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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日,她看到他挥手。她也挥手。他侧身,她也背转。第八日,雨。大雨。雨一直下。第七日,他说带她去龙华寺。她说她要去龙华寺。于是,他便真的买了地图来用放大镜找看。第六日,记得医生约了谈话的那一天好像也在下雨。细雨伴微风。有点像我的心情,她想。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起了大雾呢?怎么会就机场关闭了呢?第五日,气象预报说天气将转坏。航班停飞。停滞太久。人员多得不用自己抬脚就能挤着走。无法安置。第四日,她去静安寺。静安区。静安广场对面。很气派很现代的古庙。占地很大。却没什么香火。第三日,他有点累。她很累。连续两天下来,步行真是辛苦。她笑上海得赔她一双价格不菲的长靴子。第二日,东逛西窜的,他费很大劲也没找对门牌号码。他去问摊贩和交警。她笑他人一老就记性变差。第一日,她先看见他。却没有告诉他。还有没告诉的,是,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星星。 一段问答—— 笨笨:“我看见钱塘江了。是不是就到了杭州?” 俊梅:“笨笨,是的。松江有没有站的?” 笨笨:“过了杭州就是金华了吧?” 俊梅:“笨笨,松江会停的吗?到了松江记得告诉我。” 笨笨:“我会在上海下车。快到的时候发短信给你啦。” 另一段问答—— 俊梅:“人的一生只有5%是精彩的,也只有5%是痛苦的,另外90%是平淡的。人们往往被5%的精彩诱惑着,忍受5%的痛,在90%的平淡中度过。” 笨笨:“嗯?” 俊梅:“有没有考虑过嫁给我?” 笨笨:“俊梅?” 俊梅:“还好了。就是想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嫁给我?” 笨笨:“让我安静地度过这一段时光吧。我真的会很珍惜和享受生活中,温情或冷酷的点滴。” 决定去看他,是她想了很久一直在想却又连想都没想的事情。 她曾经一度想要去找他,看她。却又总是失信失约。 在连她自己都已经不信自己不确定自己以后,她突然告诉他到了找他看他的时候了。 她就那么轻巧地背了个包。轻松了出了门。她没有飞。她选择坐的火车。她说她不年轻她还不想死。她说虽然飞机穷人也能坐得起但她要绝对保证安全。他笑,不语。只说等你到来,我会接你。 于是,她就真的看见了他。 到站了。她起身。却并不急着收拾东西。待车厢里其他人全都前移去了。她才开始从上铺拿下矿泉水瓶。拎起下铺的大提袋。裹了风衣,系紧腰带。又坐下。掏出化妆镜看了一下面容。 她穿的花风衣。浅的黄淡的蓝深的大朵的银灰。薄的花风衣。配条猎装式样的收腿马裤。裤管扎在毛绒的长筒靴里。露出长的短的流苏。 她起身。一起身的当儿便看到窗外一个人。她知道是他。她看到,却也并不招呼。她看到他在一个空格一个空格地找寻过去。探头朝车厢里望。有些窗帘还挂着,并未捋起。他看到他有些着急的模样。她有些好笑。心里也那么小小地触动了一下。便急急地走下车去。 她站在他身后,问:“先生,请问火车站怎么走?”拿腔捏调。故作娇滴状。 他不理。没理会。 她拍他的肩。咯咯笑出声来。用力地说:“俊梅同志!” 他回过头来看她。眼神一下便明亮了。眸子里闪烁星星点点的光。神采飞扬。她笑,他也笑。顽皮一向如她。他知道。 “一路辛苦了!”他伸手过来,习惯性地接她的包。 她打掉他的手。男孩子提着会不太好看。还是我自己来吧。何况,真的不重。 他带他往外走。 出口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插曲。她突然找不到车票。找不着车票就不让放行。她这下是真的急了。他也跟着着急起来。 她把包打开里外翻拣过一遍。又掏了口袋细细查看。到最后,才发现车票原本是一直攥在她手里的。只是因到了验票,顺势伸手,车票就飞到了地下。 这下等她恍然大悟似地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有趣。他不恼,也只是笑笑。 他没等她先放行李。当然,她也是无行李可放的。他一直在前面走。带他穿过人群,穿过街道,一直走到步行街上。 这就是南京路吗?传说中的南京路。有点窄。不晓得是不是因了新年人多的缘故。 街上到处都是人。大城市就是这样啊。人太多,场地又拥挤。以致于他们最终在KFC排了半个小时队买到食品后,又花了半小时时间等位置才将中餐送到嘴中。其时,笨笨看了下表,指针全部指向三。 从和平饭店,到外滩,到纪念碑,到东方明珠塔,再到常德路。他们反反复复地走。他带她去找张爱玲故居。他问路边卖水果和拐角蹲在地上摆弄花车的。她指了指岗亭。他往街口去问。离开的几分钟,或许,只是一分钟,她站在原地等。突然地就觉了自己笨。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因为他的身高。她跟他并排前行的时候,她尚未觉察。站在一处,才发现自己当直是不该穿了双高跟鞋出来的。 从昨日到了以后,他便显得很忙。晚上没有逛到太晚。给她安排了住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在晚餐的旁边。小小房间,倒也清静。 他帮她找到一些资料。还有张旧式明信片。张爱玲在上海的公寓旧居。 常德路1号。常德公寓。那是一幢被粉刷成粉色的大楼。这种粉色已经陈旧得有些发黑,像被遗忘了的、因为已经过期而显得发黑的粉饼。粉色的墙面上镶嵌着咖啡色的线条,使这幢大楼看上去愈发古旧。两边对称伸展出来的阳台仍然排列出一种平和的节奏感,楼前一排梧桐生长出鲜嫩的绿叶,生机勃勃地在春风中摇曳。 她看介绍。这幢七层的西式公寓大楼坐东朝西,当时称为爱丁堡公寓(Edingburgh House)。1939年,张爱玲与母亲和姑姑曾经在51室住过,1942年从香港回上海后,她与姑姑一起搬进了65室(现在为60室),直至1948年。张爱玲非常喜欢这里的居住环境。她曾说:“公寓是最合理想的逃世的地方。” 当年胡兰成求见张爱玲。张爱玲没有开门,因为她通常不见生人。胡敲门不应,从门缝下塞进一张纸条。她们的故事。正如后人所知。在这里,从这里开始,相恋相爱。她爱得如火如荼,如梦如醉,甚至顾不上胡兰成其时正在为日本人做事。她爱得伤心、伤情,以至胡逃离她的感情世界时仍不能自拔。她带那样空洞而幽怨说:“我将只是萎谢了。” “我将只是萎谢了。”她低声念道。两人散步式地走走停停。 行到一处,在门前停下。 墙壁上挂块金属的牌子,上面写着“市级建筑保护单位”。别无他字。他们也不知道对不对。围着房子走了一圈。仍未有所发现。任何有关的介绍都没有。抬头朝楼上望去。也是不见烟火。完全没有岁月和历史的痕迹。 时间真是有魔法啊。她仰天一声。 他偏过头来。看她。笑。突然拽了她的手,奔向地铁站。 她一整天便再没有出门。 他说来了两天。两天都在走路。让她脚开始疼了。 这一天,他安排了她洗脚。他不知使了什么招术,竟然使得对面足浴城的小妹端着大盆小盆地来了。到她房间来为她按摩。 他住在市内的同学家。他说上班是在郊外又郊外的地方的。明早再来叫他。 他很晚才来。是门铃唤醒了她。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又像是什么地方都没去。 以致于昨夜通宵,笨笨都在做梦。 第五天了。她想。我还一个字都没写。 笨笨在写一个长篇。 她计划了好久的。 从03年开始,断断续续的写着。有时一天能作万字,有时却提笔只在纸上画下一个标点。而前面这近一年半的时间,笨笨却是懒散得很,甚至连原稿都未曾翻出来修改过。 她们去售票点。走路去的。乘地铁去的。坐计程车去的。去到很多窗口。听到同一个回答。 火车票?近两天的?没有了。推迟一些的?那推迟些再来吧。 次日,他们静坐着。 他半躺着。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端坐在书桌前开始写字。起了个头。 他帮她换了间酒店。说是市区太吵。自己设想得不够周到。 其实还好啦。她说。淡淡地并不抱怨。确实。她是那种一倒下只要摸到的是个床就能很快睡着并甜蜜进入梦乡的人。所以,妈妈一直都讲这个孩子总会在夜里感冒。 他浅浅地看向她。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中间插了段天气预报。 天!OH,买锅底(MY GOD)!笨笨叫了起来。 他低声复述:小寒将至,天气转变。冷空气向偏东南方向移动。未来三天可能下雪。局部冰雹。且因本市上空雾重,机场将施行紧急关闭。滞留人数超过二万人次。 反正你也不急。不着急着回去吧?那就多呆两天。 呵呵,俊梅。你真是可爱。 笨笨,笨笨。多玩两天吧。求你了。他的声音沉下去。静静地没了声音。 好吧。多 呆 两 天。她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转眼就不再看电视。 她听到身后传来悉悉梭梭的响动。 呜啦呜啦呜啦啦!她听到他竟欢快的唱出歌来。虽然,曲子和词都不对。 俊梅,你真是个孩子。想想,她还是带些欣喜地说了出来。这句话。 他每日带她去吃的晚餐,都是湘菜。各式各样的湘菜。地道的不正宗的咸的辣的不放酱油的,有葱姜蒜的拌了老干妈的上汤的青菜煮熟的火锅还有她最喜欢到甚爱地步的紫苏。干的新鲜的长的短的有梗的掐断了的满满当当都是浓得厉害的紫色。深紫色。 她想起在网上。她叫阿紫。他上来。他一上来。便真的改了名为ZJX。她知道那是庄聚贤。她有些想笑。她有些发笑。庄聚贤?那是个什么东西?此阿紫非彼阿紫也。 但她不问。她也不说。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你管人家做什么?人家唤什么为什么都与你毫无关系你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呢?凭什么是庄聚贤来爱阿紫呢?凭什么又是俊梅呢? 很久以后。真的是过了很久很久以后。她仍不问。不说。 她不愿。也不敢了。 虽然,她曾一度想说。想问。俊梅,为什么不是乔峰呢? 是从99年开始罢?她不记得了。他说也不记得了。 他们便认识。网聊。天上地下天南地北天高地阔地聊。 她那时想,也仅于此。仅限于此了。 她没有想到,那时真的一点都没想到,这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不过一介网友,最终却与她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再,毫无关系。 至少,他们今天共处一室。他们见了面。虽然他们从未彼此透露过身材长相。他们甚至还同桌吃了N次饭。早中晚餐。每每如是。两个人在一起。逛街。溜哒。奔跑。大笑。她们共同出入。在这个到处弥漫着巧克力味道,玫瑰芳香和馥郁的恋爱气息的城市,在大街小巷,他们,至少,在别人眼里,在城市看来,做足了恋人的表情。 从99到06年,真的不是一个太短的时间。 …… 她终于要走了。离开。离别。离散。 他替他买了机票。告诉她飞着离开会快些。会快些到达快些忘记快些回家。 他总是不善言语。平淡的语气中透出寡寡的寂廖。正如同,在网上。他总是轻轻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一直笑。微微地笑。沉默地笑。 她回报他淡淡地酒窝。一切。心里。知道。明了。 两个极有共同语言却又都闭口少言的人。 真是孩子。她想。 你真是个孩子。他说。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这下总不至于会把票弄丢了。 不会的啦。呵呵。说过下不为例了么。 你呀,真让人担心。笨笨,让我担心。 他去送她。她不让他去。但他坚持要去。 电话里,她兴奋得像只小鸟。叽叽喳喳。 也是。好不容易盼到天好。这是她在这个城市只了九天时间里唯一晴的一次。 没有下雪。真好。 天气突然就放晴。晴了,可是,你却要走了。 她突然地就不再说话。不再笑。 心里涌起一层一层的感动。却又因感动而更发不出声。 她看他帮她收拾东西。取了衣服折叠,拿了湿了毛巾牙刷另行分开,装齐很多饮料和零食。买了她爱看的画报和杂志。还有,大瓶的需得用调匙舀着吃的有一颗颗草霉和芦荟的酸奶。她不让他做。但她坚持要做。 于是, 她只有叹口气。坐下来。撑着两腿斜睨他。她又倒下。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在他面前,她一惯如此放肆如此大胆如此目不正视。 当然,那也是她放心。安心。静心。的表现。 到时间了。该出门了。 每一回,都是他提醒她。 好像她永远都不懂如何生活似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太享受。太爱享受这种关怀。与。照顾。殷切和关怀。微细地照顾。她乐在其中。 正如她曾经也总是上了线又总是突然地隐身或下了线。然后留他在那上面。看他着急。急得面红耳赤捶胸顿足般地探头探脑,四处乱找。她能想像到他的那种神态和表情。 或者,她又发句稀奇古怪地话语给他。或者从哪本书上看来的文章。又或者,仅仅只是唐诗宋词里的某些她自以为好的喜欢的诗句。 她给他发短信。在他们离开网络之后。 虽然他们都有QQ,有MSN,有所有的网聊工具。 但他们。除了在聊天室。便只去到手机短信息上。 …… 他来接她。 他按门铃没有人应。一推门却发现原来是开的。 他想她这么早去了哪里? 再无多想,便坐下来等。 她回来,提着手袋。还买了一捆报纸。 他觉着应该用一捆。是的。“一捆”。 不过两个小时的飞行,睡睡便到了。 俊梅? 笨笨。 俊梅。 笨笨。笨笨准备走了。 嗯。俊梅。 到时间了。该出门了。 她走上前,放下手里的提包。 将一张纸片轻轻地插入他的外衣口袋。 今天他穿一件紫色西装。深得发红的紫色。她要求的。 她要求他非得穿件这样的衣服来送她。 他拿出纸条。可能是没开灯,也可能是没看清的缘故,举到眼前。 她走上前。一手环住他的脖子。 空着的左手侧身站到他旁边。环住他的脖子。刚好。有余。因为,笨笨穿上高跟鞋确实不比俊梅矮。 另一只手,平举着报纸,缓缓地,那样缓缓地,从深紫色的口袋上方插进去。 插进去的。有着深深浅浅的文字。报纸上的黑黑白白的文字。 “笨笨。告诉我。为什么要退还我机票?” “你要换个问题吗?” “笨笨,是不是决定不走了?是不是?” “笨笨,告诉我。告诉我,笨笨。” “俊梅,俊梅,俊梅。”看着缓缓倒下去的身体。笨笨凑得近一些,更近一些,“听说,连喊三声别人的名字,便会把他的魂勾走。俊梅。你知道吗?” “俊梅。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笨笨不走了。真的决定不走了。真的。” 换了衣服。擦干机票。洗了手。冲走报纸。 她开始收拾头发。提起所有已经准备好了东西。 打开电视机。调高音量。锁门。笨笨看到电梯停着。直接按了G楼。 剧情发展至此,好像该是结局了。可结局还远远没有来临。 不想去整段整段地修改。于是。故事又演变成了另一种颜色。 要问我后来?后来,其实真的没有后来了。 笨笨仰头看了看监控器。嘴角竟浮出一线浅浅的笑容。满足而骄傲。 是的。故事,终归是故事。正如网络。也不过是草莽江湖。 有些结局,是注定的。即便更正。也违背不了初衷。 下得底层。上了出租车。她抬手遮了一下眼睛。竟有缕缕阳光穿过层层云雾洒了下来。 没有下雪,真好。 好不容易盼到天好。这是她在这个城市呆了九天时间里唯一晴的一次。 原来,有些良辰,有些美景,是需要等待。和。守候的。愈难得,才愈显其珍贵。愈珍贵,才会愈珍惜。 她开了车窗。一张一张,撕碎了,抛出条状的块状的水滴状的碎纸。那是她的小说。她的未完成的稿子。 她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疼起来。她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她看着空中飞舞着的星星点点。泪水,就那么毫无预兆的稀里哗啦的不可抑止的倾泄下来。 她摇上玻璃。卡紧。斑驳的法国泡桐,木棉,枫树,扑闪着渐行渐远,甩着呼呼的声调。 她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舷梯的时候。她有些紧张。莫名的紧张。她期待着发生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发生。 她将脸贴在圆形的玻璃上。枕着自己的左臂。腕上,一道新鲜而清晰的弧线。因了靠压,还隐隐渗出丝丝红色。 她用力呵出一大口气。写下名字。然后又迅速地抹去。 原来,什么都可以清除。什么都不会留下痕迹。 她向漂亮的空姐要了杯蜂蜜兑牛奶。醇和的芳香的味道,甜得浓稠。 她又要了条毛毯。先是搭在腿上。后来索兴盖至足裸。裹了全身。 还是冷。身上和胃里。都冷得很。甚至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耳机里轻吟浅唱。是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我的成名曲。心想。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跟着哼出声音: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慢慢的,慢慢地,便笑起来。可脸上,分明地涌出泪水。 她看见她发短信给俊梅。看见俊梅火车窗外俊俏而削瘦的脸。 她看见她那么早地醒来。寻到街上在一处农贸市场随便地就买了一把尖而长的钢刀。锋利得可以斩断椅角。 她看见静安寺里的大钟。她捐了一百块钱。在红色的人民币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笨笨。 她看见佛朝她笑。大师告诉她生命原本短暂。一切皆是空缘。 她看见龙华寺的观音。观音曾经答应送她一子。她想到那个梦。但是她却无法实现。 她仍旧投了香油钱,只不过这次却再也没有一笔一画虔诚地署名。 她看见孩子的笑。孩子天真而灿烂的笑。她想起离开之前医生写下的她终身不能生育的诊断。 她看见俊梅也朝她笑。那样明亮的淡淡的沉默的笑。 她看见空中层层的白云溜过。还有金黄的桔红的光一条条划出美丽的道。 透过泪眼,天像张大而洁白的画布,一笔笔,画满她的字。他的名字。 遗忘的。沉淀的。亦一并涌出。 前世今生。时间凝结。 胡兰成予张爱玲的婚书,画满的: 愿使,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有没有考虑过嫁给我?” “还好了。就是想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嫁给我?” “笨笨。我喜欢紫色喜欢你。嫁给我。替我生一大堆的孩子。” “笨笨,笨笨,笨笨。为什么你不作声?笨笨,笨笨,笨笨,回答我。” 第一日,她先看见他。却没有告诉他。还有没告诉的,是,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星星。 第二日,东逛西窜的,他费很大劲也没找对门牌号码。他去问摊贩和交警。她笑他人一老就记性变差。 第三日,他有点累。她很累。连续两天下来,步行真是辛苦。她笑上海得赔她一双价格不菲的长靴子。 第四日,她去静安寺。静安区。静安广场对面。很气派很现代的古庙。占地很大。却没什么香火。 第五日,气象预报说天气将转坏。航班停飞。停滞太久。人员多得不用自己抬脚就能挤着走。无法安置。 第六日,记得医生约了谈话的那一天好像也在下雨。细雨伴微风。有点像我的心情,她想。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起了大雾呢?怎么会就机场关闭了呢? 第七日,他说带她去龙华寺。她说她要去龙华寺。于是,他便真的买了地图来用放大镜找看。 第八日,雨。大雨。雨一直下。 第九日,她看到他挥手。她也挥手。他侧身,她也背转。 ![]() ※※※※※※ 对我来说,人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华服,首饰,和,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