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秋天干燥的风和炽热的阳光里,人烦闷躁动,我盼着雨季的来临。这不,连续几天的大到暴雨,将美丽年轻的鹏城冲洗得耳目一新。今晚,我弃车漫步在渐渐宁静下来的都市。只有在雨天,走在树林葱茏的人行道上,望着云脚低垂,雨雾迷茫的前方,流光溢彩、霓虹闪烁,仿佛觉得回到了故乡,找到了一块舒展的湿地。
故乡的雨天是平和的。在农村,勤劳的人们只有在雨淋淋的时候才获得一个充足的休闲理由。女人们拿出针钱缝缝补补;男人们则低着头,含着烟锅,用藤篾编织箩筐或椅子;上了年纪的老人给温顺的大黄狗挠痒痒......
此时最热闹的恐怕要数园地里的花花草草,它们尽情地饮着甘霖,绽放着满身的翠色,旺盛的生命力得到淋漓尽致的张扬。墙角的几丛丁香摇曳着或紫或白的花瓣,缠绕着树枝的素馨花散发阵阵幽香,在迷蒙的雨帘下让人尽享花木扶疏之趣。
戴一顶篾帽,到滴滴嗒嗒掉着水的黄瓜藤下一站,你会发现前几天还是花苞的藤蔓上已经结满了嫩生生的黄瓜,毛茸茸的细刺上沾满晶莹欲滴的水珠。随便摘几个黄瓜回家,仔细地切成薄片,倒半碗酸溜溜的梅子醋,撒上些绿生生的芫荽、红汪汪的辣油、白生生的蒜泥,再到园里掐几片香紫苏叶放上,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醋黄瓜就做好了。一家人你一片,我一片,吃得唇齿生香,津津有味,再大的雨也不觉得烦。
被雨困了几天的小孩看到灰暗的天边亮了起来,屋檐上落下的水滴小了,他们便取出竹筛,央求母亲给半捧碎米,撒在院子里,用拴了细线的棍子把竹筛支起来。大人们不愿打扰他们的好事,都关上门进了屋。几个孩子则屏住呼吸,躲到椅子背后。过了一会儿,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从屋檐上飞到院子里,一步一张望地跳到筛子下,孩子们一拉手中的线,贪吃的小麻雀惊慌失措地被罩住了。一伙人围到院子里,清数战利品,为了小麻雀的去留,往往要发生些争议,但听到房檐上麻雀们急切的召唤,决定还是打开筛子又把它们放了,临了还教训多嘴而贪吃的麻雀,不准偷吃粮食。
雨天是串门的好日子,楸木树上的喜鹊转来转去喳喳地叫,那声音仿佛在说:“沏茶,沏茶”,小孩得到命令似的,乖巧地跑去沏好茶,门吱地一响,果然是客从远方来。大人们聚在一起谈谈收成和年景,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答里,享受着雨天带来的舒适和清凉。
雨淅淅沥沥地下,地里的庄稼悄悄地生长着,雨天的故乡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她将永远停留在我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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