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山水别样情

——《走近借母溪》拍摄手记

湖南沅陵的借母溪地处张家界市、永顺县、沅陵县三个市县交界之地，占地面积约三十二平方公里，狭长二十余公里，是一个神秘的原始次森林地带。许多沟壑山岭人迹罕至，古木参天，沟谷纵横，飞瀑流泉，金声玉应，被誉为“湖南的九寨沟”。因此，寻幽探胜借母溪，拍一部深度的全景式反映借母溪风光及科考价值的电视片一直是我们的心愿。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二00四年三月二十六日九点，我们摄制组一行五人背负着摄像机、照相机、三角架等器材开始踏上“走近借母溪”的旅程。县林业局给我们增派了两名科考人员和一台三菱车。从县城西行二十余公里到达明溪口镇，沿路从车窗一晃而过的是奇绝雄伟的高山大岭，静水流深的沅江与斗折蛇行的酉水。巍巍峨峨的山，浩浩汤汤的水，环绕出一种博大的气象与意蕴。从明溪口镇桥头往右拐进一条极为坎坷不平的简易公路，在一路滚滚黄尘中颠簸着驶行十余公里便来到了袁耳坪村。此时公路已行到尽头，太阳高悬在时卷时舒的云层之上，天光云影罩着远远近近横着的几处农舍，显出几许宁静与幽雅。道旁的油菜花开得甚是繁华与灿烂，金黄金黄的，散发出沁人肺腑的芳香。

在袁耳坪草草吃了午饭，明溪口镇的一位副镇长随同我们一起前往陈家溪村。陈家溪距袁耳坪有二十余里山路，距借母溪也有近二十里，是明溪口至借母溪的中转站。我们一路负重徒步行走，路多是些羊肠小径，绕沟绕岭，时隐时现。一路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一边走一边看，山势渐渐的巍峨起来，远处高山深壑，林海莽莽，芳草菲菲；近前山崖边朵朵不知名的山花，在阳光下骄傲地婷立微笑，幽幽的山风拂过，淡淡清香伴着几许原始的神秘飘散山谷，使人无论经历怎样的磨难与逆境，其双眼与心灵都会被这盎然张扬的生命所陶醉。

    沿途山峁沟畔边缀着三三两两的庄户人家，房屋一律是木质结构，多为两手推车式，盖着青瓦或是杉树皮，板壁用桐油漆得发亮，各户门前总有几树开得似锦的桃花或是梨花，人面桃花相映，加之炊烟袅袅，鸡犬相嬉，鸟语花香阵阵，那种田园牧歌式的诗情画意，很易让人灵魂出窍，酥骨软筋，骨子里透着千般舒适万般惬意。

     山里的日头下得快，下午四点钟光景，我们在薄暮冥冥中途径孟家村、卢家村到达陈家溪。在陈家溪，我们住在县上定点的一家接待游客的“农家乐”（农家旅馆），那是一栋天井小屋，一块块方方正正的青石板齐齐整整的铺在小四合院内，堂屋门上精雕细刻着各式花鸟虫鱼与镂空图案，古色古香，洁净舒雅，与周围山光水色浑然一体。山里人很是热情，放下手中的犁耙，又是杀鸡又是沏茶，从山上采来野胡葱、野香菌、野芹菜等，用青瓷大花碗盛满清醇的自家烧的米酒，就着火坑围了一大圈热热闹闹的蹲吃，远离了世俗的尘嚣与纷扰，满屋子飘荡的是醇酽厚实的乡情，真是今霄酒醒何处，陈家溪，竹篱茅舍。

在农家四合院的西厢房里伴着清风鸟语美美的睡了一觉。二十七日凌晨，雄鸡嘹亮悠远的报晓声在山谷里余音绕梁，我们从潮湿的梦境里醒来，早早起了床，打点好行装，继续跋山涉水前往心驰神往的借母溪。

    从陈家溪前往借母溪均缘溪涧而行，几乎无路可言。溪底乱石穿空，流水潺潺，清澈见底，夹涧高山，山势突丌。但见古木比肩而生，遮天蔽日，树披藓衣，藤葛缠挂，高耸云天，我们禁不住边走边开始选取景点与角度如痴如醉的拍摄起来，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皆入情入画入镜。

    至黑溶口，只见两溪交汇，涧口大开，满溪的披藓巨石间长着古不堪言的水杨柳，虬劲苍老，人穿行其间，犹如步进上古时代。

    至天明屋场，便见有一株约需两人方能合抱的“五角枫”，树体很有些棱角，旁有一围径达八十公分的鱼藤，一路回旋缠绕而上，藤树一体，相生相伴，给人一种原始的震撼与感动。

    至熊湾，悬崖陡壁的石罅缝隙长着各式各样的乔木与灌木，让人不得不叹服这些数百年来栉风沐雨的植株所显现出来的强大生命力。听本地人说，早些年这里曾有野熊出没，大白天的，人都不敢独行，故得此名。

    至鱼水坪，我们看到了少有的深山含笑，洁白如水晶的花瓣在枝头热热闹闹的绽放。

    在狭儿洞，我们遇见了前来接应我们的借母溪年轻的村支部书记李永红，李书记沿路带我们看了几处他们知晓的景点，其中狭儿洞即为难得的一个好去处：洞口，只见一线水流冲破巨石，飞花溅玉，啸叫而下，积水成潭，清凉润泽，潭底卵石红、紫、褐、黑相间，给至清至柔的水衬上了怡情冶性的色彩。旁有山花点缀其间，馨风扑鼻，水声、风声、鸟语声，声声入耳入心。

     从狭儿洞沿溪上，流泉飞瀑处处惹人心生怜爱，不忍离去。下午两点左右，我们途径豁榔口翻越西岔溪终于到达借母溪上组。在“五个孩子的校园”——符桂贤老师家赴了一顿“山肴野簌，杂然前陈”的借母溪素菜宴后，顿觉神清目爽，通体透出精气神来。从借上组翻一座小山，穿越一小片柳杉林，翻山越岭约五里地便到了金竹溪。我们就歇息在金竹溪李永红书记的家。下午四点时分，桐车坪乡政府的三位领导也相继赶到了借母溪与我们会合。

    入夜，我们一大圈人围着炊炉子一边就着月光品着米酒一边向当地老百姓了解一些借母溪的详细情况。借母溪当初并不叫借母溪，而称寄母溪，说是一孝子，为避世上纷争，将慈母背负至此，寄居深山老林，寻花采果奉养天年；也有说是因为这里荒蛮闭塞，没有女子肯下嫁如此荒僻之地，当地男人只好借母养儿繁衍后代；后来因这里古树名木种类繁多，是原始天然的植物王国，所以又称佼木溪。借母溪有4溪、8垴、3垭、81岭山尖、23个山湾、62条沟、8处悬崖。据林业局同志介绍，这里已知的维管束植物有164科531属1168种，其中木本植物531种，蕨类34科74属174种，分别占全省46科106属357种的73.9%、69.9%、49.6%，种子植物130科484属1093种，分别占全省202科1193属3973种的64.4%、42.4%、27.6%。有中国特有成份17属，占中国种子植物特有属的3.7%，国家重点保护植物29种，有四种物种以沅陵命名，有山上蓖子三尖杉、鹅掌楸、巴东木莲、钟萼木、杜仲、伞花木与香果树等国家二级保护植物，有黄杉、凸叶厚朴、表檀、红豆杉、银鹊树、闽楠、桢楠、华榛、八角莲、红椿树、紫茎等国家三级保护植物。珍稀动物有陆栖脊椎动物208种，已知兽类29种，占全省已知的35.8%，鸡形鸟类5种，占全省已知雉类的45.4%，属国家保护的珍稀动物有10种，其中国家一类保护动物白颈长尾雉在湖南尚属首次发现，二类保护动物有穿山甲、大灵猫、小灵猫、林麝、红腹锦鸡、斑头鸺留等，这里实在是一个动植物天然的乐园。

    第二天早早吃了饭，村里专门挑选了六名熟悉情况、体格健壮的群众做向导并各带上一大包红薯作干粮，于是我们全副“武装”兵分三路开始进入借母溪这一个神秘的原始次森林的腹地。

    深入借母溪的腹地，我们无不为借母溪原始的自然风光与丰富的森林资源所震撼！这里的山绵延数十里，山势陡峻，绝壁千仞，大气磅礴。锅锅垴上生长着无数的耐旱耐寒的草本植物与矮小的灌木丛。登上海拔1200余米的锅锅垴顶峰，天风浩荡，极目远眺，三个市县周边地区尽收眼底，可谓是“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念中犹虑澄澈，闲中气象从容，静中意趣冲夷”，人立垴上，如踏祥云。雨后天晴，云雾浮过山垭，伸手可触。俯视景观皆似鬼斧神凿，天工巧成。各类石峰神奇幽险。峰际烟光变幻莫测。杜鹃岭上狮子啸天，通天洞里灵光幽显，樟木垴上孤峰、石芽、溶沟、岩墙犬牙交错，天然浴场的瀑布似珠帘垂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刀背岭整个山峰千疮百孔，二十余米长的山岭风化成仅一尺多宽一百余米高的天然石墙，雄奇险峻，是为大自然造化的一大奇观，还有自生桥、天然浴场、九曲水滑道等奇景在让人目不暇接的同时又让人感叹唏嘘不已。

    有谷就有溪，借母溪的水至清至柔，流水淙淙，瀑布飞悬，溪边花繁叶茂，簇簇绿树红花被飞溅的水雾乳映得摇曳生辉。飞花溅玉似的水雾常常轻烟似的在叶脉草尖袅出很远，水珠在树叶罅隙的阳光映射下飞腾起舞，煞是美观。在西岔溪、熊溪有数十道瀑布疑似九天银河飞流直下，一瀑三叠，远观形态婀娜，近闻涛声洪亮，山骨水魂，酣畅淋漓，更有一道流泉飞瀑从长满青苔的石笋石乳上披覆而下，如银针泻地，美仑美奂。

    借母溪高山深壑，林海莽莽，芳草菲菲，幽幽的静谧中伴着几许原始的神秘，深入到原始次森林地带，只见绿浪翻滚，遥遥似接天际，直醉人眼；近观棵棵古树苍然虬劲，形态各异，造型万千，有的似凤凰还巢，有的如飞龙下海，有的象仙女起舞，有的若老人卧枕，密密匝匝，层层叠叠，树荫翁郁，不露天日。一阵清风吹过，遍山的枝叶发出哗哗的声音，此起彼伏，似才子浅吟低唱，象情人窃窃私语，如大海巨浪呼啸，若沙场万马奔腾。风过良久，仍余音缭绕，不绝于耳。

    在槭浪，有一围径达50余公分的野生黄葛藤与古樟相缠相绵，堪称古藤老树相生相伴的经典；在土皮洞，有臂粗的盘根错节的石壁藤如网般在绝壁上穿行；在黄莲塘，有极为罕见、弥足珍贵的十树同根的“黄心夜合”，树木围径达3.6米，十棵子树源于一根，枝繁叶茂，直刺云天；在大树边，有震撼心魂的参天古木原始群落，当劲风掠过原始森林，则天、地、人，万籁齐鸣，那狂放不羁的啸叫尤如金戈铁马，让人觉得这是灵魂在舞动，生命在张扬，有一种悲壮深邃的意韵。树形优美、通体朱红的血皮槭，树干光滑、通直高大的光皮树，花大洁白、芬芳醉人的深山含笑、云山白兰，丰富的物种、缜密的生物链构筑起借母溪起源古老、群落完好的动植物的天堂。

    在借母溪，当我们穿越熊溪40余华里的无人区出桐车坪时，我们又一次被熊溪的沟谷风光所震惊。这里各种植物群落一应俱全，古木夹溪，浓荫匝地，泉流石上，如鸣佩环，金声玉应。在沟谷吸风饮露，或徜徉或嬉戏，或翻螃蟹或捞鱼虾，真是意趣天成，让人如置身幽邃神迷之境，收获无尽的灵思与遐想。

    由于借母溪岩溶地貌独特，沟谷之中，溶洞遍布，所有溶洞之中，石钟乳、石笋奇形怪状，千姿百态、栩栩如生，很可惜因为没有携带足够的灯光设备而未能拍摄，只能留待日后再去寻幽探胜了。

    神奇的借母溪，一个给了我们太多发现、太多震撼、太多留恋的地方。

    古老的借母溪，一个令无数人向往、无数人痴迷、无数人魂牵梦萦的地方。 

走在古老而神奇的借母溪，人在路上，风景总是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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