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往事干杯,朋友
挽留春色
文/摄影/佳然
不知从何时起,企盼春天来临和告别春天,像一把双刃剑,带给我锋利的快感,也把我的心刺得好痛。这种感觉缘于缠磨我多年的一桩小事。 我居住在东北边陲的一座小城,一条铁路线横贯东西。沿着铁路西行,出城不远,便有绵延数里的山杏、榆叶梅和丁香花树丛,每到春天便竞相绽放,煞是惹人喜爱。因此,每年农历三、四月份,便有络绎不绝的赏花人西行漫步,乘兴而去,满意而归,美不胜收。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感觉可赏之花愈来愈少,赏花之路也愈加漫长了。 初春的清晨,男女老幼或独来独往,或三五成群,争先恐后地汇入踏青赏花的人流,在呼吸清新的空气,沐浴妩媚的阳光,领略沁人的美景的同时,往往“情不自禁”地信手折枝,那些领命下凡装扮春天的花仙子们,便有了不尽相同的命运.盛开着的,便被把玩于掌股之间,强忍口臭者绽放的心情;含苞待放的,常蜷局花瓶,落脚于客厅、书房或梳妆台上,春意渐次开放,在混凝土的重围中吐尽芳菲;或干脆饱受锹光镐影的洗礼,整簇整簇的被移师庭院,身后留下大小不一,深浅有致土坑,仿佛弹痕遍地的战场。落地的花瓣,昂首枝头的娇妍不再,宛若褪色的血渍,斑斑驳驳地融入泥土,向自己根系的方向奋进。 忽地想起评剧《花为媒》里的一段唱词:“爱花的人,惜花、护花,把花养;恨花的人,厌花、骂花,把花伤。”我思忖,绿肥红瘦映衬下的盛满快意的笑脸,分别是一张张便秘图谱。但愿不会有那么一天,自己只能空对一片荒芜,强力指认却无人证实:当年,这里曾有一群鲜活的生命作过短暂的停留。 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我鬼使神差般踱进那片花丛,眼见那些被移走树墩的土坑变成了无数个墓坑,黛玉唱着《葬花吟》,正小心翼翼地掩埋点点春色。我冲一片春天的遗址向路人絮叨,听者一脸不屑,我终于不能自己…… “你这人睡觉怎么还脚蹬手刨的?!快醒醒。”妻摇醒我,“哎,听说铁路边儿的花开了,咱们去看看吧。” 每到花开时节,我便平添一块心病,既惦念那些历经磨难的花树转过一个四季后的新生,又害怕回放那惨遭蹂躏的记忆。我实在不敢奢望,下一个春天来临之时,还能否看见那几株残留的春色。
※※※※※※ 吟诗暗谴失时闷,争斗明知得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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