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瑞是个公子哥儿。老爹是礼部尚书,省部级官员,五十正当年的时候,因病身亡,再过了一年,母亲也去世了。他就成了没有人管的公子哥儿。有钱,又没有人管,这还不疯了?所以,他自己说“小生书剑飘零,功名未遂,游于四方”。得不到功名,他还怀才不遇,老以为自己是块宝玉,不能被别人发现,“小生萤窗雪案,刮垢磨光,学成满腹文章,尚在湖海飘零,何日得遂大志也呵!”游山玩水惯了,学习成绩不好也是活该。 这回朝里换了皇上,他又要去应取。路过河中府,还要去找自己过去的同学,这个人叫杜确。现在已经是武状元了。节外生枝的访友,便知张生也属于那种恬不知耻的,同样是同学,人家已经官拜征西大将军了,自己连功名也没有,还好意思去找人家玩。结果,这一赶考路上的三心二意,就闹出绯闻来了。他也一下子成了名人。
事情的起因,是张君瑞在普救寺里遇到了崔莺莺。这崔莺莺也不简单,那是崔相国的千金小姐。可怜崔相国病逝在任上了,老夫人带着莺莺扶柩回乡,路上在普救寺里打尖。偏偏这天张君瑞投宿在宾馆后闲着没事干,问服务员说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名胜古迹之类的地方吗?服务员就告诉他,本地有一座普救寺,是“则天皇后的香火院”。张君瑞就怀着吊古怀今的心态到寺里来了。这一来,就碰上了红娘陪着崔莺莺在佛殿里玩耍。
好个张君瑞,本意要拜佛。见了姑娘,公子哥儿的本色就露出来了。嘴里念着“数了罗汉,参了菩萨,拜了圣贤”,正这当儿,瞧见了红娘和莺莺,张生马上就是一句:“呀!正撞着五百年前风流业冤。”这小子不老实,刚一见面,就不想好事,开始意淫崔莺莺。《西厢记》里记下了他的嘴脸。
先是以街上小流氓的眼神端详崔莺莺的俊俏模样:“巅不剌的见了万千,似这般可喜娘的庞儿罕曾见。则着人眼花缭乱口难言,魂灵儿飞在半天。他哪里尽人调戏躲(“朵”字换“单”子,意为下垂)着香肩,只将花笑粘。”;“我见他宜嗔宜嘻春风面,偏、宜贴翠花钿”;“则见他宫样眉儿新月偃,斜侵鬓云边”。刚看到这里,莺莺与红娘说了一句话,张生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了:“我死也!未语人前先腼腆,樱桃红绽,玉粳白露,半饷恰方言”。
莺莺的声音到了张生的耳朵里,更了不得了:“恰便似呖呖莺声花外啭。”他有些神魂颠倒了:“行一步可人怜。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似垂柳晚风前。”红娘一看这小子不怀好意,拉起莺莺走了。张生还在那儿发呆呢。他问和尚:“恰怎么观音现来?”把崔莺莺当成观音了,“谁想到寺里遇到神仙。”
再往下,更离谱了。和尚跟他解释说这是崔相国的女儿,张生说:“世间有这等女子,岂非天姿国色乎?休说那模样,则那一对小脚儿,价值百镒之金。”脚可是女人的私处,张生的窥私癖都出来了。和尚却说:“偌远地,他在那壁,你在这壁,系着长裙儿,你便怎知他脚儿小?”这么远,你在这边她在那边,又有长裙子遮着,你怎么知道他及脚小?其实和尚也是故意逗他,但张生却当了真,“来、来、来,你问我怎便知,你觑:”自己想坏事还不算,还要指点给和尚看。他告诉和尚,“若不是衬残红芳径软,怎显得步香尘底样儿浅”,意思是说他的脚印小。瞅瞅这个赶考的书生,在看什么。
莺莺走了,张生得了相思病。于是就变着法儿接近莺莺。求和尚让他搬到寺里住,理由是住的宾馆里太乱,“早晚难以温习经史”,到寺里来要靠近西厢。正说着呢,又看到红娘来了,张生又不想好事了“若共她多情的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他叠被铺床。”刚刚见了一面,就想着要同姑娘睡觉,真是无耻。和尚请张生帮忙给老相国做法事,张生头脑里净剩了莺莺了:“人间天上,看莺莺强如做道场。软玉温香,休道是相亲傍,若能够汤他一汤,倒与人消灾障。”碰一碰姑娘,觉得就能消灾。什么人呐!
晚上了,古佛青灯,张生哪里睡得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差点把床捶破:“院宇深,枕簟凉,一灯孤影摇书幌。纵然筹得今生志,着甚支吾此夜长。睡不着如翻掌,少可有一万声长吁短叹,五千遍捣枕捶床。”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是志向成功,要是没有莺莺,怎么打发这慢慢长夜啊!露骨的意淫。捶过了床,还是无法入睡,只好细细想她的模样:“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我和他乍相逢记不真娇模样,我则手抵着牙儿慢慢的想。”
这一想不要紧,从意淫变成了勾搭,再后来就把崔莺莺搞到手了。一曲《西厢》,赚了人们多少感慨。只便宜了张君瑞这个公子哥儿。
2006-12-10
※※※※※※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泊舟烟渚(http://blog.sina.com.cn/m/mutou520228) [本帖已被一棹扁舟于2006年12月11日8时51分35秒修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