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不会为教育而死? 用这样一个题目写下面的文字,请你不要骂我煽情,因为用煽情骗来的东西,无论是同情还是眼泪,对我来说,都没有丝毫的帮助;也请不要说我悲观,也许在你们眼里的杞人忧天,其实只是我性格里固有的一部分;更不要笑我无病呻吟,因为我的呻吟真的是因为有病--普通的身体疾病和难以治愈的心理疾病。 我的病来自于我的职业--教书这个职业。本来,我是想说工作的,因为工作和职业毕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想来想去,我还是用了"职业"这个词语,至少到今天,到此刻为止,我还是把教书当成自己的职业的。 我并不是一个崇高的人,并没有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教师的愿望。考大学时被师范院校录取,也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高考志愿里有"同意调配"四个字。当然,我也没有天真幼稚到认为当老师是一个女孩子最好的选择的地步,所以,在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曾想尽办法让自己不要沦落到与教师为伍,但最终没有摆脱为人鱼肉的结局。 我并不是一个从一开始就把教书当成自己职业的人。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自己曾经尝试过别的与教书没有关系的职业,事实上,从教书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有做过改变自己职业的梦。我把教书当成自己的职业,是在我的工作一天天地进行下去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的。原因也更简单:一是我从不认为也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干别的事情;另一是我性格中那份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好的固执。 我的职业生涯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有病的。尽管自己也曾被学生气哭过,也曾因为学生的成绩不好或者屡教不改而头疼生气,但那个时候自己的心情,却如同那个时候天空,大多数时候是晴朗的。我从学生脸上看到的,也大都是淳朴,纯真,即使调皮,也是那么可爱。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喜欢教书的,甚至以为,教书这项工作,将是我奋斗终身的职业。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生活,真的可以用快乐二字来形容--我在上课和辅导学生的过程中,享受传授知识给别人的快乐;在教育和批评学生的过程中,享受学生成长进步的快乐;在自己探索尝试新的教育方法和理念的过程中,享受教育的成就感带给我的快乐。 可是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学生的基础越来越差,甚至,刚上小学,就开始被拖着走,而这种状况,要一直维持到高中,乃至花钱上个大学; 学生的个性越来越张扬,从不服从老师到开始顶撞老师;从背后议论老师到公然辱骂老师;从对老师施以拳脚到对老师动以刀子; 教师的事情越来越多,除了繁重的教书育人工作,还要参加各种考试和进修,还要写各种报告和总结,还要发表各种论文和经验文章,还要填写各种表格,参加各种比赛,乃至应付各种检查; 教师的身份越来越多,先是教师--教学生,然后是父母--象父母一样爱学生,再是医生--要时刻观察学生是否生病或者生什么病,再是心理师--要随时了解学生的心理并进行疏导,还要是保姆--学生的吃喝拉撒都得细管,还要是敢死队员--任何灾难或者危险面前,首先要用自己的身躯去保护学生; 教育的含义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以理解。先是应试教育,然后是素质教育,后来又是赏识教育,愉快教育等等,一个接着一个,上一个概念还没有理解,下一个概念又来了,下一个概念还没有弄透,再下一个概念又来了; 教育的目的越来越多。成才,成人。能力,素质。情商,智商。一个又一个的名词接踵而来; 教材改革,目标改革,课堂改革...... 观念要新,知识要新,能力要新...... ....... 我的头开始大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接受哪一些,屏弃哪一些; 我的反应迟钝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先做哪些,后做哪些; 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没有周末,没有休息日,甚至许多个凌晨都还在工作; 我的事情越来越多,该我做的,不该我做的,似乎我都得做,不做还真的不行; 我的能力越来越差,不会教学生了,也不会教育学生了; 我的自信越来越少,每做一件事情,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我的脾气越来越暴,但不能向学生发火,也不能向领导发火,更不能向家人发火; 我的性格越来越怪,不再爱出门,不再爱说话,不再有任何兴趣和爱好; ...... 我终于病了。可是,我却找不到医生,甚至,连医院的方向都不知道。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是病了,而且,似乎真的是无效可治: 我仍然把教书当成自己的职业,但是,我却是如此地厌倦这个职业; 我仍然留恋着那三尺讲台,可每每站在上面,我却感到自己不堪重负; 我仍然时刻牵挂着那些学生,可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我却常常无能为力; 我仍然不觉得自己有多崇高,但对许多现象却仍然无法接受; 我仍然每天到学校上班,但被要求做的事情,却常常与教学无关;、 我仍然那么疲惫不堪,但效果却越来越糟; ....... 我想哭,但嚎了半天,却没有眼泪; 我想呐喊,但喊了半天,却没有声音。 看着学生不认真学习,我无能为力; 看着学生成绩下滑,我无能为力; 看着学生又被领导找去训话,我无能为力; 看着学生因为家庭,经济的原因被迫辍学或者艰难生存,我无能为力; ...... 我只是一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我可以为差生一次次辅导,可以找学生一次次谈心,可以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一个或几个孩子,可以卜辞辛劳地教育好一些乃至一个班级的学生,可是,也最多是一个班级而已,而且,我每即使不睡觉,也只有24个小时,更何况,在目前的大环境下,我教给学生的,学生并不定想要,即使学生要了,也并不一定有用,即使有用的,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我真的迷惑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病了,无药可治。 我就这样等着死吗?
因为赶着上课,就写到这吧!
2008年11月28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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