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文/细玉如斯

 
    ——女人啊，如英爱之类，似乎就是专为男人出生的，一门心思都放在怎么猎取男人的心上，巴不得把所有男人都围拢在自己身边才叫幸福。而且这种女人深知婚姻这把保护伞的好处，对付崇之这样的男人会很有一套，不然怎么会把他们家的伞随破随修得还这么完好。

 
    到了英爱妈那辈，朝鲜血统就已经如五谷杂粮的粥，不甚纯正了。英爱爸和老公都是汉族，自然就没有鲜族大男人的颐指气使，倒是越发的萎沌下来。

    嵩之的性情和其身高不成正比，见谁都是一副眯眯笑样子，结婚几年下来，本就不细的裤腰迅猛增至三尺三，那脸好似充足的热汽球，本就略三角的小眼更是恍惚没了用武之地。都说心宽体胖，对于嵩之来说，的确名副其实，至少在人前一米八的嵩之，除了唇边经常冒点儿香烟的火星，浑身上下倒经常是散发着温和可亲的憨态。

   英爱青春少女时，并未把其貌不扬的崇之看在眼里，虽然天天见时时见。英爱虽说算不上追星族，可刘德华郭富城那俊朗模样的参照，总在少女心里茁壮着，加上崇之生性腼腆，见了英爱那会说话的眼睛就会不知所措，所以两个人在一个科室呆了近一年还是相安无事。事情所有变化，还在和同事闲聊过程中，英爱得知崇之的伯父是市政府要员后。

    以前发生的，现在回头看，当时的英爱原本就是一个不简单的女孩子，可能是不同民族结合的后代，比周围同龄人都多点心计。英爱不漂亮也不难看，但随着年龄和心智的成熟，英爱越来越花心思在穿戴上，七分打扮三分长相，这女人是越来越耐看了。在单位，人们开始私下里传言，那单凤眼的鲜女名声不好，而且不只一个男人。

    崇之后悔，当初他就是看中英爱的温柔可人了，却忽略了自己和英爱是如何进入状态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临睡前，躺在床上的崇之都会把两手交叉放在胸口上，小眼瞪着黑漆漆的房顶傻笑，脑子都是都英爱娇羞的笑脸，一口一声的“崇哥”，叫得这傻小子灌了迷魂汤似的。即便是刮了满单位的风语风言，有那么一小溜儿吹进了崇之的耳朵，他也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他的英爱是那种人。

    从作为一个妻的角度来讲，英爱也还合格，男人嘛，总会有很多应酬，家里孩子的就都扔给英爱一个人，英爱也会贤惠的搭配各种各样的饭菜给两个大小男人，把他们打扮得光鲜得体，至少在朋友和同学面前，这三口人是幸福恩爱的。可好景不长，忘了什么时候，英爱开始对酒感兴趣，直白一些，其实是对酒文化相关的场合及其人物感了兴趣。

    那天半夜，英爱喝高了，深一脚浅一脚的爬上楼。崇之没有开灯，也没有等英爱站稳，就给了英爱一嘴巴，响声过后，浓郁的酒气便在地板上弥漫开来。崇之极力压低声音，咆哮着，贱货，跟谁鬼混去了。

    自从崇之知道点儿有关英爱的传言，他还觉得妻不过是正常应酬，女人能喝酒是酒桌上的风景，男人出去都喜欢带上能调节气氛的异性。崇之明白。但大体上男人都不会高兴自己的女人经常出现在这种场合，英爱在与崇之无数次的矛盾之后曾有所收敛，可在崇之公派外地的92天里，崇之不得而知。

    英爱的酒一下子就醒了，顾不上擦掉嘴边的腥秽物，只是傻掉了一样透过黑暗看着老公愤怒的剪影，她努力睁大着双眼猜测着崇之他怎么就回来了，怎么就骂了她，他还从来没这么威严过。

    英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才意识到临下老总别克的时候，夜光显示屏上已是凌晨二点二十八分，老总同样满是酒气的嘴，湿湿的吻过她现在火辣辣的脸，手还不忘摸了把她的胸。借着窗外的月光，英爱身上的时髦新裙子呈现出暧昧的颜色，象极了那间三星级宾馆套房的窗纱，半透明的杏粉。

    英爱不由自主的甩了甩头，象是要把刚发生的记忆甩掉，生怕崇之瞪圆了的小眼睛看了去。刚刚有些清醒的英爱忍着头痛，开始狠下心跟崇之吵。她不能让他抓住把柄，虽然他看见了辆别克，那样她就全都完了，名声，家庭，工作，父母，朋友，孩子，老公，一样一样的都在英爱的脑袋里晃来晃去，又渐渐远去。

    英爱这次的扯慌差点就把自己累吐了，忍着一阵阵的反胃，鼻涕眼泪诅咒发誓轮番上阵。英爱编造谎言的能耐与生俱来，小薄嘴片子上下翻飞，暂且不说崇之出于什么心理，是半信半疑也好还是顾全颜面也好，至少第二日在单位二人的表现未见异常。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崇之家隔壁是崇之和英爱同事的朋友。自然，很快消息就跟长了膀似的暗地里传进了单位高高低低各类人士的耳朵。而且这种茶余饭后的艳闻在酒桌上最为流行，酒足饭饱头脑发热之时，惊讶与窃喜显露于红光满面，说者故作神秘，还不止呢，那女人老早就跟了好几个上床，就她老公一人儿不知道戴着绿帽子还傻乐呢。都跟谁？那我能说吗，找个没人地方，就咱俩时我再告诉你，哈哈哈。

    毕竟没捉住事实，也不知英爱什么招术，不长时间，小两口就又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可本性难移，在好友旁敲侧击好言规劝下，英爱还是把目标又瞄准了一帅哥。

 
    这帅哥是单位一部门领导，男人四十一朵花，英爱想采了。这朵野花没有家花的便便大腹，眼神清朗生辉，同样一米八的身高，却比家花挺拔多了，走起路来如钻天白杨，阳光明媚。

    不知道英爱是不是真爱上帅哥了，反正总会不由自主的发嗲，那声音听起来可以麻晕一头牛，摄人魂魄的眼神运用起来，可以勾成蜘蛛网，缠住你毒死你。一个巴掌拍不响，帅哥也偏巧生就一副儿女情长心，到处留情，两个人你情我愿的，成就了一段红杏绿枝出墙来。

    可偏巧这帅哥家有悍妻，对于白杨般的老公看得登死，似乎离开了他她就没有活路。悍妻悍妻嘛，自然对付帅哥的手段没有新意，无非电话跟踪了，翻查电话记录短信了。到后来，悍妻技穷，才开始变本加厉增加了新项目——“严刑拷打”。这严刑拷打，对于绿枝出墙之顽固家庭，只可借鉴不可实践。

    比如，帅哥过一阵儿脸上便会沟壑纵横，或手臂缠满绷带。人们都有经验了，不用问，定是悍妻的杰作。可帅哥训练有素面皮够厚，完事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悍妻会去移动公司查帅哥的通话记录，包括短信，然后就是一轮新的战役，吵架是空气中的灰尘，无所不在，眼泪了伤痕了，包括心里的伤，伴随着日子，一天天延续并厚重。战争年代不是有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

    终于有一天，帅哥有了激烈反击，把个悍妻打成赤橙黄绿青靛紫，然后单位里热闹了，同志们工作都暂停，探头探脑按捺不住的雀跃。以前帅哥怕媳妇就出了名，可今天大家终于有幸看到了这媳妇是何等人物，的确非同寻常，那已经嘶哑的调门响彻全楼，帅哥和那女人的什么妈啊祖宗啊都到了场。局长大人眉头紧皱，又不好说烦，只有冲办公室主任一挥手，顶上。

    个中原因后来暗室曝光，原来又是因鲜族女人英爱引起。通话，短信都有，但在帅哥前所未有的离婚相逼下，悍妻少有的委曲求全了一次，才没有把那“骚货”的大名公布于众。纸包不住火。这世上就偏偏有那么多偏巧，才所谓无巧不成书。偏巧这悍妻最爱她的这个帅哥老公，不管老公如何三番五次的作花心大萝卜，她就是不肯松口，是苦口婆心啊还是声嘶力竭，这辈子就看定他一个了。

    又一个偏巧。偏巧朝鲜女人贤淑妇道的美德在历经两代不同种族族血的参和后，到了英爱身上就少之甚少了。那天系统旅游，在一座全国著名的山脊上，太阳当头，英爱不知不觉就又走近了帅哥，在光天化日之下，远离悍妻之地，上演了一出无声室外情景剧：帅哥右手提着一拎包，左手是一塑料袋的水果饮料什么的，英爱心潮澎湃，慢慢走近，对着帅哥甜甜一笑，说了一句任谁也猜得出的话，帅哥左手的袋子就转到了她的手里。

    再一个偏巧。偏巧就有好事者不怕事大，用掌上DV给这段镜头摄了下来。接下来，悍妻怎么知晓的，后来又上演了些什么，不说也罢。

     秋分刚过的下午，英爱一动不动的坐在办公桌前，听说过几天，上边要派来一位新副局长，年轻有为，只比英爱大三岁。

    英爱的细眉挑了挑，单凤眼里闪过一线光彩，越过十一楼窗口，散落在路边摇曳着秋日光泽的银杏树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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