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快乐么》 一 有人喜欢苹果，有人喜欢吃梨，还有一些人苹果、梨都吃过了，总想吃点别的，别的什么呢——不用开花的无花果。 黄昏时候，可以关了手机，靠在阳台的转椅上看风景的人，一定很浪漫。浪漫，应该是由舶来词汇”罗曼蒂克”简译而来的，一个中性词。 阳台是一个敞开的空间，像小哲手中的平视镜头，透过它，有些熟捻的风景，仿佛自家的娘儿们。向后转则是堵坚实的墙——秦诺的家，他就这样坐着。有本研究心理的书籍上写着：喜欢坐在角落面朝门口的人，是个阴谋家，我们可以这样理解，秦诺是个阴谋家，或者秦诺有着阴谋。 秦诺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夕阳美景，看芸芸众生，大地在他的身体之下。他的日子过的相当不错，结婚七年，有房、有车、有满意的家庭、固定的收入或者在单位还有点小权力，不过他的脸上并不晴朗，夕阳下总显得黯淡了些。 现在应该下楼吃饭，他不想吃，但仍然下了楼，有些事情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民工挤满了排挡，很多人看他，穿着”梦特娇”和”花花公子”的男人竟然来这肮脏的地方吃二元一碗的”小菜饭”，多少有些意外。他寻了一处位置坐下，身旁的民工显然是自嫌形秽不自觉的挤了挤，让出足够大的空间。秦诺相当满意这些卑微的眼神。 排挡的小老板对他并不陌生，赶紧拿了抹布使劲擦了桌子：秦老板，夫人又不在家呀！秦诺很有分寸的笑笑，并不答话，取了碗筷，自己夹些素菜，三下五除二的猛扒起来，吃相并不比民工们文雅。吃完，倒了一碗茶鲸吞下去，惬意的打个饱嗝，他对饭菜相当满意。秦诺对很多事情都很满意，比如说：今天他老婆不在家或者报社寄来了几百元稿费的私房钱，还有晚上不用出席烦人的酒席等等，反正今天他特满意。 今天晚上干些什么，秦诺早有了打算：安安静静的上上网聊聊天，乏味了就写点东西，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很久没有这样享受了，大多时候他觉得自己是机器里的一个齿轮，每个齿轮都相互咬合，要是不想运行，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不知道哪一天那些大大小小的齿轮会压扁了他。 三室两厅，素雅的客厅，温馨的卧室，不空旷不也拥挤，秦诺偏偏喜欢逼仄书房，独立的私密空间。关了手机，泡上一小壶”毛尖”。打开电脑，QQ在不停的闪动，他看了看，关了，今天他不想说话，今天应该留给自己，想到这里他微笑了，竟然有些顽皮。 夜，很快走远。 醒来的时候，日头爬在了对面的屋顶，亮着白花花的光芒，有些刺眼。秦诺胡乱到厨房塞满了肚子，这才开了手机，“中文小秘书”嘀嘀嘀的乱叫：未接电话11个，他一个一个的翻看着，许文丽、经理、父亲、瑛子，还有几个朋友。 他笑笑，决定先打给妻子。 “昨天怎么关机？家里的电话也打不通！”昨晚睡在丈母家的许文丽朝他直嚷嚷：”儿子又病了，严重感冒，你快过来！”。 秦诺的耳鼓给听筒震的发馈，他将手机离的远点，成稳而简洁的说了句：“就过来。”。 挂了许文丽的电话然后给父亲、老板一一作了回复，最后他打给了瑛子。 瑛子在电话中显得很脆弱：“我病了，昨天和老公吵架，打你手机也找不到你！网上也不见你！”。 “我睡了！太累了。”秦诺惊异喉头中透露的冷淡，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改换了语气：”怎么了，感冒？找点药吃，要不去看医生呀。” 秦诺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耐力，但这一次的谈话完毕，他很虚弱，仿佛刚刚从马拉松赛场上下来。问题是瑛子要见她，而且就在今天。 “晚上6点半，超港，我等你！”。瑛子的话是打湿的井绳，套在他的脖子上，湿嗒嗒的难受极了。 开车到丈母家，许文丽已经收拾好，把儿子往秦诺怀里一塞。秦诺看看儿子，也没什么异常，伸手在儿子的额头上试了一试，并不是很烫。儿子看着他嘻嘻的笑了，嘴里咿咿呀呀的哼着。 医院里人不多，医生正聊着，看见秦诺进来，懒懒的站起身，示意他放下儿子，将消了毒的竹尺伸进儿子的嘴里，看了他的舌根。儿子一点都不怕，仍旧嘻嘻的笑。 “什么情况？”医生冷冰冰问。 “感冒吧！”秦诺咕哝一句，伸头向门外看看许文丽有没有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医生又问。 秦诺答不出来，拿了挂号单的许文丽正好进来，连忙将情况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包括儿子昨晚什么时间拉的屎。秦诺心想：女人在这方面就是比男人有心。医生又用听诊器听了一会说：没什么大事，有点发烧。说完开出一份单子，丢在桌上。许文丽不放心，又问了医生：什么时候吃药，一次吃几粒之类的问题，还问是不是要打针，昨天晚上有点严重呢！医生又看了看孩子说：那就打一针吧！说完在单子上又划了几个字。秦诺接过来，一个字认不识，许文丽也凑过来，一脸茫然，她看看秦诺，秦诺拉了她一下，便去下去拿药，让许文丽在护士室等着。 拿了药，找到许文丽她们，秦诺看儿子仿佛被什么震住了，也不嬉笑了。护士是个新手，秦诺发现她有些手抖，但她还是在微笑，一边逗着儿子，一边轻轻的拍着他的小屁股。针头戳进去的时候，秦诺心里缩了一下，他看见许文丽闭了眼，儿子”哇”的喊了一声，竟然没了下文。护士小姐完全的放开了，夸赞这小家伙胆子大。奇怪，只是叫了一声，秦诺心想，这点像谁呢？自己还是许文丽？ 出医院的刹那，秦诺看见一只粉红色的提包，挂在一辆轻便摩托上，很眼熟，正想仔细看看，身边的许文丽开始了絮叨，说昨天晚上，他不在，自己一个人都快给儿子弄晕了。不是你同意我一个人回家的么，秦诺说了一句，没再管包和摩托，开始逗起儿子，亲他的小脸，儿子咯咯的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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