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怀孕

天空阴云密布，雨一直漓淅着。

冯晓妈说，“做小牧去青岛，捎回来的大些鱼，不知咋着个吃法，放着一直没吃，趁梁向阳在，今天吃了吧。”

冯晓说，“等大哥回来再吃吧，咱也不会做。”

冯晓妈说，“你哥整天跑外，啥稀罕没吃过。”

冯晓妈说着从厨子里拿出来，冯晓直乍舌，鱼象个铁板似的，黑乎乎的。娘俩看着鱼，犯了难。

冯晓说，“梁向阳不知会不会做，我喊他去。”

冯晓妈说，“他淋了雨，光喊头疼，你让他躺着吧。也不是我说你，那么大的雨，你让他出去干什么？”

冯晓说，“妈，是村里的梁子媳妇喝药了，他跟着送医院了，我也不想让淋啊。再说了，他哪么尽不住。”

“喝药？为啥？”母亲有担心地问。

冯晓说，“这事一句话说不清。”

冯晓妈说，“真是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晓晓，洗好了，你自己来做吧。”

冯晓说，“哼，我也不会啊，喊向阳你不让，只会疼你女婿，却让我作难。哎，妈，有了。这鱼我们都不会做，我倒有个主意，咱就做成红烧的，反正是鱼呗，做熟能吃就行。”

冯晓妈说，“行，行，你不嫌，妈才不嫌呢。”冯晓妈说着剥好葱，切好，再切一些姜末，在灶旁侍侯着，递上油桶，让冯晓来炒。冯晓系上花围裙，挽起袖子，过来说，“妈，你把火烧旺些”。

随着哧哧啦啦的响声，放进葱花的油锅里腾起烟雾。

“妈，还放辣椒吗？”烟雾中，冯晓大声问。

冯晓妈说，“放，放，你爸一顿没辣就吃不下饭。”

冯晓说，“辣椒呢？”

冯晓妈说，“厨子底下有吗？”

冯晓切好辣椒，放在锅里，锅里腾起一团火，随后冯晓和妈妈一直劲地咳嗽。冯晓站到厨房门口抹泪。

冯晓说，“真辣啊，呛得我难受。”

冯晓妈在灶里填些材火，咳嗽着说，“往常你们只管要吃要喝的，哪管过这些。”

冯晓看着雨，想，妈妈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呢？她意识到今后的日子也许不仅仅是油盐酱醋酸甜苦辣，还有辣的流泪、酸的得导牙的滋味。但是此时，冯晓却感觉到任何滋味都是幸福的，都是甜美的，哪怕你被辣的流泪，也能感受到锅里炖出来的鱼香。

冯晓喊醒梁向阳说，“吃饭了，我的大姑爷。”

梁向阳躺在床上，睁开眼，说，“天亮了？”

冯晓用手挠梁向阳的胳肢窝，说，“做美梦了不是！人家快累死了，你躺在床上做梦，想好事，看我收拾你。”

梁向阳顺势抱住冯晓，冯晓也没挣扎，趴在梁向阳身上，梁向阳说，“我做梦了，是真的，但不是美梦。”

冯晓说，“我才不信呢！”

梁向阳说，“这会儿看你这么漂亮，我还真有点想好事。”

冯晓从梁向阳身上爬起来，说，“去，又没正经。饭做好了，妈单为你准备的鱼，起来，收拾一下，学着有眼色点，陪咱爸喝两杯。”

梁向阳坐起来，幸福地说，“行，听你的。不过今天这酒可是你让喝的。”

冯晓说，“那也不能喝醉。只许喝两杯，一杯不能多喝。”

梁向阳狡诘地说，“行，先喝着两杯，咱爸喝高兴了，就由不得你了。”

冯晓伸出拳头说，“你敢！”

冯晓端上来鱼，梁向阳殷勤地给冯晓爸倒上酒。

冯晓爸打量着鱼，说，“挺香，这是啥鱼？”

冯晓说，“爸，先尝尝。口味行吗？”

冯晓妈说，“小牧，从青岛捎来的，也不知是啥鱼，俺们娘俩估摸着烧的。”

梁向阳说，“这鱼贵着呢，在大板鱼，那年跟着老板去青岛送蒜吃过这鱼。”

梁向阳说着筷子去夹鱼。

冯晓用筷子挡着梁向阳的筷子，说，“爸还没尝呢？”

梁向阳赶紧说，“爸，你先尝，你先尝。”

冯晓妈看小口，笑。

冯晓说，“妈，你笑什么啊，你也吃啊。”

冯晓爸说，“你别管她，她不知啥东西好吃。”

冯晓妈说，“你们先吃吧，锅里水烧开了，下点面，你们也喝点面水。”

冯晓妈出去了。

一会儿，冯晓也出来了，蹲到厨房门口直吐。

冯晓妈着急地说，“咋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冯晓眼泪汪汪地说，“我也不知道，刚吃了一口鱼就要吐。”

冯晓使劲地吐。

冯晓妈捶着冯晓的背，说，“不碍事，不碍事。”

冯晓说，“我胃里翻江倒海似地，吐不出来。”

冯晓妈笑了。说，“晓晓，好事，是好事。”

冯晓纳闷地站起来说，“妈，吐还有好事，你老糊涂了。”

冯晓妈拉着冯晓走进内屋，爸爸说，“你们吃饭啊！”

冯晓妈白了冯晓爸一眼，说，“你们吃吧，晓晓光吐，你没看到吗？”

冯晓妈神秘地看着冯晓只是乐。

冯晓为妈妈的眼神感到奇怪。

冯晓说，“妈，你怎么了？”

冯晓妈说，“告诉妈，你是不是有喜了？”

冯晓一听，飞红了脸。

冯晓说，“妈，哪里会呢？”

冯晓妈说，“妈是过来人。想吃酸的还是吃甜的？妈这就给你去做。”

冯晓妈说着从厨子里拿出红布包。当着冯晓的面打开包，把包里的钱拿在手上，说，“晓晓，你刚分了家，向阳家底子本来就不好，你们分家时，又分了万把块钱的债，口子拮据点，妈也没多少，平时你爸和你哥给点，      我都存这里了。你先拿去，想吃点啥就买些。”

冯晓妈说着把钱塞进冯晓的衣兜里，冯晓感动的红了眼圈，说，“妈，你还是留着用吧，我出嫁了，还没孝敬你和爸呢。”

冯晓妈把红布包放好，说，“妈不用，你爸有钱，也够你弟弟念书的，村里不是又卖了地吗？用不多久还会分地钱的。再说了，现在你爸和妈都还能动，也用不着你们花钱，你有喜了，就要多补充一些营养，不能克刻了自己。没钱呢，就来，妈大钱也没有，尽你零花钱，省得人家向阳作难。听见了吗？”

冯晓动情地看着手里的钱，抬眼看着妈妈，眼泪直流。“妈－”

冯晓妈帮冯晓拭去眼泪，提醒冯晓多注意身体。就差没说不行住到娘家的话了。这时，冯晓爸在外面大声地喊，“你跟孩子啦啥，有啥话吃完饭再说，等鱼凉了孩子怎么吃！”

冯晓妈从内屋里走出来，说，“咋呼，咋呼，就知道咋呼。晓晓不是直吐吗，我和她说说话，让她喘口气，也值你这么直呼大叫的！”

冯晓从内屋走出来，梁向阳看见冯晓眼圈红红的。

梁向阳说，“还吐吗？你没吃什么啊，是不是着凉了。”

冯晓爸说，“你也真是的，这大雨天的，趁着热让孩子吃点，跑到屋里啦呱去了，哪有你这样的。”

冯晓妈白了冯晓爸一眼，说，“就你疼孩子，行了吧！”

冯晓爸笑了，说，“疼孩子也得分个时候，出嫁走得又不远，想见天天能见，还值得这样。”

冯晓说，“爸，你少说两句吧！是我拉妈进屋的。”

冯晓爸笑着端着酒杯，说，“你妈那两下子，我能不知道，看见你，就那样，亲个没完没了，忘了自己该干些啥了。真是瞎摆乎！”

冯晓心情沉重地吃完这顿饭，冯晓妈妈看着天色放亮，催促着冯晓趁这会儿不下雨快些回家。

冯晓和梁向阳到内屋收拾东西。

冯晓爸说，“你看你，孩子多呆会说说话多好。”

冯晓妈说，“你懂啥，就知道咋呼，没看见孩子吃饭直吐吗？”

冯晓爸说，“那有啥，向阳不是说晓晓着凉了吗？大惊小怪的。刚吃完饭就赶孩子走，象个后妈似的。”

冯晓妈说，“不跟你瞎嚷嚷，真是的，还懂些啥，就知道吃饱嚷嚷。”冯晓妈小声地说“告诉你，咱晓晓有喜了。”

冯晓妈说话声音虽然轻，梁向阳还是听个明白。梁向阳兴奋地从后面抱住冯晓，说，“你是不是怀孕了？”冯晓扭脸，直着眼睛说，“你胡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