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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时间观念很模糊的人,到现在甚至分不清阳历和阴历。说来可笑,我对季节的把握,完全来源于季节最独有的特征,比如说春天会百花开,秋天会收获丰硕的果实。而我对秋天的印象,只有农民们开始秋收的时候,我才认为真正意义上的秋天来临了。
从童稚时期一直到现在,关于秋收的记忆,是非常美好和快乐的。掰玉米的时候,母亲总是挑拣着那些还未成熟的,绿油油的玉米秸,剥掉坚硬锐利的外皮,把里面极具水份而且异常甘甜的内实给我吃。记忆里,那是非常开心的时刻,我们当地人通俗的称呼这些玉米秸内实为“甜棒”。
而且我可以在耙地之后,赤脚在松软的土地上奔跑着追捕蚱蜢。当我的脚板与微凉而绵软的土壤接触的那一刻,就能感受到一种无比亲和的温馨。土地养育了我们,更延续着我们的生命。捕捉到的蚱蜢,通常会用“狗尾巴草”细软的茎秆串起来,然后在火上烤着吃。虽然那很残酷,但是童稚的我们,还体会不到这种残酷的涵义。在我们的印象里,烤熟的蚱蜢如同以后土地的失去,只是品尝者的美味而已。
我们还可以帮助长辈们剥玉米,坐在母亲或者是奶奶的身畔。记忆里,父亲或者是一些男性长辈,是很少做这种活计的。而我们,剥玉米是幌子,在长辈们中间嬉笑打闹,听长辈们闲聊或者讲笑话故事,才是我们的目的。那些剥下的玉米皮,很快就会有小土丘那么高,散发着阵阵农作物独有的味道,让人感觉很踏实。而这个时候,我就会扑到小土丘般的玉米皮上,象坐轿子一样,上下颠簸,那感觉特舒服。虽然那些玉米须时常会让皮肤搔痒,也会招致母亲疼爱的责骂,但跟快乐相比,又如何相提并论那。
曾几何时,这一切忽然已不再!我的印象里,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那曾经广阔无垠的田地,踪迹全无。我自家的责任田上面,也建起了钢筋混凝土的楼房。“民以食为天”,土地就是农民的命。那么在高速发展的道路上,农民的命运何去何从?在我们曾经赖以养家糊口的田地上建造起来的厂房楼房,许多都凄凉的空闲着。也许那些建造商们都有着精明的打算:再用高价,让这些农民们买回去。
我想,农民们是不会买的,因为田地收入的空补,至今还悬而未决。用工业逐渐替代农民传统的农业耕作,未尝不是办法,可是不做到实处,那遭殃的还是农民。转来转去,这些曾经被农民侍弄的土地,到头来还是算计了农民们,真是一个黑色幽默。
今年,我第一次对秋天有了陌生的印象。缺少了农民秋收的景象,我眼中的秋天,少了最实质的内涵。而那些对以往秋天的记忆,从欢快的美好转变成了难言的苦涩。
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也许,这是最后一个秋天了。”也许,应该对以往美好的秋天,道个别,也算是有情有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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