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想到,我和女友们分手了。这是发生在上个周末的事了。 认识她们已经有一段时间,虽说全都是网络虚拟情人,但我却付出了真感情。对于这次的全军覆没,葬身于情海,我为走过的那段纯真美好的日子表示留恋,同时也感到深深地遗憾。然而,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尽在意料之中。 与媛媛的相遇说来真的很巧,因为大家都爱上星座论坛,不知何时,加入同一个群里。在一次集体聊天中,我无意中遇到了她。记得当时我对着大众吹牛说去朝阳区华堂那吃火锅如何的爽,马上有人跟话了,哪个华堂?我笑着反问北京朝阳区到底有几个华堂?她回复一个大大的笑脸告诉我,并指明自己就住在附近。我来劲了,要求说具体点,说不定离此不远。天啊,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是同一个学校的,而且在同一届读书。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不出当时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激动,能在这里碰到同学。她似乎也显得很兴奋,不断追问我这个那个,好像要全部掏空我的底细。异性相吸,特别是在茫茫网络遇到“老乡”的时候。我们的话多了,相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有相识恨晚的感觉。为了不影响群里其他人,我加她为好友,打算私聊,她欣然同意了。我们正是这样开始的。 她住在西门女生公寓,而我则来自南门。距离不是很远,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面。也许是聊得还不够深入吧,抑或是时机未到。反正,我也不是太在乎这个。仅仅是每天傍晚上网时,总不忘和这只可爱的小企鹅卿卿我我一番。 大四上半年临近期末。一次聊天中她发过来语音聊天请求说是想听听我的声音。我无所谓,反而高兴,这有什么难的?有什么可以犹豫的?面对女孩的邀请,我简直就是迫不及待。这句话我等好久了!忙点接受。不过,我向来比较健谈,很多次都是一个人在说,偶尔她才插一两句,并有节奏地“嗯,嗯”表示她还在听。我也就讲得愈加卖劲,唧唧喳喳谈个天昏地暗。不料,奇怪的事发生了。那端时不时传来“咯嘣,咯嘣”的机枪声,偶尔还有爆炸音,似乎在进行异常激烈的战斗。末了,还伴随着“game over”的沉闷外国男音。我纳闷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认真听我讲没有?”好半天那头才回应“啊,哦,我在玩游戏,正听着呢,你讲得不错,继续接着说”,听到此,我差点当场昏倒。 个把小时来,我就如同一个专职解说员,唾沫横飞,腮帮子都疲软了,动情之处还手舞足蹈,她居然显得如此漫不经心,玩着自己的游戏,真的是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好不是滋味,我有一种完全没有被重视的感觉。懊恼之际,正欲放弃,可静心下来慢慢回想,能在这么大的网海里头碰到个校友,怎么说也是缘份,而且是个声音如此甜美的女孩。能和这样心仪的MM聊天?我还渴望什么?找个倾诉的对象,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吗?万一惹怒她,美人伸出玉腿把我蹬开,那才叫惨。要珍惜啊。想到这,我又继续津津有味地忘形地进行自己的演说。 可以说,网络聊天有它自身很多的优点,其中,较引人入胜的一处是自由自在,不受约束。不过最大的缺陷即你必须坐在一台笨重的电脑前方可展开对话。哪怕是现代再轻薄的移动型,也得随身拎着一个重达几斤的不小的包。这就给那些想随时随地进行谈心交流的朋友带来诸多不便。比如我,已经不能满足于每天夜幕降临时电脑前的打字闲谈了。这需要等待,需要度过漫长的白天。而我需要的是能不定时向她发去问候,与己分享那激情澎湃的心境。于是,我选择了手机短信。也因此有了一个夜间睡前谈心的对象。 现实中,我们履行一夫一妻制,然而法律并没有规定在婚前个人只允许拥有一个情人朋友,没有了量化的标准。你完全可以无所顾忌,激情奔放,慷慨撒出情网。前提是,你得拥有足够的精力,还不能让情人们来个“大团圆”。这情况在现实中存在可能性,甚至已经屡见不鲜。例如男主角和情人逛街的时候无疑撞到自己的女友。或者楼梯口情人,老婆撞个正着等等。但在网络上,相恋双方之间的碰面概率尚且都不是很大,如何所有恋人一起相聚?网络不比现实。 因此,我是豪放的,处处留情的。生活中得不到的情感,都想在网络中寻找发芽的土壤作为补充。只要是个异性,总忍不住调侃几句,谈到深处,又情不自禁给她们发去几首首情诗或者一些敏感而令人心跳的词汇。这样,我又结识了小丽。 这是一个来自广西的女孩,其实我们很久以前就相遇了,只是不怎么聊,因为她不太喜欢和没见过面的网友说话,尽管我一直在她的好友单里头。这是后来的谈话中她说的。 一回,她突然发信息给我,说最近有点郁闷,可否好好谈谈?我当然同意了,这是在网上,多一个人聊天也是件愉快的事。小丽说最近做什么事都不顺心,刚从一个鞋厂出来,暂时还未找到适合的工作,前天又与男朋友分手了。听到这些苦水般的倾诉,我能做什么?只能尽个人之力安慰她这一切都会过去,人生难免有点不顺?后来她告诉,和我聊天真的好轻松,好开心。我暗自高兴。世界上最令人心花怒放的事莫过于得到别人的肯定。何况,面对的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我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而是斗胆进一步试问:“那么,我可以作你的朋友吗?我指,比友谊更深一层”在视频里,她有点羞涩,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微风轻轻撩起她额前的刘海,我注意到那抿嘴略笑的脸,像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我陶醉了。与此同时,接到了答复:“我答应你,不过有个要求。”只要同意了,什么都好说了,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我都将赴汤蹈火,全力以赴。马上,我热血沸腾了。谁知,她给了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这辈子也无法完成的任务: 作你女友可以,条件是: 第一, 不能说假话; 第二, 家里必须有两个兄弟以上。 我顿时傻了眼。这到底是什么理论?简直就是死胡同嘛!前一点倒没什么,后者则说不过去,无法恭维了。兄弟是父母生的,上哪里找去?难道为了她,让年迈的父母再次生育,而且还必须是个弟弟?即使二老身体允许,计生委也不会答应的。开玩笑!真是滑稽之谈!不过,我没有被吓倒,怎么说也是个老网虫了,什么类型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话题没谈过?反倒觉得很有趣。决定跟她说教一番。 “家里有个姐姐代替兄弟可否?”为了让她能够消除经济上的顾虑,我还忙补充,“姐姐在外企工作,待遇非常好。” “不行”稍作犹豫,她马上一口否决了。 “为什么”我不死心,继续追问,“多兄弟就一定幸福吗?和一个爱你的,对你负责的,又有经济基础的,能让你开心的人在一起难道不是幸福?” “可是,可是,这是我唯一孝顺父母的地方了”她似乎有点退让了,“我也没有那么好的命” 仅有十九岁的她,居然这么快相信命运,服从安排。我有点难过。或许这与所受教育程度有关。初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作为一个女孩,早早走进社会,面临的难处和挫折可想而知。其内心深处的酸楚,也只有她自己能深刻体会到。我理解她。然而并不等于顺着她。相信宿命论将为她今后的生活带来消极和被动。其实父母的思想也是造就她人生观偏向的一个方面。 “你对父母有这份心我很感动,然而报答他们的方式不一定是嫁给一个有多兄弟的家族,因为,人多不代表财富,亦不代表力量,更不代表幸福。对方只要是一个有进步的人,对你好的人,而且能让你父母度过快乐的晚年的人,就足够了,难道非要多兄弟才能做到这一点?”我尽可能用浅显的语言转达自己的看法和生活体会,希望以此能对她有点帮助。 那边静下来了,好一会儿,才敲来几个字说她考虑一下,并和我互换了电话号码。我很欣慰,看来自己的话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毫无疑问,在这漫漫的长夜,我又多了一个谈心的对象。 有一位女性谈心是一种幸福,那么两个女性相伴左右则应该是一笔精神财富,然而人是自私的,甚至是有欲望的。怎会轻易得到满足?总是相信越多越好,总是迷恋于前方自己没有见过的风景而不断奔跑。在情感上,亦是如此。 毕业前最后走进我内心的是一位叫晓晓的目前在南京读书的学生。和所有刚上大学的女孩一样,她对大学生活充满好奇,新鲜感。真的好可爱。我们是在聊天室里认识的。可以说,她是我见过最单纯的女孩了。仅聊几句,就紧紧跟住不放,或许是对大师哥有所敬仰吧。很快,我们开始网下交流了。无聊的深夜,我总喜欢发短信过去逗她:“在这个百般聊赖的寂静深夜,我总想起了一个人,你”便含笑而睡。次日清晨,手机里必有回复:“可惜,你想我的时候,我已经呼呼大睡了” 一个周末,我打电话给她,想听听这位如此讨人喜欢的女孩拥有什么样的声音。想必是异常动人。上天给了她一副好的长相,自然也会配上好的嗓音。带着无限遐想拨通这个长途号码后,里头声音好小,不是通信的问题,是嗓音。就像蚊子叫般,细细的,略带嘶哑。得把电话用万能胶粘在耳朵上才听清。有点失望,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圆润嘹亮的嗓音。考虑平时通话不多,均是短信来往,也就无所谓了。 正是这样,每天夜里,孤独的我总是轮流给这三位“情人”发短信,有时聊到动情处还忍不住咯咯傻笑。舍友们都为此感到莫名其妙。多次以后,知道是什么一回事,也就慢慢习惯了。她们陪我渡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大学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至少,在情感方面的空缺被补上了。 如果允许,我渴求时间的长河可以在流淌中放慢速度甚至稍微歇下来喘口气,浸于其中欢乐地遨游。毕竟,这种日子好充实,好充实。学习的时候认认真真,累了,当作休闲,一一发短信逗乐彼此。我已经为此深深地着迷。 网恋必定不同于现实爱恋。由于空间的限制,更多的时候,相恋的双方不能牵手,不能抚摸,不能附于爱人耳畔轻声细语,这就决定了它自身的局限性远远无法满足恋人不断升温的情感要求。从而导致感情走到一定阶段就徘徊不前,甚至破裂。或许这就是网络爱情。 阳光明媚的早晨,蔚蓝的天空如块平面玻璃,透明,宁静,没有一丝云朵。在阳台上深深吸口气,我和往常一样,准备坐在电脑面前等待各位“女友”的到来。 晓晓已经在线,这是我和她提前约好的。前段时间太忙,没有上网,突然想见她了,今天打算狂聊。快结束时,她邀请我去江苏玩。我开个玩笑,如果去了后吓到她怎么办?她说才害怕呢。又不是吃她。反过来她也说更担心会吓到我。我笑了。给她点信心,我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见过视频的你,很漂亮。 过了好长时间,消息来了,“你当我哥好吗?如果我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我一定会很幸福的。”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被这句话震住了,一动不动,半天才缓过神来。猛然间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内心隐隐作痛,我知道,那是在流血。然而为了保持风度,依然鼓起勇气:呵呵,好的。 接下来,那边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其实,我倒是希望能够这样不作声息地下去,因为,此刻的我,无心恋话。 最后她问我是否还有其它事情就下了,离开时留下,“记得下次一起视频哦”头像一黑,消失在网络里。 没有下次了,我告诉自己,万念俱灰。对待一个妹妹,我已经完全没有兴趣去视频。也许于别人眼里,我是很过份的。做不成朋友就做不成“兄妹”吗?是的,我无法接受。或许一开始,我的定位就是错误。 耳机里正深情地飘着: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张洪量的一曲《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此刻的响起,正唱出了我的心声。 小丽也来了,已经等久了,我看到她的头像亮了好久,只是刚才无暇顾及。 “你来了?” “嗯”她似乎有点心事,“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的” “说吧”我屏住气。预感到不祥。 “我前男友打电话来了,昨夜我们聊了好长时间,他要和我重归旧好” “你答应了?”我麻木了。轻轻一问。 “嗯”她低下头,“其实,我心里还一直想着他,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带来的快乐。” 走吧,全都走吧。我平静地呆呆地盯着屏幕。脑里一团乱麻。洒脱的旋律犹在延续: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在黑夜里倾听你的声音 如此动人的歌,现在听起来确是如此伤感,如此凄凉。 透过视频,我看到风中她扬起的披肩秀发,如流动的瀑布,真的好美好美,令人遐想。让我不由回想刚认识的那一刻。只是,有什么用?现在已经又不属于自己。网络本身就是来来往往,去向不定,变幻莫测。 这么多的故事,选择在一天结束。外面的天空好灰,浓云滚滚。我突然倍感失落,仿佛失去很多。 晚上,我再次登陆网络。抱着最后的希望找本校的媛媛,一直以来,我们聊得最亲热了,毕竟“一校亲”嘛。好想现实看一看她。这么长的时间,单纯对着行行方块文字,不乏厌倦感,渴望能有所进展和突破。她还是委婉拒绝了,我退而求之,看看照片也可以。她再次不答应。心情糟透了的我火气打一处上来,这段日子,自己什么都和她说,什么都给她看,而她却如此小气,什么都是秘密,还是秘密。她告诉我人和人不一样,她没时间见面,也没有放照片在网上的习惯。 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如果不能真心谈心,坦诚相对,聊天还有什么意思?我心灵上平衡的杠杆慢慢滑向一边倾斜。 最终,夜里,我请她到陌生人栏里喝咖啡了。同时,也把晓晓,小丽一同拉了进去。 不再发短信,静躺在床上。有信息来了:“在忙什么?”,我没有回话,删了。 第二天,又有信息来了。我没回。 第三天,依然如此。 渐渐地,信息少了。直至消失。 就着样,我的网络爱情结束了,终于结束了。上个周末,我与女友们分手了。持续了几个月的甜言蜜语还是划上了句号。 来自网络的爱离不开借以生根发芽成长的土壤,最终又返归了网络的本土。从起点出发,潇潇洒洒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我依然单身。只是不同从前,面对这消逝在网络时空的爱,我无怨无悔。因为我曾深深爱过,曾给青春的谱本上划上浪漫壮丽的一笔。除了尚存的一丝留恋,一丝苦涩,更多的是增添了一份成熟,一份自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