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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当年
文/星剪 近一两年，走在街上，会特别留意那些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儿，那样清新，那样淡雅，已近不惑之年的我，忽然发现，原来二十岁竟是那么年轻！年轻得几乎让所有的母亲不敢放心！ 而当年，二十岁的我却毫不怀疑自己的成熟，我以那种二十岁的女孩儿特有的强烈的自信心，坚决相信，我已经完全有能力把握自己的未来了。 于是，那个暑假，几经思索之后，我终于将自己已经相处了半年的男友带到了母亲面前。 母亲彬彬有礼地接待了他。在乡下洒满阳光的居室内，母亲和蔼可亲地与他聊着，有关家庭、学校、交友等零零碎碎的话题。谈话一开始很顺畅，渐渐地，母亲脸上的和蔼徐徐褪去，隐隐约约地显露出一些冷峻来。我和他都莫名其妙，不知母亲有些不悦的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后，男友有些惴惴地起身告辞。 我和男友原已将暑期生活作了细致安排，谁曾想他初来我家就不大顺畅，原定计划也就泡了汤。一向桀骜不驯的男友这时也只好低头，叹了口气说：“我回家等你消息吧。” 送走了男友，回到屋中，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我说：“孩子，你们俩相差得太多了，你们处朋友，不适合。而且，你不觉得你现在处男朋友太早了点儿吗？”我吃惊地望着母亲，不懂母亲为什么要这样说。 那晚，一贯听话的我和母亲之间发生了激烈冲突，母亲固执地想说服我，我却固执地坚决不听。结果，母亲伤心地大哭，我也委屈地大哭。 接下来的日子，我与母亲开始了冷战。有几次，母亲耐着性子试图说服我，苦口婆心地给我讲道理，我总是低着头，沉默地听，绝不发表意见。母亲后来也就失去了劝说我的信心，不再理我。而我，虽然满心不服，看着母亲伤心的样子，却也不敢也不忍心冒然出行。就这样，一个假期我郁郁寡欢地留在家里，冷着面孔面对所有的家庭成员。 漫长的假期就要结束了。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出忽意料，男友突然造访。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我们无言对坐。良久，他问：“你妈妈……坚决不同意？”顿了一下，又说：“那，你怎么想？” 果盘里放着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桃子，我避重就轻，说：“你吃个桃儿吧。”男友摇头，举着自己的食指在眼前慢慢地晃，他的眼睛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仿佛世界上再没有别的东西。过了好久，又问：“我们……以后还联系吗？”我心里纷纷乱乱，既不想违拗母亲，又不想舍弃男友。我顿了顿，茫然抬头望着他：“我们……以后再说吧。你……等我消息。”他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儿，起身告辞。 送他到大门口，小弟已经回来，客气地挽留，他苦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在抑郁了四十多天之后，在那个傍晚，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吃晚饭的时候，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虽然我和他之间几乎什么也没有说，但他来看我，这就是一件让我最快乐的事。我极力掩饰，却怎么也赶不走脸上溢出的笑容。妈妈注意地看着我的脸，忽然说：“如果你真心愿意，那，你们就处下去吧。” 当时的喜悦简直无以复加！ 多年以后，我才体会到母亲当时的心情，是的，在一个母亲的眼里，没有什么是比女儿的欢心更重要的了。看着一日一日沉默而抑郁的女儿，母亲宁可放弃她以往的经验，那对于一个自信而刚强的母亲来说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然而，只要她的女儿能快乐！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男友像一对出笼的小鸟，愉快地飞翔在一起。开学了，男友陪我坐了五个多小时的火车，送我返校，然后再独自乘车返回遥远的他自己的学校。两年中，我们心心相印，鸿雁频传，短暂的假日相聚也显得格外珍贵……但，最终，却正如母亲所预料的那样，由于种种原因，在22岁那年的秋天，我们还是洒泪分别了…… 匆匆的脚步走过如流岁月，而今，我早已有了自己温馨的家。偶尔，一个人提笔坐在桌前，也会想起当年来。当年的许多快乐和悲伤，当年的那种任性和倔强，在今日看来，却有着很深的意味。也许我曾经错过，也许我曾经无知，但无论怎样，我蹒蹒跚跚走到今日，却从没有过任何的悔。因为当初，我的确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走着面前的每一步路啊。 回想当年，我从没怪怨过我的母亲，因为聪慧而刚强的母亲曾给过我极诚恳的劝戒；我也从未怪怨过我自己，因为当年那个安静而多梦的女孩儿，她的心中的的确确就涌动着那样的单纯和痴迷啊！假若，假若让我再回到二十岁，我想，我所要走的，恐怕也还是当年的那一条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