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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个性 三江雪 个性是一事物区别于他事物的本质特点,立足的根本。不仅生物,任何物质都有个性,并对自己的个性保持顽强的记忆。丧失了个性,就消灭了自己。 例如鸽子,无论把它流放多远,当它在天空优美地盘旋之后,就朝着故乡的方向飞去。鸽子的个性是永远眷恋故乡,克服重重困难,回归故乡的怀抱。中国特有的珍稀物种中华鲟,虽然在东海、黄海以及浩淼的太平洋漫游,但是每到产卵前期就会踏上回溯的漫漫征程,历尽千辛万苦回游到长江上游(现在葛洲坝以下河段)产卵繁殖;永远不会忘记它们爱的巢穴。一片橡胶或弹簧,当给它的压力不超过保持记忆力的极限,无论怎样压缩,拉抻,变形,当取消压力,总能恢复到原有的形状。 任何物质都有个性,宇宙不存在没有个性的物质,不然一切事物必将混为一谈,世界没有色彩,形为单调的唯一,人类也就失去了生存的乐趣。我们一眼就能说出这是泥土,那是石头;这是羔羊,那是猛虎,而且决不混淆。因为它们之间特征太突出,个性太鲜明:泥土松散柔软,石头坚硬庞大;羔羊乖巧温顺,老虎凶残霸道。 任何物质都对其个性保持着顽强的记忆力,这种保持个性记忆是它们认识自己,回归自己,保全自己的关键所在,不然就会被同化或者沦丧。 不同物质对个性的记忆方式千差万别。有的虚伪、软弱,一有风吹草动就轻易地丢失了个性,但是它们有对个性的记忆极顽强的一面,能够恢复。有的刚直顽强,立场坚定,始终不渝地操守自己的个性,任何强大的压力都不变节易志,丧失本心;一旦丧失,就失去了记忆,完全被毁灭。 最容易丧失个性记忆的莫过于水。水真正的柔弱无骨,没有一点血性,想要把它变成什么形状,它就温顺、乖巧,毫无反抗地变形,是方是点是圆,三岁孩童都能随心所欲地打造出他们心中的图案。 但是“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因此不能小看了水,不能对水恣意虐待与奴役,在某些情况下,水的个性记忆也有极顽强的一面。“抽刀斩水水更流”,水永远蔑视,永不屈服于大刀斧头的胁迫。当我们对水怒目相向,用快刀宝剑把它拦腰斩断,笑眯眯地抽回宝刀时,它仍然完好如初,不留下半点血迹和疤痕。如果你用刀锋在胳膊上试试,那殷红的汩汩外冒的血花,不会寻着原来的路途回归你的血管,外流的血液丧失了对于血管的记忆。水保持个性记忆的方式是拉山头,耍人多势众,所到之处,不仅吃人,而且震天地,撼山岳,席卷一切,无往不胜。98那年长江暴发的特大洪水,只有任其所向披靡地摧毁;谁也无法改变它凶狠霸道恣意毁灭的个性,强迫它失去原有的个性记忆力。 越稚嫩越弱小的物质对保持个性记忆力越差,也越容易被改变个性,塑造出新的个性。基于此,不仅地球,整个宇宙总是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小星球总是摆脱不了大星球强大的引力:地球跟着太阳走,月亮绕着地球转。个性的塑造从小抓起,从嫩苗幼苗抓起,深得其精髓。因为它们的抵抗能力实在太弱,对个性的记忆力实在太差,稍微用力就改变了它们原有个性,塑造出新的个性。赵高牵着一头驴子对秦二世和臣子说,记住,这是马。于是群臣们就丧失了对于驴子的记忆力,看到驴子就是马了。 “循循善诱”,这种力量温柔,绵里藏针,就像抽鸦片吸白粉,久而久之,成了瘾,产生了对新物质的依赖,铸成了新的个性。当某事物对新的个性保持着恒定的记忆时,或教育或毁灭也就大功告成。 最可悲的莫过于到邯郸学走路的那个青年,他学邯郸人走路的优美姿态不成,反而忘了走路的原有姿势,爬着回家。他的悲剧不在于丢掉自己的走路个性而学邯郸人的走路姿势,而在于他不仅丧失自己走路的原有个性又未学到新的走路姿势,捡回来了个做梦都不曾想到的:爬着走路的姿势。爬着走路虽然也是一种走路姿态,但毕竟不是他想要得到的走路姿态。再美好的东西,只要你不想要,如果强加于你,也会感到厌恶和憎恨。这就是那个燕国青年的悲剧所在。 最容易使原有物质丧失个性的是染缸。一块白布一旦丢进染缸,就漂洗不出原有的洁白,永远丧失了原有个性。染缸的个性就是污染,谁去接近它就要污染谁,失去污染就不是染缸,也就不能叫做染缸了。染缸本无所谓好坏,被污染的是因为自己有被污染的个性。要么远离染缸,要么百毒不浸,出淤泥而不染。免疫能力低下的物质千万别接近污秽的染缸。当然如果是具有强烈的排它性物质又当别论。例如坚硬的花岗石,光彩夺目的黄金白玉,即使丢进染缸浸泡三五个月,洗涤后仍然金灿灿的华光四射。 个性越鲜明越刚直的物质对个性的记忆越差。这种物质百分之百的忠良死节之士,始终不渝的个性守卫者和捍卫者,而不是丧失个性之后又靠记忆力恢复。齿轮、螺丝钉、花岗石以及钢筋混凝土便是这种承载大苦大难的种族。无论把他们放在什么位置,他们总是承载着巨大的压力,不屈不挠地坚守着自己的个性;宁愿被毁灭,也不会有半点的退让、变形与弯曲,“宁为玉碎,不愿瓦全”操守自己的英雄本色! 就像薰莸同器,忠奸同朝,“刻画无盐,唐突西施”美丑要在同一画布上淋漓渲染,橡胶、弹簧同钢筋、螺丝钉的个性映衬得实在太鲜明。橡胶、弹簧没有半点准则,血性与骨气,在丧失和恢复个性之间摇摆。只要稍微用力,就磕头如捣蒜地失丢失原则;但是它们对个性记忆也很强烈,虽然时时沦丧,但是总能靠记忆力找回来。屈膝变节就是它们的个性本色,也正因为它们随时都在丧失本心,改变原则,才派上用场,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正是它们的机巧、灵活与善变,在强大压力下得以生存和保全。假如凭着它们的意志与品质,弱不禁风的血肉之躯,要求它们同钢铁那样承载强大的重量,同外部压力血腥地对抗,破坏的不仅是对于原有个性的记忆力,恐怕连骨头也将被碾成齑粉。也许弹簧、橡胶的个性不失为一种机智、灵活的生存哲学。 像弹簧、橡胶这种奴性十足的软性材料,虽然用途极广,哪怕最肮脏的角落都有它们的足迹,但是它们只配充当一些减震、复位与维持平衡的角色,栋梁之才与刀山火海恐怕永远轮不到它们。只有花岗石、螺丝钉、钢筋混凝土等坚毅刚直,铁骨铮铮的材料才配担任如此大任,例如高楼大厦、水库、桥梁等建筑就是它们的使命。如果用弹簧、橡胶、木棍子打造,肯定是豆腐渣工程;它们只能充当配角,占据无关痛痒的位置,缺少了它们大厦不会坍塌,反而更显得干练和铁骨雄风。但是如果在关键位置上哪怕抽掉一条钢筋一块砖石,大厦就岌岌可危。这些材料坚毅果敢,视死如归地承载着使命,不退缩,不贪生怕死地随意改变个性。它们是只有一个心眼的傻瓜。“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宁愿承受不住时一声大吼,金玉俱焚的坍塌毁灭,也不苟且偷生,落得千古罪名。 坚毅刚直的物质虽是栋梁之材,但是刚而易折,它们总是显得那样脆弱,随时有可能虎门喋血或惨遭屠戮。因为它们心眼实在太傻,不知灵活机变,只知道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当然也只有这些宁为玉碎不愿瓦全的“傻瓜”才配作栋梁之材。那些软体动物却不是这样,它们灵活多变,投机钻营,退缩自如,随时变换着嘴脸,损大局而谋个人小利,又随时准备着反戈一击。它们总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招摇过市。 当然由于橡胶、弹簧、木棍子不能占据重要位置,而且随时都可以觉察,更换。但是百年大计的桥梁万丈高楼等建筑材料一旦成了空心萝卜,那就不得了,就是灭顶之灾。在使用这些刚而易折的材料之前,必须经过严加考证,重压的测试,防患于未然。这些材料一旦用上,第一难以觉察,第二即使有所觉察也难于更换,例如一座桥礅的铜垫子出了毛病,怎么换呢?整座大桥只有倒地的结局。用材老板千万要费心思量,对于假冒伪劣要明察秋毫,一眼观尽。 有些软性材料虽作不得大型建筑,栋梁之材,然而它们狡猾易变,善于伪装,采取种种手段骗取信任,担任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重要角色;不然哪有那么多桥梁、高楼大厦轰然倒塌的豆腐渣工程?用才者们不能不随时擦亮眼睛,不要被买椟还珠似的外包装骗取信任,或因一丁点小利蒙蔽心志而损大局。 当然有些用材老板本身就是软性材料,志趣一致,习性相投,自然就要惺惺相惜,把那些软性材料派上大用场,那才是整个建筑物的悲哀。火车行驶在危桥上,老百姓居住在危房里,不免要忐忑不安,提心吊胆了。 (对于江雪的疾病,从但愿正是黎明前的黑暗,而不是北极没有尽头的长冬。望朋友给予江雪支持和鼓励,冲出病魔封锁的黎明前的黑暗,见到早晨温煦的阳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