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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 花 多想那些烟火，它就这样呆在空中，永久的绽放。但是，它不能，如同我们生命中的一些人，留不住一场烟花的繁华和奢望，也留不住一个在彼此的感情世界里短暂地停留，然后，匆匆离开的人。 一 夜国最后一道宫门被撞开了， 身着鲜黄龙服的夜君，手里紧握着血淋淋的剑，斜靠在象征皇权的龙椅上，脖子上的鲜血还在淋漓。 凤冠霞帔的皇后倒在他的龙椅下。龙案前，躺着三四个年纪从五至十三四岁间的龙子。血在龙子们的黄衣上盛开着诡异的红花。 天昊默默叹气，夜君太偏激了，我灭了他的国，但不会灭他的族，何必！ 踏着鲜血，天昊站在了高高的龙庭。万岁万岁万万岁！脚下将士们跪倒一地，海啸一样的高呼。 山呼声中，有“嗤嗤”的轻笑。天昊皱眉望去，最里面的一根宫柱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倚柱而坐，雪白的宫裙上，盛开着大朵大朵金黄的牡丹。黑色的长发，遮住了面容，只有一缕如夜月般清冷的目光从黑发缝隙中幽幽射出。清冷的目光宛如一支冰箭，天昊的心突地抖了抖。 他向女子走去，臣子们自动分开一条路，头跟着扭过去。支起女子的下颌，拨开黑发，苍白的小巧精致的脸，清寒如星的大眼。 眼睛一眨，一朵小小的流星划过清白的夜空。两颊梨窝微动，烟花骤然绽放又坠落。 白衣女子身上的金色牡丹舒展开肥硕的花瓣，蔓过满地鲜红的血，蔓过横躺的尸身，缠上金甲鲜明的将士的心，他们在惊疑中猜测着她，还有他们皇上的心。 你叫什么名字？ 烟花。 原来她就是烟花，原来她就是传说中夜君的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长公主！众人讶异地瞪大了双眼。 夜君杀死了妻子儿子，为什么独独不杀死女儿？看着这个坐在父母和兄弟鲜血中发笑的女子，臣子们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把她带回我的后宫！ 不，皇上！众人中一臣子排他而出，跪在天昊的脚下。她是夜君的女儿，行为诡异，不宜留在后宫，皇上您要从大局出发啊。 把她带回我的后宫！天昊冷冷的再次重复，头也没回，率先走出了夜国的宫殿。 二 十多天了，天昊一直没去过问这叫做烟花的女子。然而，每晚他的梦里，总会有大朵大朵金黄的牡丹层层盛开，一瓣瓣地将他缠绕缠绕。 这一晚凉月如水，御花园里，皇上和皇后正在赏月。娇美的皇后放下母仪天下的矜持，殷勤劝酒。凉白的月光洒在园中的娇花佳树上，像一具具苍白的尸体。 莫名，天昊情绪低落。皇后拍拍手，一队身姿曼妙的宫女舒展着长长的广袖，在座前轻歌曼舞，眼波里留转着对皇上的无限热情。 天昊抬头看月，月里一双清冷的眸子在定定地看着他。 朕要独自走走，谁也不许跟！ 看着天昊伟岸的背影心事重重地走向树荫深处，皇后沉思。 树荫深处传来叮叮咚咚的琴声，脆脆的悠悠的，象幽泉一滴滴的坠落，无限的清冷。 碧落清清漾碧沙，空明莫以对空花。 此情不拟风中火，大千尘事意偏佳。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吟哦。 树林前空旷的草地上，那个名叫烟花的女子，披着一头黑发在弹琴。 依旧是一袭白色的衣裙，金黄的牡丹像一簇燃烧的火，烧过来，烧过来，烧到了天昊的心。 我是云间飘渺花，倾城何必辨真假。天昊沉吟着，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冰冷苍白。她缓缓抬起头，清冷的目光，看碎了一地的月，白莲般的笑升上两颊，冰冷艳丽。 天昊叹了口气，默默地将她搂入了怀抱。他身上的金龙和她身上的金牡丹立时纠缠在一起。 这一夜，天昊没有回皇后的寝宫。皇后寝宫的宫灯亮了一夜。 三 烟花狂烈时，如同古道西风中狂奔的骏马；温情时，似西子手中轻浣的素纱；宁静时，如同清流潺潺注入古潭；激扬时，似云雨间扶摇直上的苍鹰，忧伤时，如一朵风中泣露的幽兰。诸如此类，许许多多，变幻万千。烟花的精致婉媚如温润如绵的凝脂皓指，时时轻轻拂天昊的心头，不时何时何地，想起她，心里有就丝悸悸的颤动。烟花身上的金色牡丹总能点然天昊心头熊熊燃烧的篝火。 烟花爱看烟花，为了烟花，天昊特地建造了一座观赏烟花的高楼。烟花的笑总是伴随着夜空的烟花一起绽放又一同坠落。 轻抚着烟花的黑发，天昊问，烟花，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会的，直到你死，或是我死！烟花竖起一根苍白的手指，按在天昊的唇间，娇笑。 天昊把她的话当成了生死相依的誓词，更加用劲地拥紧了烟花。 四 深宫夜晚的天空总有烟花绚烂。皇后寝宫的孤灯，在绚丽的烟花下逐渐暗淡。 一日，高贵的皇后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来到了烟花楼。烟花正在弹唱着一支歌： 灿烂的火焰/辉映着寂寞的夜晚/浓酒一碗残缘一段/一盏烛火有渔歌伴/宫内的孤单/却是醉醒之间/ 皇后听到歌，心头的怒火象高飞的鸟一样上升：竟敢作歌讽刺我，讽刺我和皇上的情缘是残缘！ 皇后冷冷地命令，给这个贱人上手指镣，看她还弹琴！ 冰冷的手指镣紧紧地夹着烟花的手指，越夹越紧，血一滴滴滴下来，溅在雪白的宫衣上，盛开了一朵朵猩红的花。雪白的宫衣，金黄的牡丹，猩红的血花，烟花苍白的笑。 来啊，把这个妖女打入冷宫。 烟花在拖出烟花之楼的那一刻，回首笑着，轻轻的对皇后说，你信不信，我能要你的命？ 皇后无言，心却一点点地沉入冰窖。 五 天昊把私自用刑的皇后打入了冷宫，以其嫉妒阴险不配母仪天下而贬为庶人。 烟花，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不，做了你的皇后，我就要自称臣妾。我就做烟花，一个无名无份，随时绽放随时坠落的烟花。 天昊挽着烟花在花园散步。高大的木棉树背后，藏着一张青年的脸，胀红的愤怒的脸宛如木棉红硕的花。烟花微笑。 烟花，你笑什么？ 我在想我和你的孩子。 你有孩子了？ 嗯。 好，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就封他为太子。 你已经有太子了。 我可以废了他！ 烟花瞟向木棉树，树后青年的怒焰引燃了满树的红花，空气中传来烽烟的气息。 六 烟花和天昊在花前弹琴赏月，一簇蓬勃的蔷薇花后，隐隐几个穿着青衣的人，背上的利刃在月亮的清辉中闪着寒冷的冰光。 烟花微笑的对着那蓬蔷薇弹着六弦琴，柔柔的琴声被风高高地抛入青白的月光之上，又被风低低地压了下来，拂过蔷薇的脸。 几个人跳出来，利刃直向烟花胸上刺去。天昊飞速扑了上来，烟花安然，天昊受伤。 刺客就是太子亲自率领的。 太子与被打入冷宫的前皇后谋反行刺皇上未遂。皇后太子全被赐死。 前皇后是火国国王的女儿。听说女儿外孙被杀，火 火 龙国的大臣们纷纷劝导天昊，不可为了一个女人而祸害万千百姓。 天昊怒，身为一 几个力劝天昊交出烟花的大臣被杖责。天昊勾着烟花的下颌，这样倾国倾城的貌，我怎能舍弃？烟花笑，我的使命就是倾城倾国。 七 龙国和火国交兵，龙国落败。天昊誓死不交出烟花，天昊用尽最后的力气，保护着烟花杀出重围。弥留的那一刻，天昊说，遇上你，是我这生的劫难。如果生命还有轮回，我愿永生的为你堕下…… 龙国没有亡国，天昊的侄子做了 龙国的臣子们找到了天昊的遗体，遗体上覆着雪白的宫衣，牡丹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宫衣白处，数行鲜红的字迹：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烟火带着她腹内的孩子消失了，象她的出现一样突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