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围绕端午节的源起问题,历代学者引经据典,提出了诸多资料翔实、富有创意的观点。然而,众说纷纭、争论不休的端午源起结论,至今没有定论,反而出现了越来越多更为复杂的论证观点。1987年的统计数据表明,国内考证形成的端午源起说多达14种以上;当然,其中有很多为地方性的习俗,不能根本解决端午源起问题。但从此侧面,我们可以推断,扑朔迷离的端午源起问题,永远都难以解决。这,就是中国传统节日所特有的文化魅力。 归纳合并有关史料,端午源起说主要分为原始文化遗传说和历史人物追祭说两大类型。原始文化遗传说包括“恶月恶日”说、夏至说、道教地腊说、龙的节日说等内容;历史人物追祭说包括介子推说、曹娥说、吴子胥说、勾践说、屈原说等内容。 端午节俗与远古的卫生保健 在历史文化遗传说中,端午节的起源,与远古风行一时的卫生保健活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堪称古代的“卫生节”。 一、“恶月”及“恶日”。 农历五月,时值夏季中间,石榴花绽放田野,因此古人称五月为榴月、皋月、蒲月、建午、仲夏、中夏等。《太平御览》引载东汉董勋《问礼俗》云:“五月俗称恶月。”因此,恶月不仅为古代五月的著名称谓,也是端午节俗源起的重要佐证。因五月正值仲夏,气温逐渐升高,蛇虫出洞,病毒滋生,瘟疫流行,故民间称其为“凶月”或“毒月”。古时的“五”字,意为天地交汇,阴阳调和。按照阴阳之说,此时正处于变化交替之中,自然环境难免出现不利于人类生活的因素。因此,五月初五被称为“恶日”,避邪驱灾极其必要。端午节俗,大多与恶日禁忌相关,并保存至今。 二、五月的有关禁忌。 从大量古籍资料的记载中,可知古人极其畏惧“恶月”及“恶日”,此月有关迁居、婚嫁、移床等诸多行事,均以安息静养为原则,不宜轻举妄动。《礼记•月令》载:“仲夏,阴阳争,死生分,君子斋戒;止声色,节嗜欲”;西晋周处《风俗通》载:“俗云五月到官,至免不迁”、“五月盖房,令人头秃”、 南北朝时期宗懔的《荆楚岁时记》载:“俗称恶月,禁忌上屋”、“是日(五月五日)竞采杂药。《夏小正》:‘此月蓄药,以蠲除毒气’”、“(五月五日)系丝辟瘟”。 古人认为,恶月万事都不吉利。因此从战国到两汉之间,此日一直为人们所深恶痛绝。古人甚至认为,五月五日是毒日,所生之子为不祥之兆,当日生下的儿子不仅长不大,而且长到门楣高时要克父母,所以必须采取消灾的办法。如“俗说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而王充《论衡•四讳》记载的当时风俗,更令人心惊胆颤:“讳举正月、五月子。以正月、五月子杀父与母,不得举也。已举之,父母祸死。”在科技发展的今天,此说已成为无稽之谈,但在古代,却影响甚深。 在中国历史上,产生了许多五月五日所生的名人,如战国时以养士闻名遐迩的孟尝君田文,出生时其父曾令其母遗弃;东晋大将王镇恶,被祖父取名为“镇恶”,以惮旧俗;后人多将午人所生孩子取名为“镇恶”。宋徽宗赵佶因生于此日,自小就被寄养在宫外。 三、五月禁忌产生的禳毒避疫民间习俗。 “恶月”、“恶日”禁忌,源起于避毒、除害习俗,并成为端午节俗的重要组成部分。而禳毒避疫习俗的形成,需追溯至远古时期的瘟疫民俗文化。 1、瘟疫民俗文化简介。 瘟疫、战争、饥荒是远古危及人类的三大灾难。瘟疫是中国古代对各种流行性急性传染病的总称。古代商朝甲骨文中的“疾年”、周朝《周礼•夏官•司爟》中的“时疾”、战国时期《尚书》、《山海经》和《左传》所载的“疠”或“疟疾”、战国以后的“疠风”、“疠疫”,都是瘟疫的称谓。另外,古人把瘟疫大流行称为“札”,把散发瘟疫称为“瘥”。 瘟疫具有突发性、流行性和高死亡率等“集体屠杀性”的特征,其发生被原始人类和先民们认定是鬼魅作祟所致,历代诸多书籍记述着古人以鬼为疟疾的病因,如南北朝祖冲之《祖异记》称疟疾是“山国”致病,《范东阳方》记有“疟疾鬼”,《通玄方》言有“鬼疟”,《太平御览》则记有“温鬼”等等。即是鬼魅为病,当避鬼为防,逐鬼为治。 在长期的共同群体生活中,人类与瘟疫为伍,导致许多民俗、文化现象浸润着瘟疫的印迹。中国的文字、舞祭乃至民俗节日,始终贯穿着瘟疫文化。 至迟在东汉,产生了中国瘟神的神话。上古五帝之一的颛顼帝,一生政绩显赫,被尊称中国古代的北方天帝,但其后代多不成器,甚至祸害百姓。东汉卫宏《汉旧仪》载:颛顼帝的三个儿子,死后均成为疫鬼:一个居住在江水中,称疟鬼;一个居住在“若水”中,称魍魉鬼;一个居住在人们室内屋角,惊吓小孩,称小儿鬼。注①隋唐时期,出现了五位瘟神,号称“五瘟使君”,其中最有名的,是后来脱胎换骨成财神的赵公明。隋朝以后,瘟神也成为端午节的供奉神。 在以上资料中,需要注意两点,一是瘟疫神与鬼并称,二是其居所为水中和陆地上,这是中国民间驱鬼攘瘟的主要场所。 为了战胜瘟疫,众多的中国民俗节日,都将防瘟驱毒作为重要内容。如年节岁首饮屠苏酒除疫气,二月二的中和节和六月六的天贶节所注重的除虫活动、三月三上巳节的沐浴兰汤保洁防瘟,九月九重阳节饮用菊花酒和茱萸酒,防病祈求寿等等。为了加大驱除瘟疫的力度,古人还将庆祝丰收的傩舞,增添驱除瘟疫鬼魅内容,形成全民性的保健活动。在冬至、春节、清明、中元、腊八等节日里,都可以见到傩除的身影。 作为一个岁时节日,端午节俗中必然顺理成章地存有驱瘟禳毒内容,它是中国瘟疫民俗文化传承链条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也是上古瘟疫文化习俗的沿袭。 2、端午禳毒避疫节俗。 端午节俗中,民间插菖蒲以驱除鬼魅,用白艾做成人形挂于门户上以攘毒气;熏苍术、白芷和喝雄黄酒以避免瘟疫;在手臂上系彩丝,即“长命缕”,以驱瘟病和邪气。另外,驱五毒、斗百草、游百病、沐浴兰汤等民俗活动,表达着清洁以禳除毒气的主题,均是古人针对恶月所采取的卫生预防措施。 史料表明,端午节是古代盛行的“卫生节”,其节俗发源地为古代北方中原地区,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汇融为全国性的习俗,禳毒避疫的节俗源头当为远古的瘟疫民俗文化,在传承过程中,又逐步融进了祝福、纳吉、游戏、踏青、竞技、美食等习俗,节庆内容显得兴趣盎然,英华纷呈。 注①《汉旧仪》曰:“颛顼氏有三子,生而亡去为疫鬼,一居江水,是为疟鬼;一居若水,是为罔两蜮鬼;一居人宫室区隅,善惊人小儿。” 附件二、《历代粽子诗词欣赏》 1.《端午三殿宴群臣探得神字并序》(唐,李隆基) ……厨人尝散热之馔,酒正行逃暑之饮。庖捐恶鸟俎献肥龟裹。新筒裹粽,香芦角黍。恭俭之仪有序,慈惠之意溥洽… 五月符天数,五音调夏钧。 旧来传五日,无事不称神。穴枕通灵气,长丝续命人。 四时花竞巧,九子粽争新。方殿临华节,圆宫宴雅臣。进对一言重,遒文六义陈。股肱良足咏,风化可还淳。 2.《端午帖子》(北宋,苏辙) 冰上初无招屈亭,沅湘近在国南垧。太守漫解供新粽,谏列犹应记独醒。 3.《归州重五》(南宋,陆游) 斗舸红旗满急湍,船窗睡起亦闲看。屈平乡国逢重五,不比常年角黍盘。 4.《重五》(南宋,陆游) 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粽包分两髻,艾束着危冠。旧俗方储药,赢躯亦点丹。 日斜吾事毕,一笑向怀盘。 5.《端午帖子》(宋,章简公):菖花泠酒尧尊绿,菰叶萦丝楚粽香。 6.〈赐粽〉 明黄仲昭 凤城佳节逢天中,衮龙晓御蓬莱宫。光禄传宣颁角黍,廷臣尽沐天恩隆。中官捧向龙墀案,翠云擘破黄金烂。天厨制造元异常,氤氲满地香风散。却忆故园天一方,无由得奉双亲尝。 7.《楚中端阳杂咏》(清,胡凤丹) 欲求益智岂无方,黍米和酥制最良。更把层层菰叶裹,莫教圭角露锋芒。 8.《端午节》(清,黄珠园) 荆楚遗风在,端阳逸兴高。浴兰人窈窕,竞渡气雄豪。角黍悬长缕,香蒲酿浊醪。 为怜鱼腹恨,不忍读离骚。 9.《五日宴》(民国,瞿清佑) 采得灵根傍藕塘,只因佳节届端阳。金刀细切传纤手,玉斝轻浮送异香。厨荐鲥鱼冰作脍,盘供角黍蔗为浆。因时品物充筵会,纵饮何妨入醉乡。 10.《端午》(民国,洪达人) 节届端阳念屈原,孤臣千古尚含冤。完成宪令嗟无用,赋就离骚感莫言。 身葬汨罗留气魄,名垂青史壮乾坤。年年角黍投江去,翦纸同招楚客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