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朵金花之五
——蕊儿
文/细玉如斯
和蕊儿能够相处到今天，不能不说是一份缘。蕊儿只比我大一个月多十四天，蕊儿不漂亮，个子也不高，无论从哪方面讲，她都是极普通的一个女子，按照我的调侃话讲，她是富贵身，丫头命。
不知道我们怎么就形影不离了，有差不多八九年的光景。
蕊儿和我很多观点一致，生活工作中有了问题或矛盾，一起聊聊，即便不能迎刃而解心境也会晴朗好多。蕊儿给人的最初印象，一般都是不苟言笑的“厉害人儿”。殊不知，其实蕊儿外冷内热，面上蛮横实质柔弱。今年海南一行，这种感觉尤甚。
机场里，也不知道接我们旅行团的人在哪里，我拖了行李和蕊儿四处打听，蕊儿就跟孩子似的跟在我身后，不言不语。为了节省时间，我提议分头去找。蕊儿拉了拉背包带，略有不自然的说，不急吧，反正没到点呢。等到导游分发机票，蕊儿纹丝未动，身份证递到我手里，没说话我就知道是让我过去取。海南小偷不少，蕊儿一听导游的警告，竟然吓得晚饭后说什么也不敢出去逛街，害得当晚全团只有我们两个没出门。我不由叹服并大笑，才发现，原来出门在外的你如此胆小哇。本人倒是不介意充当蕊儿的保护伞，还随之而升一份骄傲自得感。
都说学生时代的友谊才最纯最持久，可事实证明，错矣。感情都在联络，经常交流才愈浓厚。和蕊儿这多年，没有矛盾是不可能的，伤心生气也是真的，但从不会超过一天。我把这友情的维系，归纳为蕊儿的好，容忍和谦让。诸如蕊儿对老公。
蕊儿是被照顾惯了，且认为理所当然，从未觉得不该。
我们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彼此的老公却未相见过，而这两个大男人可以说是两个极端。蕊儿老公婚前如“瘦猴儿”（蕊儿对我此言只笑，默认），婚后一年比一年象气球；说话声音柔和，但只限于醉酒之前；在家任劳任怨，对蕊儿就跟小李子伺候慈禧太后。蕊儿老公属于剩饭全包，家务全做，甘当提鞋拎兜型。我老公呢，天下第一大懒虫，和蕊儿老公正相反，婚前婚后一个样，丝毫没有发福迹象；胃口倒是养得不错，吃饭尽挑肉，家务活一概不管；老公倒是天生幽默，家里要是有他在，你不想笑都不成。他属于浑身没几两肉，还都是懒肉，搞笑耍宝型。
在我和蕊儿面前，似乎彼此的老公已无隐私可言。但蕊儿半开玩笑的说，我还是喜欢你老公，人帅工资又高。然后在来我家的时候，专挑我老公的拖鞋穿，还大言不惭，就穿他的，别给我你儿子的鞋。我笑她太不知足，钱再多也不抵一个能干活会关心人的好老公。我们背地里商议，要不，我们换老公吧。
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不过是这山望着那山高。至少我周围认识的男人里，没有蕊儿老公对老婆那么好的，简直“过分”。
蕊儿体质不太好，每天工作下来总感觉浑身无力，回到家就想躺倒，老公便端来一杯水，是那种已经晾得温温的凉白开，放到床头，然后问，老婆，晚饭你想吃什么。蕊儿老公的伟大还在于，对自己什么都不舍得，包括穿衣戴帽，节俭得让我咋舌，一季就那么两套行头，且是极其便宜，对蕊儿却是宽容之至，要打扮漂亮的，多贵都不会说贵。蕊儿却不会为老公付出的一切感动，每每在街上我流连于男装部，她都跟没事人似的，好象根本没老公。蕊儿会说，他有衣服穿就行呗。这么多年，蕊儿还真没为老公置办过衣装，一次都没有。后来我想，也许蕊儿是不够爱她老公吧。
蕊儿和老公能有今天，也实属不易。在外人眼里，蕊儿老公是个受苦受难的角色，是倍受蕊儿欺压的阶级，蕊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对此还总作出一副洋洋得意状。
一物降一物，蕊儿老公就是被蕊儿降服了。话说回来，这也怨不到蕊儿。蕊儿老公不久前还是个纯粹的酒鬼。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些朋友，社会各界的，反正到哪都有后门可走，而他也是谁找都全力以赴，打通关结总会很顺利，此后自然要互相的吃请，你来我往不亦乐乎。乐到一定就叫乐极生悲，酒壮英雄胆，平时唯唯喏喏的家伙气粗了，摔盘摔碗踢门玻璃打老婆，折腾得蕊儿看见他心就结冰，而蕊儿的忍受力在我说就是那段时间培养出来的。婚离了七八次，没有一次成行，老公转又变成了无赖的家伙，写保证书起誓痛哭流涕，电话给我让我监督，甚至跑到丈母娘眼前求助。
人真是善变的，清醒的时候是爱到执着，如何也不能放弃，酒精麻痹之时却是恶从胆边生，好似骨子里本就藏匿着两个人。如此折腾久了，蕊儿厌倦也厌烦，动了用法律结束婚姻的念头。两个人没有感情铺垫的婚姻，的确是够乏味的，看着每日寡寡欲欢的蕊儿，我从一开始的“劝合不劝分”，到支持蕊儿，一同历经了若干年的煎熬。面对蕊儿，周围林总的婚姻里，发现不幸太多，幸福很少。
还好，蕊儿老公改变了不少（也许这些年他也真折腾累了，也许是他良心真的有所发现），至少不再喝到醉，对蕊儿也更加体贴。原来清醒着的他，是一个天下难寻的好丈夫，好到让我嫉妒。时不时的我就说蕊儿，知足吧，老公对你那么好，看看你身边。即便现在，蕊儿也不对婚姻抱什么奢望，心底的旧伤还有醒目的疤，在每次触及时，都会胀满过往，一跳一跳的隐痛。劝蕊儿，尽可能的去珍爱眼前，三十几岁了，好时光转眼即逝，人不能守着阴影过一生，快乐与幸福是营造的，不会囤积在某一个人身上很久。爱，不期许一辈子，该是学会享受的时候，就要尽力。
生活平和了，蕊儿却多病起来。先是颈椎的问题，医大确诊为第二三节椎体粘连并向内增生，严重了会压迫脊椎神经可导致瘫痪，叮嘱，腿脚如有麻痹感，一定速来院手术。当时我和蕊儿就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望了一阵，不约而同问大夫，没有别的特效药吗。大夫很肯定，没有，只能等严重了动手术。再接下来就是膝关节，有时走路都疼痛不已，然后是肩胛，包背不了多久就要疼，又诊断为骨膜提早老化，依然没有特效药。
蕊儿有些伤感，才三十几岁，就这样一副病体，说不好哪天就瘫了。
去年秋日领了儿子去蕊儿的家乡，蕊儿的父母有着亲切的善良和淳厚，那无争的眼神至今难忘。乡村的太阳火热而清朗，坐在密布的芦苇荡旁，和蕊儿一人撑一把水亮的阳伞，不远处玩泥巴的一双儿子正脆声笑闹，不时有幼小的蛙跳过脚边。一副最惬意的心情写照。相隔几季，依是想念。
蕊儿生在乡下，村人的朴实品质，让她很真实。真实的人总有真实的故事发生，无论将来如何，我都希望蕊儿的生活阳光遍地，有拥抱满怀的温暖，享受今天，珍惜现在。
今年秋天，再去蕊儿的家乡，去感受最纯净的农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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