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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不如怀念
——四川省境内唐代道教石窟探访手记之四 探访地点：绵阳玉女泉、蒲江飞仙阁、仁寿渣口岩 探访时间：二OO四年十月 图文作者：肖伊绯 有的事物，的确很奇妙。它会在你见到它之前让你魂牵梦系，还会在你见到它之后让你牵肠挂肚，但真正在你与它相对而视时，你却愕然而不知所措。“相见不如怀念”说的也许就是这种奇妙的事物和奇妙的感觉。那些散布在蜀中各地的唐代道教石窟，关于它们的那些尘封在角落里的只言片语，总让我浮思联绵、相见恨晚；而真的一路风尘、一身泥苔地寻得那朝思暮想之物时，才忽然明白，原来相见不如怀念。 在绵阳的西山公园里，有声名远播的子云亭，还有也算知名的蒋琬墓，可这些寻常风物均不是我此行的观注重点。到西山的时节，桂香袭人，原也是个怡人赏心的旅程；可惜天有不测，忽而来了一阵小雨，虽有些狼狈，不过也算作香雨净沐，洗去一身汗尘，换来一身清净。循着当年梁思成的足迹，找到了在中国道教石窟艺术史上具有特殊地位的玉女泉。只见这泉眼出自一半环形耸峙的一块崖壁中间，顺着这环形，在与这崖壁相当的一块地面上凿池理石，合围出一块呈阴阳和合之态的泉池来。池中还有一道曲婉的天然石埂，犹如一条灵蛇潜于泉渊之中。雨花悄绽于池面，桂瓣幽然漂于泉上，也是一番幽庭无人泉自流的别样风致。 然而，目光寻觅的所在却是在这泉边的环形崖壁之上。根据梁思成的描述，这崖壁之上原本应有一块题记为隋大业六年的道教石窟造像，十分珍罕。后来知道，这块题记不久前刚被当地政府凿下，放进博物馆了；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既然我是来寻唐代道教石窟的，自然便无缘得见这隋代的遗宝了。这番自我安慰之后，便把目光放在了那些数量不少的初唐石窟中了。细一看，傻了眼。没一窟是能看得出些面目轮廓的。不是苔生仙衣，就是遁壁仙去，哪里能一睹仙容。老君像窟也罢，天尊说法窟也罢；陪侍仙童也罢，闻法真人也罢；看来瞧去，只一个狮座、两个莲台看得真切些。不一会儿，冷雨穿袖，打了几个寒颤就走。 蒲江的飞仙阁中，佛光普照。七百多尊唐代佛教石窟造像，谁料到冷不丁竟钻出两窟道教石窟来。无论邂逅还是偶遇，毕竟还是意外相见了。第七十四号龛的造像形制类似于天尊说法图的内容，说类似是因为大部份造像形态都已毁损，只能看出个大概来。龛楣右边有“开元二十八年造长乐天尊”的残记，还能说明这一龛的确是盛唐时的道教石窟。第四十四号龛是一个长条形的浅龛。龛中造有十尊并排站列着的无头神像，神像脚下有一块造像题记：“天尊一铺天宝九载五月扈灵宰奉为□□郡曰□□□□师主三洞道士贾光宗造”。这个道士贾光宗造的这十尊天尊像是不是“十方救苦天尊”，似乎是无头可查的。其实又何必非要穷经搜典、搞个言之凿凿呢？这造像敬神，求福救苦的事儿，信众们还分什么菩萨天尊、佛禅道仙，不也一样见神求神、见佛求佛；不就求个东南西北都有依有靠，不就求个春夏秋冬都少些烦忧愁苦？有一禅谒说得好：须知十方佛，原是眼中花。我看也不妨说：须知来求十方天尊，原是为那心中愁苦。 道士贾光宗在天宝九年造好了这一铺天尊像之后，去了哪里无从得知。我总觉得他去去来来，并没走远，他一定还惦记着此时此地的某些更为隐密的事物。他心中那些隐秘的愁苦又有谁知晓呢，也许他会悄悄地向救苦天尊们吐露那个内心的秘密；也许不会，只是暗自祈愿天尊能救得他的心中愁苦。兴许就在哪个太清宫、天师洞里的女冠也惦记着他的行踪去迹；或者他也惦记着那个惦记着他的她。虽说终日寻仙问道，研经论卷，可末了，终会禁不住于某个黄昏，躲在某个殿阁一角，偷偷地凝视着那个心中的她，那看似古井一般沉静自怡的心也荡起层卷而来的清漪。他就躲在某个僻静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他的身影。兴许你会说我是触景生情，瞎想胡拈些当年境况来，但那道士身影的确就凿刻在龛边约摸二十厘米的崖壁上。只不过那身影凿得非常浅平，像一块树叶的影子或者一块剥蚀的苔痕。 到仁寿县的龙桥乡去寻觅渣口岩唐代摩崖造像，起初也并非是为了寻找唐代道教石窟，甚至压根就不知道那里会有道教石窟。起初的动因，是因为根据搜集到的一些资料，说此处造像虽然总数不多，但保存完好；造像题记较多，内容丰富，且有一方著名的刻于唐代大历四年的“张氏冤案记”。于是，在一个深秋的午后，在几个热心村民的指引下，在一片农田对面的坡地上，开始津津有味地品读起这些唐代的造像题记来。 那块“张氏冤案记”自然是首先找到，其它的龛侧楣间的造像题记也是尽收眼中。可就在品读之际，却发现这一溜儿石龛中，佛道合龛占了相当大的比例。这些佛道合龛中，又以第八号最为繁丽精整，令人叫绝。 第八号龛是双叠室方形龛。在一个一米见方左右的空间里，竟造像达三十六尊之多。龛额饰浅浮雕卷草纹。左龛楣刻二身跪姿女供养人像，紧靠像的侧壁存题记两行，楷书写着：“清信女喻善行及女刘阿尼愿平安敬造□□观世音菩□”；右龛楣竖刻一行“□石院寺尼女针供养”，之下刻一跪姿女供养人像。两则题记均为工整的楷书，清丽瘦劲。龛中主像左为元始天尊、右为释迦牟尼，二像并列居中。元始天尊头戴莲花冠，身着双领大衣，于胸前系结，左手掌心置混元珠叠在右手置于腹前；释迦牟尼外着U形领袈裟，内着僧祗支，双手置钵于腹前。主像两侧立二弟子或二真人，前后列位，井然有序。两侧壁左立真人，右立菩萨。真人、菩萨外侧各立一供养侍者，头系发髻，双手捧某物于胸前，立于莲台之上。再两侧为天王，手持各样神通兵刃，脚踏地鬼而立。龛壁上方和中部错落排列五真人四伎乐五护法。真人，头戴三梁冠，或手持羽扇，或双手持笏。伎乐或举笙，或抱箜篌侍立。护法神则怒目圆睁，好似千年已过，仍切齿誓灭这世间不绝而来的妖孽怪邪。天龙八部作为佛祖护法，自然也欣然赴会，穿插于这些真人护法之间。 似这般细细描述，似这般娓娓道来，无非观后感慨、事后感叹；如这番苦苦追忆，如这番悠悠怀念，无非说古论今、触景生情。当时当地，确是愕然无措、浑如梦游；当地当时，却是一身泥尘、忽入化城。玉女泉幽苔残像、飞仙阁痴道士留影、渣口岩一龛三十六仙像，见着了又如何，没见着又如何。你说流年一局棋，他说人事三盅酒；她还问：莫不是那些破石残土、跛仙衰神，倒成了你影儿里的情郎、画儿里的爱宠？我只答：早知是空花水月、影儿相照，却忙活得暮暮朝朝、心忧意燥；涉山乡几番寻探、东瞧西看，却悟得个：相见不如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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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呵呵 有点像去饭馆吃饭 点了一盘名字很好听的菜 端上来一看 大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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