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下

讲述

“其实，如果不是萨丽娜，我也不会成为这个样子。” 摩诃萨埵王子突然之间脸涨得通红。

我挠挠头，“什么萨丽娜。”

小石猴把我扯到一边，一脸兴奋的对摩诃萨埵王子说：“你干脆从头讲起吧，我喜欢听故事。”

摩诃萨埵王子咬咬牙，“好吧，我都讲给你们听。”

“咕噜”一声巨响。小石猴和摩诃萨埵王子都看向我。我揉着空空的肚子，“我饿了。”就像加注释一样，我的肠胃再一次巨响起来，我说，“不管你想要说什么，我都要先吃点东西。”

又一声巨响，小石猴也跳了起来，“我也饿了，等着，我去抓鱼”。说着“扑通”一声跳近了林子前面的那条清澈的河水里，明澄的河水喧嚣了一下，还没有等安静下来，小石猴又分开水花，从河水中窜了出来，两只手爪上各抓着一条 “噗刺刺” 拼命扭动着的大鱼，嘴巴里还叼着一条。上岸后，小石猴把右手的鱼抛给我，另一条抛给摩诃萨埵王子，伸手取下嘴里的鱼，洋洋得意地说：“据我在人界的经验，这个的季节的鱼最好吃了。”我可没有空理会小石猴自得的吹嘘，一闻到鱼身上散发出来的鲜腥，我的口水已经不听话的流了一下巴，我操起鱼尾巴，“吭哧”一口就咬掉了半个鱼头，鲜红腥香的鲜血喷涌入口，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愉快的寒战。可恨的是，我的愉悦又被那个倒霉的摩诃萨埵王子打扰了，他在我耳边尖声大叫：

“你就这样吃鱼吗？”

我皱着眉，耳朵迅速垂下，掩盖住了耳孔，接着向侧面跳了一步，一面咀嚼鱼头一面说：“有没有谁告诉过你，你的声音大的难听。”

 我瞪了摩诃萨埵王子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后来我才知道，在人界，用这种表情生活的人被称为白痴。

摩诃萨埵王子就这样一脸白痴样的看着我，结结巴巴的说：“你……吃鱼……吃得下？……好恶心……怎么这样吃……”

“那还能怎么吃。”我再瞪了摩诃萨埵王子一眼，又“吭哧”一口咬下剩下的半个鱼头，大嚼起来。

摩诃萨埵王子手上的鱼掉在了地上，另一手却掩住了嘴，大声说：“快别吃了，别吃了，我带着火石，我给你烤着吃。”

一股股我从没有闻到过的香气扑进我的鼻孔，这真是太香了，我一边贪婪的大力嗅着香味，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架上火上还在转动着的鱼，小石猴在一边又蹦又窜的撵我：“影灵，影灵，你一边去，不要离火这么近了，再这样下去，你的口水要把火浇灭的了。”

“烤好了。” 摩诃萨埵王子的话刚刚出口，我就箭一般的扑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鱼，“啊呜”一口就消灭了半条。

“影灵，鱼上还插着棍子呢。” 摩诃萨埵王子惊呼。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嘛，难道我还木棍也吃不出来吗？不过看在他弄出这样好吃的东西的份上，我决定夸他两句，“不错了，棍子和鱼一样香，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棍子了。”看着摩诃萨埵王子快要桌下来的两个眼珠子，我想，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看着我的肚子，我是平躺在草地上看我的肚子的，我的肚子圆圆的，很像妖魔界的蛙魔鼓。我打了一个饱吓嗝，喉咙里跳出一段树枝。太饱了，我躺在草地上，摩诃萨埵王子还在那儿烤鱼，虽然我还想吃，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再吃得下哪怕一只鱼眼了。每烤一条鱼都被我抢来吃掉的，小石猴已经下了十二回水。好吧，这次我也不给你们抢了，我舒舒服服躺在草地上，新鲜的青草气息和烤鱼的香气纠缠着爱抚我的呼吸，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我不再看肚子了，我把两只手枕在脑后，天空碧兰如玉，好多白的发亮的又软又薄的云轻轻飘过，人界，真是一个神奇而可爱的地方。我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嗯，我想，这就是在“魔天咒界全书”里见过的那个词：“享受”了吧。摩诃萨埵王子和小石猴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响在耳边，

“那一天是皇祖母的寿诞。”这是摩诃萨埵王子的声音，“酒吃到正好，大家都轻松兴奋的时候，王叔陀恩陀突然抻手拍了两下巴掌，正殿的角门一开，施施然走进一位明月般美丽的女郎，她踏着一种舞蹈般的步子走向大殿，热闹非凡的大殿立即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音，所有的人都惊讶于她的美貌。金壁辉煌的皇宫，堆集着的我父王母后和各路臣工从各地搜罗到的奇珍异宝在这位女郎面前都暗然失色。这满月一样美丽的女郎向皇祖母和我父王母后行过礼之后，立即有丝竹之声响起，接着女郎跟着音乐翩翩起舞。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舞蹈和舞者。自从这位女郎出现在殿门之处起，我的就牢牢盯在她的身上，再也无法离开，而我也发现，她从走进大殿起，也就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即使给皇祖母他们行礼的时候，一双比宝石还明亮的眼睛也在斜斜的看着我。我看着她比黑宝石还要明亮的双眸，比玫瑰花还要鲜艳的双唇，比百合还要娇嫩的脸颊，比丝绸还要光滑的肌肤，比幼鹿还要美丽的脖子，我感觉自己就要发狂，简直就要扑到她的脚下，亲吻她光滑赤裸的脚踩过的泥土……”

“你生病了吗？”这是小石猴的声音。

“你懂什么，” 摩诃萨埵王子说，“这是人类最伟大的感情。唉。曲终之时，我正在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时候，我的皇祖母已经把她揽进怀里，吻她的头发和眼睛，并叫她在皇祖母的盘子吃取鹿心吃，用皇祖母的金杯喝葡萄酒。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仙子一样的女郎就是我王叔陀恩陀的女儿萨丽娜。”

“你难道以前从未见过萨丽娜吗？”

“萨丽那很小的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她那时身体不好，长得黄黄瘦瘦的，经常生病，御医说她活不过八岁。萨丽那八岁那年，果然一病不起，王叔家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后事所需，这时来了一个婆罗门，说可以治好萨丽娜的病，但是要带她走，六年内不得再见亲人。王叔想如果不让婆罗门带萨丽娜走，萨丽娜虽然在身边，也不过是一个会在身边死掉的女儿，如果让婆罗门带走，说不定真能让萨丽娜活转过来，于是，就把萨丽娜交给了那个婆罗门，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萨丽娜。而这一年正好是婆罗门带走萨丽娜的第七年，婆罗门真的还回来一个健康的萨丽娜，而且这样美，这样的温柔和高贵。唉。

“就在寿诞上，皇祖母为我和萨丽娜订下婚约，斋戒日一过，我们就举行了婚礼。婚后的日子是我最幸福最甜蜜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一年都不到，萨丽娜就旧病复发。不吃不喝，昏迷过去。一夜之间，由一个明妍美貌的佳人变成一幅皮包骨头的干干的身体。那一天，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入眠，一直守在萨丽娜的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我生怕我一松手，萨丽娜就会永远离我而去。就在这时候，萨丽娜的手轻轻的动了一下，我心里一跳，伏下身去，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过了半晌，她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她费力的拉着我的手，用游丝一样的声音对我说‘摩诃萨埵，我刚才见休伊顿了’休伊顿就是当年带她走的那个婆罗门。萨丽娜又喘了几口气，才断断续续的继续说道‘休伊顿告诉我，如果想留住我的生命，只把罗门天盘吃下去。’我听了大吃一惊。‘罗门天盘’是我悉陀罗国的镇国之宝，是只有传交王位的时候才会给新的帝王的。现在，‘罗门天盘’在我父王手中，父王虽然视我如掌上之珠，但也不过是在特大庆典的时候带我去密室看过这件宝物，甚至都不让我离近看。父王将‘罗门天盘’看得比生命还贵重，他告诉过我，‘罗门天盘’关系着王位的得失，没有了‘罗门天盘’我们就将失去一切，它是我们王族应该用生命来捍卫的珍宝。他怎么可能会同意用‘罗门天盘’换取萨丽娜的生命？看到我为难的样子，萨丽娜反而镇静下来，她轻轻的抚着我的手，深情地说‘摩诃萨埵，你不必为难，我本来就是一个死中而活的人，偷生了六年，又遇到了你，渡过了一年的快乐时光，我已经很满足了。‘罗门天盘’不仅关系着父王的江山，也关系着你的一切，就算父王同意用它换我的命，我也不会用的，我不能用我卑賎的生命来做危及到你的一丝一毫的事情’。‘萨丽娜，’听完她的话，我忍不住紧紧抓住她的手，‘萨丽娜，我爱你，超过爱自己的生命，更不要提江山王位，甚至超过了我对父王母后的热爱，我不会看着你去死，我一定会让你快乐健康的活在我身边。’‘不，’萨丽娜摇摇头，好像已经用尽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摩诃萨埵，不要这样，也许罗门天盘也不会挽救我的生命。有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我不允许你再想这件事情’说完，萨丽娜再次沉沉睡去。我握着萨丽娜的手，看着她睡熟了，就轻轻的挣开她，离开了我已经几天没有离开的床榻。我下定决心，要把‘罗门天盘’偷出来，我要用它来换取萨丽娜的生命，就算是父王知道了，就让他惩罚我吧，我只想让萨丽娜好好的活着。

“我去偷取‘罗门天盘’很容易。除了父王之外，就只有我知道‘罗门天盘’放在哪里，而且我也知道存放‘罗门天盘’的密室的一切机关。我进入密室的时候正是半夜，当我‘罗门天盘’从托架上取下来的时候，‘罗门天盘’突然发出一道极为耀眼的金红色光束，突然，一种奇怪野兽垂死挣扎般的声音传来，像是从地底，又像是从天上同，我吓了一跳，连忙把罗门天盘放入怀中，光束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我忐忑不安的将‘罗门天盘’带回我和萨丽娜的寝室时，我发现萨丽娜竟然从病榻上支起身子来，看来‘罗门天盘’真的对她的病有效。我连忙拿出‘罗门天盘’向萨丽娜递过去，没有想到的是，萨丽娜突然飞速的伸出手来，从我手上抢走了‘罗门天盘’，我惊叫了一声‘萨丽娜’，萨丽娜没有理我，突然，床边‘嚓嚓’一阵响动，我吃惊的发现墙壁开了一道暗门，我的王叔陀恩陀狞笑着出现在门口。就在我正迷惑的时候。萨丽娜已经盘腿坐在床上，撕掉身上的衣服，赤裸着胸膛，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罗门天盘上，接着将罗门天盘双手举过头顶，嘴里念念有词。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之间，天地一片昏暗，狂风加杂着野兽的嘶吼扑天盖地的传来。

“‘摩诃萨埵’，我一扭头，我的父王面色惨白的站在门口，‘你动了罗门天盘！’

“‘父王！’，我想奔过去，可是我的脚已经不能动了。

“‘孩子，我们上了陀恩陀和萨丽娜的当了。’父王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接着父王转向陀恩陀，‘弟弟，如果你想要王位，我可以传给你，我们都是同一王族之人，何必让罗门天盘吃掉高贵的王族之血，无辜的百姓之身？’

“陀恩陀冷笑一声，‘如果你今天以前把王位让给我，也不会有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了，记住，这次罗门天盘之所以会吃去王族血脉，吃掉百姓之身，都是你的错。’

“父王对萨丽娜说‘孩子，我们一直待你不薄，尤其是摩诃萨埵，为你他不希牺牲一切。现在，你父亲的愿望已经达到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的丈夫为你而死吗。’

“‘别多说了！’陀恩陀狞笑着打断父王的话，‘萨丽娜，开始吧，我们要让老王族的鲜血凝成新王座上最美丽的红宝石。’

“接着，我就飞了出去，隐隐听到陀恩陀惊怒的声音‘萨丽娜，你为什么放跑……’我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在一片荒野处。我不知道王宫里怎么样了，也不敢冒然进城，于是在野外用自己的衣服饰物和在一家农人处换了一套农人的衣服，进城一看，发现城里道处都是孝衣。一打听，才知道，昨天晚上王宫被鬼怪入侵，父王和母后都……而且，城里也遭遇鬼怪之劫，十人七死，十巷九空……，此时鬼怪已经退却，新王陀恩陀登极。城里四处都是陀恩陀的亲随在巡逻，我又怒又怕，只好又偷偷出了城，走到这里时，遇到了你们。”

我和小石猴都听得目瞪口呆，我说：“你一见到我们，以为我们是萨丽娜招集的鬼怪前来杀你的，是吧。”

“是。” 摩诃萨埵王子说。

“那，”小石猴问，“罗门天盘是招集鬼怪用的宝物了？”

摩诃萨埵王子王子点点头。

“我不明白。”我说。

“我也不明白。”小石猴说。

“不明白什么”

“萨丽娜倒底算怎么回事呀。”

摩诃萨埵王子王子垂下了头。又有两滴晶莹的泪珠滚落在草地上。

我和小石猴对望一眼。

小石猴又问：“那罗门天盘招来的都是什么怪物呀。”

“他不知道。”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就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