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喜欢忘记不愉快的过去，可是记忆中的狗吠声总在耳边回荡。今天，朋友们聚在一起围坐在狗肉锅前谈论怕什么，也许喝多了，我情不自禁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我怕狗！ 朋友们放声大笑，有人指着狗肉戏弄我说，你怕的家伙原来在你肚子里。我很少仔细去想为什么对狗肉情有独衷，也许吃狗肉可以挡住怕狗的阴影吧？我的童年在山区或城郊度过，无论山区还是城郊小镇，几乎家家养狗。 狗成了看得见的风景在我童年记忆中时隐时现，习惯它们存在的我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不知道和我相似的人们是否有我相似的遭遇，童年记忆模糊不清，只有查看伤疤的时候才记起被狗咬过七次。我曾认真寻找被咬的原因，最后一次算是咎由自取，喝多了酒踢了它一脚，被它显些咬断脚趾，其余六次发生在我年少的时代。 小时候的确很调皮，但不至于傻到招惹看门狗的地步，有一次我不觉得冤枉，因为我将狗的主人摔倒，它因主人受辱而狠狠地教训了我，在我腰上留下一条不会磨灭的疤痕，这说明狗是忠实的动物。最惨痛的一次却让我一直耿耿于怀，我跑过它家门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向它表示应有的礼貌，趴在门前的大狗愤怒扑向我，一口叼住了我的小腿将我掀翻在地。这件事发生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经常路过它的家门前却从没留意它的存在。它很少吠叫，等我知道不叫的狗咬人最疼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的小腿肚被掏出可以看到筋骨的深洞。那时候，父亲长期漂泊在外，母亲远在五十里外城内工作，早出晚归，没有时间注意我们。一只口罩加上烧过的狗毛裹在腿上让我暂时忘了伤口的深度，我还可以走着上学，这次大意险些让我变成残疾，最后不得不刮骨疗毒，休学一年，父母为这件事相互指责，发生争执，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我开始随父亲在山区四处游荡。 成人后，每当刮风下雨，左腿隐隐作痛，这时我会想起这条狗，它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但和另一条狗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因为另一条狗改变的是我的将来。 有时我会想，如果没有狗的因素，我的初恋是否会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 二十五岁没有谈过恋爱让工友们无法理解。阿荣为我进述和几位女性发生什么级别的亲密接触之后，开始探讨我的原始生活。哥们儿间坦诚是相互的，他毫不保留讲述原始生活的同时，我也有必要向他交底，可我偏偏无话可说。搜刮记忆中的几位漂亮女生，包括一位对我略有好感又很快擦肩而过的经历如实交代，阿荣不满意我含而不露的态度，瞪着大眼高呼：除非你变态，否则不可能没有过性经验。 变态怎可以用到我的身上？我开始否定自己，编出荒诞的鬼话，吹嘘自己在某处某处寻花问柳，来证明自己是有经验的男人。 高楞工地对我来说是人生转折点，纸厂和锅炉安装两期工程让分公司在这里停留了五年。我们在安装工地附近租借了两幢房舍。这是第三中学旧址，前院盖起新楼，两栋平房以及宽敞的场地经过隔离后租借给我们这些外来施工人员。 我们又搭建了些简易房屋将学校宽阔的后场地包围起来。这里地域广阔，寂寞的工友们找到了发挥的空间，有人种菜种花，也有人养鸟养兔养鸡养鹰，甚至有人养起了老鼠，当然，也有人养过狗。 我潜意识中对狗有着深深的恐惧，总会找些理由让养狗者尽快将狗宰了，大家公认我最爱吃的食物是狗肉，直到阿荣抱来纯正的德国黑盖后，我的建议遭到工友们一致反对。我只好闭上嘴巴，眼睁睁看着这只比贵妇人大不了多少的小狼狗在工地大院内嗷嗷鬼叫，气不顺的时候，我会狠狠将它踢回狗棚、发泄对狗的憎恨。 这一时期，我染上吹牛的毛病，无论喝多少酒，吹起女人来从不会走嘴，分公司下属有四个工地，我每月大部分时间会去其它工地进行核对审查。我便吹嘘在某工地从来没有过的艳史来满足莫明其妙的虚荣心，证明自己是经验丰富而成熟的男人。当然，光吹不练总会引起工友的怀疑。 参加工作后，我通过喝酒疗法根除了伴随十余载的三叉神经痛，心思活跃起来。一位很漂亮的女教师引起了我注意。 我们是前后院邻居，虽然有隔离网却挡不住我的视线。她个头不是很高，却婷婷玉立，皮肤也不是很白，却细腻光滑，乌黑的秀发天然弯曲，一条粗粗的发辫轻垂在圆润的肩头，两枚浅浅的酒窝让她整张洋娃娃一样端秀的脸蛋洋溢着蓬勃朝气。 我经过透过板夹缝隙偷看她做早操时伸展腰身充满活力的样子。每当早操铃声响起，我便会来到唯一可以窥视前院的板夹缝前，默默注视她，用心体验她优美玲珑的娇躯随着音乐的节奏飞舞，沉默了二十四年的心灵似乎找到了成熟的感觉。 后勤管理员阿肥发现了我行动诡异，开始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每当早操铃声响起，他会抢先一步挡住我的视线，和我争夺偷看的权力。 我对这位损友忍无可忍，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他对说：你发什么脾气，不就是想追洋娃娃吗？求我，我可以帮你。 阿肥负责后勤工作和学校方管理层接触频繁，想了解这位象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还真需要阿肥的帮助。经过几天探底后，我对她的基本情况有所了解。她叫月儿，数学教师，去年返回林业局的定向毕业生。她家住在坡下，哥哥刚刚结婚，家里住房拥挤，暂住校舍。最后他不怀好意地向我示威，只要我请他喝一顿，就教我两手，保管我受用无穷。 我属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一类，在朋友们面前摆出放荡洒脱，当然不会为了接近女人向别人求教， 我拒绝他的泡妞秘方，不过客还是要请的，因为我需要接近月儿的契机。阿肥和校方很熟，可以达成我的心愿。 酒桌上，他仍然不忘传授技艺，说：想追她并不是什么难事，你知道工友们为什么在这里泡妞无往不利吗？因为这里很穷，我们在城市中是丑小鸭，在这里却成了她们眼中的凤凰！只要你对她说，你有能力将她调回省城，就算你表现的再差劲，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你。 阿肥在回省城探亲时得到了省城娇小姐的青睐，对在工地交女友的工友们暗含鄙夷，这也让我的虚荣心受到极大挫伤。我说：这不是摆明了在骗人吗？我如果有能力将她调回省城便不会四处流浪。 阿肥笑得十分诡谲、暧昧，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什么是甜言蜜语吗？甜言蜜语是谈恋爱时的空头支票，都是废话空话和屁话，对方愿意听，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知道我怎么将女友摆平的吗？我对女友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会永远永远爱你，如果在这份爱前面加一个期限，我想说一万年！阿啸，我说这句话时差点将昨夜喝的酒吐出来。但这招对她管用，她听后心花怒放，毫不犹豫扑向我的怀抱，你不骗她们行吗？ 我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少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还不知道你那点糗事儿？在人家窗前苦守一天一夜，这也算欺骗吗？ 切，这你就外行了，欺骗也要拿出点行动来。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是有目的，我没有白站，而是将她弄到了手，你空想有什么用？想追她就要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这句话有些道理，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 据阿肥提供的情报，月儿有时会去宾馆舞厅跳跳舞，接近她最好的方式是请她跳两支舞，这样相互认识的过程会很自然。 新建宾馆在学校对面离工地不远。平日，我的业余生活围在酒桌和赌桌上，没心思学习跳舞，更没有去舞厅的习惯，为了接近月儿，我勉强学会三步四步,步入舞池。 林业局宾馆舞厅和酒馆气氛差不了多少，有歌听有酒喝，酒价虽贵了些，但在美妙的歌舞中自卙自饮，别有一番情趣。 一晃三天过去，月儿终于出现了。她和一位中年女教师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她没来的时候我渴望她尽快出现，她出现在我的视野内我又有些紧张起来。 五颜六色的灯光忽明忽暗，我在幽暗的角落和灯光一样变幻莫测的目光追逐她翩跹的身影。 卷曲的留海在饱满的额头微微飘动，乌黑的长辫随着音律前后摇曳，灵气十足，婀娜的身姿在舞池内穿梭，轻盈如翻飞的燕。她的眸光在七彩幻灯下，晶亮如天上的星光。 她身姿轻盈挺拔，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神秘而朦胧。当她的目光飘向我的桌台时，我仿佛被一团火球撞在胸口，狂跳的心脏将热血送上头部，思绪停止了运转，这时，我的表情一定很僵硬，忙举起酒杯掩饰紧张的情绪。 阿肥看到我麻木而机械地狂饮，不断出言挖苦，怂恿我拿出点男子汉的勇气。 我当然不可以在损友面前显得过份慌乱，神色冷漠沉着，放下酒杯后，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向月儿桌台走去。 我的步伐坚定有力，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仿佛是我不断加快的心跳。 我不认为自己看上去和心里一样紧张，我这种爱面子的人是不愿意在工友面前丢脸的，我想我看上去威风凛凛，如同一个上了刑场的斗士。 她是否会赏脸陪我跳上一曲？ 这是我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如果被她拒绝，更会有损我在工友面前狂放的形象。在这一刻，我发现我很懦弱。我在女人面前的信心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足。 我从没认真介绍过自己，我属于其貌不扬的人，走到任何地方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潜在的不自信和虚荣心让我内外失调，外表豪放内心脆弱，在极端矛盾中，我一步步走向月儿，甚至闪过要逃跑的念头。 但我不能这么做，临阵脱逃传回工地将成为工友们长时间取笑的话柄。 我站到了她面前，从容地伸出邀请之手，不过，没有伸向月儿，手有些不听使唤地从月儿身边划过，伸向她身边的朱老师。 月儿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秀眸中流露出惊讶之色，似乎觉得我装出来的风流倜傥十分幼稚可笑，被邀请的朱老师同样露出古怪的笑容。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笑，只是专心地随着缓慢的旋律和老大姐在舞池中漫步。 我不知道是否踩到朱老师的脚面，我们的腿脚经常扭在一起，每一次都是我踏错了节拍。朱老师显示出老师特有的耐心，不断指点我如何跟上舞曲的节奏。音乐快结束的时候，朱老师揭开了迷底，这场相遇是由她和阿肥一手策划的。 阿肥和朱老师有业务上的往来，当然，阿肥有意搓合我和月儿时将我吹得天花乱坠.舞曲结束,朱老师正式将我介绍给月儿，并将不怀好意的阿肥招过来。 我对他表示了应有的不满，狠狠踩了他一脚。他不说明缘由摆明了要看我的笑话，我如果无法摆平月儿，将成为工地又一新闻，所有工友都会在茶余饭后向我表示同情，这种滋味绝不会好受。 为了捍卫在工友们面前豪放洒脱的形象，我在朱老师和月儿表现得中规中矩，虽然不能说是谈笑风生，也算保住首次接触异性的男人尊严，除了朱老师阿肥外，还有一对男女，他们也是第三中学老师，大家在舞厅相遇自然聚到一起。 为了给月儿留下深刻印象，我几乎将舞厅最昂贵的饮品和果盘通通摆上桌面。宾馆舞厅并没有什么高档品盘，如果有我也未必请得起她们。 月儿看上去有些矜持或是腼腆，清秀眼眸在烛光映照下，漆黑如墨，明亮如星，不像我,看似冷静，心里却七上八下，冰与火在体内交加，为了保持适度的稳定，笑容生硬得如雕刻上去一样，我和朱老师以及那对男女老师谈得很随意，唯独不知道和月儿说些什么。 朱老师看出我这雏鸟心里紧张，建议让我和月儿跳一曲，这很容易踩着她的脚令她生厌，我还是义无反顾伸出邀情之手。 一首非常熟悉的歌儿在优美的旋律中回荡，我们的手第一次牵到一起，柔软的小手传来的温度，如五彩缤纷的流光在心海中扩散开来，淡淡的沁香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也许，她并不是特别美丽，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才让我神牵神绕。古铜色的肌肤细腻光洁，如精雕细磨的玉器，嘴角微微上翘，小公主般甜美的微笑让整张洋娃娃脸透着一股灵秀气。 正是这股灵秀气触动了我的心弦，让我在梦的海洋里首次升起成熟的欲望。 我搂着她纤秀的腰肢，感受她细润的肌肤流动着丰盈的弹性，看着乌黑的发辫随着每一次转身在身前身后摇曳，我总是升起要抚摸她秀发的冲动。 我暗暗发誓，要给她留下潇洒的形象，让她感受到我并不宽广的胸怀是可以挡风挡雨的城墙，但我在她面前更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我一本正经地和她谈论古典文字时，她笑了起来，说她也喜欢诗歌，然后便是很尴尬的沉默。 其他人为了给我们创造条件纷纷离座，只剩下我们两人努力寻找共同的话题，每当我努力展示自己学识和厚度时她总会转变话题。 她更喜欢谈实际一点的问题：你交过女朋友吗？ 我呆了呆，十分干脆地回答：我交过女友，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为满足虚荣心的谎言居然得到她的认可，她说她欣赏我的诚实。我们谈话在相互达成共识后渐渐自然起来，我的信心随着她越来越自然的微笑恢复到巅峰状态。她一句很爽直的话突然破坏了我良好的心境。她说：阿肥说你有家庭背景，有能力将我调回省城，是这样吗？ 这句话影响了我继续展示自己才华的情绪，我仿佛从攀上的峰顶滑落到谷底。 她还是那么迷人，那么让我心动，但我在一阵沉默后缓缓站了起来，尽可能挺直腰板，颇有风度地招来服务生，让他结帐。这可能是我整个晚上最潇洒的时刻。潇洒的原因是因为我决定放弃，我想保留点颜面潇洒地离开。 观望美丽总会让人产生无限遐想，当我攀上美丽的峰峦，近距离观望的时候又那么现实，那么残酷。我只是她眼中的过桥梯，一个可以被她利用的玩具。 我或许很想成为她的玩具，可惜我没有这个资格，男人的自尊或是自卑让我咬牙顶住她眼里的企盼，站了起来。 她仰起头看着我，仿佛重新审视一件新鲜的首饰。 我尽可能挂着友善的微笑，伸出手向她告别。 她歪头看着我，眸仁里突然荡起迷人的波纹，笑容在脸蛋上缓缓散开，她悦耳的声音带着欣赏和自负：你满有个性的。 我露出自嘲的苦笑：阿肥吹牛，我要有能力将你调到省城会四处漂泊吗？ 她欣然随我站起来，爽快地说：很高兴认识你，我也很欣赏你的诚实。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可以送我回学校吗？ 也许，我应该暂时欺骗她，但自尊心不允许我用卑鄙的手法去亵渎心目中的神圣，没有能力将她调到省城这是我们之间的遗憾。 晚风吹乱她的秀发，缕缕馨香传入我的鼻际，星光璀璨，几缕闲云被弯弯的弦月染成了霞辉，如她飘散在眉角的发梢，迷人的月光似她迷人的眼波，朦胧而恬静。 月下漫步，微风徐徐，阵阵蛙鸣打破了夜的宁静，不知名的昆虫在寂寞的山路边草丛中鸣唱，山上萤火虫儿在星光下飞舞。 她昂首走在前面，可爱的发辫在浑圆的肩头摇摆，神色甜美而骄傲。 我默默跟在她后面，深深凝望她的背影，也许，我应该记住这一时刻，也许，我们只有这一送之缘。 学舍左侧是茂密的杨树林。她停在林前缓缓转身，迷人的月光下，她看上很平静，明媚的眼波荡起皎洁的光彩，她轻轻说：离开这里是我的梦想，也是我来见你的原因，和你谈过虽然很失望，却很喜欢你的坦然，让人觉得很踏实，很可靠。 我们开始便带有目的性的约会在她深深的凝望中又变得朦胧神秘起来。她的语气含蓄而从容：下一次，不要请我跳舞。 春风吹过，迷人的夜色中我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她的语气中充满暗示，等于是向我发出邀情，给了我追求她的机会。 我的心沐浴在明媚的月亮下，和风儿一起翩翩起舞，眼里跳动点点星火，这是发自内心的狂喜。 我不知道喜欢她什么，微妙的思绪组成天地间绚丽的篇章，幻想的天空里，萦绕着她每一个细小的变化。 也许，我们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可每一次都会莫明其妙的点到为止。 我们经常肩并肩坐在河边，她的发梢间飘着河边花草的芳香。欢声和笑语如春天里的柔情。春风飘过后，偶尔也会掀起狂风暴雨，她喜欢给我讲一些意境朦胧的故事。我是她最忠实的听众，每当她投入故事情节时很自然靠向我的肩头。也只有这时候我才会揽在她的细腰，感受零距离的接触。和她身躯紧紧相拥的时刻，我沉醉在异性独特的体香里， 情不自禁抚摸她的秀发，甚至有进一步探索的冲动。每一次月儿都会露出嗔怪之色，脸上飞起两抹红云，妩媚风情，然后轻轻推开我越来越不安分的手，尽可能离我远一些，神色从容地望着我，又有无数暗流在宁静的眼波里纵横迭宕。有一回她为我讲述一位定向生的故事。她说这位同学和她一样是林区培养的定向生，见过大城市的人谁又愿意回到贫困山区呢？为了摆脱残酷的现实留在向往的城市，她出卖了自己，和一位自吹可以帮助她的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故事。 我并不喜欢听别人讲故事，尤其搂住月儿细腰的时候，我的故事在她身上。她的声音从梦里散开，又汇入她诱人的胴体内，我没有仔细听她讲些什么，但为了表示想听下去，每当她停顿的时候，会漫不经心地发问。 当她说到定向生上当的时候，停顿了很长时间，我只好问：后来又怎样了？ 她柔软的身躯在我环抱下瑟瑟发抖，仰头盯着我的眼睛，语气愤怨：她上当了，因为那位老师只是在玩弄她！欺骗她！ 我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随口冒出一句：活该，她是咎由自取。 她的脸刷得变得惨白，从我怀中挣扎出来，大声责问我：你说什么？难道她不值得同情吗？难道你不懂得什么是追求吗？ 我傻了眼，我没有仔细想她说些什么，虽然我傻兮兮的，但反应能力并不是很差，从她愤怒又骄傲的神色中读懂了一些潜在的东西，她讲的也许是她自己的过去。我默默盯着她越来越冷漠的脸，说：就算我说错了好吗？但我不会感怀也不在乎过去的事情，更不会无谓的去同情已经发生的事。过去的东西不属于我，我只懂得要珍惜今天，这才是我们能做到的。 我想，这段经历很可能和她去省城发展的梦想有直接关系，我的确不在乎过去，过去本来不是我们所能控制和掌握的，我们能把握的也只有今天。仔细想想，我嘲笑故事中女孩是因为我很在乎她回省城的执著。她目光飘忽，在我真诚的语气中开始软化，激动之色渐渐褪去，突然，露出甜甜的笑容，如山上绽放的花蕾，她用力推了我一把，说：故事是我随口编出来骗你的，你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就算到今天，我仍然不清楚她讲的故事是她的过去还是随口编出来的。聪明的女人总会将身边男人弄得团团转。她直爽，骄傲也有些自负，但不是非常聪明的女孩，只不过因为我的傻气衬托出来她的聪明而已。 放暑假时她有了去亲属家度假的计划，度假前我们漫步在山上，坐在温暖的青色岩石上，手牵手，肩并肩，望着对面的山峰。 她梦一样的声音在我耳边反复回荡，飘忽的目光总是沉醉在无数梦想中，她认为对面的山峰如天涯海角，她说她从来没去过海边，从来没有见到过海。 她脸上泛起淡淡的忧伤，我如小船一样在她的海洋中起伏飘荡，她的忧伤就是我的忧伤，她的遗憾也是我的遗憾，我身为她的男朋友当然希望让她拥有快乐，施工单位有三假期，春节假、五一假、和十一假，春节是一个月的长假期，和老师的寒假并不冲突，我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想去，年底我会带你去看海。 她缓缓靠在我怀内，轻轻叹息：想看海，又怕看到了海，我怕被大海迷住了，外面的天地总是那么精彩，那么迷人，那么让人向往，我们难道注定要留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吗？知道吗？省城只是我暂时的梦，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梦。 她的话让我头痛，无论我如何轻狂，都不否认自己是平凡的人，也许因为长年偏头痛磨去了我飞的梦想。工地生活让我对未来没有太高的要求。我思索着说：我们的未来如果能和现在一样，我会心满意足。 我发自内心的话却让她大为恼火，大声说：你可以不谈明天，我偏要谈！偏要做离开这里的梦想。 我愕然，想了想，说：明天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吧，我们现在只有做最坏打算，想最差的结果，才可以应付每一次意外。 她对我这种没有骨气的作风气愤到了极点，就算是她最生气的时刻，仍然美丽娇艳，她瑟瑟发抖，目光开始变冷，如夜里的寒星。 我除了做鬼脸讲笑话逗她开心外，也不知道如何来熄灭她的怒火。 她无奈地缓缓摇头，说：你知道我们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样的吗？ 我马上闭嘴 ，不敢也不想再说下去，我感受到了她心绪的波动和对我的失望。 剩下的只有沉默，我默默送她回到学校，然后默默目送她上了公共汽车，她从车窗向我招手：回去吧，我们应该冷静思考一下了。 失落的情绪仿佛是雨季沉沦的衰草，在泥泞中吐放着新绿又不得不被人践踏在脚下，我默默凝望两侧永远伫立的松树，无论风吹雨打，它永无不会改变自己的形象。 你就是你自己，虽然你不自觉地在改变，但你还是你，你只是在山雨中守着希望的小草，风雨可以改变你的色彩却改变不了你的本质。我的思绪仿佛和天空聚散的流云一样飘忽不定。 也许，我们真应该冷静思考一下。 在我失落的时候，工友们仍然不肯放过我，为我设下了圈套让我不知不觉钻了进去。 阿荣找到回家的理由，美其名日考察林厂安装情况，实际上和寻花问柳有直接关系，去西南岔林场路经得莫利。得莫利最出名的东西有两样，一是炖活鱼，二是三陪小姐。吃活鱼事小嫖妓为大，一行五人乘坐分公司的专车直奔得莫利。考察团除了我、阿荣和司机阿星外，另外两人一位是我顶头上司陈付经理，另一位是工地孙主任。我是考察团重点考察的对象。平日，我总是在朋友面前吹嘘嫖妓的经历，这些人存心让我出丑，一连换了四家酒店，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不满意酒店的三陪小姐。 阿荣和孙主任都是得莫利常客，对我挑三捡四也开始不耐烦了，两人商量一会儿，最后来到一家背街旅店，孙主任说得更加直截了当：如果你还挑三捡四，我们也就明白了咋回事儿了，向你表示深刻同情。 我当然不需要他们虚情假意的同情，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别无选择，硬着头皮挑了一位看上去很文静的小姐，让她坐到了我的身边。 阿荣，陈经理，孙主任，包括司机阿星见我终于露出同道中人的本色，喜笑颜开，大家放开手脚，美媚在怀，活鱼吃得格外香甜。 我并非反对寂寞工友们嫖妓，可是，我和月儿没有分手，我的初恋只能算刚刚开始，这时候嫖妓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份。 这里的小姐、房间价格十分低廉，一百元便可以安全的风流一夜，当众人各回房间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不决，小姐却毫不犹豫地解开胸扣。 我虽然没有喝多，耳里嗡嗡作响，眼睛有些不听使唤地盯着她浮凸妖异的胴体。 她很自然很大方地贴向我，我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她白花花的乳房，热血涌上头顶，也许，我不喜欢这种直接的方式，在妓女缠身时我居然想起月儿甜美的笑容，我不可以对不起她。但戏还要演下去，我强压下要抚摸妓女乳房的冲动，命令她穿上衣服，我以为想通了蒙混过关的方法，给了她二百元钱，然后再三要求：我给钱，你替我保守秘密，不可以和任何人说我们没有发生关系。 也许，我将她羞辱一番，或找些肮脏的理由将她踢出门外反到更省心些。她收了我双倍价钱却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也许，在她心中我这种变态的家伙不会再来了，她更在乎那些欣赏她的嫖客，当和她有过亲密接触的孙主任偷偷问她时，她毫无保留将昨晚一切说了出来。 第二天，我们去了阿荣老家，林场离得莫利三十里。偶尔去山沟看看，别有一番情趣。西南岔林场并非只有一处居民区，阿荣家所在地只有二十余户人家，清一色砖瓦房，四面环山，风景怡人，只不过交通不便，显得单调冷清。 我们这些初来者却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壮美，青山翠柏，瀑布高悬，站在阿荣家宽广的园中就可以领略山野的清新。 阿荣家园内锁着一条德国黑盖，凶猛异常，用力摇动锁链扑向我们，它的叫声让我心惊肉跳，不敢进门，阿荣连吼数声，走到狗棚前，抬脚踢了它一脚，这条狼狗如变色龙一样匍匐在阿荣脚下，伸出鲜红的舌头舔吸他的裤脚，用力摇动尾巴，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 我非常羡慕阿荣训狗有术，这时才了解到工地小狼狗是这只母狗的孩子。 夏日里山区炎热异常 ，清冽的山溪却冰冷刺骨，我们五人在山溪中嬉闹了片刻，便相继打着哆嗦爬上火热的河石寻找夏日的温暖。 除了我之外，大家玩得十分开心。他们开始同情我嫖妓的经历，为我多花了一百元而惋惜，我成为他们嘲笑的话柄。我又能说什么呢？一个谎言被揭开比被人胖揍一顿还要恼火，唯有理直气壮地和他们诡辩：我刚开始谈恋爱，不能让月儿觉得我轻浮儿。 这种理由不可能打动他们，但总算挡住他们没完没了的嘲笑。 阿荣大哥是林场会计，十分好客，请来了林场大部分领导，在家中大摆宴席。工友们的同情和让我心情郁闷。山里人的豪爽更让我们这些自觉有两下子的酒鬼招架不住，我在工地上著名的拳法也比不上他们的野拳，一杯接一杯下肚，体内负担开始加重，可是想到镇守门边的狼狗，只好咬牙坚持，直到阿星挺不住时，我才伙同阿星向后院茅厕进发。 这条名狗见到我，冒着绿光的眼睛亮了起来，脖下铁链很长，我只有贴墙壁向后院移动。它看出了我的恐惧，疯狂挣动铁链，就差一步就可以扑到我身上。让人胆颤心惊的吠叫声惊得我一身冷汗。 在我身后的阿星显然有些不耐烦，抬腿一脚将硕大如小牛犊的狼狗踢得就地打了个滚。 我顿时对身材瘦小的阿星刮目相看，想不到任由我们呼来喝去没有脾气的小司机居然有如此胆量。他踢了一脚似乎没有过瘾，摇摇晃晃走到狗棚前，伸手又在狗头上用力拍了两下。 我终于相信狗怕恶人这句话了，这条名狗从没见过阿星，摄于阿星的神勇，趴在阿星脚下摇头摆尾，显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望向我时，又露出凶猛之相，奋力向我扑来。 我愤怒了，我为这种不平等的待遇而愤怒，如果换了平时我或许不会和狗一般见识，这时，我喝得差不多了，又被工友们同情得体无完肤，我不想让人看到我另一个笑话，我忍不住效仿阿星，抬起腿向它踢去，可能是我的脚法不够标准，也许它看出我内心紧张，它不允许已经被它吓住的人向它反抗，它反应之敏捷超出我的预料，一张嘴叼住了我的脚趾，如果没有阿星在旁，我不知道它是否会将我的脚趾咬下来。 总之，我再一次被狗咬伤，我已经十几年没有被狗咬过了。 这一次，因工受伤，我呆在工地就地休养。我看到小狼狗时虚火上升，坚决要吃掉它，无论阿荣如何为狗求情，我不肯退让。理由简单，它母亲咬了我，我吃它儿子，这很公平。 有人提出折中建议，认为这条纯种狼狗可以换一只又肥又大的笨狗，我也只好接受说：只要工地没有狗的叫声，吃什么狗我无所谓。 几位和坡下镇民联系的人开始张罗换狗的工作，我虽然伤不重毕竟有伤在身，换狗杀狗的工作由别人负责。 这是工休日的清晨，月儿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的工地。我们相处三个月，只有我去找她她从没来后院找过我。 她昨晚从亲属家回来从阿肥口中听到了我被狗咬伤，忍不住跑到男人的天地来看我。 这是让我感动的时刻，她想通了，否则，她不会刚回来便打听我的情况。我抓住她的小手，凝望着她羞红的脸：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我说这句话时觉这句话非常耳熟，突然想这是阿肥哄骗女孩时常挂在嘴边的名言。 月儿脸红了起来，羞涩的垂下了头，低声说：我也是。 你是什么？ 月儿明媚的目光仿佛是春天里第一缕春风，狠狠瞪了我一眼，眼角的余光瞟向赖在宿舍不肯离去的工友。 我的目光灼热得可以将宿舍冰冷的铁床溶化，在我灼热的目光威胁下，两位工友很不情愿地离开房间。但我知道他们不会走远，正躲在某一角落偷看着我们。 我轻抚着她光洁的秀发，低声说：我没有听明白。 她的目光纯净得如山里的小溪，声音仿佛是柔软的细雨在我耳边回响：我也，也想你。 我笑了，我的世界突然充满了阳光，她说她想我，女孩口中的想就是爱的意思。 我忍不住将她搂在怀中，第一次吻向她的眉角、眼睛和她的脸颊。 她用力挣开，轻轻咬着嘴角默默看着我，明亮的眼波轻轻飘向窗外，然后又妩媚地盯着我，神色非常调皮。 我看到了躲在窗外向内偷偷观望的工友的身影，这的确不是谈情说爱的场所，这里太杂乱了，工友们又太寂寞了，他们都想找些无聊的事来打发时间。 她缓缓起身，捋捋卷曲的秀发，离开前，似乎在自言自语，唉，我回来早了，同舍老师还没回来，这些年来我很不习惯一个人住在宿舍中。 她回眸一笑，我的魂仿佛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我的想象力素来很发达，她只是随口说说，我却听出了其它的内容。我已经接近二十五岁，成为工友们同情的对象，该是告别雏鸟的时候，我应该挺起胸来堂堂正正地做人。。 她离开时妩媚的回眸让我兴奋异常，我的伤不需要调养，我开始用心打扮起来，并托阿肥到街上为我购买了新衬衫和高档化妆盒。这时，小狼狗换回一条大黄狗，大家磨刀霍霍，我没有心情看他们杀狗，我的心早已经飞到了学校宿舍中。 我幻想着未来的美好时光，暑假即将过去，寒假来临时我将要带她回哈市，让她认认家门，我会陪她去看冰灯，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如果她还思念大海，我会抽出时间和她一起去看海。 中午狗肉大餐食之无味，我强行霸占了一只狗腿和脖子，但我没吃，包裹起来，我要留给我初恋情人。 我趁大家狂饮之际，悄悄离开宿舍。这里买不到鲜花，却可以随处采撷，我采了很多红黄色的山野花编成花束，又在附近食杂店买了一瓶葡萄酒，兴致勃勃得来到校舍。 我想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心脏的跳动超出了我承受范围，等待了二十五年的时刻来临了。她的笑容是那么甜美，对我的到来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说：没想你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这样说也许没有什么潜台词，我却进行了超常规的理解。看来，我没有猜错，她正等待我的来临，只不过没有想到我在下午一点钟就急不可耐地来到这里。 我郑重地将鲜花捧到她胸前，她的笑容更甜更美，眼睛弯成新月，散着点点波光，朦胧中透着几分调皮和稚气。 我尽可能调整内心的激动，默默打开了葡萄酒，倒满了茶杯，虽然只有狗肉和酒，丝毫不影响浪漫的情调。她默默走到窗前，将鲜花插在一只小瓶中。背影似在微微的颤抖，似乎正等着某一时刻的来临。 那一刻，是那么漫长，我悄悄关上房门，房门上锁的声音让她肩背震颤了下，仍然没有回头，痴痴望向窗外，仿佛是在风雨中飘摇的百合花。 我无法形容这燃烧的一刻，仿佛地上铺满鲜花，我们正荡漾在铺满鲜花的河流上。 我端着两只酒杯郑重地向她走去。 她婀娜玉立的身躯微微摇晃，如大海上飘浮的白帆，我从身后将她抱住，两只酒杯并排摆在她的胸前。 我们一言不发，谁也不想破坏这种美妙的时刻。她从我手中接过酒杯，转过身来，缓缓推开了我的手，后退一步，无力靠在窗前，高高仰起头，眼睛似睁似闭，秀眸闪着梦一样的光芒，望着我的眼睛，一字字道：我们相处了多久了？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三个月零十三天。 她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因为只有刻骨铭心的感觉才会记得如此准确，她似乎还在犹豫着，挣扎着，喃喃自语，你从来没要求去我家看看。 我看着她缓缓将酒杯放到嘴边，也跟着喝了一口：你也从没有邀请过我去你家。 她轻轻摇头，亲昵的笑容从嘴角渐次展开，露出几分嗔怪和调皮：你是男人，有些话应该由你来说。 她这句话或许只是责怪我没有缠她见她家人，但我却听出了其它暗示，不错，我是男人，应该更加主动些。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在我强烈挤压下，呼吸急促，神色温柔而迷蒙，柔软的腰身充满期待的轻轻蠕动，更让我意乱情迷。 我毕竟是第一次主动出击，似乎找不到她的香唇，只是在她的额头、脸颊不停的狂吻。 尽管如此，她起伏的酥胸掀起的波涛让我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激动，她似乎已经溶化，如化不开的蜜糖，柔软的香唇主动迎到我的嘴边。 我的灵魂飞上了宇宙的最深处，无数星星在眼前闪耀。一阵讨厌的敲门声，在我耳边如滚滚雷鸣，震人心魄。 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响起：大妹，门卫说你没有离开，不好了，工地的人弄走了咱家的阿黄！ 月儿突然从迷乱中清醒过来，用力推开我。腮边还挂着桃红的春潮，她慌忙整理一下衣襟，匆匆打开了房门。 她哥哥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我，这不是友善的目光，我只好露出自认为最潇洒的笑容，向他点头示好。他没有心情追问我是谁，拉着月儿手急切地说：你和工号的人熟，马上跟我走，去要回阿黄，咱爹太糊涂了，居然同意换狗！ 我脑袋大了一倍，怎么会这样？我们吃的狗是月儿家养的？我盯着桌上狗肉发呆，事到如今没什么可解释的，我们没有偷没有抢，一只小狼狗拿到市面上去卖也比他家的笨狗值钱。 月儿呼吸声急促，这和刚才兴奋的呼吸声极为相似，看着她要吃人的目光，我全身冰冷，仿佛掉进了冰窖一般。 她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她是很骄傲的女孩，我没有想到她会哭，我张了几次嘴，才说出一句话：我、我没有，你家的狗我没杀。。。。 也许，我没有说清楚，她用力抓着我的手，大声道：你们没有杀它，它在哪里！？ 我盯着桌上狗肉发呆，它在哪里？它的灵魂去了天堂，肉体成了我们的食物，桌上的狗腿和脖子还是我利用特权强行留下来的。我喜欢吃狗肉但我可以忍住不吃，将它留给我的恋人，我要用实际行动来对抗工友的嘲笑，无论他们笑我什么，都不重要。千言万语却挡不住狗在她心中的份量，这是让人遗憾到极点的事实，她痛哭流涕，最后发疯似的将狗腿抛到我身上，指着门口吼道，滚，滚！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我怔住了，心中怒火突然升起，难道我在你的心中就不如一条狗吗！我大声地喊着。这只不过是一只看门狗，它早晚都要死的。 她哥哥愤怒地将我推出门外，我说推字是用比较文雅的字眼儿，实际上他将我轰出门外，或许是拍打出门外。 如果，他不是月儿的哥哥我不会忍受他的拍打，我在门外站了很久，已经忘了都说些什么，总之，她再次开门时眼里已经没有泪水：我们结束了，我一直觉得我们不合适，只因为你的诚实和幼稚让我产生了错觉。你走吧，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还记得当我离开校舍时，天阴沉沉的，飘着细雨。我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算到了今天我同样不知道错在哪里。也许，这就是天意，只见过一面的狗结束了我的初恋。 在雨中我走了很久很久，仍然找不到答案，只能期待她有想通的时候，一周过后，我忍不住找她，她没有原谅我的意思。朋友劝我拿出点男人的气概来。我忍住了找她的冲动，但我仍然幻想着她会回到我的身边。 时间会冲淡一切，当狼狗长大的时候她或许会忘了从前的那只狗。 两个月过去了，秋天的风雨来了，时间冲淡了一切，因为我看到了她和新男友在伞下漫步的情景，那一刻，我挣开工友阻拦的手臂，冲到她的面前。 我固执地拦住她们的去路，任由雨水沾湿我憔悴的脸颊，淋透我单薄的身躯。 我们三人立在路中央，时间也许不是很长，但对我来说仿佛是一个轮回。 她的男友高大强壮，不屑地望向我，如望向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我无所畏惧，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只是默默望着她。 我不知道自己做些什么，也许，我只是想知道她心里是否还有我的影子。 她飘忽而朦胧的目光飘着秋雨一样的冷漠。有些事情错过就无法回头，她的笑容已经成为昨日的风景。 我缓缓伸出沉重的手，伸到她面前，无奈而忧伤。 她的眼波仿佛是淅沥的秋雨，浅浅的笑意掀起几分失落和惆怅。 我不知道我在她心中是否还保留着某种印象，只希望在她面前保留一点男人的尊严。 她缓缓伸出一只手，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小手。 雨中告别，没有多余的语言，我想向他们表示祝福，但话到嘴边却变得那么苦涩。 我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缓缓后退，我多么希望她挣开男友强有力的手臂扑向我的怀抱，如果那样，我不惜和她雄壮的新男友进行决斗。 雨越下越大，我们距离越来越远。 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初恋结束了，一只看不见的狗的影子却在我心中游荡。 后记。 她结婚后离开山区去实现她的梦想，虽然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在过去十年里始终没有相遇过，有人说她们夫妇在做生意，也有人说她在我所在区域教学。直到十年后我们才再次相遇。大雨倾盆，我必须在十分钟内赶到单位，突然听到雨达下面传来一声呼唤：是阿啸吗？ 我停下脚步，看到了仍然娇艳如花的月儿牵着一位七八岁的女孩，她们在雨达下躲雨，被淋得湿漉漉的。我走过去，她纤秀的娇躯仍然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本已宁静的心灵仿佛和细雨一起飞扬起来。 我展开生硬的笑容将伞递给了她，轻轻抱了抱可爱的孩子，问道：几岁了？ 她洋娃娃般漂亮的脸蛋闪过寂寞而雅致的微笑，那笑容如投在我心湖中的石子轻轻荡漾开来，也许，这是初恋给予我的深刻的记忆吧。 她将女孩抱了过去，说：八岁了。 我们除了简单的问候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也许我们真的没什么话可说了，我只好没话找话虚飘飘地问道：和我儿子同岁，你们过得好吗？ 她犹豫了下：我和他离婚了。 良久，我才说：还记得那条狗吗？ 她露出苦涩的笑容：我不会忘。 我也一样。 在雨中，我死去的心仿佛在刹那间回到了过去，她眼镜后面的波光飘着寂寞和期待，似乎正在等待懂得欣赏她的人出现。 她的魅力让我匆匆离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有了自己的生活，没有必要为了过去的梦想而伤害身边的人。我把伞留给了她们母子，以有急事为由离开。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的伞，我怎样还给你？ 不用还了，留个记念吧。 我没有留下地址，又是一场雨，我似乎喜欢在雨中漫步，也许雨可以冲洗我充满欲望的天性，当我迎向她的目光时，感受到内心深处死去的欲望正在膨胀，我从她眼镜后面看到了失去的火焰，过去的就留在记忆里吧。当我再次融入雨的世界的时候，忆起初恋失败时编写的歌谣。 心灵的湖海泛起淡淡涟漪 埋藏了一曲永恒的旋律 虽然天空还下着雨 相约的一刻已随风而去 无论分手，还是别离 我永远不会忘记 生命中属于我的那场雨 失去的不会是永恒 只是一场潇洒来去的梦而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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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与狗生来就有仇啊！~~ 多次的被狗咬，就连初恋也因狗而搅黄，那么好一个姑娘，真遗憾啊。一篇很感人的文字，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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