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散文]记那些空气--强势话语初中的时候,我长得像棵豆芽菜(当然现在也瘦,不过挺了个啤酒肚,总觉得强壮多了。),除了上课、做作业以及和几个熟识的孩子玩,几乎没有什么更放肆的举动。但,老实人总是容易被欺负,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 我是教师子女。教师子女在学校一亩三分地里总觉得还是有些特权,自然想不到同学会吃了豹子胆,给我一个响亮的巴掌。那一天,我是比较倒霉的。白天上图画课看小说,给那个号称马拉多纳的俞矮子老师逮着,当所有同学的面毫不客气地教训了一顿:说我身为教师子女,违反校规,是个混蛋。我很生气,不知道违反校规与教师子女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也让我粉碎了作为教师子女的优越感。 就在这天下午课外活动,我坐在教室后排看书,忽然前门一个混得很好的同学叫我:狐狸,把后门关了。我甚至没有抬头看他是谁:你让我关门,我就关门,又不是你家用人。所以,私底下觉得这个同学头老的跟钢瓢一样,懒得理睬他。前门有好几个同学哄笑起来,大约是取笑那个混得好的人。于是,那个同学又叫一声:狐狸,你听见没有。我用眼角瞟了一眼,显露出不屑的表情。祸根就此种下,同学朝我移动过来,我还没把眼睛从书上转向他,脸上就吃了一个大"火烧"。 这个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几乎晕菜。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抬起手准备反击,可是当我看清楚这个同学以后,高举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这个时候,我是一个俊杰,是识时务者。受了莫大侮辱的我,跑出教室,眼泪"扑娑娑"地往下掉。 即使这样,我依然心理极不服气,于是决定教训一下这个猖狂的同学。经过筹谋,我采用先礼后兵的办法,首先去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大约是懒得管这件事(管了也没什么好处,如果得罪了我哪个混得好的同学,还要担心自家的玻璃窗。)于是,把那个同学叫到办公室训了两句,就要求我们和好。同学"哼"了一声,径自走出了办公室。我跟在后面,在出门之后马上受到了威胁:丫的,告我状,相信老子再给你一巴掌不? 我很气愤又极忧伤。当然,我也想到了我老子。于是,我父亲问明了情况,又去和班主任理论,班主任一脸无辜:老秦,你看这事我已经处理,让他们和好了不是。我总不能支持他们打架......听了班主任把同学打我变成打架斗殴事件的屁话,我忽然理解了语言的多样性。父亲领我回家的时候,一路教训我,说我不学好和小混混在一起玩。我一生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飞奔而去。 小汤有个外号,叫"老鬼",是个人高马大,出手凶猛的朋友,且也是教师子女。他听了我的哭述,立即拉着我,到晏公桥旁边那条放学的必经之路等我那个同学。放学后,那个同学和往常一样,一步三晃地走过来。老鬼叫住他,问我:是不是他打你。我看见那个同学一脸凶像,立即胸闷气短只是点头,没敢说话。那同学看见以打架凶狠而声名远播老鬼,心里有些害怕,但他仍旧没有示弱:怎么,找帮手打复架?老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哈。我嗫嚅着,说不出话。老鬼瞪了他一眼:你欺负了我兄弟,自己说怎么办吧。同学冷笑:你说怎么办。说完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那意思分明在表达:你敢怎么样,我以后再找你算帐。 我心里害怕起来,害怕他的报复,嘴里只是说:你,你为什么打我?同学冷笑:谁叫你不关门?老鬼毕竟是老鬼:狐狸,打他一巴掌,算是扯平。同学没有反对,只是用恶毒的眼光盯着我。我哆哆嗦嗦伸出手,却不敢实施。老鬼一把扯过我,伸手给他一个巴掌。同学捂着脸大叫一声,口里吐出一嘴血沫。我定睛一看,地上的血沫中竟然有一颗门牙。 老鬼处理这件事情很简单:打过了再说。打完之后,老鬼还不放过他:说,以后还敢欺负我兄弟不?同学忍着巨痛,和我下午一样捂着脸,惊恐地摇头。老鬼又问:告诉老师不?同学依旧摇头。直到我离开那所学校,再也没被这个掉了一颗门牙的同学骚扰过,甚至从那时开始他对我极客气,班级中的其他混混也变得客气的很。 这件事几乎让我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语言有时候其实是没用的东西,我问"你为什么打我?"几乎和孔乙己说"窃书不为偷"几乎是同样的可笑。二是,只有强者的语言才是强势的。 于是,等我后来学会打架,打过以后还压着别人拼命地问:服不服。被问的人往往咬紧牙关作沉默状,断然没有一个被打倒在地之人还嘴呱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