阳炙烤着大地、巨石与我。 腆着肚腩的护法神、长剑拄地的神将、手执宝扇的老君、分侍左右的金童、玉女、女真人都没了面目，风化将这些当年的偶像还归了砂岩，岁月终究漫灭了雕琢之物。如果对着岁月感伤兴许还能平添几分古意沧桑，可我在凝视间看到了一些更为“玄妙”的痕迹，这“玄妙”却令人神伤——一窟老君立像的道袍全然成了一面旗帜，这旗帜凿写着铮铮格言：听毛主席的话！侍立两旁的真人的道袍又成了祝福的广告，这广告凿写着拳拳祝祷：毛主席万岁！ 一观“玄妙”的期望化作“玄妙”的神伤，一路蜿蜒，生成着一种美器毁损之后的非玉非器的“璞”。这“璞”如此刺目，让人再也无法雕琢玩味。就在眼前这块布满龛窟的平顶巨石上，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唐代道教造像龛窟为您细诉“玄妙”的历史，为您细说“玄妙”如何返璞归真。兴许，返璞归真的说法并不准确；一路艰辛走来，毕竟还需细瞧慢看，找些残迹中的依稀轮廓，也算作了慰藉之物。 第十二号龛还算有些轮廓可观。这是一个矩形单口龛，龛内主尊是四个天尊像。四天尊均头戴莲花冠，面有浓髯，内着交领衫，外罩半臂衫，站立在单层仰莲瓣的莲台上，项后均有双重桃形背光。四天尊有手执如意的，有执扇的，还有结个指印作法的，原本神形应是俊逸绝尘的，可惜人为毁损严重，都成了些无脸见江东父老之人。象这种大型的天尊、道君造像，除此之外确也无一处可观得些齐整轮廓了。正神伤之际，发现外壁侧侍神将和龛楣龛侧的一些浅浮雕雕饰竟还较为完整，不禁又暗自欣喜：且将这些原在“玄妙观”中不够斤两之人之物升格，作了我此行的摄录重点，也算有些念想，作些纪念。 管他断剑残矛、管他丢盔弃甲；管他断臂吹萧、管他残花败柳，一个劲儿胡乱拍了些照片。见了个残破莲座，便道是：留得残荷闻道；觅着个浮雕天宫，便道是：化城也堪流连；瞧见个没脸菩萨，便说是：菩萨哪来怒目；寻着个头裂金刚，便说是：金刚自去低眉。就这番寻玄问妙，直搞到夕阳欲沉，黄昏时辰。那向导在一边百无聊赖，一脸不解，也许心里一个劲儿埋怨：只听说刘姥姥进大观园，样样希奇；如今却有城里客进玄妙观，个个流连。我也抓紧时间，加快拍摄，尽快完成了这“玄妙”之旅。末了，与向导道几声感谢，说几句感想；也就迎着夕阳，揣着“玄妙”，如田间一只土狗，或是塘中一只麻鸭，在渐次而来的暮色中渐行渐远。 在微妙与奇妙之间，我究竟能在何种境遇中游走？——这样的问题能有答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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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妙和奇妙 差别在于 刘姥姥进大观园，样样希奇；如今却有城里客进玄妙观，个个流连 你的游历，他却视而不见，哈哈~ 伊绯好文！ ※※※※※※ 飞翔需要体魄和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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