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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夜(五)
[楼主] 作者:0海葵行走0  发表时间:2005/12/31 18:04
点击:822次

5从来没有想到会和小乔成为好朋友。我和小乔在同一所学校同级并且同班,但是我和小乔却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和不同。我只有在新年的时候才可以得到廉价的新衣服,而小乔却经常穿着崭新的精美的衣衫。我在夏天花3分钱买一支冰棍就几乎是一种奢侈的享受,而小乔却每天都会卖冰棍的老奶奶那里那几次,甚至还常常买一毛钱一支的装在盒子里流溢着奶香的冰砖。小乔成为朋友后,她常常要请我吃冰砖,而我却总是拒绝。虽然吃一只冰砖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诱惑,但是我仍然觉得伸出手去接受别人的馈赠是一件可耻的事。白吃白要别人的东西你就得多给那个人笑脸,而且因为这种笑脸有些显得低贱,我不喜欢低贱的感觉尤其是在我的朋友面前。更重要的是,小乔请我的时候也会挂出一张笑脸来,但那是一种不一样的笑,那张笑脸里有一点奇怪的东西让我无法直视。看着小乔请我吃冰棍冰砖时的笑脸,我总是一边贪恋吃冰砖的快乐一边又觉得吃下去的是一团窝在心口的棉花。九岁时我明白了最好不要欠别人的情。我非常清楚,如果我实在忍不住吃了一只小乔的冰砖,为了能觉着不欠小乔,我就只能好久不吃冰棍,3分钱2分钱的攒够了两角钱,再满心自豪地请小乔吃一只冰砖。我并不总是有钱请小乔吃冰砖,也不想欠小乔的情,更忍受不了既不吃冰砖又吃不到冰棍的日子,所以,我只好看着冰砖摇摇头。那时候,吃冰砖成了我的梦想,这种梦想导致我长大后成了一个会拿冰激凌当饭吃女孩。
在校园里,像我这样的孩子是一个庞大的群体,我们穿着普通的衣服,玩着普通的游戏,像大海里的水滴,也像一群嘈杂的麻雀,彼此相似,彼此认同,一点儿也不起眼。而小乔所属于的那一群孩子,他们穿着干干净净的漂亮衣服,有的甚至还穿着锃亮的小皮鞋,他们背着最时新的书包在阳光下笑得异常灿烂,他们旁若无人的大笑和说话,他们中高年级的孩子已经拥有了自行车,而小一点的孩子则由家庭保姆护送上下学。他们是有理由骄傲的一群人,他们中有一部分属于每个班成绩最差、最让老师头痛的学生,而大多数则掌握了学生中的几乎所有的权力,大半的白底红杠的一道杠、两道杠、三道杠骄傲的别在他(她)们漂亮衣服的袖子上。他们捧着作业簿进出教室和办公室,他们在上、下课时喊“起立”和“坐下”。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些人的父亲会坐着黑色的小汽车来到学校。他们是一代权力的子弟,只要学习中上,他们在班级里就可以拥有一个很高的地位。
清明那天学校组织去烈士陵园扫墓,在粗壮的松柏枝的阴影下小乔突然递给我一张六寸的黑白照片,小乔看着我的眼睛小乔说这是我的父母他们去世差十二天就十年了,我没有注意到小乔用的是“父母”两个字而不是像我们平常那样说“爸妈”,也没有注意到小乔眼睛里变幻的神情,我只顾低头看那张照片,这张照片看起来有十几年了,已经失去了光泽并且微微泛黄看起来像一个老女人的皮肤一样,但在这样一个陈旧而死板的平面上,却有一种活泼的生气在婉转流动,这种生气让我把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照片上那两张脸庞上。那时我还处在一个不懂得美的年龄,深深吸引我的并不是照片那两张漂亮的脸庞而是溢在他们眼角眉梢上难以言传的眷恋,我想这就是让这张照片永远吸引人的原因。后来我常常会在我的父母吵架的时候想起那张照片。我想他们应该从来不吵架,每次说话前他们都会向对方微笑,并且含情脉脉。清明节的晌午在烈士陵园的粗壮的松树的阴影下两个死去的人把最美的事情展示给我。从此,他们的爱在我心中成了精典,也让爱在我心里永不衰败。
 
现在我坐在家里的写字台前写东西,父母的吵架声又传了进来。他们的一生已在吵架声中流逝而去。我喜欢听他们吵架,听了二十几年听习惯了居然也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每次为什么吵,也不知道他们吵了二十几年还有什么好吵的,我想也许正因为已经吵了二十几年才更有可以吵架的理由。我想像得出如果有一天他们没有吵架,对他们和我而言,这一天会是怎样的百无聊赖。吵架已经成为他们和我生命中的必需品,他们会把一场架吵得有滋有味。虽然他们吵架的格式永远一成不变,开场总是以母亲的错误开始,占理的父亲马上开始向母亲发难,母亲有一种值得恭维的本领就是永远无理搅三分,这使得本来就说不过母亲的父亲更因无法说中要害而败下阵来,好在母亲虽强词夺理却从不“宜将胜勇追穷寇”。兵来将往一回合之后,两个人用扳着的面皮盖住美滋滋的笑容坐下来,谁也不理谁地看电视,并且开始在心里酝酿下一轮大战的气氛。他们在二十多年前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忍受对黑暗的恐惧和对陌生未来的害怕而去寻找自己的快乐,而二十多年后,他们又一起聚在家里,以每个钟点吵一次架的频率来磨练我已经像橡皮一样的神精。我不明白那几场每一场都完全可以颠覆一个家庭的灾难性事件为什么没有对这个家庭产生任何影响,甚至于在他们的吵架中也从没有涉及过丝毫。也许就是他们真正的智慧。他们世俗而平庸,他们纷乱而噪杂,但他们有着别人难以理解的和谐之处,他们没有离婚并不是一个奇迹,他们的需要那么的相似,也许这才是他们婚姻三十年真正的成果,没有其它人能满足他们的这种奇怪的需求。是的,他们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他们互相折磨,却互相从折磨中取得满足。他们彼此双方都心满意足。
 
一九七九年夏天,小乔在我家里听到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夏天里我家面临第一次崩溃。我爸已经不回家住了,我妈准备带我到城市另一头的外婆家里居住,可我固执地决定不离开这里。我对小乔说“她那么自私”。 我妈不看我,也没问过一句话,她红肿着眼睛收拾衣物嘴里一直在低低地咒骂着我那个黑心烂肺的老爸。我啃着我的手指甲看着我妈收拾东西,我把我不走我就是不走这句话在心里练习了成百上千次但是还是不敢说出口,我害怕她的巴掌。但是我知道我肯定会留下来。我哪儿也不去我决不离开我的家。就像它从不离开我一样。她别想把我从这里带走。这是我的家,我的!我看见我妈拿出我裙子,我知道我一定得说了,我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了裙角我说:“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妈迅速而顺手地一下子打开我的手,把裙子丢在床上,看也不看我只是大声喝骂:“你给我闭嘴,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她一边说一边继续从立柜里拿出我的衣服来。我感到我全身都在抽动,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变形而颤抖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你们从来都不管我,今天为什么要管我。你们以前不管我我没有死,这次不管我我也不会死。我就是不走,就不跟你走,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现在回想起来,当一位母亲听到她九岁的女儿说出这样一番话时,尽管她是个再怎样不称职的母亲,她都会吓一跳。当时,我妈就被我这些话惊呆了,她看了我好一会儿,那时,她就站在我的床边,她看我的目光有惊异,也有一丝慌乱,她的嘴因一时愣住而微微张开,这一切都使她看起来面部柔和。我也看着她,这时我心里突然变得软软的,也酸酸的,我知道如果她这时候伸出双臂,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我。我就会放弃我原来一切主张,什么秘密,什么朋友,我会牵着妈妈的衣角,跟着她走,不管去什么地方。有多久妈妈没有拥抱过我了。我盼望着,眼睛里流出渴望。可是这时,我妈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她的身体硬梆梆的她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了火,她动作迅速地年轻轮圆了手臂轻快地甩给我一个响亮而透彻的耳光,她的声音尖锐而遥远地响在我的耳边,“我打死你”。她的脸在我泪水里晃动并且变形,我咬住嘴唇没有让泪水流出来。脸上又一阵麻凉,疼痛接踵而至,我的嘴巴里腥腥的我发现我的嘴角流出血来,她的手掌很硬,真得很硬。她一把把我推搡在地上,跟着一脚踢在我的后背上,她的嘴里仍在骂着,我听不到她在骂什么,我感觉到我的脸发烧耳朵嗡嗡直响我看到她的眼里有种奇怪的光芒。她不解恨似地又踢了我两脚,然后一甩门帘走到外间去了。我把身体圈起来,垂下眼睛不去看她离开。她离开后我想起她的眼睛里的光芒是,或者说我认出了她眼睛里的光芒是——兴奋。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很少给她说话,只在必须开口的时候,才用最少的词或字表示自己的意思。妈妈永远不知道,在我九岁的那一年,她就失去了我,她不管我的时候没有失去我,她打骂我的时候没有失去我,可是当她在打伤我后用一种兴奋的目光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对她关闭了心门,我知道了她恨我,真心真意地恨我。你给了我生命,妈妈,却恨这个生命!这是为什么?也许你给我这个生命只是为了可以去恨,正如你对我爸和你自己一样。
第二天在妈妈想把我强行带离时,她遇到了我最强烈的抵抗,我第一次显示了的出奇的犟脾气,我把我能发出来的最尖锐的嚎叫声调动了来,我拚命扭动着身体,挥舞着手逃避妈妈的钳制,甚至在妈妈手上留下了几道指甲印子,妈妈抡圆了胳膊以飞快的速度赏了我两个耳光,趁我被打得发蒙的时候一下子把我夹进了她的臂弯之间要把我拖出门口,而我一边拼命大哭一边用双手和双脚攀住门。我反抗着,一股难以描述的疯狂的力量让我的手脚牢牢地攀住了大门,任凭她怎么拽我也不放手。经过相当长时间的较量,妈妈败下阵来,其实是她放弃我了,我心里很明白。从她放手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获得了大量的,我的年龄所不应该拥有的自由。这自由是我“争取”得来的,可是得到之后,我不知所措,也并不开心。妈妈放弃了我。她告诫我一定要让小乔来和我一起之后,就拿起行李离开了家,我听到她叹了一口气,但是她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我脸上布满了泪水和依恋,那是我最后一次对妈妈充满依恋。她没有看我,从此,她是我生命的草原上空偶然飞掠过的鸟,只有投影。
我伸手推开大门,小乔在我的身后。这是我第一次来小乔家。后来我发现,只要在有伴的时候,小乔永远都是让别人推开她家的门,并且跟在后面走进去的那个人。
我推开小乔家的大门。这所房子紫红的大门灰暗而破败,一走进门里,终日不停说话的小乔突然也哑了嗓子,烈阳在院子里显得疲弱无力,大槐树布下阴森森的阴影。后来在我长得稍大点开始看聊斋的时候,我就经常会把那些故事里有幽灵出没的庭院与这座院落联想在一起。而那一天在荒馈的院落阴暗的房间阴森森的空气里当小乔的爷爷以绝对平凡的老人的形象出现的时候,我简直吓了一跳。首先我认为这个可怕的院落里住的应该是妖怪。如果真的有人在这里住的话,应该是个很不平凡的人。小乔的爷爷是个老红军,在我的想像里,他应该是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英雄形象,尤其在走进这所院子后,我一直认为,他年轻的时候应该像《霓虹灯下的哨兵》里的二班长,又像《英雄儿女》里的王成,也像董存瑞和黄继光……,反正高大无比,英勇无比,目光流利、神情焕发。就算是老了也应该像王芳的亲爸老政委那样,至少也应该像王芳的养父王大爷,要不然怎么震得住躲藏在这里的妖魔鬼怪。可是,他出现了——瘦瘦的,佝偻着腰,目光混浊,衣着朴素到让人看着别扭,我觉得我乡下的爷爷都比他利索些。他的外表只有头发很特别,他的头发白得很彻底。干净而枯涩的白发覆盖在他枣核般的脑袋灰败的脸上显得更加洁白和干涩,他始终轻微而有节奏地点着头,毫无意义的点着头,白发在我的眼界里上下起伏,这种机械式的动作和在那雪一样洁白的头发的映衬下的混浊而毫无生气的木然呆滞的眼睛让我迅速地害怕起老年,我躲在小乔的背后,我感觉到小乔的后背虚弱而冰凉。直到很久以后我才能更深刻地理解他和他的白发,我会想起那雪一样的白发,那时它们在我的心里起伏,他戎马半生,经历了太多出生入死的事情,我想死亡已经磨练了他的神精,军功章和伤痕应该就是证明。然而纵然是经历了生死的砺练但是丧子之痛仍把这位英雄彻底压垮了,他的头发因哀伤而变白,他的肌肉因哀伤而松懈,他已经不会表示伤心了,只好用白发,用衰老,用迟顿来悼念爱子,他的悲痛是心之丧,心死了的一位老人,那悲痛是让他,也让别人无法承受的。
我和小乔得到了她姑姑(终生未嫁)的同意(这很容易,我怀疑她根本就希望让小乔离她远远的。直到一九九O年的秋天我才明白她一直在恨小乔,后来我想也许她是因为恨小乔的父母而在恨着小乔),小乔住进了我家。若干年后的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小乔喝多了酒小乔一直在笑一直用尖尖的声音在笑,小乔说:“她不是我的亲姑。”小乔说:“我知道她喜欢我爸她恨我妈。她真贱。”小乔说:“我知道一切和她有关。”我听见我的笑声和小乔的笑声混在一起一样的尖利。在一九七九年我根本不去过问小乔的一切,我很早就学会了怎样尊重朋友,这也许是与生俱来的,我们都是没有人疼的犟小孩,我们彼此关心,彼此尊重。这个夏天我和小乔开始了形影不离的日子。中饭我们在我爸的单身宿舍吃,晚饭在小乔家里吃,有时我们自己做饭吃,然后我们钻进小屋里开始说一些最无聊的废话。波的母亲在一个充满蚊子的傍晚叫我们去她家里吃饭,小乔想要答应可我却一边摇头一边把小乔拖进了屋里,蚊子实在是太多了,在夏天橘红色的傍晚,蚊子是聚在低矮的门柱旁的一团团黑云,波的母亲只顾伸手挥赶那些蚊子就没有再顾得上给我们说话。波的母亲在夕阳下伸出长长的手臂挥赶那些蚊子,已经略有润色的手臂在云层的返射的光线中闪烁着婴儿皮肤般的粉红。她的脸颊还是削尖,但是两只眼睛已经在冬天以后变得湿漉漉的,波的父亲在一旁看着她。她回过头时冲他菀尔一笑。
就在这个夜里,小乔和我共享了我的秘密。我怀着快乐骄傲而哀伤嫉妒的心情看着小乔吃惊的表情。小乔瞪大了她羚羊般美丽的眼睛。“我说”,小乔用小小的声音,“咱们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于是就有了我们最长一次的偷窥。我们在夜里潜伏在波家的后窗下,蚊子在我们光裸的纯洁的皮肉上盯咬出不痒不痛的紫色小点儿,这些小斑点经久不散,并且散发出某种特别的气味,淡而青涩,苦苦的,然而在忍受蚊子的叮咬和因蹲得时间太长而腿脚麻木的一连七个晚上,除了窗纸(波家的玻璃窗上像乡下人那样糊着窗纸)泄露出的淡紫色光线外,我们都没有任何的发现,我们认为这个奇怪的声音在捉弄我们。果然,就在我们放弃的第二天晚上,那种声音像是挑衅似的又出现了,那是一种奇怪的呼吸声,夜晚一下子荡漾着充满了暧昧的紫色空气,我和小乔在这个晚上辗转反侧。这些气流像一个隐形的人,它不时的在碰撞我们,既让我们知道它的存在,又不肯让我们捉到它。于是,第二天的晚上,我们再一次伏在波家的后窗下。那天晚上的没有月亮,天色暗而阴闷,在暗而阴闷的空气里缓缓得游离着从波父母的房间里透出的淡紫色光线。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盏灯会发出淡紫色的光来,直到我十七岁。我十七岁时终于见到了那盏灯,那是我第一次走进波的父母的房间,那盏能发出淡紫色光芒的灯就在波父亲的脚下。
当那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小乔先我一步探出头去,窗户上唯一一个可以窥视的窗纸上的小洞被小乔迅速占领,我只好看小乔的脸。我看见小乔使劲搬动脸上的肌肉好让自己找到最佳的方位,淡紫色的光照在小乔的脸上显得有些鬼诡。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和这件事无关,我看了看夜色,不流通的空气让我有些烦燥。小乔看起来到找了最好的位置,她停下来不动了,她的脸上泛起了亮亮的红色,我的小乔看起来好美!我呆住了我看着小乔,我第一次发现了美懂得了美。在一个偷窥别人的晚上我第一次发现十一岁的小乔的美丽,小乔兴奋惊讶的脸上闪着纯洁的光泽,小乔吃惊地张开嘴,小乔嘴唇湿润而红艳,肉粉色的小舌头从一排白玉一样洁白整齐的牙齿上伸出一点点来,十一岁的张着湿润的小嘴正在吃惊的小乔在一个九岁女孩眼里充满魄力。就在我因为突然发现并且懂得欣赏美而不知所措的时候,小乔冲我招了招手,我不知道她想让我干什么,我凑了过去,小乔的脸闪向一边,向我让开了那另一个世界的洞门。我不知所以的呆了一会儿,然后,我才恍然大悟的把脑袋伸向过去,再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白屁股!一个正在耸动的白屁股!一个正在耸动的成年人的光屁股!!如果里面出现的是妖怪在吃人的画面我都不会比现在更吃惊。两岁以后我就认定光屁股无疑是一种极无耻的恶心事,更何况这人都这么老了。我一下子对这个场面充满藐视,也因而对成年人充满藐视,从此我瞧不起任何娇情的成年人。然而泪水突然盈满眼眶,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烫起来,这怎么可以——那个可耻的耸动着白屁股的人……竟是波的父亲!
从那一天以后,再见到波的父亲,我惊异地发现,他是那样平庸的一个人,黝黑、苍老,甚至丑陋。他层懦无措的笑容再不能令我心慌,松弛的肩膀让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甚至连他身上一贯的清洌洌的气息,也变成了一股腐烂的难闻的气味。波父亲的光彩一下子从我生命中黯淡。因为一个可怕的光裸的白屁股,我的狂热而怪异的初恋在一九七九年闷热的夏天一下子消失贻尽,只有手上的青草味儿,成为这场爱恋永不磨灭的印记,然而这些味儿却是我在对波的恶作剧中从波的身体上得到的,我再也不能从这青草的气味里分辨出属于波的父亲与我之间的联系。在连黑夜都沉下去的时候,我想,一切都结束了。
躺在床上我把自己的身体团成一团,我又开始啃我的手指甲,我始终不明白在我刚刚学习懂得病态的一瞬间,为什么丑恶也立即接踵而至。我不想去回想我看到过什么,可那些事业心的东西却不因我不想而不来打扰我的思想。旁边悉悉索的声音告诉我小乔也没有睡,我翻过身去,小乔的脸对着我的脸,小乔的颊红润细嫩,星亮的双眸里有一丝异样的光芒。小乔的目光诱惑了我,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了节拍,在小乔的目光里,我仿佛看到紫罗兰正在尽力绽放。波的父亲和他的白屁股在小乔的目光和紫罗兰的香气里渐渐离我而去,夜晚湿润起来,夜色吞着慵懒的气息。我睡着了。我梦见一颗圆圆的白色种籽从夜色里飘下飘政协委员小乔的胸口,并且在那里生根发芽和长大,虽然很慢,但确实在日益长大,直到开出星臭而艳丽的硕大的花朵。
 
半年后,我爸离家出走的事件以自动搬回来居住而正式宣告失败。我和小乔分地而居,但因为有了我们俩共同的秘密,我和小乔成为一对无法分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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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单纯女人  发表时间: 2005/12/31 19:20 

先祝俺妹妹新年好!

 

 几日不见,挂念妹妹, 愉快!

 



※※※※※※
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3楼]  作者:天际虹云  发表时间: 2005/12/31 20:49 

很沉闷的一种心情,
一个不受疼爱的女孩,一个每隔一个小时就发起一场舌战的家庭,还有被母亲耳光煽出血的感觉,,,,,,

真的希望天下的家庭都和美,天下所有的孩子都能享受到父母痛爱,希望孩子有一个健康的心理。

问好海葵并祝元旦快乐!

※※※※※※



 [4楼]  作者:琴抚我心  发表时间: 2006/01/05 12:05 

百折千转的无奈是吧!
海葵,真佩服你的文思泉涌!


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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