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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落红成阵 对久居城市的我,真的不曾料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刻。大片大片的野花肆无忌惮的开放着,那么坦然那么理直气壮那么骄傲的舒展着双臂,把每一片花蕊都膨胀出最大的饱满。每一朵小花也许并不艳压群芳,但千百朵聚在一起,便是一种令人乍舌的美丽了,那美丽具有极强烈的张力,一时间竟使我感到了压迫,并在那美丽的压迫下屏住了呼吸。我真的没有想到。在这座没有任何名气的山,我会被这样的美丽震撼。我好象看到了那一个个生而为花的生命,在那么珍惜的享受着生命的快乐,每枝每叶,都满溢着蓬勃与生机。相比而言,生而为人的我,在这热情的生命群中,反而显的那么萧索与脆弱。 “嘿,丫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恍惚中回过头,正好闯进了刚那明亮坚毅的眸子里,我惊讶的看到了里面满满的关切与溺爱。这眼睛的主人,是那个平日里生冷的汉子吗? “怎么了,丫头,不舒服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刚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没事,我只是,只是”。我喃喃的,无言。在这样的时候。 “呵呵,我明白了,什么也别说了,丫头。我陪你走走吧。”刚一伸手,揽住了我的双肩。我们默默的,开始在花海里徜徉。 一种曾经过的熟悉的感觉浸润着我,我仿若觉得,在上一个轮回,我们就这样走过,就这样,也有这样的一片花海,有这样一个午后,有这样一座深山,有这样一个宁静的时候。 刚絮絮叨叨的说起了小时侯的梦想,说起了家乡的那座小山,说起了在山里采蘑菇,在山里遇到狼,说起了年少时奋斗的艰辛,说起了挫折、脆弱,说起了青年的盛气,说起了中年的平和。走累了,我们躺在山上,继续听着刚的故事。 太阳暖暖的晒着,空气中流动着缓缓的风声,蜜蜂的翅声,树叶的舞蹈声,除此,就是刚的声音。听着这个平日里少言的男人,那么“聒噪”的说着,我不禁笑了。 “丫头,终于看到你笑了”。刚突然停住了话题,满足的看着我。 “是吗?”我笑了吗?自从那次劫难后,我的笑就丢了。它会回来吗? “丫头,告诉你这么多事,是想让你知道,世界上的命运不都是一个翻版,各种各样的苦难都有,你遇到的,绝对不是最悲惨的一个。你是上帝宠爱的孩子,上帝给了你智慧,给了你温婉与美丽,给了你友谊和爱情,给了你生命与阳光,这么多至宝的东西,都在你手上,你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呢。你看那么多的野花,他们生而就要自己经风雨,自己挣阳光,自己盛开,自己凋败,或者根本不会有人来注意它们,但它们活的那么真实,那么实在,那么自立。即使被风吹弯了,也努力的再站起来,实在不行,就卧着,也要开出自己生命的花。你呢?丫头,你被击败了吗?” “我们都在平凡的生活,经历着平凡的烦恼和痛苦。谁不希望自己的生命里充满春天与阳光,但是总要有人,诞生在秋天,诞生在冬天,总要有人,从一出生就被命运打上奋争的烙印。呵呵,无论如何,有生而为人的生命,有来这世上一次的机会,就要感谢上帝了,否则,呵呵,我们也许还要在夜里漂泊很久,找不到回家的路。” “丫头,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多美,呵呵,别辜负了上帝给你的这么美丽的笑容。不许没有良心哟。” “呵呵,傻丫头,不许哭了。要是泪河泛滥,我可没有船救你”。 我相信,我真的找到笑了,我感觉到了她从我的心里流到了我的脸上,那一刻,我突然看到了七彩的阳光,七彩中那双充满爱的眼睛好温暖。 那一年,一帆风顺成长起来的我遇到了第一次生活的磨难,突然折掉的帆让我遽然中失去了方向和勇气。那一年,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在自己的茧里蜷缩成一团。 直到我逃离,直到遇到刚。遇到那个少言冷峻的大男人。看他固执的敲碎我的壳,执拗的把我拉出来,拉到阳光下。 那年,那山,那个午后,别离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 只记得夕阳下我们下山,刚小心的牵着我,像牵着一件易碎的瓷器,快到山下了,刚突然停住,站在我面前,那么深深的,深深的看着我,像在用力雕刻着什么。他那粗大的手,轻轻的滑过我的颊,轻的像一阵春天的风,颤动的像秋天的叶。 “丫头,记着我的摸样,别将来到了天堂里,认不出我来了”。 五年过去了,当初消沉的我重新被生活打磨的钢筋铁骨。谁也不知道,在五年前突然失踪的那半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没有什么事情再可以打败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的笑容再增加些温度。 一直不敢再去那个地方。怕再见到那片绚烂的花海。我怕花儿嘲笑我,嘲笑我的懦弱与逃避。一直把这段记忆放在心里远远的地方,不去触摸。直到今夜。 今夜,沉寂了五年的小山突然闯进了我的梦境,梦里,那绚烂的花海突然不在。地上堆红枝上空,只疑梦中曾繁华。那落红的尽头,一个萧瑟的背影,几分熟悉,几分陌生,我想转到前面看个清楚,那背影却始终在我目光的尽头,不肯转身对我。 是你吗?你让我重新爱了生活,却把爱偷走了。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你真的在天堂的门口等着我,轻轻的叫我:“嘿,丫头,你怎么才来?” |
为了如水的人生浅吟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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