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白衣男人划着一棹小舟从云雾中驶来,一头金色长发掩住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安雅凝望船上似要乘风而去的青年,突然觉得很熟悉.那人划船的姿态说不尽的轻闲,转眼间,停驻岸边,跳下船,缓缓抬起头来,徐徐晨风吹动飘逸的长发,就连伤心欲绝的柠檬也忍不住失声叫道:风!你还活着.狂喜之下,张开双臂,扑向那人怀中.
那人秋水一样的明眸中突然涌现层层波澜.伸手抚摸柠檬秀发,口中喃喃道:我宁愿守在梦湖,也不愿回到光明世界,因为在这里可以找到你与安雅的气息.
他虎躯微微颤动,用力将柠檬揽在怀中.柠檬猛的退后一下,推开他,大声说:你不是风,我感到你身上飘散着邪恶的味道.
那人柔情似水,萦荡着神秘妖异的魔力,从柠檬的脸上划过,又望向安雅,一样的温柔,令人心醉的凝望中,声音如湖水拍岸一样悦耳动听,他轻轻说:我是风.
柠檬秀目圆瞪,娇叱:你不是,风已经死了.她的眼泪顺着长长睫羽一串串划过细嫩的脸蛋.
男人幽幽叹息:我受不了你的眼泪,如果不是你的眼泪,我或许不会在上一个轮回中非要与无悔分个生死,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无论生死都无法改变你们的意志.今生,我想用另一种方法左右命运,我守在梦湖,在梦和思念中感受你们的气息,让无悔去实现上一轮回没有完成的故事.因为,我们都一样深爱着你们,前世,是他博得了你们的爱,所以今生必须由他去完成,他在入灭前将我唤醒,让我来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使命..
安雅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藏在记忆深处,一道夺目的光环在眼前飘动.格恩赛斯强加在她身上的地狱之光如潮水般退去,她看到了前世之光.
两个男孩在她面前嬉闹,转眼间,男孩变成英俊少年,而她从懵懂幼女长成花蕾般含苞欲放的少女.两个男人,一位静立海边面向大海吹箫,风吹乱他的长发,他坚毅的脸,平静安闲,仿佛是一座雄健的雕塑,另一个男人一边向她挤眉弄眼,一边用小刀雕着贝壳.
两位模样酷似的少年,都叫什么.安雅身子震动了下.感到一阵寒冷,因为她记起了吹箫的少年的名字,他便是前世的风,今生无悔.雕贝壳的少年也叫风,只是多一个字拾字,他叫拾风.
拾风将贝壳雕成安雅的脸孔,送到她面前,笑着说:请你收下.后面加了一句,我用自己的心雕成的贝壳.
安雅没有听到一般,痴痴望着无悔的背影,沉溺于悠扬委宛的乐律中.
那一刹,安雅与拾风有了距离.她听懂了自己的心声,她偷偷爱上那个经常气哭她又哄得她开心大笑的无悔.拾风看到她拉着无悔的手充满仰慕的样子,眼中闪过嫉妒的光芒,光芒隐去,他搂住两人肩膀大笑:我要走了,如果不能带回一位比安雅更美丽的女孩,我永远不会回来.
无悔呆了呆,追着他大声呼唤,可拾风加快脚步,跳上一只帆船,扬帆远去.
安雅眼前出现重叠模糊的画面,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故事,可她却无法在交错的影子中找到真正的答案.当她从梦的光环中苏醒的时候,只记得魔子风是她哥哥,她们都格恩赛斯的孩子.....
她隐隐感悟到了,上个轮回的经历她成为了格恩赛斯的女儿有着直接关系.拾风深深望着两人,柔声说:上船吧,当格恩赛斯将注意力集中到这里,我们还没有打开梦湖之门,他会轻易将你们抓回去的.
柠檬大声说: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上船的.你究竟是谁.
拾风苦笑着说:上一个轮回中,我叫拾风,这个轮回中,我还叫拾风,因为我只能算是上一个轮回的影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守着一个爱的梦境.我与无悔,在上个轮回中曾是兄弟也是敌人,在新的轮回中,我们是孪生兄弟.我是他的影子,我的梦只能由他来完成..
来吧,拾风伸出手想拉柠檬.柠檬退后一步,疑惑地望着他.安雅则露出毅然的神色:柠檬,还记得无悔的话吗?只有梦湖才可以让我们彻底摆脱格恩赛斯的掌控,我已经看到了前世之光,拾风和无悔都出现在我的灵能之内,我相信他的话.
安雅抱起孔飞跳上小船时,脸色变了变,这小船没有底儿,幽蓝色的水在船底脉脉流淌,如镜面般闪动着灵异的光芒,她站在水面上,脚下清楚感受到冰冷的水波暗涌,却没有沉入水中.
她飘在水面上,梦湖水有着极强的浮力.她犹豫了一下,望向拾风,问道:这船,为什么没底?
拾风细长的眼睛闪动着诡异神秘,轻轻说:只有无底的灵舟才可以在梦湖中行驶.柠檬想了想,随着拾风跳上了小船.
一团黑压压的云从哈蜜园上空迅速向梦湖飘来.
拾风神色凝重仰头望天,双手划桨,口中发出重叠低沉的声音:波罗波罗蜜,波罗波罗波罗密.
那声波不断扩散着,一团团白色光晕,将小舟罩住,地狱妖云在梦湖上空盘旋,始终没有找到小舟的踪影.
拾风用深情又妖异的眼神望着安雅,示意她将孔飞放下.安雅看了看怀中的孔飞,又看了看玉树临风般的拾风,冰雪一般的脸蛋闪过一抹红云,她眼前再次闪过一个诡异的景象:一把长剑刺向她的咽喉,拾风冲上来挡在她的身前.长剑刺穿了拾风的咽喉,点点鲜血染红了安雅雪白的衣裳.
拾风凄然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我不甘心,为什么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却一无所有....
安雅有些心慌,缓缓将孔飞放到明镜一样的水面上,平静的水波在孔飞四周荡漾开来,眨眼光景,便将昏睡的孔飞吞没.
安雅的手伸入水中,却无法拉到孔飞衣角,眼睁睁看着孔飞被梦湖的水吞没.
她抬起头,眼中再现幽蓝色的光芒,全身被幽绿色火焰包围,玉雕般的柔荑,迅捷准确地捏住拾风咽喉,一字字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请把孔飞弄回来.
拾风露出少有的惊慌,低声道:快收起你的玄冥真气,你这么做,会让格恩赛斯发现的.
安雅冷笑了一声:我来梦湖主要目的是借梦湖之力,将孔飞唤醒,你收了他,我还怕什么?
拾风叹了口气,喃喃道:前世的梦里没有孔飞,他无法跟着我们洗净地狱的枷锁.他不是你前生的存在,他会去自己该去的地方.
他去了哪里?
拾风轻轻说:只要你们摆脱了格恩赛斯的枷锁,早晚会有再见的时候,也许,他还记得对你的爱,也许,他只能找回前世的记忆.
一道闪电从乌云中划过,霹雷炸开了小船四周的水晶结界,一个低沉邪恶的怪笑声从迷雾外面传来:伟大的格恩赛斯大人说得没错,你们躲在梦湖.让我看看,人类自由意识凝结的梦湖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伟大的格恩赛斯,请赐予我力量!让地狱之光毁灭幽梦之湖.让人类的梦境统统见鬼去吧!!
铺天盖地的幽暗之灵与闪电将小舟炸得四分五裂.强光击碎小舟前的千分之一秒间,拾风拉着安雅与柠檬的手,无声无息潜入冰冷的梦湖深水中.
激荡的暗涌浸入安雅与柠檬的经脉,她们身上的地狱之灵在清冷的异力激发下迅速凝结成冰,冰封了她们的肉体,撕裂般的剧痛疯狂地冲击着脑际,她们的灵魂在激荡和黑暗中悠来荡去,就在她们要放弃所有努力的时候,一股缠绵温润的灵能从拾风手中渡过来,穿过冰结的肉体涌入经脉.
心脉的温度渐次升温,她们感受到了从前没有过的心跳.拾风全力催动灵能,面容苍白诡异,嘴角挂着玩世不恭又神秘的微笑,一组组光环在安雅与柠檬眼前跳动,光环中一组组流动的画面冲击她们的脑海.
安雅再次看到拾风沮丧的眼神,看到他跳上小船远去的背影,她感受到了自己那一刻的失落,也许,在那个深爱无悔的女孩心灵深处也有着拾风的位置.
有时,爱需要选择,她在她爱的两个男人中只能选择一个,忘掉一个,只有这样,才能表达爱的神圣.
她选择了却没有看到结果,风和从前一样和她携手海边,继续吹箫,继续望着大海.只是眼里多了一份忧郁,他说,拾风是他最好的兄弟,而你是我最亲的妹妹,你们在我心中同样重要.
他要等拾风回来,要和他说清楚.朋友站在无法舍割的爱情面前,谁又能说得清楚?
面对自己所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又应该怎么去做,没有真正的是与非\对与错.这是人类自由意识的结果,它让人类变得强大,也变得更加复杂.因为有了爱,亦会派生出许许多多的恨.
一组组画面中,安雅站在如兄长般温和的无悔身边,望向大海,他们等待拾风的归来,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拾风可以带着一位更美丽的女孩出现在她们面前.如果是那样的话,无悔便不会有愧对拾风的感觉了.
拾风的小船终于从海的另一边浮现出来,他身边是一位英姿勃勃又美丽动人的姑娘,她看上去那么阳光,那么可爱.那一刻,安雅看到无悔眼中闪动的强光,他扑向大海,两人在海水中热烈拥抱,互相捶打.安雅眼里湿润了.
仿佛一切都朝着安雅预计的方向发展,可是,她心里空落落的,当她看到拾风一脸自豪地拉着女孩的手向安雅介绍说她是柠檬的时候,安雅突然发展自己对拾风也有着类似无悔的深情....
原来,爱是那样难以分割,也许,她喜欢无悔要比拾风多些,可是,看到拾风与别的女孩相爱,她仍然免不了有些失落.
一阵狂风将眼前的画面吹散,梦湖突然掀起惊涛骇浪,属于格恩赛斯冰冷邪恶的灵能探入梦湖中,四处旋动,似要将躲在梦湖中的所有生灵全部消灭.拾风口中重复禅吟般的鸣唱,一缕缕声波在旋转的水流中扩散开来,组成的光网拢住破碎的梦境.
柠檬身体微微震动,冻僵的心脉被柔顺的气息融化,一团奇妙的景象在眼前无限伸展,地狱的灵能被关爱之光消融,她看到了一个冰雪的夜晚,拾风将冻僵的柠檬抱在怀中,为了驱散她体内阴寒,他将全部阳气渡入她的体内,当她睁开双眼时,拾风的眉眼嘴边被厚厚霜雪遮住,但他还在笑,他说:我终于找到了可以取替安雅的女孩,我想娶你做我的新娘.....
梦湖的水变得更加狂暴,千尺巨浪中跳动着幽蓝色的火焰,地狱之火伸入梦的天地,拾风的鼻嘴中开始溢血,他的嘴角凝结着神秘诡异的笑意,在突暴的灵能中,他的高大的身躯无声的震动,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只要柠檬和安雅渡过前世的轮回,她们将彻底摆脱格恩赛斯的掌控.除了与拾风百世轮回中命运交缠的无悔在地狱深渊中找到时光魔琴而挣脱了魔王,还没有第二位地狱战士可以摆脱格恩赛斯的控制,对于地狱战士来说,格恩赛斯便是无上的神灵.
拾风清楚自己的力量与格恩赛斯相差多么遥远,但他还有希望,因为梦湖是人类有了自由意识后重新开始的地方,只要找到重新开始的门迳,他们便有机会从无人可以抗衡的魔王手中逃生....
柠檬与拾风乘帆回到海边,当无悔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底,她在刹那间明白了什么是爱.那个清秀又孤傲的脸庞闯进她的心菲.她知道他是拾风最好的朋友,她知道拾风对她有救命之恩,但那不是爱,那只是深深的感激,她喜欢听到无悔悦耳的箫声.那是他们相识第二个夜晚,当无悔的箫声在海边又一次响起的时候,她忍不住吹响了竹笛,笛箫的曲调自然融合到一起.
一次次融合,一次次中断,他们发现自己无法挣脱爱的纠缠,思念令他们甘愿排出一切阻力,拾风无法阻止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了一起....
痛苦忧伤与甜蜜的岁月如梦里一组组永不磨灭的画面在她眼前流动着,每一组画面涌入她的心灵,都将格恩赛斯强加给她的记忆冲散,青黑色的地狱之光从百骸中流淌出来,沐浴在时光的河流中,她的生命之光在前世的情结中漫游.
她们爱得那么深情,那么缠绵,唯一另她有些不安的是拾风幽怨痛苦的眼神,两人站在山花丛中,相对无语,拾风轻轻说: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人都会爱上风.
柠檬垂下头,柔声说:拾风,在你心中最爱的人是安雅,我只是她的替代品,风始终将安雅当成妹妹,为什么你不去追她,反到和我继续纠缠不清呢?
拾风疯狂地大笑:我就算去追她,她可以将风的影子抹去吗?就算我追上她,也不过是风的影子.
柠檬苦笑:我也一样不喜欢做别人的影子.
拾风拉住柠檬的手,说: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爱你胜过一切.
柠檬用力挣开拾风的手,说:可是,我只爱风....
拾风突然间冷静下来,用诡异妖邪的神色望着她,说:我记得第一次吻你时,你脸红得如山野的桃花,那是我今生最难忘的时刻,可以让我再吻你一次吗?
柠檬错愕了一下,缓缓垂下头,她心软了,拾风将她紧紧抱住,深情吻在柔唇上.她心里传来撕裂般的残忍和痛苦.她以为这是最后的吻别,却没有想到这是她们走向地狱的开始......
安雅在灰暗的光流中看到了自己走向爱的背面的阴冷,她耳边响起了拾风冷漠的声音:安雅,你眼睛为什么红了,又流泪了?
没有.
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为谁而流泪.你也只会为他而流泪.你不想从柠檬手中将他抢回来吗?
她们爱得那么深,我有什么办法.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一定可以得到他...安雅心动了,她接受了拾风的安排,她不知道自己在争取幸福还是走向深渊.总之,她按拾风吩付,拉着无悔的手悄然来到了山腰,目睹了拾风与柠檬亲热的场面,那一刻,无悔冷的像一座冰雕,仿佛失去了知觉.安雅拉着梦游般的无悔来到山顶的小屋,轻轻说:这里保留着我\拾风\你童年的快乐,记得我们十岁那年,你说有一天会让我成为最美丽的新娘,还吻了我.
无悔空洞的眼神中流露出说不尽的凄苦,令安雅为之凄然,她垂下头轻声说:难道你不想让拾风快乐吗?如果没有你,他和柠檬是天生的一对,何苦非要插在她们中间,让所有人痛苦.
无悔暗暗摇头,眼里闪着极为固执的光芒,那是让安雅恐惧的信念,那一刻,她看到两人无法逾越的距离,她想起了拾风最后的叮嘱,轻轻道:也许,你真的把我当成了妹妹,可是,你知道我的感受吗?十五年过去了,我还可以清楚的记得童年的吻,你可以让我再回味一次吗?
无悔张开双臂将安雅揽在怀中,他的脸上流动着痛苦和无奈,他对安雅没有任何承诺,但他在安雅柔软的声音中迷失,他必须满足她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也许,他想借这个拥抱来摆脱痛苦.....
梦湖的水渐渐平静下来,格恩赛斯的灵力退到了乌云的后面,在与人类自由意识的对峙中,他占尽了上风,却无法搜出属于安雅和柠檬的灵能,只要安雅和柠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梦境,他只有接受失败的结局,这是他讨厌的结局.
他伫立云端,冷冷望着碧蓝色的梦湖,清秀的脸上闪动着梦一样的笑容,尽管,他没有办法从梦湖搜出两位叛徒,但他播下的魔种会在某一时刻从人类自由意识中苏醒,他张开双翅,黑压压的云随着他飘向哈蜜园.....
柠檬终于看到了她们沉沦的画面,她挣脱了拾风的拥抱,缕了缕秀发,说:拾风,我不再欠你了,从明天开始,请不要纠缠我.
拾风说:你真的认为自己比安雅优秀吗?你以为无悔真把安雅当成妹妹吗?我比你更了解他.男人与女人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风看上去清高,只是在利用清高的嘴脸哄骗女人成为他的战俘.他也许爱你胜过安雅,但不表示他只爱你一人,不信,你去山顶看看,他们经常会在那里幽会.
柠檬绝不会信,可她还是去了,当她冲进小屋的时候看到无悔与安雅相依相偎.在那一刻,柠檬眼中闪出仇恨的火焰.
爱有多深,恨有多深,她不加思索拔出长剑刺向无悔的胸口.
无悔静静望着她,说不出的凄苦和忧伤,他没有躲闪,任由柠檬的长剑将他前胸后背刺穿.安雅哭了,拔出无悔腰上佩剑,向柠檬冲去.
可惜,愤怒的柠檬身法比她快出许多,长剑如划过黄昏的闪电,指向安雅咽喉.
躲在门外一脸阴笑的拾风看到柠檬闪电般的剑光,脸色大变,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安雅有着深刻的牵挂,他冲了出去,挡在安雅前面,无情的剑刺穿了拾风的咽喉.
他倒在无悔身上,两个曾经最要好的朋友死在他们深爱的女人手中....
风死去的一刻没有瞑目,他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怨灵在虚空中游荡,意外地冲入地狱之门.成为格恩赛斯的儿子,当他看到柠檬进入地狱之渊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前世之光,怨的尽头仍然是爱,当跳入火海将柠檬高高托起的时刻,那个怨灵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因爱而无怨无悔的今生...
拾风在被柠檬的剑剌穿的咽喉的刹那充满了遗憾.
他一生中爱过两个女人,可是,他爱过的女人都深爱着他最好的朋友,他的魂飘进一个即不属于天堂也不属于地狱的风洞中,在那里经历了百年的沉伦,才与风一起冲开了枷锁而重生.
他今生仍叫拾风,在野旷中拾起往日的风,在梦湖中寻梦....
柠檬和安雅在前世之光冲洗下,泪水夺眶而出,融入幽蓝色纯净的梦湖水中,梦湖便是人类的汗水和泪水凝刻而成的梦境.这里见证人类在无数轮回的悲欢离合.
柠檬安雅在纯净的光芒笼罩下,飘向梦湖的另一端,那个没有被黑暗吞噬的光明的入口.
拾风的灵能一寸寸暴裂,笑容和无悔离去时一样灿烂,他用最后一滴灵能将两人托起,抛向彼岸,无耐又神秘的笑容渐渐被湖水吞没.
尽管,他爱的人从没有爱他,但他还是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来唤醒自己爱过的女人.他不清楚自己更爱谁,但他清楚,为了柠檬和安雅死而无憾....
大漠孤烟,血色黄昏中,一团金色风暴在将尘沙吹得满天风扬.
两条人影从金光中跌落,涩青果昏头昏脑地爬起来,望着天边霞光中即将落下的红日发出一阵欢呼声,拉着涩未未叫嚷着:我们离开了地狱掌控的天地,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人类自由发展的极地,四十港.唉,这里怎么没有海啊?我在命运之镜中分明看到了那是被四十根光明之柱笼罩的海湾.
涩未未拍了拍尘土,脸上含着淡淡忧伤,脑海中不时出现卧夫坚毅狠决的面庞,她知道卧夫属于邪恶,是人类的公敌,为什么他会替他担心替他难过?
一条横穿沙漠的油漆马路引起涩青果的兴趣,他灵动的眼睛飞快转动着,趴在地上用鼻子闻了闻,又用手指轻轻敲打地面,皱起眉头,问涩未未:这条路很奇怪,即不是石头,也不沙土,我从没见过.
涩未未幽幽道:据说,情感之柱是用人类智慧与情感组成,人类在摆脱神灵控制的时候,用智慧组建了令众神憎恶的高度文明.
涩青果奇道:你怎么知道.
我在进入命运之镜的时候,耳边听到灵异之音,介绍了很多关于极地的情况.
涩青果嘀咕道:为什么我没有听到.还没等他说完便看到两道月光一样的鬼火,迅速逼进,那速度几乎可赶上会飞的孔飞,涩青果毛骨耸然,大叫了一声,将妹妹搂在怀中,当他全力后退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灵能在光明世界减退了许多,逃跑的速度及不上过去的一半.等他发现自己退步的时候为时以晚,那怪物卷起一路沙尘,在他面嘎然而止.两盏鬼灯忽明忽暗,涩青果的心和鬼火一起跳动.他不知道眼前的怪物是什么,这东西极像是趴在地上的老虎,全身如同钢铁铸成,闪着暗红的光泽,两只鬼眼射出的强光甚至比那轮掩着云中的红日更加明亮,他吓得面无人色,天绝我也,搂着涩未未瑟瑟发抖.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怪物发出刺耳的吼叫.涩青果心思转动极快,他知道与怪物比迅速万万不行,就算没涩未未托累,他也很难逃过怪物的追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还击.
他推开涩未未,照着怪物两眼之间飞起一脚.只听咔嚓一声闷响,涩青果大脚趾断裂,惨叫了一声,向后翻了个跟头,显些跪在地上.
再看怪物一动不动,怪物腹中却传来了一声大吼,两位年轻人从怪物肚子里钻了出来.
他们的着装涩青果没见过,都是短打扮,一位年轻人体魄强壮,腰间别着非常奇怪的短棍套,深蓝色粗布裤子,膝盖处磨破的地方极为对称,看上去很寒酸,不过,他的短小蓝衣却很新鲜,另一人,个头高瘦,头发很短,好像刚刚长出头发的和尚.
瘦子揪住涩青果衣领用力摇动,大吼一声:你他妈的有病啊,将我车踢掉这么大块漆,赶紧赔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涩青果没听明白瘦子啰嗦些什么,见他拳头挥到眼前,忙伸手刁腕用力一送,那瘦子被涩青果抛出三米外,摔在沙尘中,又向后划出五六米远,忍不住大叫一声:阿啸,他会妖法.
那个体态强状一脸阴霾的年青人从腰间拔出短简,瞄着涩青果,吼道:别动,否则,我可要开枪了.
涩青果多年来生活在神魔统治的蛮荒时代,当然没有见过新文明之后才发明的枪支,当他发现怪物中出来的家伙不堪一击时,也不再觉得恐惧了,看着那个煞有介事的年轻人双手握M1型手枪,很威风的样子,好奇心大起,上前抓住阿啸手腕,将枪抢了下来,在手中一个盘旋,学着阿啸的样子,手扣板击瞄着他.
涩青果不知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凶险,他前冲速度虽然快怎么也没有扣动板机快,只不过阿啸没有想到他敢反抗,反应较慢,而且,看到涩青果前冲时,还想吓住他,等他发现涩青果抓住手腕时,再想伤他已经晚了.
阿啸看到涩青果将枪对准他的小腹,大骇,双腿一软,卟通跪在地上,大叫道:哥们,饶命,小弟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育的婴儿,请你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
什么乱七八遭的,涩青果越听越糊涂,手不自觉扣动了板机,只听呯的一声响,阿啸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涩青果也吓得跳了起来,将在手中无声震动的手枪抛在地上,吼道:这是什么东西.回头看了看阿啸身边的巨石,居然四分五裂,暗叫厉害,伸了伸舌头.
瘦子哆嗦着跑到阿啸身边,哭丧着脸,不断摇着阿啸的头,说:醒醒,哥们儿.
好一会儿,阿啸才醒过来,摇了摇头,摸摸自己小腹,没发现有伤,吐了一口气,心道:幸亏这家伙放了空炮,否则这条小命就搭进去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涩未未看到路前一湾清水,跑过去,跪在路边,洗去脸上灰尘,然后拨了拨水中杂草,掏着一捧水放到唇边,喝了一口觉得清爽了许多,清秀的脸上露出舒展的笑容,大叫着:哥,这里有水,快来.
涩青果瞅了瞅自己脏兮兮的手,无所谓的耸耸肩,他现在不急着洗手,而是希望尽快摆平这两位很怕他的家伙,慢悠悠拾起手枪,笑嘻嘻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都叫什么?
瘦子呆了呆,说:他叫阿啸.我\我是缘源..
阿啸自觉被人吓昏过去,面目无光,挣开缘源搀扶的手,晃晃摇摇站了起来,大嘴咧了咧,尽可以装得豪迈一些,可是喉咙里好像进了一根鱼刺,语话的声音含含糊糊:哥们儿,有两下子,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
他一脸假笑,颤颤微微伸出手.涩青果大笑起来,突然觉得这两个家伙和他很象,大有同类相惺之感,伸出脏手对握了下,说:好啊,兄弟初来乍道,什么也不懂,多多关照.
瘦子见涩青果语调诚恳,放下心来,连声道:好说,好说.
这时,涩未未拿着拧湿的手巾跑了过来,本来打算给涩青果擦擦脸,见缘源一脸灰尘\阿啸的脸上冷汗与灰尘参杂,一道一道的,,有些过意不去,捂嘴娇笑着,将手巾递给阿啸:擦擦脸吧.
阿啸接过手巾,胡乱擦了一把,雪白的手巾变成灰色了,他瞄着涩青果手中摆弄的枪干咳了一声:兄弟如果喜欢,我送给你一把.
涩青果摆弄半天仍然没有弄明白手枪的机关奥妙,随手丢给阿啸,说:好啊,有机会,你教教我怎么用.
阿啸枪握在手,顿时目露凶光,后退两步,瞄着涩青果额头,放声狂笑:臭小子,你敢吓唬本少爷,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缘源修长的脸也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不冷不热地叫道:你也不去四十港打听打听,谁不知缘啸双侠威名盖世,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伪君子哪个没被咱们戏弄过?
四十港?涩青果眼睛一亮,笑得像只小狐理:你们是四十港的人?
缘源挺了挺身,傲然道:当然,本人是四十港环城大赛冠军,人送掉号飞车王子赛番安,缘源大侠.
阿啸听了缘源自我介绍,忽做呕吐状,捂着肚子笑道:老哥,少吹两句不行吗?
缘源瞅着涩未未清丽脱俗的脸蛋,正飘飘欲醉,没想到这时候阿啸居然揭他短,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环城大赛冠军吗?我吹了吗?
切,那是因为四十港青青总管辙消了冠军奖金,有实力的车手拒绝参赛,否则,你能跑进三十名就不错了.
缘源气得脸色发青,哼道:下次见到柳如锶的时候,你看我怎么编排你.
阿啸翻了翻眼睛,冲着涩青果嘿嘿冷笑:本少爷恩怨分明,刚才你冲着我小腹开了一枪,本少爷只还一枪,你如果躲得过,我们的恩怨一笔勾消.
涩青果灵动的眼睛来回转动,说:行,如果你打中我,我也不会怪你.
涩未未知道自己这位老哥古怪刁钻,吹牛的本领要比其它本领大些,她刚见识了枪的威力,不亚于那些祭司手中的法器,他哥本领再大也休想躲过,见阿啸一脸严肃,忍不住挡到涩青果身前,颤声说:让我替我哥挨一枪吧.
阿啸皱了皱眉:小姑娘,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儿,和你无关.本少爷看在你面上,不杀他,不过,我要打断他一条腿.
涩青果将涩未未拉到身后说:行!你还等什么.
阿啸瞄着他的左腿扣动板机,突然手僵硬了一般,全身哆嗦起来,他用力扣板机的时候,板机突然折断,顿时明白,涩青果还枪时动了手腿.张大嘴巴,大叫了一声,撒腿就跑.
可是,刚跑了二十多米便被涩青果揪了回来,缘源如木雕泥塑般僵立道旁.听着阿啸杀猪般的叫嚷,眼珠转动了一下,笑容可掬地跑到涩青果身边,在阿啸屁股上踢了一脚,吼道:喊啥?这\这位大侠如果和咱们过不去,咱俩早没命了,你看那姑娘慈眉善目,一付观世音下世的模样,怎么会咱一般见识.
涩青果懒洋洋地说:她是她,我是我,刚才好像听谁说要打断我一条腿,我这个恩怨分明,也只要你一条腿.
阿啸似乎放下心来,咬了咬牙,说:栽在你手上,我认了.动手吧.
涩青果轻轻在他腿上踢了一脚,说:看你还算有点种,我就放你一次.
涩青果当然不是因为阿啸有种而放过他,他是因为孤身沙漠,无处可去,他需要这两人为他带路,偏偏这两人匪气十足,不怎么听话,只好忽软忽硬,希望能降伏他们.
阿啸拍拍屁股起身,与缘源对望了一眼,突然露出极暖昧的笑容,缘源从兜里摸三五烟,递给涩青果一根:哥们儿,我们服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支声.
涩青果拿起烟卷,不知往哪放,看着他们一人嘴上叼着一根,有样学样,叼在嘴上说:你们如果不反对的话,请送我们一程.
上哪里?
去四十港.
阿啸脸色变了变,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弟在四十港有前科,被青青总管驱逐出境,现在回不去.
涩青果噢了一声,那送我们去最近的客栈.
缘源点头道:好说,离这里最近的客栈是水云客栈,那可是西陆最美丽最繁华的客栈,老板娘水云烟,吱吱吱,那才叫个漂亮,是咱西陆最著名的美人.
错,阿啸大声反对,说:离这最近的客栈是顺德客栈,那里的老板娘是咱西陆最年轻貌美的女人,兄弟,信我的没错,如果投栈,最好去顺德客栈,那里正在比武招亲,凭兄弟的身手说不定可以一亲芳泽.
涩青果笑了笑,说:她们有我妹妹漂亮吗?
缘源连忙摇头,他们当然没有令妹漂亮.由于,天然较黑,阿啸眼色又不怎么样,心思又都用在了涩青果身上,虽觉得涩未未身材不错,但没有仔细打量,听涩青果这么说,走到涩未未身前仔细打量,看到涩未未不好意思躲到涩青果身后,吃吃笑着:别看了,我很丑.
阿啸一脸惊叹,然后恍然大悟,难怪缘源一个劲自吹自擂.原来是为了这个漂亮的妮子.
说了会儿话,四人上了缘源的越野车,阿啸从后车箱拿出了许多食物,都是涩青果前所未见的,不过,他们兄妹一天一夜未进粒米,的确饿得够呛,只要见阿啸和缘源吃的食物.都会尝尝,那些牛肉干,烤鱼片,风干肠,虽然没有过去打的野味鲜美,却另有一翻滋味.
缘源摸出几罐啤酒,打开盖,一扬脖喝了一罐,然后抛给涩青果一个,说:哈尔滨啤酒,很著名滴.
涩青果露出暖昧的笑容,学着缘源的样子一扬脖喝了下去,接着似乎睁不开眼睛,软绵绵倒在车座上.缘源放声狂笑:阿啸,姜还是老的辣吧!他再厉害,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涩未未见哥哥昏睡不醒,欲哭无泪,清澈澄明的眼睛闪动着幽怨,一眨不眨盯着缘源和阿啸,轻轻说:你们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两人被涩未未清澄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相继垂下头,阿啸喃喃说:是他先对付我们的,我们,我们是自卫,对,我们是正当防卫!!
就算他错了,我替他向你们陪礼好不好?
缘源用力拍了下额头,低骂了一句,说:我们在做什么?
阿啸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不过看他不顺眼,唉,小姑娘,我们看你的面子上的确应该放了他,可是,他醒了之后会放过我们吗?
涩青果叹了口气,忽地坐了起来:你们放心,我们不打不相识,说什么放不放的,唉,我很少话实话,今天便说一句.本来看你们十分不顺眼,可是,听了你们和我妹妹的对话,突然觉得你满可爱的.和我过去差不多,交个朋友吧.
阿啸\缘源见涩青果没有被迷倒相继大惊失色,听了他这么说旋即放下心来,神色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可奈何,既然涩青果不追究,他们无话可说,只好开着越野视,在马路上飞奔,转眼间将沙漠抛到身后.
绿色田野出现在眼前,接下来是翠绿的青山,在一个非常美丽的城镇道路两侧相继出现豪华的楼院.缘源有些犹豫不决,问道:究竟去水云,还是顺德.
阿啸叫道:当然去顺德,凭青果兄弟的能耐,一定可以将那些打擂的家伙统统打倒.
涩青果笑嘻嘻地说:啸兄,既然你对那位柳小姐那么仰慕,为什么不自己打擂呢?
阿啸尴尬地哼了一声:如果比枪法,我一定可以胜出,可是,那位柳小姐只让攻擂的人空手搏杀,这不是我的强项....
四人正在说笑,突然,一只黑猫从左侧客栈中钻了出来,缘源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就要将黑猎压死,一条人影从客栈中无声无息飘了出来,探手将猫揽在怀中,如同黑夜的幽灵,身体贴着前车轮划过.身手之敏捷比涩青果有过之无不及.
众人傻呆呆地看着那位高大的男人,抱着黑猫慢不经心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水云客栈走去.
涩未未眼睛突然亮起来,露出激动和兴奋的神情,大叫道:停车!
缘源将车停在水云客栈门前.涩未未紧紧拉着涩青果的手,急切地道:哥,你看到了,狼人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他在客栈中,我们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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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啸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