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燃烧？

记得家乡有一种黑色的石头，专靠自焚供人取暖，这种石头叫煤。我忽然想，煤的精神那么伟大而且那么广义，无论是谁需要，煤都为你燃烧。

我们为谁燃烧？

是呵，我们为谁燃烧？为所有的人还是某一个人，还是我们自己？当我考虑这一问题，几乎热泪横流。我在天堂等你、选一个人别离、把心沉在井底，说的皆是个人情绪，不是索取就是放弃，全都那么自私自利，麻烦死了，我几乎又有了离家出走的念头。忽然决定想到郊区走走，逛门头沟，游潭柘寺，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听说郊游，闻者自是一呼而应。途中吃了一顿驴肉和山野菜，别克君威平稳地驶上了盘山公路。我落下车窗，让风与我亲切会晤，一路风光还算独好，只是惋惜干渴的河床。朋友打来电话询问我的去向，我说正在去潭柘寺的路上。朋友好心好意地说，下午上香不好。

我傻笑着没说太多的话。

“我是去上香吗？”我问自己，“还是想找一个地方乱哭一气？”

基督徒给佛祖烧香，算不算违犯了什么纪律？忽然想游一游潭柘寺，我并没有太多的用意。都说“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进京十余年来，自我感觉还算可以，至少长了许多见识。我也知道今天这次出行，也找不到什么答案。我只是想，也许我能忘掉一点什么。但愿当我肚子里的驴肉消化完毕，我能得知一个足以欺骗我的借口，让这一切重新开始。

恐怕因为不是假日，旅游的人不是很多。看到有人很虔诚地烧香、许愿，我不解地真想问她：佛祖能保佑你更美丽更富有吗？但我没问出声。我出其不意地宣布自由活动，约定好了会合地点，独自一人扬长而去。到底想去什么地方？我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罢。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个无人之处。我穿过一团一团的欢声笑语，故意脱离阶梯，沿着别人走过的路，一步一步攀上山顶。我曾遇到一棵开花的树，不慌不忙地招蜂引蝶。此时的大自然还很贫瘠，春天的绿穷得只有点点滴滴。我又一次不喜欢没有水的山了。我看到一个人很自我地躺成尸体，令我很是羡慕。此行，若是我一个人该有多好，就没有了时间观念。我所能做到的，也就是在禁止吸烟的地方吸几口一块多钱一支的烟。仅此而已。

这就是北京的祖籍？我麻木地望着别处的山，以及比我脚下的山还高的山，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没有飞翔的念头，没有俯冲的想法，没有哭一场的欲望。下山之际，我把我口袋里一元以下的零钱全都赞助给了跪在路边的乞丐。我想，即使上你的当，我也让你非常有限。随后又遇到了一个乞丐，我说：你要晚了，谁让你排在后面！

我想起了今天我收到的一条短信：你若自焚，是否需要煤油？我打飞机给你送去。我曾回复一句：越快越好。其实，我一点也没有自焚的意思，何况，我也根本无法燃烧。因为我不是煤。另外我还说过，我已把心沉在井底。

2005-04-22-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