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蓝天雄鹰

        站在阳台，推开窗户，轻风的手掌温柔地伸过来，抚摸我，拥抱我，身心一下子清爽起来。风是从家乡方向吹来的么？我远眺着家乡方向出神。
　　我生在风里，长在风里,对家乡的风除了依恋之外，把它视为一种适宜于儿童成长的精神食粮，渴望城里也有家乡那种风。家乡的风来自田野，来自泥土的深处，没有尘埃、没有噪音，原汁原味，让人神清气爽，即使有时伴有雪雨雷电，暴怒一阵，也是对生命的一种锻炼。
　　离开山村，住进县城，总割不断、理不伸与泥土和山风的情结。缝双休日、年头时节，都要到老家去，重温童年的旧梦。那条砍柴走过的羊肠小道是否被茅草淹没？煮饭烤火的柴烟是否依然催人泪下？屋后竹林里的鸟儿是否还在筑巢繁衍……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无处不复现童年的踪影。
　　其实，我的童年过得很苦。从懂事那天起，童年的色彩一直灰暗，除了父母的疼爱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家贫如洗，吃不饱，穿不暖，没有玩具，没有童话，伴随我的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忧郁。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父亲去世，母亲孤独无助，我十来岁就开始吞咽人间的辛酸苦辣。母亲不住地勉励我好好读书，不要被困难吓倒，我点点头，暗下决心。现在想起来，若当时家庭条件好一点，可能不会有那么大的学习动力，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走出大山。寒门出才子的说法不无道理。其实我算不上才子，只能算一个凭借读书能在外过日子的普通山娃。
　　留意一下当今的年轻父母和他们的孩子，发现他们不再重复父辈的生活。这是否说明社会在进步呢？我常为这个问题困惑。如今，农村年轻父母离开土地，放弃对孩子的教育，到外地长期打工，为过好眼前的日子奔波；城市年轻父母把独生子女宠上天，一切围绕孩子意志转；城里孩子出入游戏室、网吧，乃至色情场所，超前成熟，超前过成人生活。这些现象似乎见怪不怪了，不正是一股股怪异的风么？
　　我试图为儿女的成长撑起一片蔚蓝的天空，让他们从田野里吹来的风中感觉泥土的芬芳。每缝双休日、年头时节，我携儿带女走出城郊，抑或到乡下亲戚家去，看看庄稼，听听鸟鸣，采采山花，激扬孩子想像的翅膀。接踵而来的一个个新奇的问题，常让我应接不暇。看到孩子的高兴样，我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和身份，跟孩子一起玩游戏，捉迷藏，俨然孩子一般颠狂。也许是感觉的缘故吧，此时，山风格外清新，泥土异常芳香，连虫鸣也别具一番情趣。玩累了，把先前带来的食品拿出来放在地上，浪漫地吃起来，中间插一段山野故事，把孩子逗乐得忘记一切。每一次准备回家时，小女儿都要我确定下周到什么地方玩什么后，才肯离开。
　　我多次想给孩子一点苦难体验，但总是心太软，找不到好的办法，不得不违心地依着孩子。
　　城里是另一个世界。白天，车流、物流、人流组成交响曲，与楼房、广告、商场构成七彩世界；入夜，霓虹灯眨着诡秘的眼睛，酒吧、舞曲充满各种诱惑，又成梦幻的意境。现代文明的风如一种冲击波，振荡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强劲而势不可挡。也裹挟着不同成份的尘埃，从不同角度用不同方式叩击每个人的心灵，冲击每个人的生活，多少成年人都被它吹得轻飘起来，况且不懂事的孩子？这种容易致人暗伤的风，谁又能滤掉尘埃，让它纯净而只有温馨呢？
　　前一段时间，儿子常背着我玩电子游戏，有时连早餐钱全搭进去，宁可挨饿也要到电子游戏室过足游戏瘾，学习成绩持续下降；女儿爱玩异奇古怪的玩具和爱看情爱方面的电视剧。无论我对他们怎样讲，他们都表示听从，背后又是原样。儿子坦诚地对我说，明知玩电子游戏影响学习，却像中了魔一样无法摆脱。在我们身边，参与赌博、吸毒、盗抢、凶杀、强暴等违法犯罪的未成年人实在不少。文明的阴影笼罩着孩子成长的空间，也玷污着孩子的心灵，为人父母紧张，甚至恐慌。我看到自己孩子的不良迹象时，开始手忙脚乱。我没有其它招数，只好加大带孩子跑乡下的频率，逢假期把孩子放到乡下去，十天半月地打住，让他们真正深入农村生活，感受城乡的差距。去年暑假，儿子在乡下姑妈家住了近二十天，被晒得与乡下孩子一样黑。今年春节期间，我为孩子出了几道题，让他们与乡下孩子比童年，思考如何珍惜优越条件。如今，儿子似有所悟，不再进电子游戏室，学习成绩有所提高。
　　孩子的心灵是一块芳草地，也是一块处女地，需要和熙的阳光和充足的雨露以及纯净的空气。家长能不能对孩子的成长环境多一份关注，进而为净化孩子的成长环境尽一些义务呢？
　　时过境迁，一味地以旧的模式来应对新的生活，显然行不通。如何为孩子撑开一片蓝天？社会、学校、家长都有责任，强化孩子自我保护意识也必不可少。我的笨拙做法，仅是一种尝试，未必可行。要成为称职家长，我还得从多个方面努力。
　　伫立城市阳台，我好羡慕田野里吹来的自然的风。

2005年6月8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