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一条河流,龙行游走在深夜的罅隙--梦与非梦的思绪中"悉嗦"作响,久久不愿行至尽头。在河流的胸口,我不得不剔除那些繁文缛节;在春天的怀中,我亦不得不忘却所有的零碎细小。于是,给河流一个宣泄的出口,成为必需。 本来是去看樱花的。带着我的美人,穿行在明媚的春光里,追逐灿烂的盛开。可一份请柬自家乡飞来,一份春天的约请,关于河流的美丽邀约,让人无法拒绝。 身轻似燕,忽然就站在了春天里烟雨江南的徽水河边。晨风微凉,那些不可拒绝的风携着水气抚过身体,颤抖而通体舒泰。雾气氤氲中,徽水河闯入眼帘,犹如宝玉落下的美玉,灵性已通,丰润而通透。 河,本不该如此宁静。我自上而下地久久凝视,她开始缓缓流动,似少女莲步轻移,波光不兴,豁然已远。 筏轻摇摆,碎步战兢,男人尚且犹疑,美女更是惊心,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不敢放肆。于是,感知一种不能喧哗的宁静,静得极美。如若天地间有大美,皆应在此静谧中。 龙潭起筏前,愈发疑惑:这水,从何处来,向何处去?或许,这是一句禅语,飘过心头,似过非过,若停非停。 盈盈碧水,如玉如缎,轻柔滑腻。美人伸出手去,捏取一块翡翠,在指缝间感知水的温度、流动以及明滑。我盯着河水发呆,将眼光潜入那明绿深处。那里,有一种诱惑,让眼波流连且涌动。 黑色被烟火烧燎过的粗壮竹节被"穿心钉"咬住,这片筏便在水面上安稳了。水与火以另一种方式和解、交融,真是难得。竹筏在水面,水蜘蛛一般滑行,几道浅淡的水纹于筏边铺叠,再展开,柔媚而闲散。太阳并不出来,清风却暖了一些,身体无忧无虑,这一份春天里的惬意只可意会,无法言传。是的,我们不得不承认,最惬意的事情就是"随波逐流"了。是的,我们不得不承认,坐在封闭的家中聍听班德瑞的《ONE DAY IN SPRING》并不是感知春天最好的选择。 曾有这样一种梦境,大约是受了八仙过海的诱惑:白袍白帽,衣袂飘飘,站在一柄刀上。这柄刀,明晃晃地直刺破湖,向风景更深处穿透。坐在这黑黑的筏上,春天扑面。大片翠绿的山峦如臂拥抱,零散却怒放的红蓝黄白如首饰上的水钻,而这片水面,是一块滑腻的翠玉。于是,我想起她们在一起的组合,应当叫做"春之琉璃"。或许,我看见春天的流光异彩,却同时触动了心底对于她的留恋。于是,船尾的我,摒住呼吸,一动不动,甚至不敢伸出手来,挽留一下她。我年年月月拥有的春天,将在什么时候结束。 面颊有露,是雾。船似乎慢了,不忍惊动这雾的缭绕。薄雾的纱欲笼罩你,你该如何?是拂袖拍散,还是裁剪来做一袭披风?我不自觉地伸出手,撷一片雾,给美人做了头纱。美人甜蜜,灿烂而娇羞。于是,陶醉,陶醉在自己营造的春日晨光里,一面心动得到,一面害怕失去。谁说:春日苦短。我动了谁的名句?又何必动? 一只竹筏,一片春光,美人侧伴,顺流而下,夫复何求。 本来是看樱花的,却看到了整个春天,自然美丽至极。何必问:这春,从何处来,向何处去?某些时候,我好奇心的词典中少些疑惑,春光或许更明媚。一如这水,沉默、沉静、似是而非。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