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夜灵魂
风起雨落花飘零,云卷云舒黯自伤。 ——题记 1. 风就那么轻轻地吹着,雨就那么静静地下着,窗上孤单的影子启着红唇青齿问“你现在过的还好吗?” 曾几何时我喜欢在窗前独怜孤影了?曾几何时我喜欢在雨夜守侯窗前遥望了?曾几何时我喜欢望着星空找你的影子问一声,“你现在过的还好吗?”这时安达会帮我披上一件衣服,关心的说,“别着凉了,他现在会过的很好的。” 是啊,他现在也许正在和自己最爱的人欣赏雨夜的凄美哀伤吧!也许他会记起那个雨夜和我不经意的偶遇吧! 2. 那也是一个下雨的夜晚,就这样和风细雨的夜晚,我从电台主持完节目往外走,看着细雨绵绵的天空,愁眉不展的咒骂了句“该死的鬼天气。”早上广播明明说的是没雨的。我没带伞,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裙像个落难的天使撞进了你的胸膛。这是你说的,说那一刻的我在你的眼里就是个落入凡间的受难天使。 我就那样撞进你的怀里,你的伞下了。我慌乱地说着“对不起”。你并不在意我此时的无礼,扶着我说,“我有伞,送你一段吧”。我答应了,因为天在下雨,因为我没带伞,因为我在下雨没带伞的夜晚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又因为你的温文尔雅让我心动,而这些都是后来告诉你的,那天我们没有说很多话,你就把伞撑在我的头上,自己的身子却全部露在雨夜的空气中,淋的一塌糊涂。 你所谓的送一段是把我完好无损的送回家了,在路灯的掩映下,我红着脸说了句“谢谢”。你说,“不用谢”。转身离开了,但又回头说,“如果明天下雨我还会送你”。 我笑着跑回家里,也许我就是在等你这样一句话,从你说送我的那刻开始,就期盼着你的另一次约会。 3. 第二天天气晴朗,我没有带伞,我是多么希望老天再奢侈一场雨给我,可它好象没有听到我的祈求,抑或是根本不会听从我的祈求,繁星点点的夜空下,我跟听众说了最后一句结语:“今天晚上没有雨。各位观众晚安”! 直播室里的安达透过玻璃窗对着我笑了,我走出去,他跟我说,“今天最后一句结语蛮特别的”。 我说,“可惜夜晚并不特别”。 这时直播间的热线电话响了,安达说,“节目都结束了,谁还这么无聊打电话来了”?安达没有接,看着我说,“尼骆,我送你”。我看了眼外面晴朗的夜空有点落寞。电话又响了起来,我接了,电话那端是你温柔的声音,很急地说,“终于接通了。刚才热线实在打不进来,所以才打来”。 我高兴地拿着话筒,不知所措,我说,“没关系,接到你的电话很高兴”。 你说,“今天晚上没有雨”。 我还是说,“没关系,我等下一个雨天”。 你笑了说,“下一个下雨天我送你回家”。 我高兴地挂了电话,安达站在那没有刚才那种快乐的表情,我说,“走吧,搭你的顺风车回家”。我跟着安达一起走了,兴奋地想着下一个雨夜和你一起走路回去,和你在一起走路,一点感觉不到从电台到家的那段路程是那么远。 4. 老天好像并不赞同我们这段姻缘,那个月里竟然没有下雨的夜晚,甚至有时候就在我下班的前一分钟雨停了,难道我们的姻缘注定要死于最原始的状态吗? 从那天以后,每天都会接到你的电话,或在节目中,或节目结束后,但你从来没说过你的电话,我认为这是你的矜持,令我着迷。电话里你只是问候,然后告诉我今天晚上没有雨。我是多么希望你说没有雨也会来接我,可你没有说,每次挂上电话我都有一丝失落。 安达每天都把我送回家,我也渐渐的习惯了每天晚上接到你的电话,有安达这样一个平静的男人送我回家。 5. 又是一个下雨天,那天雨很大,晚上没有停。我们认识了一个月零三天。你打来电话告诉我,“今天晚上可能会一直下雨”。 我说,“一定会的”。 你说,“我有雨伞,我送你”。 我期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我急着节目快一点结束,在心里祈祷着老天千万不要停止哭泣,否则我将哭泣。老天好像听到了这次的祈祷,哭的越来越厉害,我感觉是因为怕我哭泣它才哭的那么凶。早知道这样,我就天天威胁它,可能每天都会下雨了。 6. 节目结束了,我站在电台大门口等你来接我。雨水顺着台阶往下流,好像这一个月的雨水全攒在这一天了。我一直等着你的到来,可是却没有看见你的影子。安达早就走了,因为我告诉他今天晚上有人来接我。我看到安达的眼里闪过的悲哀,知道我伤害了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下的越来越大,街边的路灯开始一个个地耷拉眼皮,睡意朦胧,路上看不到一辆车。我用皮包架在头上跑上大街,水淹没脚踝,溅起的水珠似乎碰到了脸。路边下水道好象已经喝得过饱,往外翻着白色犯黄的水花,我一个趔趄跌倒在路边,地上的雨水似乎已经把我淹没了,我呛了满口满鼻的水,挣扎着起来,可又摔了一跤,我想哭,可身边没有让我哭泣的对象,我就趴在那不动了。 7 一束车灯光照亮了我的身体,安达从车里出来,淋着雨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我趴在他身上哭了,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浸在安达的脖子里冰凉的。安达抱着我说,“别哭,我一直都没走,我怕你自己一个人走。我送你回家”。 他把我抱进车里,身上的水顺着那崭新的车座流下来,搞得车里像遭了水灾。音箱里放着《布列瑟侬——狼》,这是安达最喜欢的曲子,每天在我主持的空档都会播一首。车里的安逸让我忘记了外面的天还在下雨。我就那样睡着了,睡得很安稳。 到了家,安达把我从车里抱进屋子。我不知道安达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用毛巾帮我简单地擦了下湿的头发和手,给我盖上了被子,离开了。 8. 第二天我发烧39度,没有去上班,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不知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来接我,但我真的很伤心,心里很痛。安达提前下班,因为最后一档节目的主持人没上班。 他买了吃的,喝的,还有一份当日的报纸来看我,忙里忙外地给我倒水吃药,然后把买的食物用碗装着送到我的面前。我激动的说,“谢谢你,安达”。 安达笑了笑说,“没关系,你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人,你对自己太不好”。 我笑了笑,也许我确实是个对自己不好的人,这样的人只能看着别人的幸福艳羡。 安达说,“昨天的雨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雨,后半夜水涨得车都不通了,他从我这里回去的时候,就开始交通堵塞了,十字路口那还出了场车祸,他等了一个小时才开车回家。 我说,“这天太不顺心了,一个月不下雨,一下雨就收不住”。 安达笑了笑,把那份报纸递给我说,“这是今天的报纸,知道你有看报纸的习惯”。说完就给我收拾吃完的碗筷,看着他任劳任怨的背影感觉眼睛酸酸的,我觉得自己根本无力承受安达的这份感情,因为我一直等着你送我回家。 9. 我翻了翻报纸,看了几条国际大新闻的标题,觉得现在国家大事都是寥寥几笔无用的话带过,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内幕报道。在第二版我看见了昨天晚上十字路口的车祸新闻,不大不小的标题《雨夜悲哀的恋曲》,旁边还有受害者的照片,我看了两遍照片,发现这个人怎么那么像你呢?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那就是你,真的,你的照片没有你本人好看,我开始心跳加速地看了那篇简单的报道。 “齐雨升,男,28岁,XX籍人,现居本市。查其身上无任何贵重物品及证件,手边一把格子雨伞……” 我拿着报纸,泪流满面,“原来你叫齐雨升,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可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都怪我,都怪我,不是我,你不会出事的……” 安达跑进来看着我撕扯着,慌忙地抱着我说“没事了,没事了”。 那天晚上安达没有离开,在我的床边听我讲述了我和你的那段故事,安达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叹着悲哀,叹着无奈。他安慰着我,直到我沉沉地睡了。 10. 后来电台要我主持一档真人真事的节目,最好是感人的,我想到了我们俩的那段相遇。安达陪着我去报社,通过一个熟人打听到了你的住址,去了你的家,是你的母亲招待了我。 从你的母亲那里知道,你结过婚,也很爱你的妻子,你们是在下雨天的晚上认识的,你们恩爱的生活。结婚不到一年,你的妻子在一次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沙石车撞飞了,你就在马路对面看着,看着妻子的身体血肉横飞,她当场死亡。你晕了,醒来后精神就变得时好时坏。 我们雨夜的相遇,是你和妻子结婚纪念一周年的日子,我就那么不小心地撞进了你的怀里。你晚上湿淋淋的回家,你母亲流着眼泪说,以为你做什么傻事了。你母亲发现自从那天晚上以后,你的精神就开始好转,每天晚上你都会跑去电台门口的公用电话打一个电话,然后回家,你母亲开始还担心地跟着你,后来发现你很准时地打电话,又很规矩地回家,她就再也没跟过。 那天下雨,你拿着那天送我回家的那把花格子雨伞出门了。你母亲说,“下雨了就别出去了”。 你说,“我接她回家”。可是你出了门就再也没回家,你母亲等了一晚上,第二天被警察局叫去认尸体,她哭得昏天暗地,抱着你的尸体喊,“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你怎么能让黑发人送白发人呢?你说过,接完人就回家的……” 11. 听完这段叙述,我哭了。那个花格子雨伞是你妻子的,而我是一个在雨天的夜晚忽然占用了你妻子雨伞的女人,而你把我的出现归为妻子的返魂,你就拿着那个雨伞想在那个雨夜把我接回家。 电台因为我的这档节目,收听率急速上升,无数的电话打进来,问我故事的真实度,我笑了笑说,“真的假的只有我知道,信不信只有你知道”。只是我再也接不到你的电话,你的那句问候“今天晚上没有雨”再也不会出现在热线电话里。 安达走进了我的生活,成了我的丈夫。雨天的夜晚他会心疼的给我披件衣服,把窗户关上,把那风和雨都关在了窗外,把我搂在了怀里问“他现在过的还好吗?” 我看着夜空那隐约的情侣深情对望,我笑了,对着那影子说,你一定很幸福,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