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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主题:再跟你玩儿把纯的 下一主题: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楼主]  [31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09/12/17 23:52 




我们台湾这些年:解 严




  

  1987年的解严,解除了在台湾长达38年,号称全世界最长的戒严令,这件事对台湾绝对有极大的影响。
  虽然戒严对一般百姓的生活没什么太直接的影响,但就跟前面说到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警总”一样,对心理到底还是会产生一定的压力,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莫名其妙地牵连到。戒严时代,社会看似和谐,其实是暗潮汹涌。所以一解了严,就如同压力锅爆开来一样,一时间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当时参与各种抗争的分子,从基层的计程车司机、农民、工人、老兵、少数民族,一直到牧师、作家、教授等,社会上不管什么阶层,似乎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压抑已久的各种力量顿时激荡而出,各种反对运动、社会运动突然有了宣泄的窗口。让人眼花缭乱的议题,从民主一直到劳工、环境、人权与女性等,每一个议题看起来都是那么让人血脉喷张。上街头的人士也陶醉在革命般的激情中向前冲。那是一段警察与抗议者对峙、棍棒与乱石齐飞、拉布条抗议及举牌警告的年代。
  旧秩序已经崩解,但新观念还没开始建立,所以每天电视一打开,看到的尽是这些混乱的场面,给过惯旧有保守稳定环境的人一种社会失序的印象。
  虽然解严了,但是电子媒体仍受到当局控制,对相关社会运动的事件也倾向于一言堂,许多议题诉求都被模糊化,而一律以暴民代之。但是,当时有个非常流行的“地下媒体”,就是在各大竞选及演讲中才买得到的一个自称“绿色小组”所拍摄的录像带。这个组织扛着摄影机到各个不同的抗议场合,在当时的各个场子里都看得到他们的身影,拍摄不同于当局掌控下一般媒体所叙述的真实。因为都是在抗议的第一线拍摄,那有时晃动得令人晕眩或免不了被喷到水的镜头,以及站在抗议方这一边不断向前冲或逃跑的场面,不管是视觉的震撼力,还是对事件真相赤裸裸的描述,到现在看起来都还绝对是生猛无比。
  我那时候就特别喜欢看“绿色小组”拍的片子,但那时看的只不过是一种影像的刺激,后来上大学跟同学聊起这件事,才发现许多人都看过他们拍摄的这一系列纪录片,而且这些录像一定都是被爸爸好好收起来,自己偷拿出来看的,大家聊得津津乐道。“绿色小组”也是在台湾社会运动史上、台湾纪录片发展史上,头一次由人民拿着摄影机而提出不同看法的组织。






  我们台湾这些年:1987年的台湾社会





  1987年,让人印象深刻的事还有年底的南非航空747失事事件。这架由台湾飞往南非的班机,在经过东非海岸模里西斯(大陆称“毛里求斯”)附近时爆炸失事,全机罹难。因为机上有不少南非华侨,再加上是由台湾起飞的,因此格外受人关注,后来还在机场附近建了一个纪念碑。
  没想到这件事的隔天,又发生了朝鲜女特工金贤姬炸毁大韩航空客机的事件。两起空难掀起了大众对飞机的高度恐惧,好一阵子旅游业都很萧条。
  这年发生的陆正绑架案,也是台湾第一起学童遭绑架撕票案,震惊全岛。虽然主嫌被判了两个死刑,但是一直没有执行。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全台湾的家长简直人人自危,到学校接小孩下课的家长一下多了起来,有些比较有钱的家长是开车来接送的,但也会故意开一辆比较破的车子。以前妈妈总是说,有钱人容易被绑架,没想到现在一般家庭也开始有这种烦恼了。
  《倩女幽魂》也在1987年上映,算是当年最轰动的电影。对宁采臣与小倩的唯美爱情印象不深,不过我喜欢把软的侧背书包往头上一戴,“你看,宁采臣耶!”当时小学的扫地时间,倒是可以看到一堆死小孩挥着拖把不断转圈,学燕赤霞在那大唱“道道道……非常道……”结果拖把上的水洒了老师一脸。

  “很喜欢道道道是吧?给我用毛笔抄一百遍!”师大怒云。
  “老师!什么是Y道?”
  “算了算了,去走廊上罚站。”

  而前一年《英雄本色》里小马哥的潇洒形象,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风衣墨镜成为许多人在模仿秀及变装秀时的打扮。在小学里,一群小孩穿着爸爸的风衣,几乎可以拖地了,但里面穿的是短裤校服,风衣一飘,反而像个变态一样猥琐。年纪大一点儿的小混混,喜欢跟小马哥一样摆阔,拿百元美钞点烟,但是他们不可能真的拿百元美钞,这下又成了被耻笑的对象。
  那也是个僵尸片当道的时代。从几年前开始的《暂时停止呼吸》开始,有点儿恐怖又有点儿喜感的僵尸电影流行一时,林正英也与灵幻道士画上了等号。僵尸片影响所及,后来有好一阵子,台湾的小学生间有种传闻,台湾嘉义某某地出现了僵尸,已经有好几个人受害了,并且那个僵尸正在慢慢地北上,搞得大家都在练习憋气。而问某人是从哪里听来的,每一个人都说是“我乡下的亲戚”说的,搞得老师也不得不赶紧出来辟谣。等到上了大学后,同学来自台湾各地,说到这件事才发现大家原来都有同样的回忆,只不过住北部的同学听到的是僵尸往北部跑,住南部的同学听到的是僵尸往南部跑。
  在引进电影方面,《末代皇帝》的上映,掀起一股话题,也让我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故宫。《太阳帝国》也在这一年上映,不过里面有一幕,日军进入上海时,蒋中正的像被取了下来,却在台湾引起轩然大波,差点儿被剪掉。
  这里不得不说到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电影四大女星:王祖贤,张曼玉,钟楚红,关之琳。这四位各有拥护的影迷,又互相攻击。王祖贤气质脱俗,张曼玉清纯可爱,钟楚红成熟动人,关之琳美丽大方,当时许多人喜欢在摩托车后方装一块有女星照片的挡泥板,以至于每次我看到王祖贤脸上被泼了一块泥,都想帮她擦擦。到了今日,王祖贤消失了,钟楚红最早嫁人,张曼玉跟外国男友同居了,只剩下关之琳还在拍电视购物广告。

[楼主]  [32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09/12/23 03:46 




1988
我们台湾这些年:蒋经国去世






  1988年年初,又有两个禁解除了,分别是报禁与发禁。在这之前,台湾报纸每天发行的篇幅数只有“三大张”,即三张纸叠起来折一半。第一张是政治新闻,不过大都是政令宣导或当局公布的新闻。第二张是民生社会新闻,第三张是娱乐版及副刊。报纸的编排永远四四方方,文章很整齐,字很多,图很少,当时的报纸都是这样。
  而小朋友比较常看的是《国语日报》。这是一个为儿童读者和学习中文者设计的报纸,字旁边都附有注音符号,也有些连载的漫画可以看,每个班级都一定会订的。
  1月1日解除报禁后,报纸的篇幅马上多了起来,新成立的报社也如雨后春笋般,各种言论纷纷出现。
  而发禁则是指,过去台湾的中学生有一定的仪容规定,在发型方面,男生一律都是三分头,女生则一律都理着耳下一公分,俗称“西瓜皮”的发型。发禁开放后,这个规定由校方自行考虑。实际上这是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解禁,因为在后来几年里,许多学校仍然是这样要求学生的发型的,不过通常会做到学校与学生都可以接受的程度。也就是说,学生可以留长发,但男生不得盖住耳朵,必须露出后颈;女学生不可以超过衣领,超过衣领者必须扎马尾,当然是不准烫不准其他装扮的,之后十几年才慢慢开放。而真正没有了发禁,真正完全彻底解除发禁,应该是最近几年的事。现在高中生完全可以留任何发型,可卷,可烫,可染,想留多长都没问题。

  发禁解除的隔天,1月13日,蒋经国就去世了。
  1988年的1月13日,这一天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当天是爸爸的生日。那天晚上,我们全家一起在电视机前面,收看华视播琼瑶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海鸥飞处彩云飞》,我娘抢着看台视的《还君明珠》。在接近八点半后进广告,广告播到一半,电视上赫然出现蒋经国的遗像。全家一阵愕然,画面也停在那里,时间好像顿时停止了一样。
  电视上遗像定格好一阵子后,画面就突然切到国民党的紧急中常会上(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个党政不分的年代),画面也带到李登辉在随后的宣誓就任上。
  隔天到了学校,发现一早就弥漫着异样的气氛。当时是小学五年级,其实小朋友也不太当回事,但都能察觉到老师的神情有异。当天的朝会,降半旗。
  这时候,学校中庭也出现了灵堂。每天老师都会带我们去鞠躬,然后老师就开始哭了。老师一哭,班上的女生也跟着哭,最后大家哭成一团。
  “都是那些民进党把‘蒋总统’气死的,呜呜呜。”小女生一把鼻涕一把泪,愤愤不平地说着。
  “新的‘蒋总统’怎么不姓蒋了?那以后要叫什么‘总统’?”小朋友也窃窃私语了,“李‘蒋总统’吧?”
  那两个礼拜电视全都是黑白的,内容也都是些缅怀之类的影片,很无聊,并且禁止一切娱乐活动。所以附近租录影带店的生意都特别好,当然都是掩着门营业的,你要先敲那个铁卷门,老板从门上小孔看到是熟客后,才开小门放进来。后来电视又变回彩色的,不过还是播怀念的影片,好多卡通及影集都看不到了。
  对于这件事,学校老师还是掩不住感激的心情谆谆教诲着我们这群无知的小学生:那是因为宋美龄女士不希望影响太多民众生活,所以要电视台把节目改回来。讲着讲着,老师又忍不住哭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遗体要从荣民总医院移灵到“忠烈祠”这档事了。路线是从荣总经我家前的天母西路转中山北路往士林方向。学校三年级以上的同学都参加了路祭大队,学校给大家发块麻布别在手臂上,在天母西路两旁排开。
  当时这个路线上,我家前面是块空地,还有一片废墟和杂草,像被炸过一样。但当移灵路线一公布,两天之内就变成铺满园艺用草的大草坪,几乎是我一觉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难得一见这么有效率。
  到了路祭当天,大家都别块黑布。但对于天天被关在学校的小朋友来说,其实都是以郊游的心情出校门的,所以一路上嘻嘻哈哈的。
  一到现场,就看到大批民众已经排在路两旁,还有祭品也都出来啦!这时,前导机车已经通过,只听到路的那端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后来越近越大声,才发现是哭声如潮水般从远方随着车队慢慢涌近,然后这哭声又继续从路的另一端消失。车队走了之后,我们就带队回校了。
  移灵到“忠烈祠”后,当时台北市各处都还有免费的“瞻仰专车”候车处,民众也踊跃地去谒灵,不过大部分人的心态都还是难得有机会看一次蒋经国就跟着去的,当然热血着在现场哭得稀里哗啦的也不少。
  再过不久,电视节目又恢复正常了。因为停播太久,怕观众忘记剧情,所以每一台的连续剧都来个“精华篇”,一次看好几集,可真爽了。这也是连续剧第一次有精华篇的形式,但我也从此改看台视的《还君明珠》。
  话说蒋经国早期在台湾,因有苏联的背景,因此负责的是社会意识形态管制与监控的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又能积极走入民间,与群众打成一片。经过了各方面的历练,他不仅党政军资历完整,政治实力在国民党内也无人能敌,再加上蒋介石的刻意栽培,很自然就成为接班人。
  在蒋中正的时代,台湾上下都是为了“反*大陆”而作准备,所以,对于台湾本地的开发并不积极。蒋经国掌握权力后,也许是深知“反*大陆”已遥遥无期,进而才将注意力转到延续台湾发展的各项经济重大建设之上。
  他在“行政院长”任内,虽然内外局势剧烈变化,但他带领的一批技术官僚,却力排众议,大刀阔斧地完成十大建设,使台湾经济有了更飞快的增长。而到了20世纪80年代,在这个新旧交替、激荡不断的时代,虽然是专*当局,也总算看清了时势,能采取宜时的决策,为台湾民主及经济的发展奠下重要的基石。
  当然,这些历史的尘埃需要更长的时间沉淀,几代后才可能会对功过有更客观的评价。现在有许多人开口闭口总是“蒋经国在位的时候……”似乎那个年代比现在更好。我想,其实可能是怀念当时经济正在全力发展,人人埋头苦干、同舟共济的充实感吧!现在大家都富了,反而一点共同的目标都没了,有些空虚。
[楼主]  [33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09/12/23 23:33 




我们台湾这些年:《爱拼才会赢》席卷台湾





  这一年,有一首歌一经推出,瞬间便横扫了整个台湾,大街小巷都在放,后来也席卷了整个华人社会。虽然是首闽南语歌,可影响所及,以致于前几年我在太行山的深山里旅行时,都听得到开拖拉机的师傅在哼着这首歌,那就是《爱拼才会赢》。
  这首歌的原唱叶启田,在更早期就已经是台湾的知名歌星,早期的一些歌曲如《内山姑娘》、《墓仔埔也敢去》后来也不断被翻唱及重制。但他在事业如日中天之际因故犯罪入狱,人生顿时跌到最低点,出狱后却又以一首《爱拼才会赢》咸鱼大翻身。
  因为这首歌太火爆了,在当时不管走到哪一条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公园里跳土风舞的在放,殡葬队伍在放,运动会在放,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多选举时候选人的宣传车也都会放这首歌。
  叶启田后来也拍了一部同名的电影《爱拼才会赢》,有点儿他的自传性质,但稍显胡闹了一点儿。而他后来的一些歌,如《浪子的心声》、《故乡》等,也一样脍炙人口,不愧是宝岛歌王。
  在台湾,似乎每个时代都有那么几首代表当时的歌,这些流行歌曲如同串起了台湾的历史。
  比如说战后的台湾,经济不发达,生活也比较艰苦,有些人为了生计,只能从事一些低下的工作,如沿街卖零食、收破铜烂铁之类的。有许多人为了家计,只好放弃学业出来工作。当时就有一首歌叫《烧肉粽》,是这么唱的:

  “自悲自叹歹命人,父母本来真疼痛(疼爱),让阮读书几年冬,出业头路(工作)无半项,暂时来卖烧肉粽……”

  其实这是一首非常心酸的歌,那个时代许多孩子因为家境清苦无法继续升学,只能在半夜街头大喊烧肉粽叫卖。

  到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台湾,经济开始发展,大家都为了改善生活环境而努力,为了赚更多的钱,可以没日没夜地加班做工。当时,台湾第一个电视台台视开播了,很快就有了综艺节目“群星会”。那操劳的工作之后,身心自然需要松弛,大家挤在电视前观看综艺节目里歌星的演唱便成为通俗的娱乐。于是,群星会的主题曲,就成为当时的流行歌:

  “群星在天空闪亮,百花在地上开放。我们有美丽幻想,为什么不来齐欢唱……”

  “群星会”算是通俗娱乐节目的代表,但年轻人或知识分子总是相对叛逆一点儿,总觉得这些是“靡靡之音”,所以,上世纪60年代也是西洋音乐流行的年代。因为那时美军驻台仍有美军电台,因此许多年轻人也喜欢收听美军电台的音乐节目。在杨德昌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就可以看出当时西洋歌曲在学生中的流行。
  另一方面,在海外,许多人士因为流亡而有家归不得,他们最喜欢唱的歌就是《黄昏的故乡》:

  “叫着我叫着我,黄昏的故乡不时地叫我,叫我这个苦命的身躯。流浪的人无厝的渡鸟,孤单若来到异乡,有时也会念家乡。今日又是听见着喂,亲像在叫我的……”
  这是当时海外的台湾人在聚会时最常唱的歌,以解思乡之情,结果这首歌也因为这样被禁。

  20世纪70年代初的台湾,可说在“外交”上节节败退,但另一方面,因为如“保钓运动”等因素,民族主义也被激起。随后“唱自己的歌”的民歌运动开始了,舍弃了西洋流行歌,开始自己作词作曲,比如说三毛的词,李泰祥的曲,齐豫的歌,细腻又清新的歌词,触动了年轻人的心。另一方面,当局因为政策需要,推行“净化歌曲”,所以靡靡之音如“群星会”,也在此时被迫停播。
  1979年,台湾当局与美国“断交”,气氛紧张又风雨飘摇,有办法的当然都到外国去了,但留在这里的,就更需要团结一心。那几年,最流行的不是讲情唱爱的流行歌,反而是像《梅花》这样的歌曲:

  “梅花梅花满天下,越冷它越开花,梅花坚韧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

  另一首当时很红的歌就是《龙的传人》,这首歌在官方授意下一再宣传,令歌曲变得家喻户晓。
  进入台湾经济起飞的20世纪80年代,人是有钱起来了,但是精神却慢慢空虚。这时,罗大佑的歌曲又丢下一颗“震撼弹”,歌词流露出对社会现象及环境的不满和批判,如当时流行的《鹿港小镇》:

  “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鹿港的街道,鹿港的渔村,妈祖庙里烧香的人们……”

  台湾许多年轻人都是从中南部乡下到台北工作的,在台北赚到钱稳定下来后,却又发现心里好像缺少了些什么。这首《鹿港小镇》在当时引起广大共鸣,成为流行金曲之一。罗大佑的《童年》也唱出了许多台湾“60后”的回忆:
  “福利社里什么都有,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诸葛四郎和魔鬼党,到底谁抢到那支宝剑?”

  所以,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社会更开放,经济飞快发展,赚钱机会更多时,《爱拼才会赢》刚好唱出了当时台湾人的所想。这首歌除了本身就跟叶启田的际遇起起落落有呼应的效果外,也更符合当时的社会状况,这可能跟台湾长期是一个移民社会有关。台湾是一个资源缺乏的海岛,对外依存性较高,为了生存下来,商业不得不发达。在重商的精神下,只有努力找机会拼搏开拓才不会被淘汰,所以这首歌真的贴切地描述了许多台湾人的心声。
  时代造就了流行歌曲,流行歌曲又勾起时代的回忆,让人不禁觉得,没有歌的时代是多么的寂寞。

  
[楼主]  [34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09/12/25 11:37 



我们台湾这些年:汉城奥运





  这一年汉城奥运,主题曲《HandinHand》(心手相连)简直就是火翻天。这是奥运会第一次有主题歌,而当时也被谭咏麟翻唱成国语及粤语版本,连一向在打扫时间只放儿歌的学校,也一直放着这首歌。的确,这首歌歌词简单易懂,大家都能唱,老师们领唱时也特别喜欢选这首歌。其实,这首歌在汉城奥运前一年就在大力宣传了,所以到奥运前,大家都已经能朗朗上口。
  大概是韩国离台湾近,不但台湾派出庞大的代表团,大家也都很关注这次奥运会。这一年奥运让人印象比较深刻的是男子奥运百米,卡尔.刘易斯和本.约翰逊的终极对决,媒体把这场比赛形容为夙敌间的最终决战。枪声一响,两人如猛虎出笼般冲出,最后本.约翰逊以9秒多破了世界纪录,但一天后,他被查出使用禁药而被判出局。本来用禁药的人也不少,但大概是他这场比赛太受人瞩目了,所以当他被查出用药时,大家纷纷为之愕然。
  在女子田径方面,“花蝴蝶”乔伊娜拿到三面金牌,成为焦点人物,而她努力的过程,也常被老师拿来当样板。
  中国代表队在这年奥运的乒乓球项目有杰出的表现,陈静拿到了女单金牌,被比较多的人拿来当八卦说事的就是这场比赛的让球风波。当时争冠的都是中国队选手,同为队友,据当时流行的传闻是说陈静接到指令,要让球给另一位较资深的选手,但陈静很有个性,硬是把队友打败拿到金牌,自己从此也被冷冻起来。当然,后来当事人否认了。这场比赛太过精彩,两人都是杀气腾腾,我跟着喜爱乒乓球的爸爸看了好几遍,到现在都还觉得这是我看过最精彩的乒乓球赛之一。过了三年,陈静来到台湾,改披中华台北队战袍。






  我们台湾这些年:“5.20事件”





  中国历朝历代总是在上演着“官逼民反”的戏码,而农民起义就是这历史剧场中的最高潮,也是农民利益和统治者利益矛盾冲突的最高表现形式。中国的农民总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大部分时间都是默默承受着苦难和牺牲,这种情况过了几千年还是没有改变。
  1988年4月,台湾当局与美国谈判美国进口农产品问题,牵涉到进口大宗谷物。这不但影响台湾本地稻米的产销,更剥夺农民兼种杂粮的收益。时代像是进步、全球化了,但农业又成为对外贸易的筹码,农民利益又再度被牺牲。
  每隔四年的5月20日,是台湾当局领导人就职的日子。但当年因为这进口农产品的问题,南部农民北上抗议,要向甫上任的农经博士李登*请命。本来是单纯的抗议事件,结果没想到大暴走,变成台湾史上最大的警民大混战。
  在刚解严的台湾,出现这样的壮烈与混乱并存的场面是非常惊世骇俗的。人们在电视上看到,整个街头,一边是密密麻麻的抗议者,另一边是更密更麻的部队与宪兵。当时台北市的铁路还没有地下化,街上的人多到连火车也被迫停在铁道上,进退不得。
  在电视新闻及地下录影带里看到的内容,是说这次事件的冲突有两波,第一波是在“立法院”前面,此景我只能以“震撼”来形容。那种场面有如在玩《三国无双》,一堆农民为了抗议当局,把整篮整篮的菜丢向军警,造成当时路上到处是菜,蔚为奇观。这次警方大败,“立法院”的招牌被硬生生拆下来丢在地上践踏。
  第二波是入夜后群众与部队展开的“都市游击战”。整个冲突中心中华路附近的街道就有如战场一样,棍棒、石块飞舞,高丽菜、鸡蛋到处乱飞,抗议群众及部队不断地互相大放无双,不断冲击及反冲击。虽然当晚电视及广播一直叫大家不要到现场去,会有危险,但还是有一堆好事者挤在天桥上看热闹。那天夜里,也看到不少卖民主香肠的骑着车,一起跟群众向前冲,也一起逃命。
  当然,在早上是比较单纯的农民请愿啦!但到了夜里就几乎没有农民了,变成热血过头的群众在那边摇旗呐喊,大概是台湾刚开放,大家都想那么去热血喊一下,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有认识的人刚好那时候在当“宪兵”参加镇暴,据他说一开始的确是打不还手,但是大家被要求留守战备而取消休假已经极度不爽了(对台湾义务役男来说,假就跟性命一样重要),因此一等到正式驱离的命令下来,大家简直就是杀红了眼:谁叫你们害我们不能放假!
  “5.20事件”在当时,媒体一律以“*民”及“乱源”称之,但是,看到那些震撼的画面,我开始思考,这是我所熟知的那些“淳朴”的农民吗?为什么他们会变得如此“暴力”?那时候我心里不禁产生了疑惑。

  附带一提,现在台湾的“二把手”萧万长,大家都叫他“微笑老萧”,大概就是这时候被媒体封的。当时他任“国贸局长”,负责和美国谈判农产品进口问题。发生冲突时,他出面缓解,结果遭蛋洗后还笑眯眯,从此“微笑老萧”之名不胫而走。

[楼主]  [35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09/12/26 01:02 




我们台湾这些年:1989,“无壳蜗牛”夜宿忠孝东路






  电视荧幕上播出柏林围墙倒了。从东柏林那边冲来一群做拥抱状的人,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跑过来。画面一带,一群人站在墙上挥舞着旗帜,下面辣妹与猛男HIGH得脱光衣服拥抱接吻,整个布兰登堡门广场挤满了欢欣鼓舞的人群。东欧解体的风潮,在这一年达到了第一个高潮。
  解严以后到1993年,这是台湾剧烈变化的几年,对于小孩子来说,每年都有新奇的事发生,整个社会热闹无比。老师在台上讲得咬牙切齿,小朋友还是嘻嘻哈哈;大人们开始敢畅所欲言,但是一有小孩在旁边又闭口不提;各个阶层纷纷走上街头,这个举动仿佛成为全民运动。
  20世纪80代末的街头运动不断,令人眼花缭乱。这段时间当局刚从威权转型,重新学习如何执政。而习惯当顺民的民众,也开始懂得争取自己该有的权益,但又常常有点儿过火。总之,这段时间是一个磨合期。不过,这几年间,大家体会到原来当局对待抗议事件还是很宽松的。
  这一连串的街头运动可能到现在大家都记不起来有哪些,但这年的“无壳蜗牛夜宿忠孝东路”一定让人印象深刻。
  那一夜,全家至忠孝东路逛街,只见整个忠孝东路及附近几条街道已经全部被封闭了,密密麻麻的人或躺或坐,占据了整条路面,前面的舞台上唱着歌,演着舞台剧,放着烟火,还有一些高高的人也在一边舞动着。整个现场不像是在抗议,反倒弥漫着一种嘉年华的气氛。
  抗议地点所在的忠孝东路,就是动力火车那首《忠孝东路走九遍》里的忠孝东路,台北人习惯叫这一带“东区”。“东区”一直都算是台北市高档百货与精品店的所在地,因此选在这里办活动可说是非常有代表性。
  有别于那阵子杀气腾腾的抗议活动,这场“无壳蜗牛夜宿忠孝东路”是非常软性且带着一点儿幽默及讽刺气氛的。从20世纪80年代后半期开始,台湾的房价突然开始狂飙,前一年可能还买得起房子,隔一年可能只买得起厕所了,财团及炒家疯狂炒房,导致许多年轻人买不起房子,成为“无壳蜗牛”。在这场活动之初,他们本来只是找一块地方作为抗议地点,没想到越来越多的民众自发地加入,结果整个忠孝东路都被占满了,最后那一夜,几万民众夜宿在全台地价最高的忠孝东路上。大家很平静地唱唱歌,看看表演,聊天,打牌,吃消夜,打发长夜。
  这是场议题本身比活动更吸引人的社会运动,过程非常和平。现在看来,这场第一次由民众自发而成的活动,对台湾公民社会意识的建立,有非常大的影响。
  我想,住宅是基本人权的一部分,不是商品,更不应该变成玩金钱游戏的筹码,那么多人风餐露宿为的就是要争一条改革的路。不过,18年前高房价让人走上街头,18年后房价依然居高不下;18年前那些人应该房贷都付得差不多了,但这一代年轻人买房子的问题恐怕依然没解决。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当年那场活动的愤青总领队李幸长,现在已经是横跨两岸的锅贴儿连锁店“四海游龙”的老板了。

[楼主]  [37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09/12/29 00:04 



我们台湾这些年:这年的两部电影:《七匹狼》与《悲情城市》





  这年,绝对热血的电影《七匹狼》上映了。这部融合了友情、爱情、动作与音乐的片子,汇集了当时演艺圈最大牌的年轻艺人,是许多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人的美好回忆。
  片子至少集合了王杰、张雨生、邰正宵、星星月亮太阳(金玉岚、马萃茹、胡晓菁)、东方快车合唱团及庹宗华等明星参演,卡司(阵容)超强,内容描述一群年轻人的故事。因为总是“不打不相识”,因此剧情也稍显火爆,在追星效应以及剧情所呈现的年轻人“反社会叛逆”情绪的双重鼓舞下,受到大批年轻人的疯狂喜爱。整部片可说是一气呵成,再穿插进好几首热血的插曲,成为当年的经典电影。后来这几个主要演员也以“七匹狼”的名称上遍各大综艺节目。
  就连小朋友们也为这部电影疯狂。全班至少四分之三的人有买电影原声带,扫地时间大家也索性不扫了,就拿着扫把一起大唱“永远不回头”。老师当然不愿意见到这种“反大人”的风气在小朋友当中弥漫,因此积极导正大家电影情节里不对的地方。
  片子里的几位主角都是当时年轻人崇拜的对象。如王杰,一出道就是一副孤傲浪子的形象,当时的《我要向太阳怒吼》,简直越唱越热血,到了过几年的保钓运动时,还变成了主题曲;张雨生高亢的歌声让当时的歌坛为之一亮,《天天想你》、《我的未来不是梦》都是大受欢迎的歌曲;庹宗华当时演班长已经大红;邰正宵在片中虽然戏份儿不多,但之后也开始大红;星星月亮太阳是当时的少女偶像组合。
  不久,张雨生就在歌迷的簇拥中入伍。《七匹狼》后来也拍了续集,但续集是以悲剧收场。
  再后来,“七匹狼”这三个字也被注册掉了。

  禁忌了几十年的“二.二八事件”话题,也在这一年突然浮上了台面,被当做显学来研究,因为,《悲情城市》这部电影得到了威尼斯影展金狮奖的殊荣。
  一般认为,本片的导演侯孝贤预料到直接在台湾发行这部片是行不通的,因此带着它到威尼斯影展上赌一把,没想到这部影片真的成为在世界级三大影展上第一次荣获首奖的台湾电影。这下“新闻局”不得不认可了,还很形式地给侯孝贤祝贺一下。于是,这部直接挑战台湾政治史上最禁忌话题的影片,得以一刀未剪而上映。
  《悲情城市》这部影片主要描述基隆附近九份地区的某家人,在1945年日本投降到1949年国民党迁台间的故事。在“二?二八事变”后%A
[楼主]  [38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09/12/30 00:06 




我们台湾这些年:《爱到最高点》





  这一年最受欢迎的流行歌,除了销量超过百万张,传遍大街小巷的《梦醒时分》以外,另一首是伍思凯演唱的《爱到最高点》。这是收录在《等着你,爱着你》这张专辑里的一首歌,这首歌成为当年“爱台”运动的主题曲,到现在我都还会唱:

  昂起我的脸
  走在黎明的面前
  我想告诉全世界
  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
  闭上我双眼
  想你一遍又一遍
  不管是现在或从前
  我和你的爱已经自成一个圆
  爱到最高点
  爱到最高点
  不靠一句誓言就把你放在心里面
  爱到最高点
  爱到最高点
  不靠一句誓言就把你放在心里面

  现在来看当时的那股运动,也许有些人会百思不得其解吧,不过“流行”本身就很莫名其妙。当然,后来有人认为,那几年各种思潮不断对国民党统治进行冲撞,这股热潮是当局长久以来的价值观开始被怀疑动摇而做的一次转移视线的活动。
  但是,这,对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们来说实在太沉重,充其量只是一股流行的风潮。那时候,电视上不断播放那首《爱到最高点》,配合着一片旗海飘扬的画面,学校也是早、中、晚三餐放这首歌,所以大家不得不会唱这首歌。

  在那张专辑里的另一首歌《生日快乐》,也成为当年“双十节”的主题曲,在后来的很多年里,“双十节”都会放这首歌。
  当初伍思凯因为这首歌上了各大节目,好像也变成当局的形象大使一样,不过这几年他也改口说,当初这首歌变成爱台运动的主题曲不是他的本意……






我们台湾这些年:海外异*人士返乡潮






  刚刚解严那几年,也是海外异*人士闯关返台的高峰期,有些成功混进来,有些被发现后遣返。在以前,当局对于居住在海外的异*人士,都有一套管制名单,俗称“黑名单”。
  这些黑名单分子清一色都在海外拥有傲人的高学历,政治立场为反对国民党或支持“台*”,因此被列入黑名单不得回台,几十年来归不得。早期这些人士的“台*”思想还是比较具有理想性的,不像现在,只变成一种政治语境加以操弄。既然这些人在海外被标记了,就代表情治机关在海外有眼线。以前反对人士都说海外校园里有所谓的“职业学生”就是这个原因,其实很多人也并不是真的支持“台*”,只是偶尔小小地抱怨一下被听到,或者单凭“职业学生”的主观爱好就被扣上了帽子。
  早些年台湾当局常在宣传,有所谓的“三合一敌人”(三合一敌人随着时代也有所不同),也就是民进党、“台*”、中*。小时候看了一幅图,在那幅图中,代表“台*”的是一个长得很可怕,手中充满血的人物,上面写着的两个字不是“台*”,而是“台毒”。大概是那个可怕的脸孔在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阴影,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都还会有点儿负面阴影存在。在我们那一代用过的参考书补充教材里,也有一幅图,小朋友捡到“台*”的宣传单,交给警察叔叔。
  那几年,不时可以听到某某人又要闯关回台湾的风声,而当局也是严阵以待。黑名单人士如风起云涌般闯关,其中最戏剧性也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1989年郭倍宏的闯关。郭当时是黑名单中的头号,当局发出12道“金牌”(12张通辑拘票)要捉拿他,正好时值大选,郭就放话,某月某日他将在某某人的场子公开现身助选演讲。而当时的“行政院长”是郝柏村,怎能忍受这种正面的挑战,遂悬赏三百万元抓他。
  终于到了公开现身的当天,现场挤满群众,大家都屏息以待。而外围布满了准备抓他的军警,肃杀的气氛与场内热闹的气氛形成极大的对比。待时间一到,郭倍宏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果然准时上台演讲,现场也在这个时候HIGH到最高点。正当他讲完,军警也准备抓人时,全场灯光却忽然一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灯光再亮起时,群众很配合地已经全部戴上当时最流行的代表黑名单的面具,结果军警认不出谁是谁,郭倍宏顺利地离开了现场。
  这是在当时一些流行的地下录影带工作室里看到的全程实况,我觉得真是太神奇了,太像电影剧情了。后来更大一点儿,再来看这些录影,还是觉得当时这些人真的很热血。随着时代的转变,这些当年充满理想的人士纷纷身居要职,掌握了权力,但他们后来的一些如争权及腐败的行径也非常让人失望,那是后话了。
  黑名单是时代背景下的一个产物。虽然当时当局在社会及政治上其实已经不断在进步,但对海外异*人士仍不愿用沟通的方式化解歧见,反而加强压制。只能说当局对自己的改革还是没有信心吧,怕他们回来会“煽动群众”。


[楼主]  [39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09/12/30 23:58 


  
我们台湾这些年:“小虎队”爆红,歌迷疯狂





  1987年左右,华视在星期六下午一点有个节目,叫做“青春大对抗”,由汤志伟及曹兰主持,大概就是一些人上节目表演才艺等,算是那时候的选秀节目。这个节目刚好赶上小朋友们周六中午放学回家吃完饭的时间,所以有为数众多的小学生观众。过了两年,这个节目改名为“TV新秀争霸站”,形式跟原来差不多。
  在前一个节目中,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宋少卿及邰智源上节目说相声,当时邰智源就要去当兵了,所以这一集就让他们搞笑了一场。后来节目改为“TV新秀争霸站”后,还记得阿亮卜学亮与当时他就要入伍的大学学长一起上电视表演了一段街头卖药。后来,张小燕组合了卜学亮、宋少卿、刘尔金、黄子佼这四个曾经参加过节目的年轻人,组成了“帅哥综艺团”,成为节目中固定的搞笑班底。
  在《青春大对抗》节目里,有个类似助理跑龙套角色的少女团体,叫做“小猫队”。但总不能一直只有红花没有绿叶吧,因此到了后期,节目里出现了另一个少男组合,就是“小虎队”。“小猫队”后来一直没红起来,倒是“小虎队”,从这个节目出道后,一路开始爆红。

  “小虎队”出道后,并没有马上推出专辑,严格说起来,是1989年1月在“忧欢派对”的《新年快乐》专辑中加进了两首男声曲及合唱曲。不过明眼人很清楚地看出来“小虎队”是在模仿日本当红的“少年队”。“忧欢派对”则是在模仿“WINK”。但无论如何,推出这张专辑后,“小虎队”一下火了起来,成为当时最受瞩目的偶像。那也是许多小朋友一生当中,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崇拜起偶像来。在学校里,许多女生都会搜集他们的歌曲、海报,搜集他们的个人专辑,剪下所有关于他们的报道,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贴在剪贴簿上、资料夹中。还有印着英姿的垫板、纸礼物袋、信纸信封,都被带到学校去,彼此交换资讯。
  一般家长对于小孩迷恋偶像多少是有些反对的,但对于“小虎队”来说,这句话并不适用,因为“乖乖虎”苏有朋在当时就读于全台湾第一重点高中——建初中学,后来也考上台大机械系。在台湾的高中,校庆都会办园游会对外开放,各班都要有卖东西或游戏的摊位。当时建中办园游会时,大批歌迷跑进校园,逛来逛去就是要找苏有朋,后来苏有朋他们班索性也不做摊位了,就早上下午各办一场签名会,据说排队的人从楼上排到楼下。“小虎队”就是因为有苏有朋这个好学生,成为许多家长鼓励小孩学习的对象。而“小虎队”的整体也给人年轻、健康、活泼、阳光的印象,所以对于崇拜“小虎队”,家长的抵触比对其他艺人小很多。
  三个月后,“小虎队”正式推出第一张专辑《逍遥游》,引爆了“小虎队旋风”,成为青少年眼中的超级偶像。四月开始,他们办了一场叫做“万人马拉松”的签名大会,现场至少来了五万人,他们签得手都软了,有许多歌迷看到他们那么累而不舍,简直就是一边哭一边拿给他们签名的。
  接下来,就是展开为期一个月,横跨全台的“逍遥货柜小虎队”货柜车演唱会。这场演唱会简直让大家为之疯狂。但因为“小虎队”的形象如此良好,所以也提出了“重荣誉,守秩序”的口号。说到“小虎队”,就不得不说到这次巡回演唱会。这辆神奇的货柜车每到一地,就会变形为一个大舞台,基本上都是选择一块大空地举办,并免收门票。除了“小虎队”外,更请到当时飞碟唱片的许多歌星,如王杰、姜育恒等人也前来助阵。在台北的那一场,因为正值周六的晚上,好多同学都是早上十一点就以各种名目请假回家,然后跑去演唱会现场打地铺占位置。这辆货柜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时,周围也总是绕着许多歌迷的车子追逐“护驾”。
  “小虎队”也瞬间成为各种才艺表演时的模仿对象,男生们总是对吴奇隆在《青苹果乐园》里最后的那个后空翻着迷,而女生一看到那个后空翻就会尖叫。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翻得出来的,所以老师也常常劝导大家别乱后空翻,在才艺表演时大家也只好几乎都是用转身一圈来代替后空翻。
  他们走红的那几年,歌迷的行为只能用“疯狂”来形容。当时在一些班级里,你只要无厘头地大喊一声“小虎队!”马上就会换来一堆歌迷的尖叫声,叫完了就会互相看着傻笑。当然啦!也不能以现在的团体来跟他们比较,看谁更红。只能说在当时那个年代,出现了一个新形态的表演组合,让大家眼前为之一亮,并留下美好的印象,所以成为一个经典。
  现在“小虎队”三人都有自己的事业了,但近年来一直都有好事者想要撮合三个人再度同台演出,只是苏有朋似乎一直对“小虎队”有心理阴影,以至于这计划一直没有实现。唉,希望我有生之年还能够看到他们再度同台演出啊!想必这也是许多歌迷的愿望。我似乎能想象那个画面:三个老头在台上弱弱地唱歌跳舞,简称“老虎队”,而台下也有一群老头和大妈摇着荧光棒。


[楼主]  [40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09/12/31 23:31 




我们台湾这些年:股市首次上万点






  20世纪80年代末,整个台湾社会弥漫着一股浮躁的气氛,不仅仅是因为政治上刚开放,更大的原因在于经济的快速发展,大家突然变得有钱,整个都是暴发户急功近利的心态,尤其这年的股市首次上万点,更是将这种气氛推向最高峰。
  那几年的台股大起大落,最后居然还到了一万点,在现在看来,仍然是任何金融及商业法则都不适用的,只能说,群众一窝蜂的盲目很可怕,更可怕的是背后操纵这一窝蜂的大户。台湾股市从20世纪60年代初才开始,到了1986年时,才刚破一千点而已。但自从破一千点后,在短短九个月内就破了两千点,再过两个月,破了四千点。其中遭全球股灾影响,大跌重挫51%,1987年12月跌至2298点。虽然这时已经有人看出,台股根本就是底气不足,因此才在全球股灾中伤亡惨重而发出警告,但这怎么能抵挡得住整个社会的一头热呢?
  半年后的1988年6月,台指反弹,突破5000,7月6000点,8月8000点。涨幅太快,导致当局不得不出面干预,开始征收资本利得税,又重创股市,马上跌到5000点以下。但被冲昏头的投资人,心里预期的都是一万点。而当时当局也害怕失去民心选票,在政策上不敢坚持,便顺应民众做出些让步。到了1989年6月,台指终于突破一万点,1990年初达到一万两千多点的新高,简直就是上下欢腾,全民如同集体嗑药般HIGH到最高点。
  股市像无限提款的提款机一样,不管怎么买都会赚,就算你什么都不懂,依然能被炒得老高而大赚一笔。炒股成为全民运动,或者应该说,突然而来的暴富,使大家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而开始迷失。
  不管是什么阶层的人,通通投入了股市;不管是商人、军人、工人、读书人,甚至是出家人,皆为此而着迷。媒体也大幅报道什么“炒股神童”之类的神话,出版社还出版了一堆教人如何炒股致富的书。当时有个名词叫“菜篮族”,即一些家庭主妇提着菜篮本来应该到菜场买菜,却跑到“号子”(证券公司)里看股票去了。于是,股市也造就了一堆新富阶层的富太太们。当时股市九点开盘,十二点收盘,整个交易时间只有短短的三个小时,所以那些暴富的太太们生活得可滋润了,收盘之后先吃结伴大餐,下午再来逛街、唱歌、跳舞、购物什么的。因此,号子旁出现了一堆高级餐厅,百货公司的生意也随之大好。
  此外,股市一片大好对社会的冲击更是明显,比如工人发现炒股比工作更好赚,干脆不工作了去炒股,造成劳工短缺,许多公司的产品无法顺利交货。工厂老板索性把工厂给卖了,因为炒股有更高的利润。公务员也在炒股,干脆去办公室打个卡就跑到号子里,造成行政效率降低。在学校里也差不多,有些老师一边上课一边戴着耳机收听股市行情,听到一半就突然叫小朋友自习,自己跑出去。小朋友在学校也开始攀比谁家里赚得多,谁买得对,哪支股有潜力,仿佛大家都可以上电视当“老师”一样。而大学生干脆课也不上,专心炒股。更令人觉得夸张的是,在证券公司里上班的倒茶小妹,也领着一般上班族羡慕的高薪,年终奖金居然能领到几十个月的薪水那么多。
  有个笑话是这么说的:两个朋友相遇,一位朋友问另一位,“现在几点了?”朋友很自然地回答,“一万点。”种种迹象表明,当时的台湾社会简直是全民狂欢,病态的疯狂。
  难道当局没有什么干预措施吗?当然,有识之士看出了其中的许多危机。简单来说,当时台湾刚解严,除了民主化加快外,经济自由化的速度更快,相对地,行政力量也在减弱,“国会”力量又开始膨胀。但想进入“国会”,选举可是要钱的啊!所以,财团们索性送人进“国会”或支持特定“国会议员”。因此,每当当局提出干预措施,就有民意代表或政党人士反对,迫使行政部门让步。这样的结果就是,“国会议员”、金融市场、财团统统被绑在一起。
  当然,这种炒出来的盛景,仍要回到市场规律内,“擦鞋童理论”仍然是有道理的。接下来的股灾,加上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的致命一击,导致股市在半年内跌掉了一万点。许多人倾家荡产,最可怜的还是大部分散户,在高点时一窝蜂跟着买,但等到崩盘后,连续跌停,想卖也卖不掉。这时,社会上充满了焦虑的气氛,自杀,甚至是带着全家自杀的新闻时有耳闻。
  当时班上就有个同学,家里靠着股票大赚了一笔,简直不可一世,大家都想巴结他分些小好处。但股票崩盘后,他家也跟着破产了。这时候,大家反而落井下石,嘲笑他,他受不了这种嘲笑,不久后就转学了。死小孩的邪恶劣根性在此暴露无遗。
  这一时期的暴起暴跌,使得整个台湾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一切回到原点。但至少也让大家了解到,股票不是那么好赚的。
  
[楼主]  [41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05 02:00 






我们台湾这些年:小学的课程(上)





  
  1989年的上半年,是我小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此时的我对初中充满了恐惧,好像那边都是坏人一样,各种关于初中的绘声绘色的传说,散布在六年级的校园生活中。再加上我就读学区的那所初中,一直以来名声似乎都不太好,许多家长在几年前就已经把小孩的户籍转到好一点儿的学区。不过我家倒是没这样做,于是我就只好乖乖去读那个初中了。
  来回顾一下小学生活,先讲国语课吧!小学国语课本里,除了课文外,下面还有每课生字,课文旁边会有注音符号。注音符号是台湾使用的一种拼音符号,其实就跟汉语拼音的规则一样,只不过是一个用符号,并在旁边标注几声,另一个是用拉丁字母代表。我还记得,小学一年级第一课的内容是,“爸爸早起看书报,妈妈早起勤打扫”。后来这篇课文还被妇女团体痛批:凭什么男人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看报纸,女人却只能劳动?
  我们这些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人很奇怪,国语课用的课本有十几册,课文加起来也有一百来篇了,但永远只会记得小学一年级第一册里的课文,并常会津津乐道地聊起这些。
  比如有一篇影响了几十年的课文,是讲渔家的:

  天这么黑,
  风这么大,
  爸爸捕鱼去,
  为什么还不回家……

  问台湾25岁以上的人,应该没有不知道这篇课文的,而且莫名其妙地很多人还会背。
  但当时,这篇课文都会被我们乱改:

  天这么黑,风这么大,
  爸爸捕鱼去,为什么还不回家?
  (听妈妈在家怒吼,真叫人害怕。)

  我一直印象很深刻,当时有个同学,可能是特别早熟吧,当老师念到“天这么黑,风这么大,爸爸捕鱼去,为什么还不回家”的时候,他冷冷地接了一句“因为在阿姨家”。小朋友们大笑,当时的老师刚从师范学校毕业,一听这个,马上就囧了。
  不过国语课本里的插图,爸爸妈妈穿的永远都是西装旗袍,看得我们好自卑。
  “最好是有谁的爸妈在家里都穿西装打领带穿旗袍的啦!”一个老师这样不爽地骂着。这看起来像笑话,但回想起来,当时台湾要是多一点儿这种老师,学生就能听到更多不同的声音,更有助于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
  除了国语课本外,还有另一本国语习作的簿子,就是回家作业了,里面有各种生字的练习,还有“造句”、“文字替换”等练习。不过像国语这种图片多的课本,里面一定都充满了涂鸦。男生的课本里,永远都画满了大胡子,要不就是独眼龙,背上被插了好几把刀。女生的课本里,人物一定都是充满了星星般的水汪汪大眼睛。
  来说说比较特别的课程及活动吧!数学的教学法其实差不多,都教些简单的算术和几何。此外,还有自然课、生活伦理课、作文课、书法课、说话课等。先讲自然课,就是简单的物理、化学、生物等常识,通常会伴随着一些小实验。比如说讲到电流时,就要自己动手做绕线式直流马达,当转起来的那一刻,我们心里想:真是太神奇了!不过就有些脑残的同学更富有实验精神,直接拿自制马达的电线插进插座里,后果可想而知。
  另外,在物理方面,还有齿轮并排游戏,这要学习计算齿轮并排后,不同齿的齿轮各会转多少圈。很多的实验都是老师要求小朋友自己做,小朋友有拿着牛奶罐钻孔的,有用接水管做水压实验的,还有自己做风车、做针孔照相机的,做太阳聚光实验的。聚光实验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特别喜欢去烧叶子。明明就是很热的天气,偏偏要站在大太阳底下,看叶子烧了起来就会开心。不过我倒是烧过课本,在上课时太无聊,照着照着就把课本烧起来了,还好老师一转过来就扑灭了,当做没事一样。在化学方面,也做过实验,把鸡蛋丢到醋里,看几天后蛋壳会融化;也拿着不同液体,如果汁、酱油、醋之类的,来用试纸做酸碱值测定;或者用蜡烛烤爆米花等。
  那时候,妈妈给我买了整套的小学生实验原料器材组合,我在家里总是喜欢乱搞。组合里有一堆什么硫酸铜、硝酸、锌片、钾之类的玩意儿。前面也说过,我上小学一年级时,台湾发生过小学生被泼硫酸的事件。那件事让我印象深刻,使得我当初一看到“硫酸”两个字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后来才知道硫酸跟硫酸铜是两种不同的东西,真是蠢。话说回来,我总是喜欢将它们乱混合在一起看有什么变化。不过现在想想,都还是要冒一身冷汗,还好没被我搞出什么变化来,不然爆炸都有可能。自己被炸伤就算了,把爸妈还没付完房贷的房子给炸烂那就惨了。
  生物的实验就比较偏向养些小动物,比如说台湾小学生一定都养过的蚕宝宝、蚯蚓等。每年一到自然课教养蚕时,学校外面的文具店就很神奇地开始卖蚕宝宝了。蚕就是蛾的幼虫,白白胖胖,其实蛮可爱,养在一个小纸箱里,我就天天看着它们吃桑叶。但是台北哪里来的桑叶呢?所以文具店也都囤积了一大堆叶子卖。每天都忙着帮它们换叶子,还要很仔细地把桑叶上的水珠擦干。通常养一次蚕宝宝都至少养五六只,有时候同学还会比谁养得多,所以叶子也吃得很快。那时候清明节要回乡下,也只好把整盒蚕带回去,最后还劳驾爸爸去外面偷摘别人家的桑叶。
  蚕宝宝开始结茧后就不动了,等它破茧而出时就变成了蛾,不过也飞不起来。曾经有小朋友看到那么可爱的蚕宝宝变成那么丑的蛾,心里无法接受而号啕大哭。如果蛾里有公母并且交尾的话,就能生出很多卵,生完卵基本上蛾就死了。而生下来的卵,如果没有好好保存,很容易被蟑螂吃掉或被蚂蚁搬走。这样还好,如果全部孵化出来的话,那简直就是一场大灾难。不过大多数的小朋友都会在这个时候就把卵丢掉,我有试着让它们孵出过几次,小小黑黑的比蚂蚁还要小。
  后来我无意间知道蚕宝宝的血是绿色的。有一次我上课时用书遮着把蚕宝宝拿到桌上把玩,没想到老师突然走过来,我一紧张就把书重重合上了,等老师离开后再把书打开时,才发现,怎么书粘在一起了……


[楼主]  [42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06 01:27 




我们台湾这些年:小学的课程(下)





  
  蚯蚓也是小孩子会接触到的活体生物。那时候学校里面还有很多土壤,老师会要求小朋友自己去挖蚯蚓来观察,不过蚯蚓黏黏软软的很恶心,很多人不敢抓。上课时,老师要求大家一人准备一条蚯蚓,但很多人没有,所以我就抓了好几只蚯蚓,切半卖给同学,结果还被老师训了一顿,说怎么可以赚同学的钱……
  另外,将豆苗放在湿棉花上种也是课程之一。种上之后,每天都要记录它的生长状况,最好是画下图案。在暑假,还会有种菜的作业。不过在台北市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种菜嘛!所以大家都是互相抄的。
  现在想想,小学教自然课的老师真是要耐心十足呀!不然小孩子做出什么让人晕倒的东西,或是什么把人气炸的结果,都是有可能的。
  所谓生活与伦理课,就是教导小朋友做人做事的道理。这是一堂很简单的课,但是也要考试。虽然要考试,却很容易拿到一百分。只要认得汉字,昧着良心作答就可以了。比如说选择题:想想看,上学最重要的是什么?(1)可以懂得做人做事的道理。(2)得到好成绩,很光荣。(3)可以参加远足。(4)可以和同学一起玩。
  做这种题目,真是会让幼小的心灵倍受摧残:如果选了“正确答案”(1),是否会跟老师说的“做人要诚实”产生价值观的错乱呢!同样的还有是非题:
  (×)在学校里,我不敢和老师说话。(嗯……这应该是看跟哪个老师吧!)
  (○)我喜欢结交新的朋友。(真是违背良心!)
  此外,小学生活与伦理课必背的是蒋介石对礼义廉耻的定义:礼,规规矩矩的态度;义,正正当当的行为;廉,清清白白的辨别;耻,切切实实的觉悟。这也是每次必考的,所以会有这种题目出现:
  小明的朋友坚决不受安非他命影响,是什么的表现?(1)礼。(2)义。(3)廉。(4)耻。多少受填鸭教育的小朋友一遇到这种应用题就“阵亡”了。
  另外,在小学每一周都会有所谓的“中心德目”,比如“忠孝”或者“仁爱”、“信义”、“和平”什么的。黑板的一角一定会印上“中心德目”及“周”字,每周都要填上中心德目主题及周主题,可能是“友爱周”、“团结周”、“自强周”之类的。当初有个老师的绰号叫“老鼠”,似乎是很讨厌死小孩的老师,有一天早上,突然发现那个周字上面写了大大的“灭鼠”两个字……
  书法课也是我痛恨的课程,不仅仅是因为我书法写不好,更因为我很讨厌磨墨,每次都会弄得黑黑的。每次上课开始,老师都会发给大家每人一张字帖做范本,基本上都是颜真卿或柳公权的字帖,有大楷跟小楷之分。因为这种课只要上完就没事了,所以大多数同学都把字帖垫在下面跟着描,描得又快又漂亮,被老师发现了就会被叫出去骂,但是骂归骂,大家还是继续描。另一个让书法课老师无法接受的,就是用自来水毛笔写。有次我用自来水毛笔写,又用描的,被老师发现了,自然是罪加一等,老师当场发飙。但老师还是很有文化的,把毛笔象征的中华文化的意义洋洋洒洒讲了一遍,然后结论就是,我是摧毁中华文化的败类。听完,我就只好摸摸鼻子到走廊去罚站。
  珠算课,这是高年级才有的课程。老师拿着一个大的磁力算盘挂在黑板上,慢慢教小朋友;小朋友也一人准备一个算盘,慢慢跟着老师学,不过一下课,大家都把算盘当做玩具车在地上推来推去。还好我娘以前是做会计的,是珠算高手,在家里还会教我。那时,外面有很多珠算的补习班,有些人进去学到最后,索性连算盘都不用了,看到题目直接手指抖个几下就算出来了。那时候珠算的神话就是,珠算比电脑还快。电视上总是表演一个“神童”与一个用电脑输入的比运算速度,题目一揭开两边马上开始算,当然都是珠算获胜。这简直就是废话了,利用盲点来制造珠算优于电脑计算的假象。
  作文课,多亏我娘很早就塞了一堆书给我看,所以从小我就很会引经据典,胡诌的功力特别强。小学生的作文题目很简单,大部分是“我最爱的……”、“如果我是……”或者议论文的“看……有感”,书信文的“给……的一封信”这类的。小学生作文要拿高分其实也很容易,只要大量引用成语,使用排比、比喻的方法,老师就会很喜欢。当年有个女生,用的辞藻之华丽,简直让六朝骈文都相形失色,老师就特别喜欢。但到后来,遇上了另一个老师,特别讨厌用成语的,他彻底改正我滥用成语的习惯,教我写出一篇篇情通理达、不滥用成语的白话文,才慢慢使我形成现在的文风。但作文课对我来说最痛苦的还是错别字,我不太喜欢去更改,每次老师都会用毛笔蘸红墨水圈出来,并在上面画方格,就是要我罚写的意思。错别字一直是个坏习惯,所以一直到了大学,当我在某个全台性的作文比赛拿到第一名后,到现场看到的评语是这样的:“立意深明,条理清晰,唯错别字太多。”
  另外说话课也是很有趣的。每次说话课,因为总是没有人先举手,老师就会先点几个同学上台说话,想说些什么都可以,比如故事、笑话、谜语、看图说话之类的,讲完的同学,可以再自由地点人上台说话。可能是我从小就比较闷骚,每次都不好意思主动举手上台,但是又希望被老师点到,如果没有机会讲到话就下课了,还会有不吐不快的失落感。所以每次说话课前,我都会在家里先准备好一个故事或其他什么,希望到时候被点到。可是到真正上台时,讲了一半,又常会突然忘记下面的内容,这时就会紧张得开始胡扯,张飞大战岳飞,米老鼠与HELLOKITTY互殴都讲得出来,变成一个完全不知所云、没有高潮起伏的故事,并且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丢脸下台。虽然如此,说话课还是我非常喜欢的课程。


  
[楼主]  [43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07 01:23 




我们台湾这些年:小学生活杂谈(上)






  健康检查
  健康检查是20世纪七八十年代小学生的回忆之一,其中最让大家印象深刻的就是蛲虫检查,每学期会做一次。在低年级时,老师会统一带同学到检查的地方,然后不分男生女生,检查的时候每人大庭广众之下就把裤子脱下来,露出一个白白嫩嫩的屁股,拿了一张玻璃纸来粘肛门,看看有没有蛲虫蛋在上面。到了高年级后,大概是为了顾及大家的隐私,就把纸发给大家自己回家去做。
  等到要收的时候,总是会看到有几个粘纸粘到了黄黄的东西。负责收这些东西的同学,通常是卫生股长,他还要把这些东西按编号排好,所以总是看到他一脸大便样在做这些事。有些比较顽皮的同学,居然把这些纸拿去粘校犬小黄的屁屁,还好小黄够健康,没有寄生虫,要不检查出来的结果恐怕会很可怕。现在想想真是太神奇了。
  每次检查后不久,结果就被公布出来,这时就紧张万分,祈祷没有自己。通常老师会让有蛲虫的同学到前面,并发药给他吃,这些同学就会被取笑为“蛲虫人”。有一次,有位非常漂亮、我暗恋已久的女同学“中奖”了,让我心里久久无法接受。天啊!正妹的屁不是都是香的吗?大便不都是粉红色的吗?为什么她会有蛲虫呀!我不要啊……这件事让我沮丧了很久。
  在小学,同样的检查还有粪便及尿液,都要回家自己取样,你仍然可以看到卫生股长在收这些东西并排号时的一副大便脸。有一次尿液检查时,某同学把维大力(台湾一种金黄色的饮料)灌了进去交上去。检查结果出来后,老师面色沉重地把那位同学叫过去讲话,要他好好到医院检查一下,注意身体。当然,真相大白后他少不了一顿毒打。

  防空演习
  每个学期总会有一两次,经常是配合着当局办的演习一起做的。每次防空演习的警报声一响起,全校师生统统都要躲到地下室或者桌子下面。若在地下室,那是非常痛苦的事,因为地下室通风不良又闷热,感觉好像没被炸死也会窒息而死。
  防空演习当中会有好几种不同的警报声,代表着不同的攻击形式。我到现在只记得毒气是一连串鼓声而已。除此之外,防空演习时还要做出各种动作,比如说用四指把眼蒙住、拇指塞住耳朵等,因为要避免在袭击时会眼瞎耳聋。另外要呈跪姿,用双肘把身体撑起,这是为了防止核弹的震波将内脏震碎。老师那时候形容得很恐怖,让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那种空袭的阴影里,觉得很可怕。所以要是天空传来一点儿音爆或喷射机飞过的声音,或者街上传来大声一点儿的警报声,我都会心头一惊,以为战争开始了。

  参考书
  其实,在小学里用参考书是被禁止的事,但一般来说老师都会用,因为老师可以收回扣。为了这种事,教育局常常也会派督学来学校查,这时老师就要教小朋友说,“等会如果督学有问,要记得说没有啊。”等到督学要来时,全班就会统一收起参考书,藏在蒸便当箱或扫具箱里。不过,督学来的消息十次有九次都是假的。

  同乐会
  每次学期结束前,最后一次考试后到放假的这段时间是最快乐的。老师都忙着改作业、算成绩、开会等,而学生想要干什么都可以。平常不能带的电动玩具、漫画等也都可以带来学校玩,还可以带许多零食来吃。这时,老师通常会把教室里的桌椅重排,排成一个大圈圈,中间就变成了一个表演场地,同学想要表演什么都可以。有些人会带收音机放音机来放音乐,大家就开始混乱地跳些不知名的舞蹈。这个时间里几乎天天都是开同乐会,而且每天都是中午就回家,简直就是快快乐乐地上学,快快乐乐地回家。等到大家都疲乏时,假期就开始了。

  带动唱
  当时台湾小学里很流行一种叫“带动唱”的唱唱跳跳形式。通常都是放一些小学生耳熟能详又轻快的歌曲,配合着歌词,以简单的手势与夸张的肢体活动来解释歌词。这种带动唱往往是用来带动气氛的,并时常要求观看表演者一起参与表演。
  比如说最常见的带动唱就是《登鹳鹊楼》,一边念着“白日依山尽啊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啊入海流”等诗词,一边身体跟着摇摆用手做日出日落、水流等动作;或者会用一些歌曲,像当时小学流行的儿歌《虎姑婆》或当时最流行的歌曲《年轻不要流白》、《青苹果乐园》等,都可以带入动作大家一起做,精力过盛的小朋友们也乐于一起唱唱跳跳。
  不过,等我上了初中之后,开始有反社*倾向,就觉得这种带动唱活动简直就是弱智,做了智力八成会退化。不过带动唱在一些团康活动里还是很流行的。

[楼主]  [44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07 23:14 




我们台湾这些年:小学生活杂谈(下)





  纠察队
  同类型的还有卫生队和之前提过的交通队等。
  小学中低年级时,都很羡慕高年级的能当纠察队。因为纠察队可以管人,而且,小学生每次迟到都会被纠察队登记,对纠察队充满了敬畏之心。好不容易等到五年级,可以自己当纠察队管别人了,也感觉终于熬出头来,扬眉吐气。每天早上,总是在出门前,就要把那黄布绣着红字的臂章别在袖子上;放学了,也不肯拿掉臂章,走起路来,特别神气,大摇大摆地回家。
  纠察队除了早上登记迟到的人,平常也负责校内风纪,比如午休时有没有人不睡觉,走楼梯有没有乱跑、边走边吃等琐事。不过,有时候看到低年级的萝莉们被登记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还是会不忍心的。有一次,我为了登记一个人,抱着负责任的热情,跑到对方教室里把他揪出来,没想到他们级任老师也在教室里,我没看到,反而被那个老师骂了一顿。
  现在看到小学生纠察队还是那副样子,就会觉得当年的自己很可笑。

  小学鬼故事
  其实,小学流传的鬼故事也多少反映出,小学生所谓的“恐怖”只注重表面现象,而不是恐怖的本质。比如说好像每一所学校,以前一定都是坟场、刑场之类的,要不就是音乐教室里的钢琴半夜会自动传出琴声,贝多芬像的眼睛会转动等,或者是那几尊看起来很邪恶的动物雕像会吃人之类的。排在第一名的还是蒋介石或孙中山铜像半夜会自动起来巡逻。并且,这类故事一定要配上“我朋友”来加强公信力,并且“我朋友”一定都是忘了带东西回家,晚上回学校去拿。
  小学时,一个很有名的传说是,前任校长的遗体其实都藏在校长室里,而校长常常在换,就是因为都被学校里的恶魔给吃了。同学在描述时,表情还十分严肃。后来长大问起其他人,怎么大家听到的都是差不多的鬼故事呢?小孩子的脑袋果然装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这肯定是大人们编出来要小孩晚上不要到学校乱跑的说法。
  日本学校与美国学校
  我家旁边的一条马路,每天一到下午三四点左右,几乎全都是日本人和洋人。马路一边是美国学校,马路正对面是日侨学校。虽然在一般台湾人的小学里,偶尔也会冒出金发碧眼的洋人或名字是四个字的日本人同学,但绝大部分的外侨还是读这两家学校。所以,从小学开始,我们这里的小孩几乎都跟这些不同国家的小朋友有着爱恨纠葛的关系。
  先说日本学校。小学时每年都会跟日本学校学生做交流,他们每次都会准备很精彩的民俗才艺表演,而我们每次只不过唱个简单的民谣,什么《茉莉花》、《梅花》、《望春风》之类的。在台湾的日本人很低调,虽然台湾基本上没什么反日情绪,但偶尔被激起时,他们学校的墙上会被乱喷漆,而他们只是低调地将其清除掉。
  日本的小孩在台湾,即使在冬天也常见他们穿短裤短袖的。他们总是很有礼貌,当然这跟家长本身也有关系。所以,尽管语言不通,但是在公园里面玩球,大家也能很快打成一片。
  美国学校前面的那片红砖人行道,以台北市的标准来说,显得异常平整。每到下午三点,那条马路一定会塞车,几乎都是来接学生的车子。与日侨学校的纯日本人相比,美国学校里的学生其实四分之三都是黄皮肤的伪洋人。在那个年代,台北市还没有禁街机,不管是哪一国的小朋友,常常都挤在机台前面玩着或看着。那时候最受欢迎的还是如快打旋风(街头霸王)、格斗天王之类的游戏,这时免不了有“国际友谊赛”的情况出现。当然啦!小学生不一定懂得外语,但是,诸如“干”、“Shi*”、“F***”、“八嘎”这类国际通用语还是听得懂的。不过说来奇怪,跟日本人就是不容易吵起来,但是跟美国学校学生常常玩一玩骂一骂互看不顺眼,儿童版的街头霸王很容易就当场上演了。
  也许,住在这附近的小朋友从小就很懂得如何抵抗帝国主义的压迫吧!

[楼主]  [45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08 17:09 



  我们台湾这些年:林强《向前走》




  那年,有首闽南语歌打动了所有人的心,那就是林强的《向前走》。摇滚以其充满节奏感的旋律,热血的歌词,让人听几次就朗朗上口。跟以前大多数的闽南语歌曲不同,这首歌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在歌词里,你可以感受到一个初生之犊的乡下小伙子,对大城市及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发下豪语,要在城市里闯下一番功业的心情,非常励志。当初,我在午间综艺节目里,看到林强忘我又热切地舞动着唱这首歌,马上就被吸引了。
  在过去,可能是历史或文化的影响,闽南语歌总是给人一种“悲情”的感觉。当然,这样说不一定精确,但闽南语歌的确因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而有种特殊的沧桑感。日本的统治之后,闽南语歌有了些演歌的江湖气息,再加上后来的酒场酒家文化,闽南语歌开始有了酒的气息,或者说是一种风花雪月及风尘般的苍凉。
  后来,随着台湾社会的演进,许多年轻人纷纷到大城市工作,所以,也有很大一部分闽南语歌是在描述这些——大概就是以后一定要衣锦还乡,故乡的爱人请等我成功回来,爱人的离别之类的主题。粗略地说,早期的闽南语歌,主题不外乎社会底层、风尘沧桑及市井小民的生活,所以有浓厚的苦命和不认命的哭腔。虽然以前也有些曲风比较不同的闽南语歌,但仍然成不了主流。
  因此,《向前走》一推出,马上就引起一阵轰动与旋风,在流行乐坛中投下了一颗震撼弹。不仅仅是那种创新的曲风,同时它也让大家发现,原来闽南语歌也可以这么摇滚、前卫、流行、有人文深度。在当时处于十字路口、人心茫茫的台湾,林强以那种傻傻的形象,用不太标准的国语,唱出了许多到台北奋斗、不向现实低头、充满生命力的年轻人的心声,也激起了许多人“只要向前走,什么都不怕”的雄心壮志。有很长一段时间,这首《向前走》都是许多人喜欢选用的竞选歌曲。
  这首MV的拍摄地是当时刚建好的台北新火车站,背景画面很好地描述了许多外地人对台北新火车站的第一印象。我的大学同学说,当初他坐火车北上到台北读书,对前途一片茫然时,随身听里放的就是《向前走》这首歌。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到过台北,台北对他来说,像是另一个世界。
  其实他这样讲,多少也表现了“台北”这个地方与其他地方的差异性。因为许多住在台北市的居民,心里很自然地会有种首善之区的优越感,过了淡水河出了台北市,就算是河对岸的台北县,也好像低了一级。总之,这里的人很习惯用台北市的角度去看台湾的其他地方。
  再加上一些历史和文化的因素,台湾一直有所谓的“南北差异”,北部人跟南部人在思想及个性上都有较大的差别。当然,这个“北部人”指的是台北人。南部人会说台北人太冷漠,还是南部人热情;可是台北人会说那是因为台北人够理性冷静,不像南部人常常那么粗鲁做事不经大脑。长久以来,电视节目也有这样的画面:台北人低调奢华,中南部人有钱却像暴发户;台北人“高水平”讲国语,中南部比较“乡土”讲闽南语。诸如此类的事,从个性、思想,一直到建设、立场,都能拿来吵或互相讥讽。所以现在有个名词叫“战南北”,就是南北部人在那边打嘴仗吵来吵去,大部分都发生在网络上。
  总之,台北人常常有种莫名的优越感。最近台湾经济不景气,股市一泻千里,所以,当财政官员在电视上表示希望“中南部的有钱人一起救台股”时,你就知道这句话又将要引发“战争”了。
  台湾有些人会觉得台北人有点儿骄傲。于是他们一方面讨厌台北,但另一方面又想要到台北来闯闯。同学说,台北车站对他有特殊的意义,当初刚一下车,他就突然发现自己开始与台北这座城市发生关联。
  林强在那一年可说是红透了半边天,那一句“向前走,什么都不怕”也成为当年的流行语。不过,他后来也慢慢退居幕后。而这首《向前走》在台湾百大流行歌曲里排名第六,在一向是国语歌统领的流行歌坛里,能得到这种成绩是非常不容易的。可以说,从这首歌之后,闽南语歌如同灌入活水般有了新风气。
  现在我也在外地工作了,心情郁闷时就会听这首歌,特别有感触,推荐大家有机会听一听。
  
[楼主]  [46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11 17:21 



我们台湾这些年:初 中





  

  1989年初秋,我进入了初中。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妈妈总是骑着脚踏车载我到学校附近的补习班先预习初中一年级的功课。妈妈跟大多数妇女一样,总是希望自己的儿女比别人更强,喜欢拿别人家的孩子来作比较。当时我不了解,为什么她们这些妇女都喜欢这样比来比去。后来更大一点儿时,我才明白,原来她们那一代人,成长在台湾最穷困的时代,成长过程中不一定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等到现在有些钱了,总是希望儿女好,去完成一些他们以前无法做的事。一方面,看着儿女有成就,她们会有成就感,另一方面,也弥补了心中的缺憾。
  在妈妈载我去过几次后,就换我自己天天骑着那辆买菜用的淑女车,穿梭于家和补习班之间。后来,初中也办了入学前辅导班,妈妈很自然地把我送去读,提早感受初中的生活。这一年,我终于不再想弹钢琴了,妈妈似乎也放弃让我继续学了,转而逼着妹妹继续学下去。在传统台湾人的心目中,如果有点儿经济能力,家里的女孩子都应该送去学钢琴,而娶媳妇若能娶到一个会弹钢琴的,那似乎就是幸福家庭的保证。
  九月,正式入了学,许多女孩子不得不把漂亮的长发剪短。我也剪了一个比较好整理的平头,感觉很蠢。我们这个学校还好,是男女合班的,有些学校是男女分班,甚至还有纯男生或纯女生的初中。
  同学们都来自学区内的不同小学,但也有几个同学是以前就认识的,幸运地被分在同一班。比较特别的是一对双胞胎,张忠仁和张忠义,因为是台湾成功分割的第一对连体婴兄弟,所以不管在哪个阶段,他们都是社会注目的对象。在小学时,他们也跟我同校,但不同班,初中时同班。在小学时,其实大家并不太喜欢他们,因为他们总是对别人有不太礼貌又粗鲁的举动。倒是老师和其他同学的家长都能对他们有所理解,并劝小朋友们多多体谅他们。也因为他们,我们班教室从四楼搬到了一楼,方便他们两位行动。不过这样一来,教室就在训导处旁边,我们变成了天天被盯的对象。
  因为在训导处旁边,所以天天都可以看到许多惊心动魄的场面。只要一听到训导主任广播“某年某班某某人,到训导处报到”,就知道有好戏看了。过了不久,就能传来打屁股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
  上初中后,可能是认识的人更多了,看得更多了,欲望也就更多了。有一阵子,我偷父母的钱偷得很凶,偷到妈妈每天早上都要检查我身上有没有多出财物来。我又喜欢摆阔,这些钱都会拿去买东西请同学吃,因此交了一堆酒肉朋友。但是,后来有一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偷钱的欲望突然全都消失了。跟几个初中同学不经意间聊起这个话题时,才知道大家几乎都偷过父母的钱,以前都很不懂事,都是大了后才去跟父母道歉。
  初中的生活不如小学那样快乐,经常都是在考试及体罚中度过,因为老师也有业绩压力。可的确,那时候玩心太重,不受点儿小小的处罚也不会主动去读书。其实在那个时候,很容易看得出来谁主动谁被动,谁能用功读书谁爱玩。而到底谁未来有出息,等到我们这几年同学聚会时,才发现,这还真没有个定数。

  
[楼主]  [47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13 01:21 





我们台湾这些年:职棒开打



  

  这一年,职业棒球赛开打,将台湾已经流行许久的棒球运动推上一个新的高潮。棒球运动在台湾的发展已有百余年历史,最早是日据时代传进,到1945年以后,棒球运动更是蓬勃发展。20世纪60年代,来自台东深山里的红叶小学少棒队,击败了来访的日本冠军队,为这支最初只能用木棒和石块练习的队伍增添了更多的传奇色彩;而来年的金龙少棒队参加美国少棒联盟于威廉波特举办的世界少棒锦标赛,并夺得冠军,更将全民对棒球的疯狂推上了新高点。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半夜守在电视机前面看代表队在国外的比赛,是一种共同的回忆。而那些年,青少棒代表台湾出去比赛也是夺冠连连,打遍天下无敌手,拿冠军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当然,那些都有时代因素。事实上,美国的少棒联盟本质是夏令营式的玩乐棒球,台湾却处心积虑地营造“台湾人是世界一等”的自我催眠。人家是夏令营杂牌军,台湾是集中苦练的梦幻队,为了求胜硬是土法炼钢式地练习。
  在那个年代,台湾当局的“外交”连连遭遇挫折,国际局势不利,台湾民众士气低沉,这一切使得棒球更多是被赋予了一些民族主义的色彩,产生了莫大的激励作用。
  在20世纪80年代,台湾成棒也是扬威世界,历次打败如古巴等世界超强队伍。可以说,当时的棒球选手都是从小就参加世界赛事。但是,当时并没有良好的职业队伍制度,只有类似联赛的赛制,所以当初也使得不少球员离开台湾去外国打球。
  1990年,为了避免甲组成棒联赛观众日益减少以及优秀球员流失,“中华职棒联赛”终于开打了。成立之初,共有统一狮、兄弟象、味全龙、三商虎(排名不分先后,否则就会知道球迷是很可怕的)这四家企业成立了球团,投身职棒运动。当年上半季和下半季总冠军分别是三商虎和味全龙。翌年,中华台北奥运棒球代表队更在巴塞罗那奥运上拿到银牌,让全民为之疯狂。在各种媒体以及亲朋好友间的推波助澜和口耳相传下,从此,棒球不再只是参加世界比赛拿冠军这样的意义,而是真正成为台湾人生活中的一部分。
  虽然后来职棒队伍增加为六队,但职棒运动的发展并不是那么顺利。几年后发生了职棒签赌案等事,职棒陷入黑暗期。在这期间,就连创始的味全龙及三商虎队都解散了,伤了许多球迷的心。而许多一流的好手,也相继被美日等棒球强国挖走,以至于我许多朋友在很多年后,看到中华台北队赢球,全场的蓝彩带(三商虎的颜色是蓝色的),会感动得哭着喊:“三商虎终于夺冠了,呜呜……”另一个朋友,在康师傅回台并购味全龙之后,裁掉棒球队,他跑到顶新的办公室前大喊:“康师傅,还我味全龙!”一直到2000年后,热潮才重新回来了。
  总之,棒球是台湾唯一能够超越族群党派,将台湾人心凝聚起来的运动。


[楼主]  [48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14 01:28 



  我们台湾这些年:全家出游,在飞机上第一次接触大陆人









  1990年夏天,爸爸到肯尼亚开会,因为要与一些人同去,索性组了一个团。在开会之前先到一些地方旅行,同行的当然还有与会者家属。全家托爸爸的福,也跟着去了。
  第一站是以色列。这一行程很符合当初台湾基督教徒喜欢“圣地游”的习惯,但因为衔接问题,必须转机很多次,因此先经香港转机到罗马。在飞往罗马的飞机上,爸爸认识了一位从大陆来、要去非洲某地做生意的先生,这是我第一次跟大陆人接触。印象很深刻的是,他说话的方式以及用词与我们都有很大不同,虽然同样是说中文,但总觉得有非常大的差别。在认识之初,大家的对话好像都有些试探的意思,但后来也越聊越开,什么话题都开始说了。像爸爸这种爱传教的人,当然也会利用在飞机上的时间,向这位先生传福音,送了他很多书。因为这位先生一点儿都不懂外文,因此到罗马机场后,也是我们的同行团员帮助他办理了所有转机相关手续。总之,这次的接触,对我算是一个很大的冲击,原本只能在画面或书本里看到的平面的大陆人,一下子都变得立体起来。这其实跟许多台湾人对大陆的印象转变一样,从文字到画面,再从画面变为实体。
  我们到罗马后待了约5个小时,接着要飞到希腊雅典转机。降落雅典前,我第一次由空中看到爱琴海那湛蓝的海水。在雅典过境大约要6个小时,大家在机场里觉得无聊,干脆跟那些海关去争取,没想到还真的争取到了落地签证。于是,全团约20个人,从机场包了几辆出租车直奔雅典市区。同行的一个牧师,特别问了当地导游亚略巴谷(圣经使徒行传里,保罗在雅典的传教地)在哪里,原来就在卫城旁边的一个小谷地,那位牧师走过去一看,竟泪流满面。接下去看了柏拉图的“学院”遗址。当然,那时候很笨,并不在意,多年以后我读大学哲学系,才理解到那个地方意义多么重大,只恨当时没能多看几眼,多拍几张照片。
  晚上,飞机由雅典直飞以色列台拉维夫。因为那阵子东欧集团陆续瓦解,犹太人掀起了返国潮,因此机上有四分之三的乘客都是犹太人。当飞机降落在台拉维夫机场,机轮触地的一刹那,整个机舱爆出了热烈的掌声及欢呼声。等到下机时,发现还有不少人眼眶红红的,有哭过的痕迹。
  台拉维夫机场安检极其严格,导致出海关的时间非常久。来接我们的导游是个知识渊博的老头,不过他是个巴勒斯坦人,以至于在后来几天,他一抓到机会就骂以色列政府,幸好司机听不懂英语。在以色列的几天,大概就去了耶路撒冷、伯利恒、加利利等几个《圣经》里比较常出现的地方。以色列虽然是个犹太教国家,倒也挺会操作这种以宗教为卖点的行程,这些与《圣经.新约》有关的景点也大多数都有东正教会。看来,世界各地有一堆来“圣地游”的游客。
  在某天的夜里,半梦半醒之中,听到寂静的远方传来一声枪响,响彻整个夜空。当时就心想:“该不会开战了吧!”然后又昏睡过去。没想到第二天起床,一打开电视就看到新闻:伊拉克入侵科威特。整个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街上军人比前两天增多,连战车都直接停在重要的街口。当然,这也给观光客更多的机会找荷枪女兵合影。
  在以色列待了几天,就从陆路往埃及走,在边境检查更加严格。与其说严格,不如说刁难。有经验的导游拿了一些钱出来塞在海关手里,结果海关连检查都不检查就让过了。过安检后回头再看,好像所有旅行团都是这样做的。
  过边境后,各旅行团的班车都已经在等,但要等这一批旅行团全部都过关上车后,整个车队才会前后都有军车保护着前往开罗。这段路要穿越西奈半岛的沙漠,沿途看到不少废弃的战车遗骸,都是当年以埃战争时留下的。行驶大约七小时后,到了苏伊士运河,连人带车都上渡轮,过运河后再次上路。这时离开罗已经不远了。
  这段路大约走了九个小时。因为行程的关系,只在埃及停留了三天,只在开罗玩而已,能想得到的景点如金字塔、狮身人面像也去过了。第四天清晨坐飞机至沙特的吉达转机至肯尼亚。当时正值战争爆发,沙特又是在最前线,机上每个乘客表情都很凝重,生怕飞机就这么被飞弹射下去。顺利到了吉达机场,安检又是严格到极点。虽然只是转机,但前前后后被安检了七次,连爸爸那本厚厚的《圣经》都被拿起来翻,大概是怕里面藏枪吧!
  那一年的前不久,刚好沙特与台湾当局“断交”,但当地人对台湾还是熟悉的。在机场里的商店乱逛,说是台湾来的都还挺吃得开,再加上我们几个小朋友……嗯……应该还算可爱啦!所以那边的免税店店员,一直塞糖果给我们吃,还一直叫人来看。原来台湾来的小朋友那么稀奇啊!
  顺利到了肯尼亚首都奈洛比,爸爸与同行人员参加为期一周的会议,家属们则参加大会组织的游览行程。每天都有许多不同行程可以参加,不过在肯尼亚就是每天都到不同的地方去看野生动物。大会安排的餐厅是会场楼下,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个广东老头开的。这个老头已经在肯尼亚住几十年了,虽然我们都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几乎都是他儿子代为翻译的,不过看得出,老头看见同样是黑头发的中国人后,非常激动。
  从肯尼亚回来后,顺路又飞到罗马玩了三天。当然,对小孩子来说,什么千年之都呀,不是重要的,唯一的印象就是在那些街边或百货公司,用羡慕崇敬的眼神仰望资本主义第一世界神奇华丽的各类商品。此外,也忘记了因为什么事被妈妈处罚,在餐厅吃饭时被叫出去大骂一顿,并在一群洋人面前罚站,原来这就叫“出洋相”。
  我一直非常感谢父母给我这次机会,带我们出去玩。大概就是因为这次经历,培养了我对旅行的爱好,我比较喜欢自助游的习惯大概也是那时确立的。因为当初不能脱团到处乱跑去看想看的,让我觉得很痛苦。现在一赚到钱,有机会就往外跑,游山玩水的,结果导致一事无成,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楼主]  [49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15 00:33 



我们台湾这些年:初中课程



  

  1990年暑假过后,我上了二年级,原来的班级没有被打散,倒是换了个杀手级的班导师(班主任),比较年轻,教数学的。教得好是有口皆碑的,但同样的,体罚起来也毫不手软。初中二年级的学习科目有国文、数学、英文、理化、地理、历史、生物,上了三年级还多加一科地球科学。每天早上都会来一次考试,老师会给每个同学设标准。本人资质较差,数学只要考60分就好,偏偏我又常考不到这个分。其实大多数同学都考不到标准分数,所以每天中午吃完饭后就成为大家心惊胆战的时刻。老师一边狡猾地笑着,一边念名字发考卷。同学们一个个到台前领考卷,若是没考到标准,就自己乖乖伸出手来,该打几下打几下,最多20下。不过说来也怪,虽然大家都害怕考不好被处罚,但就是不懂去努力读书考得再好一些,而是一次次心存侥幸。
  说起体罚,每个老师有不同的风格,就连教鞭用的都不一样。有些喜欢拿热融胶棒,有些喜欢拿长长扁扁的木棒,有些喜欢用细细的藤条。所以,最后大家也养成一个习惯,新老师一进来,我们就看他手上有没有拿教鞭。有些老师把教鞭带进教室,就让人感觉寒光四射。
  后来,同学们也发现了被打时的反制方法,比如说先在手上涂酒精或红花油,跟老师硬碰硬。另外也有一个以柔克刚的方法,就是每次被打到的一瞬间,手掌顺势往下掉,减低冲击力。但终极方法是一个很聪明的同学用物理学的原理发现的,就是双手不要合拢,尽量张开一点;并且靠近老师手腕的那一边要比较高一点,如此一来,打到的部位是手掌肉多的地方;而且根据杠杆原理,越靠近持鞭处力气越小,打下来碰到另一只手掌时已经没什么力道了。从此,我们根本不怕藤条棍子了,但还是要装得很痛的样子。
  处罚方式也是五花八门的,除了打手外,有些老师还会捏眼皮,捏嘴角,捏耳朵,而且可以把耳朵扯到整个人都抬起来(隔天都会淤青),拉完以后还真怀疑耳朵还在不在,或者有些老师喜欢罚半蹲,双手抬椅子罚站。更狠一点儿的会叫你去操场跳上几圈青蛙跳,这时你就会恨不得被鞭子抽,早死早超生。不过老师处罚学生,似乎要看对象,好学生偶尔犯错不会被处罚。当然了,在老师心目中,学业成绩优秀的,当然就是好学生。
  其他课程,还有音乐、美术、家政、工艺等副科,后面这两科比较特别一点儿,当时是男生上工艺课,女生上家政课。工艺课有专门的工艺教室,会教学生做一些木工或简单的铁工。家政课则是女生学习做菜烧饭、缝纫之类的课程。但是到了妹妹上初中时,这两科已经变成男女都要上了,大概和那时候妇女团体强烈要求男女平等有关。总之,初中的学习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升学,一切以升学为导向。一切与学业无关的课程都尽可能被忽略,那些课程时间也都尽量被拿来上主科课。
  我比较了数理化及英文等课程,发现,其实大陆与台湾的课程内容都差不多;而在国文方面,当时台湾的国文教科书,则几乎都是文言文,一册里大概只有两三课是白话文,占全部的二成而已。并且,文言文几乎是每课必背。其实,并不是所有老师都那么喜欢文言文。初中三年遇到不同的国文老师,有些要求能写出简单的古文,有些则抱持着古文无用论,要求能写出词义通顺的白话文即可。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历史与地理课程。历史教学,是从中国几千年历史一朝一代慢慢教下来的。几百年以前的事还好,但到了近代,可能是时代近了吧,烦琐的事越提越多,比如清末的一大堆条约,每个条约签订的年代、为何要签订、签订后的影响等,都要求填鸭式地背下来。这时候你就会特别咬牙切齿地深深叹息,恨铁不成钢,哀叹为何我国到了近代是如此的羸弱不振,搞得条约一大堆。其实背到最后,除非记忆力特别好的人,大都会搞混淆。在当时初中的填鸭教育环境下,不只是文科要求背,更极端者连理科也会要求背一些定理公式,老师也没有太多时间告诉你这些定理公式是怎么推演出来的。
  另一个极端的例子是地理课的教学。初中三年的地理课,四分之三是中国地理,其余是世界地理及概论。在中国地理方面,是一省或直辖市为一课。当时台湾教的还是沿用国民党时代的地图,所以东北还是“九省”,北京还是“北平”,乌鲁木齐还是“迪化”,“首都”还是南京。其实地理课让我看尽各地的图片,是挺好玩的。当时教到山东省一课,一张青岛的图片——红瓦的德式洋房,隐藏在海岸边的绿树丛中。我可完全被雷到了,从此爱上了青岛。那几年,两岸比较开放了,妈妈也买了一整套《放眼中国》的画册,这套书及地理课本算是我对祖国各地风情的初步认识。
  地理课程看似有趣,但真的为了考试来教就很极端了。学生被要求牢记各省的城市、山系、水系、铁路、气候、天然资源及农作物,所以要背地图。考试时,常常是一个空白的某省地图,要学生们填出题目要求的东西。
  比如说,漠南四大盐区是哪里?答案是:乌珠穆沁旗的乌盐,苏尼特旗苏尼特盐池的苏盐,阿拉善和硕特旗吉兰泰盐池的吉盐,鄂尔多斯的鄂盐。当我看到这种题目时,脑袋神经就好像“啪”的一声突然断掉,瞬间大暴走,一头撞死的念头都有了。
  还好,那时我地理还算不错,以至于到现在,我还深刻记得大陆各地的山系、水系分部。比如现在问我,湖南省的四条重要河川是什么,并从南到北依次排列,我还记得是湘、资、沅、澧。江西省主要水系顺时针排列,是昌、信、赣、修……
  20世纪90年代初,两岸间开始有些交流了,许多以前不让百姓知道的事也渐渐藏不住了,编课本的单位不得已,只好在课本后加了几句:“此种划分,殊不合理,将待‘光复’后,予以调整。”真是一种让人尴尬的鸵鸟心态。
  以中学课程的编排来说,重理科而轻文史,着眼主科而忽略副科,当然这跟升学导向有很大的关系。但从另一个侧面来说,这多少也跟台湾的环境有关。因为台湾是个海岛,一直以来都是以出口贸易为导向,并非是百工备俱的社会,也就是说台湾是靠制造业和海外贸易起家。台湾地狭人稠,土地不足以养活人口,制造业及贸易是台湾的经济命脉。因此,与制造业、贸易业息息相关的理工科和商科是被台湾人选择最多的科目,进而因为工作导向的关系,无形中也影响到台湾人的价值观。
  台湾各大学里不同专业的热门程度,往往是反映就业市场的风向标,往下就反映到了中学课程中重实用的理科而轻文史,因为没有人愿意拿饭碗开玩笑,家长也不愿意。
  
[楼主]  [50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15 19:44 




我们台湾这些年:1991,“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废除


  

  1991年,台湾当局废止了“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这个运行了四十几年的奇怪法令。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有这条暧昧不清的法令,当局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来解释它,以利自己的统治。几十年来的政治及社会发展历程,都处在这条法令的阴影之下。
  所以,我们仿佛昨天都还在那片“秋海棠”上度过,突然间醒来,却发现自己只是在一个番薯小岛上。
  举些例子,比如过去有许多的所谓“义士”,他们只要驾机或劫机投奔台湾,当局马上赏一个官位,还可以领黄金。但“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一废止,大陆人劫机来台,叫劫机犯,依法判刑,刑满还要遣送回大陆。在1990年初,一直不断有大陆民航机被劫持来台湾,无形中造成了很多次直航。
  离题了,总之,这条法令的废除是相当有意义的,不但表明政治发展慢慢回到“宪法”正轨,连带的许多不符合体制的组织处、室和黑机关都一并废除了。
  那两年,警备总部和“人二室”都相继废除。警备总部在前面已经提过了,这边就提提“人二室”吧!关于“人二室”,以前的大学老师曾经讲过一个笑话,是这样的:有一次在某校,老师在讲台上讲美国总统大选,写了一个“民”代表民主党,写了一个“共”代表共和党,老师指讲台上的“共”说他赢了,指着“民”说他输了,刚好窗外走过的一个人听到,第二天这位老师就消失了。
  这样也就想到小学时的一件事。1987年以前,学校都会有些“爱国”教育课程。在这类课程里,比如说作文课,就要写一些关于政治的题目。当然,不管什么类型的作文题目,文末都会来一句“拯救水深火热同胞”这类的制式结尾。
  当然,那时候比较小,不识相,竟然就举手问了老师:既然大陆武器这么烂,那为什么我们还不快“反攻”呢?那是一定会成功的啊!
  “呃……因为我们都是同胞,所以不能用武器攻打他们,这样会伤害到同胞啊……”
  老师讲了一堆道理,其实我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以为很有道理所以才听不懂。那时候老师心中应该是捏了把冷汗吧!如果回答有个闪失,隔天可能就看不到他了!
  当初,不仅学校里的教职员工有言论的压力,一般公务员也会有。过去,台湾的各级行政机关或校园里有一个特殊的处室,就是刚才谈到的人二室。对公务员来说,这是个让人印象不太好的单位,表面上“人二”里的人也是公务员,也有正式编制,但实际上,他们又不归工作单位的首长管,人员都是调查局空降下来的。这个处室的工作,就是负责行政机关或校内师生的政治侦防、思想检查考核工作。因此,可以说,当初每个人都会有份“档案”,伴随着你一生,你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人二”把老师分成三人一组,组长要监督组员的言行举止是否“正确”,以此作为考核的标准。除此之外,教师还要不定期去听“演讲”,简单点说,就是洗脑,然后还要写心得报告。老师也有作业——有一次我打扫时,在垃圾堆里捡到老师的剪报作业,上面贴了一堆内容和谐无比的新闻及长官讲话,加上老师的心得报告。捡回家后让爸爸看到了,还被耻笑了一顿。
  还有一次,我在老师的办公室里,看见几个老师正在聊着八卦。聊得正开心,突然间话题一转,变成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国泰民安、如沐春风之类的,桌上的《自立晚报》(当初比较开明的报纸)也被他们赶紧收了起来。原来是“维安秘书”走过来了。
  所以啦,在校园里负责人二的“维安秘书”,可以说是大家都不喜欢、但又不敢得罪的人。人人都怕被记上一笔,对考核及升迁产生影响。因此,人二室的废除,可以说是对校园内思想自由的进步起了很大的作用。
  至于警备总部,那更是动员戡乱时代下的产物。它的任务包山包海,从前线支援到后方维安都包办,其实任务有点儿像警察,但又有侦防的功能。由于国民党当局非常害怕所谓的“思想渗透”,对于“可疑”的言论,一向采取“宁可错杀一百”的毁灭性扑杀手法,因此,管理最广泛深入、任务无所不包的警总便成为当局最方便有效的管理工具。
  警总最令人诟病的业务,就是对台湾地区人民的思想与言论的管制。前面也曾说到,“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警总”就是指台湾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下,思想言论都会先“自我检查”一番,每个人心里多少都有些压力。因此,随着“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的废除,警总这种不符合台湾法律规定的黑机关也跟着一并撤除。其实它背后的意义是非常大的,不仅代表台湾当局未来再也不能依自己好恶来对民众任意进行拘捕,也代表体制慢慢回到正常的道路。

[楼主]  [51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19 01:12 



我们台湾这些年:1992,“四大天王”抢滩台湾流行歌坛



  
  20世纪90年代初的台湾歌坛,掀起了港星大举入侵的新高潮。主要原因是台湾本地唱片市场开始萎缩,而像国际唱片品牌如宝丽金,开始推出刘德华、黎明等人的专辑,其外形和包装都是台湾本地歌星无法比拟的。事实上,有许多港星如刘德华、张国荣、张学友等人,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就已经开始试着抢滩台湾,但当时他们的曲风不对路,对台湾市场的敏锐度也不够,因此就铩羽而归。等到20世纪90年代初他们再度抢滩时,可真非昔日“吴下阿蒙”,一下就席卷了整个台湾市场,引领风骚。
  在这期间,香港娱乐媒体首次将“四大天王”称谓给予了张学友、刘德华、黎明、郭富城四人。此举突然将四个人的地位推向高点,无形中也将其他歌手贬了下来,而当时当红歌手还不少。这种封法虽然多少有些玩笑成分,但被封的人却是幸运的。在当时香港歌坛,前三位都已是畅销歌手,只有郭富城是前一年才突然蹿红的。
  郭富城是怎么一夜爆红的呢?在1990年台湾的一个摩托车广告中,当时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舞者郭富城,在广告中被女主角泼了一杯水后,开始骑着那辆小速克达追女主角。唯美的广告画面,配上高明骏与陈艾湄合唱的《谁说我不在乎》,大家纷纷开始讨论那个被泼水、一脸无辜的帅哥是谁。郭富城就这样一夕成名了,不久,他便推出了自己的专辑《对你爱不完》。郭富城那个如同一个M字形的麦当劳头型,成为年轻男生模仿的典范。“对你爱爱爱不完……”那个挥手三下再转一圈的手势,也成为大家喜欢乱学的动作,尽管大家都只会唱这一句而已。所以说,郭富城是从台湾红回香港的。
  所以,可以说,虽然港星抢攻台湾市场,但也表示台湾是华语流行歌坛的重镇,能在台湾大红就能在各华语地区大红。如郭富城,在台湾大红后也红回香港去,瞬间成为四大天王的一员。另一个红回香港的歌星是杜德伟,他在台湾由滚石唱片推出的《钟爱一生》,是由著名制作人小虫为他量身打造的,深情而有点儿灵魂乐的歌声,销售成绩成为所有港星中的第一名。当然这两个人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就是都很会跳舞。在那几年,会跳舞的歌星特别受欢迎。
  在台湾本土歌坛方面,“小虎队”的成功带动了许多男孩团体纷纷成立,但大多是昙花一现。在男孩三人组方面,只有香港来的“草蜢”大有接班的声势,而“小虎队”队员们免不了也会遇到兵役问题。兵役问题一直是许多未服役,尤其是偶像型男艺人心中的痛。一旦服役,就意味着接近两年的时间从舞台上消失,马上会被观众忘掉,因此许多台湾男艺人纷纷以拖待变,延后服役,或想尽办法不要服役。反正,“小虎队”的陈志朋是乖乖去当兵了。为了抢攻“小虎队”留下来的这个偶像市场,各家公司纷纷推出偶像型新人,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小旋风”林志颖。他唇红齿白,目送秋波,全身如会发光一样,让少女极其疯狂,号称“志颖之后,再无志颖”。当时,初中班上曾有女生一天之内把林志颖专辑听坏的纪录。
  但不知道为什么,到后来有一阵子,好像很多人突然开始讨厌他,喜欢林志颖的都会被排挤。几年后,林志颖也要去当兵了。入伍当天,从电视上看到大批歌迷把火车站给挤爆,甚至有疯狂的歌迷不惜跳轨挡住火车,搞得林志颖只好自己改搭出租车到营区去。
  不过,20世纪90年代初的流行音乐,对所谓“文艺青年”来说,最受欢迎的应该是优克李林。这个合唱团体——李冀和林志炫,一人演唱,一人伴奏。当年他们第一张专辑里的那首《认错》,林志炫那悠扬的假音犹如天籁般惊艳歌坛,技压群雄,也让这张专辑大卖。后来他们推出了《少年游》专辑,这首歌几乎成为每次郊外活动大家必唱的歌曲之一。
  也不是所有的歌曲形象都那么正面。当时有位歌星叫李明依,总是以一副叛逆形象出现。他出了一首歌《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也成为一个口号在广告里大肆播放,成为当年的流行术语,结果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后来,为了避免造成不良的社会风气,相关广告歌曲即遭禁播。到了现在,每次一讨论到青少年的叛逆问题,还总是会引用这句话。
  从那几年开始,KTV在台湾大为流行。KTV的原型是MTV,名字是取自美国MTV音乐台,即影片放映厅,是一个一个包间的,许多朋友可以在里面一起看影片。后来KTV也采取这个方法,加上卡拉OK,就变成这种包间唱歌的形式,唱歌开始成为全民运动。KTV也带动了“口水歌”的流行。所谓口水歌,即沾别人口水的翻唱歌曲,所以有许多歌星也推出那种包含一堆过去的畅销歌曲的专辑,大杂烩般集中在一起。因为每一首歌都是耳熟能详的,这让民众买来一次听个够,颇适合用来练歌。

  
[楼主]  [52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20 00:59 




我们台湾这些年:初中能力分班



  

  上了初中三年级,我就读的学校也如同大多数学校一样,以学生的学习能力来分班,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是分为A段班、B段班。说好听一点儿是因材施教,其实就是一切以升学率为导向,将一切资源都集中在A段班升学上。B段班呢?就是所谓的“放牛班”,放牛吃草去也。
  所以,到了初二升初三的暑假,学校在决定分班时,台面下就会暗潮汹涌,各种请托送礼的事不断,家长都想把自己的儿女送进A段班去学习。老师受了拜托,学生资质又不怎么样,那该怎么办呢?因此,又出现了所谓的“人情班”,其实大家心照不宣,都是这种原因被集中到这个班来的。本人资质驽钝,又不太好学,因此,虽然妈妈也千方百计打点,不幸还是被丢进B段班了。
  学校大概是怕A段班学生被干扰,因此以中庭走廊为界,将A段班跟B段班分开。每次走到A段班教室区,都会感受到所谓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当然还有教鞭的鞭打声、被处罚时的哀号声。反正,走到这里都会觉得环境特别美好和谐,草木似乎也特别青翠。而一走到B段班教室,就好像来到另一个世界。就算是上课时间,也常传来吵闹及音乐声,走廊好像也比较破旧,偶尔还会有窗户被打破的凄厉清脆之声传来。两边反差之大,令人恍惚。
  以当时一般的社会价值观来说,A段班就是爱读书的好孩子,B段班就是不爱读书的坏孩子。B段班也真的是这样,鱼龙混杂,老师也不太管,不出太大乱子就好。身在其中,就算有心念书,也会被不爱念书的影响及嘲笑。
  初中的能力分班制,的确造成当时大家的“族群对立”(好班与坏班的对立),这是可以理解的。当时有种奇怪的现象:好班学生不屑与坏班学生为友,觉得自己层次高人一等;坏班学生也不爽与好班学生为友,觉得他们态度太跩。就算学生本身单纯,心里没有这个分别,老师也会提出警告。当初班际篮球赛,B段班的赢了A段班的学生,就听到A段班的一个老师放了一句话:
  “哼!让我来做教练,我把A段班所有最聪明的学生集合起来,照战术打一次,肯定打赢你们。”
  就是这种心态,让A段班与B段班之间的鸿沟越拉越开!但不止B段班里有不爱读书的问题,A段班里也存在着同学情感疏离的问题。因为自己班上同学实力过于接近,所以竞争更为激烈;一旦竞争太过,每个人都自顾自的,恨不得少一个敌人而自己考上好的高中。
  当然,也有许多热情的老师抱着不放弃B段班的心理认真教学,这些大多都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老师。但我们也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老师的热情理想被硬生生打碎,一个接一个黯然地,甚至是哭着离开。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鬼冢英吉或金八老师,于是最后只留下学生们继续嘻嘻哈哈。当然同学们也不是没有自觉,常常组织起来自我检讨,但不久又萌发故态。所以啦!聪明老练的教师被派来教B段班,都懂得先跟学生称兄道弟,然后再约法三章,说明上课时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如此,不但能得到学生的尊重,上课过程也会比较顺利。
  当时不太爱读书,在B段班挺开心的,但又看到父母忧心忡忡,所以心里真是有些矛盾,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回头来看,那些所谓不爱读书的坏小孩,其实都是比较缺少理解和关心的。社会价值观就是这个样子,谁来体会他们嘻嘻哈哈背后的焦虑呢?几年后,台湾的社会掀起了一股要求废除能力分班制的声浪,认为凡是学生都有受教育的权利,不能因学习能力而有所区别。但实际上,不是每个人的资质都一样,能力分班是必要的。对于B段班来说,主要还是看老师的教学态度,是真的让学生放牛吃草呢,还是有技巧地引导学生。
  后来,台湾当局明令禁止能力分班,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种现象还是一直存在于台湾的初中里。
  当时,学校还有另一个比较特殊的技艺班,即面包班,也是一些不爱读书但想学一些技艺的学生组成的。现在来看,可能最聪明的就是这些人了。虽然当时许多家长很鄙视这些人,认为读书才有用,但若以目前社会价值观来论成败,当时读面包班或学习汽机车修理的许多同学,现在的收入都远远超过后来一路读大学上研究所、进公司上班的人。而且,生活又悠闲,他们在同学会时一度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所以,人生真的是很难说。

[楼主]  [53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21 00:58 



  1993
  我们台湾这些年:迈克尔.杰克逊台北演唱会





  20世纪90年代初,许多事情的发生,对台湾来说都是第一次。1993年,有一件让台湾社会及无处发泄的青春为之疯狂的大事,就是迈克尔.杰克逊的台北演唱会。作为国际流行乐界的超级巨星,他要来台办演唱会的消息也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公布了,所以前一年时,他那长达11分钟的MV《BlackAndWhite》便在台湾引起一阵轰动。那一年,迈克尔.杰克逊的模仿秀也在台湾流行到最高点,从综艺节目到小朋友的游戏,大家都在学月球漫步及倾斜45度(不过根本学不来)。
  从迈克尔.杰克逊刚下飞机的那一刻,他就无时无刻不被媒体及歌迷紧盯,载着他的车子后面,总是跟着一大群歌迷骑着摩托车疯狂追逐。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有个歌迷带着一条小狗,追着迈克尔的车子,追上后拍打着车窗,要将小狗送给他,没想到迈克尔真的开窗把小狗给收下了。此外,当时他所住的晶华酒店,楼下时时刻刻都有大批歌迷守着,每当迈克尔出现在窗前挥手,总会引发歌迷们仪式性的尖叫及哭泣。
  迈克尔在台的生活花絮也是媒体所关注的。让大家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要求洗澡都用矿泉水,这引起了许多非议。当然,那时候该牌矿泉水也热卖了一时。而在1993年的台北市,市区里仍然混杂着一些老旧眷村小区,当时晶华酒店背后就是一个旧眷村。说是眷村,其实那里已经是个贫民区了,当时拆或不拆一直悬而未决。所以,当迈克尔住进五星级的晶华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时,社会上就有一种声音出现:非要把那片棚户区拆掉不可,不然以后国外重要人士来访,住在这里看到台北破旧的一面,那真是丢脸。这个地区等到几年后陈水*当台北市长时才开始拆除,变成了一个都市公园。
  演唱会当晚涌入了4万观众,到现在一直都是台湾演唱会人次最多的。虽然门票一张5000元,在当时已经算超高价,但大家就算用抢也要买到。早在开唱前48小时,就已经有人在露宿排队了。
  我们同学几个,不管是前几个月就开始打工挣钱还是死缠烂打地跟家里要钱,都好不容易抢到了票。所以这48个小时,我们也排班轮流在那边排队,因为毕竟摇滚区那么大,大家都想最先冲到前面一点的位置。
  虽然连夜排队累得要死,但到进场这一刻,大家都好像又活了过来。在舞台正前方的摇滚区非常拥挤,天气又热,那么多人身上散发出的热气是非常可怕的,几乎要让人窒息,真是又HIHG又痛苦。
  等到演唱会正式开始,迈克尔那爆炸性的出场后就在舞台中央定格了3分钟不动。现场尖叫与哭声不断,每个人都用尽全身力量喧泄般大吼大叫。这个时刻,他的确是流行音乐之神,如同在接受现场数万信徒宗教狂热式的顶礼膜拜。观众也在这种狂热的迷幻兴奋中得到了无比的释放。不过,也有人光是在这3分钟间就已经晕倒被送出去了,搞得整场演唱会都没看到。
  整场演唱会,时而震撼人心,时而又让人感到温馨,这种交错的感觉都加深了迈克尔神秘又危险的感觉。观众是如此的狂热,导致现场温度越来越高,因此水柱也不停地洒向观众。我以前以为演唱会上喷水柱只是一种效果,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在降温上是真的有很大作用。可真实情况是,观众被喷到后不但没有降温,反而更亢奋。
  现场是如此的闷热,所以也不断有人晕倒——说是晕倒,其实人已经挤到你连倒下去的地方都没有,就像一具软棉棉的肉体被人夹立着而已。工作人员也挤不进来把他们送出去,那该怎么办呢?工作人员只好三人一组,踩在一个又一个观众的肩膀上慢慢走进去。到了晕倒者旁边时,因为他是被挤着,所以工作人员只能如同“拔萝卜”一样,蹲下去慢慢把那个人给“拔”出来,然后再一起踩在观众肩膀上把他给抬出去。
  当晚,不管是台上的表演还是台下观众的种种反应都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对台湾人来说,不管是迈克尔的演唱会还是他的排场,都让人见了世面。
  从他来台湾前到离开台湾后,台湾的舆论界、教育界、文化界、流行乐界爆发了一阵阵的大论战,或者说是大混战更恰当,三个多月后才平息。
  现在想想,全世界应该只有迈克尔.杰克逊穿黑裤白袜而不会被时尚界嘲笑。过了三年,他的“历史之旅”全球巡回演唱会,再度来台演唱,把什么航天飞机、战车都开上了舞台,依然令人印象深刻。20世纪90年代前半期,欧美流行乐界的天王天后们相继来台湾演出。我至少看了惠特妮.休斯顿及玛丽亚.凯莉的演唱会,这些都是那几年令人难忘的回忆。但到了现在,迈克尔永远和我们告别了,惠特妮吸毒废了,花蝴蝶凯莉也过气了,等了十几年,台湾还是没等到麦当娜的演唱会,这实在是个遗憾……

  
[楼主]  [54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22 00:20 




  我们台湾这些年:尹清枫命案:台湾二十几年来最大的政治悬案




  尹清枫命案是那年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台湾二十几年来最大的悬案。本来只是死了一个上校而已,看上去没有多复杂,但这件事就如投石入水般,涟漪不断地扩大再扩大。突然间大家才惊觉,事情原来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台湾海军曾编制巨额预算向其他国家购买武器,而当时任海军武获室执行长的尹清枫,就是这些计划的执行人。在稍早之前,传出台、法双方有人拿巨额回扣的小道消息,不久,身为最直接知情者的尹清枫突然失踪,之后就在东北部海域发现了他的尸体。
  尹清枫命案留下了许多疑点:尹清枫费尽心机先录好的自清录音带被奇怪地消了磁;其他一些证明文件也失窃;案发当日,他的寝室有被人翻动的迹象。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案发到现在,已经有近十个涉案关系人或调查人员,不分台湾或法国,均死于非命,这更让这案件扑朔迷离,疑团越滚越大。
  2000年,陈水*上台后,曾经宣示重办这起悬案,就算“不惜动摇国本”也要查到底,结果他八年当完,“国本”都摇得差不多了还是没办成。可笑的是,当初陈水*在当“立法委员”时口口声声说他手上有关键性的录音带,但后来他当“总统”,别人再问起这件事时,他居然改口说“录音带在搬家的时候搞丢了”。我看,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是他说的吧?但的确,这件案子牵涉太广,横跨海内外,就连法国高层也涉入,怎么会那么容易办呢?好几次媒体都以“拨云见日”之类的要题表示办案进度,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就连侦办检察官都被明升暗降丢去闲差,这一切都让人觉得背后黑幕之大。
  有人说,查清政治性悬案的方法就是查出最高受益者是谁。我想,尹清枫命案这种永远查不清的事,台面上最大的受益者应该就是“来来豆浆店”。这个尹清枫最后出现的地点,经过新闻报道之后,名声大噪,生意一直火爆到现在。每次经过这家店,大家总是忍不住注目一下。
  尹清枫命案不愧是台湾这二十几年来的最大悬案,光是把那些离奇死亡的涉案者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整理出来,可能就堪比侦探小说了。

  


我们台湾这些年:初中四班(上)

  


  初中毕业后,要参加高中联考,相当于大陆的中考。不过对大多数B段班同学来说,只是去“陪考”,当炮灰而已。对初中毕业生来说,整个7月可都是考季。考完公立高中联招后,再来就是五年制专科学校联招,之后还有高职高工联招、独立学校招生、私立高中联招等,整个7月可真是挺折腾的。
  以公立高中来说,当初可分为“北联”(台北市公立高中联招)及除了台北市外的“省联”(台湾省公立高中联招),是在同一天举行的。一般来说,台北市的学生会参加北联,除台北县、市外的都参加省联。但是台北市的建初中学及北一女中算是全台最好的高中了,因此北联也吸引了许多外地优秀考生报考。
  考试共两天。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到许多考生由全家老小陪同,带着桌椅书报等东西出现在考场一起陪考。考生在这个时候简直就是饭来张口,旁边必定还有人帮他扇风。每节考试出来后简直就是众生相,几家欢乐几家愁。而对于补习班来说,联考时也是宣传的好机会。每节一考完,联招会公布考题,补习班马上就组织补教名师们解题,抢在第一时间印出来到考场散发,每一家补习班都在比速度,竞争很激烈。
  公立高中联招后,紧接着而来的是五专联招。五专已经可算是“大专”了。在台湾的“大专”,指的是“大学及专科学校”,跟大陆的“大专”概念是不同的。当时台湾的五专反而比较像大陆的中专。许多同学因为想“提早感受大学生活”,所以会选择五专就读。能考上好的五专,其实在高中联考时也不会考得太差。
  再来就是高职高工联招及私立高中联招。大多数学生不会去考虑是不是真的适合读这些职业学校,大家一路考下来,也就跟着考就对了。而私立高中联招通常是学生及家长的最后考虑,因为私立高中学费贵,学生素质及教学品质常常又不怎么样,所以排在最后考,也算是捡别人剩下的。
  此外,还有一些私立的明星高中会单独招生,这些学校当然是以升学为导向。因此,以管理严格、师资优秀为号召,也吸引了许多学生去考。不过,大多数去考的学生都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反正多个机会。所以,在当时的整个七月,就可以看到一群考试部队,从甲处考到乙处,再从乙处考到丙处,看来看去都是那些熟面孔,累倒了考生,也累死了家长。
  成绩烂如我者,没考上也是可预料的事。本来可以随便混所私立高中来读,但大概那时候看了太多的日本漫画如《魁!男塾》那类的,总觉得私立高中像大乱斗般可怕,所以也放弃了。再加上当时重考班的招生人员到家里对我父母洗脑一番,讲得我父母龙心大悦,遂帮我报了高中重考班。重考班另有一个戏称为初中四班,就如同大陆的复读班一样,只不过是在补习班里面。
  想想初中三年,我真的是不怎么学好,虽然家里用尽心力栽培,到处去补习,但我只会整天沉迷在模型和动漫里(老实说,联考前一天我还在偷组模型)。结果有一天,我娘真的怒了,拿起从大陆买回来的木剑(当时爸爸刚去大陆几次,很喜欢买这些奇奇怪怪的纪念品),对着那些模型就砍了过去。然后又把我收集已久的各式漫画、画册、VHS影带通通带到空地去烧。啊!我的整套《银河英雄传说》啊!她还逼着我看着莱茵哈特俊美的脸庞逐渐焦黑扭曲。所谓幻灭是成长的开始,我的青春就随着这些冉冉上升的白烟而逝去了。
  离题了,反正我就这样进了重考班,就是在一栋没有窗户的大楼里。重考班干部一律都是公务员似的打扮,个个扑克脸。集中在这里的学生基本上是考场失利者,已对重考班恐怖的疯狂体罚有心理准备。在开班之初,最高班主任还上台安抚大家“嗯……我们这里是以鼓励代替处罚……”刚稍松一口气,当天回家就看到班导师拿着一整袋规格统一的木棒放在柜子里,看得心惊肉跳而自知不妙。后来才知道,那就是“鼓励棒”。
 

  
[楼主]  [55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23 01:16 



我们台湾这些年:初中四班(下)

  


  在重考班的日子是天昏地暗的,基本上是早上进去后就出不来。唯一能见外面的地方是墙上方抽风机的小孔,所以也特别珍惜当值日生到楼下搬便当的机会。教室里也没有时钟,以至于到后来我都能用飞机飞过来辨别当时的时间。一天中,唯一能出来的时间是中午午休后,全班整队慢跑到班本部前,听最高班主任的训示,然后再统一地大喊一些口号——因为就在马路的人行道上,所以感觉还蛮丢脸的——然后再一起带队回教室外的小巷做体操。
  每天早上,到班里第一件事就是考试,考两三科,考完后就开始上课。上课老师就是所谓的“补教名师”,这些老师都很善于插科打诨,并在笑话中让同学们记住考试重点。比起初中里的老师,其实这些补教名师更有自己的个性,也更喜欢发表自己的政治言论。反正只要教得好、受学生喜欢,也没有人管得着。但同学们更在意的是上课时笑一笑,能暂时忘记被处罚的压力。
  上午的课上完后,吃饭午睡。午睡后出去放风回来,头皮就准备绷紧了,只见班导师一一念名字来领考卷,然后差几分就该打几下。被打的同学很自觉地把手撑在桌上,班导师充满杀气地挥起木棒,不,是鼓励棒,然后拉弓,将满满的鼓励从屁股下方几寸的大腿肉上注入全身。只见被打的同学脸上一阵阵的扭曲,尤其是老师在下手的那一瞬间,表情忽然变得非常狰狞,让后面的同学觉得更加恐惧。惩罚好不容易挨完,还要谢谢老师,强装没事如关公刮骨疗伤的样子走回座位,继续跟旁边的同学谈笑风生,但是一坐下时就会感受到那种痛得销魂蚀骨的感觉了。班导师打人时用力之猛,一班六七十个学生打下来,一天总要耗损几根棒子,挨打的同学常常都被打到手掌及屁股都淤青变黑。到后来,同学们也喜欢在屁股后面打击区塞些卫生纸或纸板,或者先涂些酒精或绿油精,据说就不会那么痛了。说也奇怪,大家还是不懂得努力一点读书,避免被打,反而研究起被打时怎么不痛。但后来我才晓得,一起研究这些事情是增加革命情感的好方法,体罚已经不是单纯的体罚,已经变成一种社交了。不过后来导师也会很体贴地劝告大家,别在被打的位置上贴东西垫东西之类的,因为我们天天都要挨打,要是被打得皮肉伤又贴这些东西会不通风,导致溃烂。听到这里,同学们内心忍不住要呐喊:“原来老师您也是用心良苦啊!”
  下午也是上课,晚上也是统一叫便当来吃。晚上都是自习,到晚上九点放学,放学之前还会来个精神训话,反正每次老师上台讲的都差不多:“你们这些联考失败者,是废物,是不会念书的垃圾!不读书未来只有捡破烂的份儿……”
  初中四班的教育理念就是这样,认为不断这样污辱你,还有考不完的试,才可以激励你奋发向上。以升学为主的封闭式军事化管理,使很多人的皮肤都变得越来越白,身体也变差了许多。
  而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青春男女,长期处在相同的密闭空间面临共同的压力,免不了由情感发酵为特殊情感。虽然偷偷地眉目传情及小纸条是免不了的,但就如电影《Speed》里珊卓.布拉克说的:“压力下产生的爱情不会长久。”不过有段地下恋情还是轰轰烈烈地爆发了。后来,女方离开了班上,据说临走前留给男生一封信:“我一定要考上北一女,所以,请你也一定要努力考上建中……”留给大家无限茶余饭后的八卦,也算不枉国四一年。后来那个女的有没有考上北一女是不知道啦,倒是男的后来还是没考上好的学校,被家里弄到外国去了。
  读重考班的压力很大,不仅仅是害怕被处罚,还有来自亲友们的眼光。尤其像我在的教会里,年纪比我稍大一点儿的,几乎都是优秀的建中北一女或前三志愿的学生,所以教会里也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考上一个好学校。不过自己程度到哪里自己最清楚,所以越到后面我越逃避去上课,常常借故生病,想尽办法就是不想去。此外,当初重考班所在的那条路上也是许多重考班的聚集地,在公车或路上也常会遇到其他重考班的学生,常常是彼此看不顺眼,但又有种心照不宣的相互同情。倒是导师们都很害怕学生跑到其他重考班去,所以重考班间互相攻击诋毁的情况也时常发生。
  到了来年又快联考时,老师也不体罚了——反正到这时候体罚也没用——反而在这时传授一些在考场上临场应变的技巧,还会讲一些顺风耳千里眼的笑话。此外,为了让吹了一整年冷气的学生适应七月的考场酷暑,这时候也逐渐关起冷气。你想想这六十几个人被关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是什么情况,简直就跟烤炉一样。但说也奇怪,这招还真的有用,等真正上考场时还真通体清凉。不过,我宁愿相信那是终于离开那个变态又惨绝人寰的环境而感到的放松清凉。
  重考班是当时台湾教育环境下一个很特殊的状况。记得以前有部电影叫《国四英雄传》,里面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是,一群重考班学生,男生被带到北一女门口大喊:“我爱建中!我爱建中!”女生被带到建中门口大喊:“我爱北一!我爱北一!”小学时第一次看到这里只觉得好笑,但等到真的在那个环境里才发现,那种事是真的存在的。初中四班是台湾错误的教育体制下的产物,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电影里描写的酸甜苦辣。

[楼主]  [56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26 00:25 



我们台湾这些年:淡江高中的一年


  


  我在重考班读了一年后,再次参加联考,成绩一样不理想。虽然五专的成绩还不错,但从大家的眼神中能察觉到,似乎都希望我读高中然后上大学。所以,我也顺着大家的意思选择去读高中了。靠着爸爸的一点儿小关系,进了长老会办的学校,也就是到淡江高中去读书。
  这所学校的教学成绩其实不怎么样,但是大概因为有些宗教的熏陶,而且又是百年老校,所以学校风气虽然自由,学生顽皮,但也不会有什么流氓气息。
  每天早上七点二十就要到学校,开始在教会学校的一天。入校门时,那条长长的林荫走道,规定男生走一边,女生走一边,彼此不能谈话。教会学校还有些保守,规矩挺多,比如说,其他很多学校,女生的冬天制服有长裤,但是这所学校就认为,女生就应该有女生的样子,所以只能穿裙子。回到正题,这所学校的橄榄球队很有名,所以走在这条路上也可以看到球队队员在晨练“撞树”。
  早上到校后开始早自修。到八点后,一般学校是要升旗的,但这所学校因为是教会学校的缘故,因此是一天升旗,一天做晨间礼拜。当然学生们是比较喜欢做礼拜了,全校坐在大教堂里,唱唱诗歌,读读圣经,祷告一下,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补眠。尤其是唱诗歌时,不知道这所学校的学生音乐素养特别好还是怎样,唱诗歌时很自然地都能听到两三个声部在合唱。
  其实每所学校的高中课程都差不多,到了二年级会分一类组或二类组。一类组就是大陆说的文科班,二类组就是理科班。有些比较重学业升学率的学校,则会从一年级就开始分班。这间学校比较特别的地方就是有几节“伦理课”,其实就是外国传教士来给同学上课。当时是一位上了年纪,看起来慈祥和蔼的女传教士来上课的,内容大概就是聊聊天,讲些简单的人生哲学。当然,同学们起来发言都是讲得天花乱坠的。但这女传教士就是有办法把同学们讲的导进正题,阐述一番道理给大家听,所以大家都还挺服她的。现在想想,这些传教士也挺伟大,年纪轻轻的来到台湾,也没结婚,一待就是几十年,算是一生都奉献给了台湾。
  台湾的高中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课程,就是军训课。跟大陆的“军训”是在入学前一段时间不同,这个军训课是整整三年的常设性课程,大学也有军训课程。并且,上课者是教官,他们都是在军队里面真正挂衔的军官,转到学校里担任军训教官。有时候想想,他们在部队里至少都是少校营长以上的职务,来管我们这些学生真是委屈他们了。军训课的内容大部分是“国防”教育,不过上课也常流于聊天打嘴炮。当年来给我们这男生班上课的,是位充满制服诱惑的漂亮女中尉。所以,高中男生荷尔蒙过盛的气息,在军训课中无限意淫的嘴炮中得以解放,真不知道当初那位女教官怎么忍受得了。
  这所学校因为年代久远,校舍也是中西合璧,古色古香又优雅,于是,校园内的建筑里常常可以看到有歌星在拍MV。此外,这所学校也算是活动特别多的学校,很注重学生的课外活动,会用各种名目来办活动。记得当初的社团有瑜伽社,还请了位正牌的印度瑜伽大师来上课,每次都看到他仙风道骨的身材,穿着白纱服飘来飘去的。但那时候瑜伽并不流行,所以很少有人去上这个怪人的课。此外,像圣诞节也有圣诞礼拜及晚会。到圣诞节那个礼拜,配合着教室布置的活动,简直都像在玩一样。当时,我们会把整个教室布置成一个类似大山洞的迷宫,放着音乐看着电视,都忘记是来上学的了。
  学校所在地是淡水,作为一个古朴的小镇,镇上民俗活动也是常有的,比如镇上办庙会或大拜拜流水席。所谓流水席,就是台湾民间一种请客吃饭的形式,开个几桌可能从中午吃到晚上,反正就是人跟流水一样随到随吃,吃饱就走,再换下一批人继续吃,菜也不断上,常常出现在婚丧喜庆或大拜拜时。这时学校就会放半天假,因为下午公交车开不进镇上,所以索性就先放学回家了。不过,当然班上同学抓住这个好机会是不可能直接回家的,都跑到海边去游泳,玩够了就去家在镇上而且开大拜拜流水席的同学家里吃饭。

  台湾的高中里面也常办军歌比赛。各班由教官组织,会选择几首军歌来唱,再加上行进间的一些队形变化及枪法动作,不过通常高中生都唱不到要领,只会一味地大声吼。但这所学校比较特别,没有军歌比赛,取而代之的是各班的圣诗比赛,那简直就是一片祥和啊!
  淡水的黄昏暮色是有名的。学校刚好位于淡水河出海口附近,每天放学要坐公交车回家,许多同学总是喜欢往前走一站,那样会有座位坐。但对我来说,就喜欢走在那条洒着夕阳余晖的马路上,远眺淡水暮色,听着阵阵潮水拍打的声音。那是我高中生涯最美好的回忆。
  约莫到高一下学期中期之后,因为对自己有点儿小自信而蠢蠢欲动,一方面准备学校的课程,一方面又开始准备再考一次高中,所以我就只在这所学校待了一年而已。
  后来对自己自信过度,还是考得不怎么样,不满意但能接受,学校也在家附近,就将就着去读了。同年,妹妹也上了高中,步上我的后尘去读了淡江高中的音乐班。那年音乐班是第一年成立,那一班20个人而已,周杰伦就在那班上。而前两年的《不能说的秘密》,就是在淡江高中拍的。
  
[楼主]  [57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26 23:22 



我们台湾这些年:1994,千岛湖事件

  

  1994年的时候,台湾政治缓和了。前一年举办的“汪辜会谈”,也是海峡两岸50年来的首次协商,两岸一切都朝着和解的方向发展。在当时,支持“台*”的声音虽然已经可以公开宣传,但也成不了主流,倒是一般民众心里总觉得,不管喜不喜欢,两岸最终都会走向统一。但这年开始的几个事件,却又开始让两岸关系走向恶化。
  首先就是这年的“千岛湖事件”。这起事件中,在浙江千岛湖游船上的台湾旅行团及船工一行32人遭到劫船并灭口。
  在“千岛湖事件”之前,台湾是有一阵“大陆热”的。从台湾开放大陆探亲之后,虽然只能以“探亲”的名义赴大陆,但台湾当局虽不鼓励却默许一般民众到大陆从事各项活动。其实在台湾的俗语当中,有很多都是跟大陆地名有关的。比如说,“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就是代表一个人的牛脾气非常顽固,就算换个环境也还是一样;还有“去苏州卖咸鸭蛋”,则代表某人往生去也,驾鹤西归;“乌鲁木齐”则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意思。台湾人对一些大陆地名都听过,就是太陌生,而一开放到大陆后,电视台上也开始出现了好多介绍大陆锦绣河山的电视节目,对从不认识大陆的台湾人来说,看了真是向往不已,所以旅行团也是源源不断地前往大陆各处旅游。当时,在台湾街上可以看到不少人穿着写有如“我登上了长城”、“桂林”(不过下面图案居然是熊猫)等字样的文化衫,现在看起来虽然蠢得不得了,但在当时的确很流行。
  这种情况,到了“千岛湖事件”后,一切都改变了。好一阵子,台湾几乎没有旅行团前往大陆。
  千岛湖很长一段时间变成台湾旅行团的旅游禁地。在电影《赌神二》里,赌神高进在散心旅游,来到了“千赌湖”,遇上劫船事件,就是改编自“千岛湖事件”的。
  




1995风波

  


  约莫是从1992年年底开始,在台湾的教会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传言,说是上帝憎恶台湾社会的混乱,公义荡然无存,为了审判台湾,在1995年会让大陆攻打台湾以作为惩罚。而这个传言的始作俑者,是一位美国回来的余姓传道人。他自称原本是做生意的,但上帝给他启示,看见这个异相,在台湾各地宣讲他所看到的。这件事在台湾的教会界引发了大地震,也连带着整个社会都受到影响,造成当时一拨的移民潮。
  这件事印象甚是深刻。当时这位余先生为了宣讲他的信息,走遍各大教会与团体,与台湾许多牧师交换意见。又或者说,余先生非常固执地认为这是上帝给他的启示,以《圣经.旧约》中的守望先知自居,抵挡他的就是灭亡之子。当时我家里有场地,父母开放每礼拜四在家中举办聚会,这个聚会每个礼拜会请不同的牧师或讲员主理。很自然地,余先生也成为某次聚会的讲员。他在讲座里引用各种资料以及不断强调上帝给他的异相,说得大家心惊肉跳的。因为家里的这个聚会在教会圈子里还算有些名气,参加者不少,而这次的主题又非常敏感,因此不待余先生讲完,只见坐在里面的那些教会领袖及大头级的人物,个个脸色凝重,时而交头接耳。当然,这些教会领袖基本上都是持保留意见的。
  在此之后,余先生继续传播他的灾难预言,结果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教会领袖们见此风不可长,邀请余先生公开辩论,且要他节制言行。当然,立场不同没有交集,也就不了了之了。总之,这件事几乎造成了台湾教会界的分裂。接下来,又有人传言,上帝为台湾的基督徒预备了“流奶与蜜之地”,就在中南美的贝里斯。结果,一批基督徒,甚至是整个教会中的牧师带着信徒,都逃到贝里斯去了。
  后来,这种现象引发了社会广泛的关注,也引起了一个自由撰稿人郑浪平的关注。他被启发灵感,写了一本书《一九九五闰八月》。这本书从各种角度,不管是政经军事,还是历史灵学角度来分析,指出历史上每逢农历闰八月都会发生重大事件:第一次在20世纪,1900年八国联军;第二次是1957的斗争;第三次是1976领导人相继去世;第四次,他又推断,这一次将在1995的闰八月时攻打台湾。如此耸动的说法,立刻在台湾社会造成轰动。当然啦,他的说法也引起相当大的争议。但这本书顿时洛阳纸贵,再版又再版,成为当年的超级畅销书。结果那阵子也出版了许多搭顺风车的书,名字都挺耸动的,什么《台湾大灭绝》之类的,危言耸听搞得整个社会风声鹤唳,许多人也跟着移民。
  后来黄安和林瑞阳还合演了一部电影,就叫《一九九五闰八月》,不过情节跟政治无关,是部搞笑电影。虽然书中提到台湾教会有人在传1995年大陆攻打台湾的预言,但大多数的人的确不知道,《一九九五闰八月》这本书的原始构想脉络是作者从当时基督教会里的传言得到的灵感。这些书,这些人,这些事,十年后再来看,只能一笑置之。但这件事不仅仅是社会上的一个小风波,更可以从中看出,在台湾人心中,面对大陆越来越强大的一种敏感与焦虑。

[楼主]  [58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28 00:27 


  陈水*当选台北市长



  以台北市来说,20世纪90年代初的这段时间,有许多重大工程在同时进行。其中最重要的是大众快捷运输系统,简称“捷运”工程的进行。也不全然是地铁,捷运工程有地面、地下、高架三种,并且好几条在施工。所以那时候台北市简直就像一个大工地,到处都有工程在进行,因配合地下开掘,地面上到处是铺满了钢板的临时马路。那段时间是台北的交通黑暗期,塞车问题特别严重,再加上捷运弊案连连,市民对市政的满意度跌到了最低点。当时的台北市长是黄大州。其实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事情也在做,就是长期以来整个官僚系统的古板腐化,再加上这几年的施工问题,搞得大家怨声载道。
  所以,大家都认为1994年的台北市市长选举是个改变的机会。这是台北市改“直辖市”以来的第一次市长选举,以前都是官派的。因此,这次的选举特别引人注目。同时举行的还有同样是“直辖市”的高雄市长选举,以及台湾省长选举。我就提一提跟我住的台北市比较有关的选举吧!
  这一次的选举是三强鼎立:国民党的黄大州,新党的赵少康,民进党的陈水*。新党当时形象佳,派一个形象声势都不错的赵少康出来选自然没什么问题。而黄大州,许多人认为李登*让他出来选是为了要搞垮国民党。其实,虽然当时大家看不到他有什么实质政绩,但他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算是四平八稳型的,不让他出来选市长也是说不过去。
  民进党这边可复杂了。当时如日中天、一时瑜亮的陈水*和谢长廷都在争取这个机会。前面说过,两个人都是一同从美丽岛辩护律师团发迹,并在台北的同个选区担任过市议员及“立法委员”,可说是亦敌亦友,在这次党内提名中,谁也不让谁,竞争激烈。但戏剧化的是,在党内初选的前一刻,谢长廷宣布退出初选,全力挺*。

  其实这次选举,从一开始大家就不看好黄大州,所以基本上也是陈赵两人相争。在这两个人里面,大家是很难抉择的,因为都是一时之选。我个人认为,最后陈水*会胜出,跟竞选主轴有很大的关系。当初,赵少康阵营把这场选举的层次提高到了“保卫战”,有点儿言过其实了——只不过是个地方首长的选举而已。
  “有那么严重吗?”陈水*当时就喜欢用这句有点儿戏谑讽刺的话反问赵少康。
  所以,当时赵少康反而给人更激进、有某种政治洁癖的感觉。反观陈水*阵营打出的口号“快乐、希望”,整个竞选气氛就给人一种办嘉年华会般快快乐乐的感觉。
  所以啦,当时的民调,以年龄分布大概有这样的结果:中年以上支持国民党的居多,中产阶级支持新党的居多,年轻一点儿的支持陈水*的居多。很多高中生、大学生也是支持陈水*的,不过他们没有投票权,只能跟着摇旗呐喊而已。
  说到摇旗,这次选举也有些创举,就是第一次有竞选用的宣传旗与竞选主题歌出现。一时之间,能看到街上许多的汽车、摩托车,尤其是支持陈水*的计程车车队,车上都插满了旗子满大街跑。当时的竞选主题歌,除了后来变成新党党歌的《大地一声雷》外,就是陈水*的《台北新故乡》跟《春天的花蕊》了,尤其是后者,因为曲调悠扬歌词优美,有好一阵子都是KTV里的点播冠军。总之,民进党在选举中善于运用各种营销策略,就是从这次选战开始的。
  所以,在当时的高中校园里,许多同学喜欢将陈水*的竞选旗帜缝在书包内侧,每次一看到有人翻开书包露出那面旗帜,自己也会装作无意地露出那面旗给对方看到。而支持新党的同学,也会把新党竞选时的那件红T恤穿在制服里面,并有意无意将领口放开两颗扣子给其他人看,这样大家就心照不宣,知道对方是“同志”了。现在想想,这种愚蠢的行为倒也不是真的在挺*,因为学校上层或教官大都还是支持国民党的,所以,这么做应该是种青春期特有的、藐视权威的叛逆行为而已。
  陈赵两人实力在伯仲之间,几乎是一种欢乐气氛与悲壮气氛的对决。情势非常紧张,选举前的最后关头,甚至传出了李登*弃黄大州保陈水*的说法。这些年来一直有很多人相信这种说法,但我持保留态度啦!因为黄大州声势本来就弱,就算陈水*有百分之五的票是从他那里争取过来的,扣掉这些票,陈水*还是胜。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国民党的分裂是造成陈水*这次当选的原因之一。
  至于在台湾省长方面,国民党的“宫廷大内高手”(当时对手这样称呼)宋楚瑜最终胜出,高雄市长也是由国民党的吴敦义胜出。
  
  市政的建设与规划,有其延续性,这点在硬件方面尤其重要,且承前启后经营市政,台北才有今天。但是在软件方面,就的确很能看出一位市长的个人风格。陈水*在市长任内,当然不是说大家都喜欢他做的,但很多重大工程都是在其任内完成的,对于只看结果的民众来说,这当然是有加分的效果。但更令人感到印象深刻的,是政府官员对人民态度的变化。
  长久以来,市长都是官派,因此不免沾染官僚习气,且影响到一般公务员,对民众总是爱理不理的。面对这样的一副嘴脸,民众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陈水*担任市长期间,这种情况有了明显的改善。比如说,与民众生活最息息相关的区公所(区政府)办事处,从前柜台是高高在上的栅栏式,民众必须站着办事,现在改成可与办事人员平起平坐的开放式。并且,民众一坐下,马上就会有人倒茶水给你,原来的冰冷面孔,也取而代之为亲切的笑容。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的,至少让民众感觉受到了尊重。公务人员的官僚做事方式有了很大改善,这可能是陈水*任内最让人称道的地方。


[楼主]  [59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29 06:48 


  1996
  台湾地区第一次“大选”




  1996年3月的“大选”,是第一次台湾地区领导人的直接民选。台湾地区领导人本来是由“国民代表大会”选出的。“国民代表大会”在过去算是台湾体制下的一种特殊组织。依孙中山当初的政府设计,政府的治理权由“五院”(“行政院”“立法院”“司法院”“监察院”“考试院”)行使。但是,关于“监督政府”、“领土主权”及修改“宪法”等,则是交由“国民代表大会”行使,并将“国民代表大会”的“宪法”层级置于“五院”之上。而“立法院”委员及“国民代表大会”代表皆由人民选出。
  当然啦,这一切都很理想化,到了上世纪90年代的台湾,很多现实都不像当初设计时的情况了。1996的大选,各方的人马如下——
  国*党:李登*、连战;民*党:彭明敏、谢长廷;无党籍:林洋港、郝伯村(实际上是新党支持);无党籍:陈履安、王清峰。
  其实,这是一场从一开始,起点就不太一样的选战,因为国*党李、连这一组,从一开始就声势浩大,支持率一直遥遥领先,再加上庞大而细密的辅选网络深入台湾的每一个角落,单就“资源”一项,其他各组候选人已望尘莫及。
  而民*党在这次选战中可是低估了李登*的“魅力”。另一方面,民*党当时挟着前几次大选都有不错成绩的气势而来,但的确是HIGH过了头,忘记了民众对“台*”仍没什么信心,大部分都还是想安稳地维持现状。
  其实这次选举,从中期之后,大家都已经看得出来李、连这组人马是一定会当选的,只是没人愿意认输。并且,台湾的选举就是这样,就算支持率低,也要搞得气势高昂、热热闹闹的样子。所以不管哪一个阵营的场子,现场一定是一片欢乐,HIGH到最高点的气氛。台湾地区“大选”为什么会选在年底到年初这段时间,我猜想是因为这段时间刚好是职棒休赛期间,天气又冷,所以民众需要一些可以尽情大喊的热情活动宣泄一下。
  虽然说民进党在当时的支持率已经落后了,但民进党的场子依然可说是最好玩的,这可能是因为该党从街头运动起家,办起各种活动来,掌控节奏的能力是一流的。在选前最后一个晚上,民进党的场子里,台上主持人及台下群众互相呼应,再加上演讲时不时穿插着背景音乐,最后伴随着候选人出场而达到最高潮,结束后再放个烟火,现场简直就是又HIGH又热血。整个台北市到处都有“选前之夜”,每一个场子都在比谁能更晚结束,似乎先结束的,在声势上就输人一等。
  当晚,每个候选人的场子都结束后,几乎已经十一点了,但民众意犹未尽,一群一群地走在街上逛着。支持民进党的群众很热情,自发性地开始“散步”,从市政广场一路走到“总统府”前,在每个路口都有人摇旗呐喊,一呼百应。如果遇到其他阵营的支持者,倒也不会对骂,就是隔着街互相对喊口号,隔空交火,也是好玩的成分居多。当走到“总统府”前,看到已经是重兵把守,整个府前广场都已经被围住,大家也就自然地散了。经历过那么多次“大选”后我才了解,选举的结果其实不是最重要的,原来大家喜欢的是那种选举中的狂热,和那份如同办嘉年华会般的感觉,等到选完,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总之这次选举是李登*阵营胜利了,拿到超过半数的选票,总算是为他的“总统”位置立下了“正当”性、“合法”性。
  这场选战后,李登*的地位可说是完全确立,得以开始党内中生代的布局。林郝、陈王代表的国民党非主流派自此之后可说是彻底瓦解。而李登*从此也跟民意基础颇高的省长宋楚瑜开始形成对立。

[楼主]  [60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1/30 00:41 



高中补习班与名师的故事


  

  在台湾的高中生,除了每天在学校的课程外,下课之后十之八九都会往补习班跑。说真的,看似很用功,但其实是因为大家都去了补习班,也就跟着去了。补习的内容大部分是数学、英文,也有物理、化学,后来居然也有补习国文的,可说是无所不补。
  一些有名的补习班,几乎都是集中在台北车站的市中心附近。台北车站前的“南阳街”,可算是传统补习班聚集的地方,后来以这个地方为中心,附近办起了各式各样考各种证照或是学校的补习班。而高中补习班喜欢在高层大楼里,甚至有些大楼有好几间补习班在里面。有些补习班的大厅装潢之豪华,简直堪比五星级饭店。这些补习班都会用名师来号召,高中生们也喜欢追着名师跑。在这些补习班里,教室之大,动辄可以坐下三四百人,越坐到后面就越看不清楚,所以教室里也装有数台电视。而坐得越靠后面越不容易专心,所以后排座位也很容易变成看他校女生,或者聊天的好地方。
  当然,比较有心想读书的人是不会想坐在太后面的,而大家都想上名师的课,所以要在几百个人中划到好位置就显得非常重要。因此就可以看到一种现象,每到一个班又要开课时,许多高中生会在报名划位的前一天就开始彻夜排队,几乎每次这种现象都会上新闻。但事实是,许多高中生也把这种事当做一种乐趣——能够跟同学一起排队,通宵在那边打牌聊天,跟别的学校的女孩瞎扯胡闹,那是多美好的事啊!所以这也是许多人高中生涯的回忆之一。只不过有一年我看新闻,某名师的补习班,排到第一个划位的居然是个菲佣。看来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孩懒得排,叫家里佣人来代排的。
  而名师不愧是名师(或者他们会自称为某某科天王),个个都充满了传奇性。首先,这些名师一定都会有个传奇性的故事,比如说台大法律或医学毕业跑来当老师啦!或者在外国留学回来之类的。不管真实性如何,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些名师都是领着超高薪以千万来起跳,补习班的成败,全靠他们的嘴上功夫,学生总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当然了,超高薪的背后是一直在各处上课。有些名师,早上在台北上课,下午就坐着飞机到高雄上课,赶来赶去的几乎没假日。所以你看这些老师,几乎都有同样的特征:脸色稍苍白,声音略沙哑,可能还有些黑眼圈。
  教相同科目的名师之间也会有心结存在,常常会在课堂间顺便揶揄其他补教老师,有更直接者,在几百名学生面前就直接开骂了,内容通常不外乎是抄袭授课内容讲义啦!教法错误啦!但是学生们通常会听到更多小道消息,比如说某某名师的徒弟投靠另一名师,或者抢学生之类的。补教界还是有很多高中生所不能理解的黑暗面。
  名师有其魅力,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教学方法,不同名师都有不同的教学风格及逻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名师这两个字本身就有催眠性,同样在学校里听都听不懂的问题,一到名师口里,就变得化繁为简,条理清晰而易懂。以教数学的名师来说,肯定有什么速算法或解题口诀之类的。另一方面,名师的口才肯定很好,插科打诨样样都会,常常在授课时穿插一些笑话、内幕消息之类的,讲得天马行空让大家哈哈大笑,很懂得怎么激励同学,让大家用功。学生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这些名师——他们可以三个小时讲下来,硬是面不改色,精神焕发,一点儿也没有冷场。但是啦,名师嘴里讲出来的,笑笑就好,十句有九句不能相信。而且,讲出来的笑话还不都是那几个,问了好几个不同届的,听到的内容都差不多。
  补习班也是个交朋友的好地方。当时有些学校是纯男校女校,就算男女合校的也几乎都是男女分班,因此,人数众多又是男生女生混在一起的补习班教室,就成为发泄青春的好地方。所以,上课时传纸条这种事从来没有停止过,通常帮忙传纸条时,已经不知道是后面哪一个人传来的了。又或者,发现纸条的收件对象是自己心仪的女生,又会趁人多偷偷把纸条给没收,或者偷换成一张白纸传过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楼主]  [61楼]  作者:廖信忠  发表时间: 2010/02/01 23:57 



1997
电视剧《姻缘花》带来的热潮


  

  台湾电视剧一直有两大热门时段,一个就是之前提到的八点档,另一个是九点半以后。八点档大多是一些阖家观赏的剧,取材也较丰富,什么社会、警匪、伦理、爱情、亲情、武侠、科幻等题材都播过。但九点半以后的剧集,清一色的都是较社会写实的家庭伦理剧,剧情多半偏向现实生活,剧情方向有时会根据社会话题来撰写。
  通常这些剧的剧情都比较煽情,这也不代表它们有什么**成分,而是这个时段播出的剧集,剧码不外乎都是些婆媳冲突、豪门恩怨、外遇第三者等内容。在这些剧里,角色的个性鲜明,剧情常有互赏巴掌、拉扯、推倒、虐待、苦情、误会等大洒狗血的内容,都是一些儿童的纯真心灵无法理解的大人世界。很可能正因为如此,才排在这个时段播出,但这些剧集通常很受妇女观众的喜爱,她们戏称这些剧为“九点半档”。

  在20世纪90年代初,中视在每个礼拜天晚上十点推出“中视剧场”的单元剧,每一部剧都以某种花的名称作为剧名,比如说太阳花、罂粟花、姻缘花、君子兰花等,大概播了十年。这一系列的剧就是以上面所说的那些剧情走向为卖点,而演员通常都是那几个人。因为这系列剧为刺激收视率,剧中一定都有手段狠毒的反派,通常是第三者或恶婆婆之类,所以演过这系列剧的演员也几乎都被定型。比如说,陈莎莉成为永远的坏婆婆,张晨光通常都会扮演夹在婆媳中间的为难丈夫,王淑娟几乎都是演苦情女,张庭常常都演第三者……这些系列剧后来俗称为“花系列”。
  1997年时花系列中的《姻缘花》是社会极大的话题,到最后简直就是全民参与,都融入到这部剧里。《姻缘花》也成功地塑造了不少角色,可以说是花系列中最成功的一部。剧情描述一位失去父爱的小太妹顾小春,后来受到社工云生的感化。但云生本人为不孕症者,而她的婆婆又想要抱孙子,顾小春为了感谢云生,遂自愿成为云生的代理孕母。没想到顾小春生下孩子后心性剧变,不但强占孩子,又勾引云生的丈夫发生性关系,用尽方法来骚扰云生想取而代之,就在云生快崩溃时,又有另一个男人进入云生的生命中给她力量……光听这些剧情就觉得够洒狗血了吧!当初编剧简直就是把顾小春塑造成一个无可救药的恶女,每次观众看到顾小春那种歇斯底里不择手段的样子,简直想把她碎尸万段。
  这部剧是慢热型的,越演到后面越引起话题,这个议题不仅仅让整个社会掀起了讨论代理孕母的问题,居然也因此入“立法院”讨论了。另外,声讨顾小春也成为全民运动。潘仪君饰演的这个恶女顾小春,抢尽了全剧的镜头,有好一阵子观众都无法接受潘仪君演别的角色,据说剧组每天总是收到恐吓的传真收到手软,要潘仪君小心点儿,让她不得不申请警察保护。后来制作人眼见此剧太成功,居然开放观众决定大结局,没想到收到的几乎都是顾小春五花八门的死法。
  (关于我家看连续剧的生态总是如此:首先,一定是妹妹盯着看得入迷,这肯定会惹来妈妈的一阵骂声,但妹妹也不理会,每次妈妈经过电视机旁骂她,她都会乐在其中地解释剧情给妈妈听,妈妈也会顺便瞄几眼,久而久之,便不再骂她了,因为妈妈自己也跟着沉沦在剧情中了;而我对连续剧总是抱着批判的态度,这时候就会引来她们两个女人的反驳,我为了要再反驳她们,只好看看到底又演了什么荒谬的剧情,久了,我也堕落了;最后是爸爸,他总是早出晚归,偶尔赶上播出时间,为了展现对全家的爱,便乖乖地坐着跟大家一起看,断断续续几集之后,他变得很准时地回家。)
  这部剧在播出时,我正值高三的下学期,就要大学联考了,但大家都在讨论,似乎大家都在看,生怕自己不看,就跟不上话题。并且,看过前一天剧情的人,隔天才有机会跟女生讨论,找借口聊天。不过后来才知道,每个人都说他们在看,但是真正问起剧情时,才发现大家都不知道。
  这是当年影响最深的一部剧,所谓1997年的三大恶人:白晓燕命案的凶手陈进兴、高天明以及《姻缘花》里的顾小春。反正在台湾,这类剧一定要有两大要素:婆媳和生病。恶婆婆虐待媳妇,生病的人谈悲惨的恋爱,有了这两项要素,收视率想低都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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