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飞

    绿色的列车，绿色的军队。阳光被这绿色的游蛇折射上高高的太空，天上的云儿化做绿色的营盘，黄色的沙丘滚动着绿色的情谊。

    列车上，我和一个身着绿色制服的士兵交谈1979年的那场战争。

    ——在学校草坪的绿色操场上，我曾经幻想自己成为一个军人，去接受那场战争的洗礼。幻想在一个八面威风、叱咤风云，稳操胜卷的将军引领之下，伴随着千军万马杀上疆场，漫天的绿色里，打出火红的云霞。

    ——绿色如云的营盘，忽地里飞起火红的热浪，弹雨打落了绿色的芭蕉叶，七彩的虹霓布满了山谷。山谷里弥漫着瘴气和腐尸的气味。一批批残肢断臂的伤员，脑袋蒙着殷红的绷带，他们回到后方的绿色营地。他们对于战争残酷的思想准备，是看着身边的战友们牺牲于无语。他们拒绝记者的采访。他们是一些没有成家的年轻男子汉们，他们有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他们有年幼的弟妹需要扶助。如果不是为了民族的尊严、大义，我们不会如此勇敢。不要采访我们，我们是无所谓的士兵，我们在战场上已经奉献了自己的生命。让那些享受着和平幸福的人们，享受着奶油蛋糕，在公园的绿荫下谈情说爱的人们，挤出一些时间来扶助我们的亲人们。给他们以热爱，给他们以父母兄弟的亲情。

    ——假使南边现在需要，我便去了。不为别的，我喜欢绿色的整肃威严，我喜欢血火烤炙的腥气，喜欢那布满天空的七彩虹霞。

    今天的八一建军节，自然想到了这篇写于1986年的笔记，因为1979年的那场战争是对于我的关于战争教育的最深刻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