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春妮的那条项链来的不明不白,一向稳重谨慎的春妮压根没想到会在稀里糊涂之中就走进了别人设下的圈套。就在上个月的“三八”妇女节那天,工商联组织各部门的女代表到郊外野游踏青,疯了一天的女同胞们晚上回来后仍意犹未尽,其中某公司代表说他们老总答应赞助让大家尽兴,到舞厅蹦迪去!这下大家乐了,疯疯癫癫呼拥而去,高潮其间又举行幸运抽奖,唯一的一个大奖就花落“陶”家了,春妮真是乐颠了,可是回来之前,主办人悄悄告诉她:这事就不要告诉肖总了,免得他觉得蹊跷再扫了姐妹们一场兴趣。就这样,春妮真的糊里糊涂吃了人家的钓饵,还以为拾了个巧呢。
我不得不认定这是有预谋的。和接下来发生的几件事情联系起来一想,就明白了八九分,这是蓄谋整我呐。嘿,够老到!可是我申辩又谁信啊!那条价值万元的项链平白从天上掉下来了,糊涂啊!春妮在明白这一系列相关联的细节之后,痛苦的几竟自虐了。
我无法向董事会说的明白,决定默默咽下这颗苦果,我只有郑重向董事会提出辞呈,并请求组织彻查此事。
一连多日春妮难过的不行,她说都是她的贪婪害了我。可我索性放下了一切,听天由命吧,也许,这是命里的劫数,既然早早的来了,未必全是坏事情。对,我突然萌生一个想法,在还没有宣布对我的处理之前,乘机出去旅游一次,彻底放松放松。
春妮拗不过我,只好悲切切地顺从了。
先回老家看望老婆,希望公司里的一切她还蒙在鼓里。
陶春妮一直沉重的很,在飞机上还差点儿吐了,幸好没吃什么,只吐了几口清水出来。可是下了飞机就见她脸色蜡黄,有点接不上气儿。我说:“陶陶,哪里不舒服,到了医院你也看看大夫吧”,我一直这样称呼她,她也称呼我“川川”,不知道的人偶尔听到还以为一对大国宝呢。她说:“不碍事,这破飞机上上下下的把人折腾死”。她喘了口气,停下来轻轻说:“川川,要不我们先喝杯茶定定神好吗?”我说:“行”她接着又说:“我有一点预感,今天,咱们不该来这里……”我有些纳闷,想了一下,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于是招手拦了辆的士径直向城里驶去。
在一家茶社下车,点了两杯柠檬茶刚刚坐下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老爸,不会吧,怎么你也约会?真是太巧了”。寻着声音望去,哎呀,可不正是我那宝贝儿子肖晓!他一溜烟跑到我们跟前:“爸,介绍一下吧,这位阿姨是不是我准后妈?”见我们一时语塞,他又说:“别呀,有什么难为情的嘛!那我先来介绍一下”,说着他一把将身后的小姑娘揽到怀里:“她叫陶然,我的同学兼未来老婆,过来认识一下”,说着他指了指我:“我爸,在G城中桓商贸公司做第二把交椅,陶陶,叫伯伯。”我眼角瞅了一下春妮,见她突然脸色煞白:“你,怎么了?”我说。春妮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儿子这一突然出现就把我这个当爹的狠狠涮了一把,我几乎有点恼羞成怒,当着那小丫头的面还不好发作,毕竟,当爹的应该有当爹的涵养,但我还是忍不住心下悲哀。
春妮更是一言不发,她把本来痛楚的脸孔深深地埋进了双手之间。甚至,我发现她在悄悄地抹眼泪。
对于儿子的疏于管理我有些自责,这些年的两地奔波操劳把儿子彻底撂下了,现在,这一切似乎让我看到了某种若隐若现的灾难,似乎已经无从把握了。
奇巧的是他的这位同学也姓陶,而且我儿子竟然也昵称她“陶陶”,这难道也是冥冥之中对我刻意的讥讽么?隐约地我感到儿子已经走向了一条崎岖之路,不行,我得设法和他谈谈……
和肖晓的不期相遇使我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我拿眼睛扫了一下他们,肖晓和陶然正四目对望着,好象我那儿子还背着我们在给她使眼色,于是陶然很大方地叫了一声:“伯伯、阿姨好!”,我接道:“你们俩个淘气,怎么不上学,跑这里消停啊?” 肖晓不以为然道:“爸,今天周末诶,我们就是乘这机会回来看望老妈的”。我这才意识到儿子即将高中毕业了:“噢,你老爸已经忙昏头了,竟然把你毕业的大事给忘了”肖晓狡黠地嘿了一声:“怕是别的事情吧……”说着用眼睛瞟了一眼埋头沉默的春妮,又冲我做了个鬼脸:“爸,去看妈妈了?”“哦,正准备去,你阿姨下了飞机有点晕,先喝点水,谁知道你就冒了出来”。我看了看表,告诉儿子:“你俩漫漫玩,我和你阿姨先去医院,你妈妈情况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就是,就是不太说话了,偶尔会突然坐起来骂人!”“看来情况有些变化,我先去看看,晚上我们俩再谈”。
玉芬的情况不象儿子说的那样简单。在和她的主治医生交谈之后,我知道她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她的大部分时间沉浸在虚幻状态,好象是噩梦连连,经常从一次惊厥连续到第二次,然后突然十分清醒地分析自己那些荒诞的经历,多半是自言自语。
当我坐在她身旁的时候,她还在悲痛地痉挛着,嘴里不断地溢出白沫,荷叶只是在一旁细心地给她擦拭着。我从瓶子里取出一团药棉示意荷叶让我,可是当我刚刚把药棉接触到她的嘴角时,象受到极其敏感的刺激一样,玉芬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直川,是你?” ,她十分清醒的话音一出,两行热泪便汹涌而出。我使劲地点着头,一边给她擦泪:“玉芬,是我”。她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微微地闭上双眼,嘴里却缓缓说道:“我梦见你了,和咱们的肖晓……”停了停,她接着说:“造孽啊,我梦见你父子俩同时找了一对同胞姐妹在热恋”……
八
我感到十分悲哀。
春妮比我更悲哀。她说当她第一眼见到陶然的时候就明白无误地确定了,她就是自己分别十六年的亲妹妹陶然,因为不仅仅是她那张甜甜的漂亮脸蛋,微微上翘的调皮的上唇,那颗长在左边嘴角的红痣就是她的身份证。
她记得陶然两岁那年,爸爸和妈妈终于结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摩擦战。那时爸爸已经身患绝症,他时任小学校长,而妈妈是自己所在的三年级班主任老师。春妮记得当他们结束最后一次争吵之后,那个夜晚家里突然平静的有些可怕,妈妈在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他舍不得两岁的妹妹,也舍不得我,可是爸爸坚持要我留下来跟随着他,他还凄苦地笑了笑说:“我怕我死了连一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这样说着,爸爸已经哽咽着泪流满面,春妮还是第一次见到爸爸流泪,当时自己刚刚十一岁,对于父母之间的恩怨还无法说的清楚,可是看到一向铁骨铮铮的爸爸哭的那样伤心,也不由自主地哇哇大哭起来,妈妈一手抱着妹妹,一边走过来用另一只手揽着自己,她哭的更伤心了。
从此,那个一家人抱头痛哭的夜晚永远刻进了春妮的脑海深处,但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后来妈妈辞职去了深圳,便再也没有回来看望春妮。春妮很想念她、
很想念妹妹,可是也绝不在爸爸面前流露出来。
春妮读五年级的时候爸爸早早地永远离她而去了,此后孤苦伶仃的春妮是多么希望妈妈能够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又是多么盼望妈妈能够把自己接到她的怀抱里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妈妈始终也没有回来。小小的春妮不愿意被别人收养,一个人住在学校里,由爸爸的抚恤金供养着读完了中学,就一个人悄悄地来到G城打工直到现在。
我和春妮交换了意见,决定一起回去和肖晓谈谈。让他放弃对陶然的恋爱关系,而且,他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肖晓极其不配合,这和我的估计差不多。他很不以为然地说:“老爸,就算这样,也没理由让我放开,由你自顾快乐吧。如果……如果妈妈知道你的事情,我想那会对你很不利的”。
这小子几乎和我一样,非常善于谈判,一开始就知道点我的疼处牵制我,我知道我们的谈话将无果而终,于是给春妮使个眼色,春妮接下来问道:“肖晓,你知道陶然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吧,告诉我,我要去看看她”。“不行,她要是知道了你是她的姐姐,又知道你和我老爸的关系,那我们一样要分道扬镳的”肖晓竟然能考虑的这样多,我始料未及。
春妮不再说话,只是求救似的看看我再看看肖晓。我觉得肖晓似乎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这样下去真让我很担心。于是我换个话题说:“肖晓,眼看快要高考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肖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抖了抖肩膀说:“随它,听天由命呗” 。纯妮说:“那陶然也是这样的态度么?” “她,不一样,她在实验班,校长说:实验班80%都能上重点”。我觉得找到了话题,于是插进来说:“那陶然要是考上了重点,而你连普通都不能落取,你们将来怎么办?”
肖晓再次抖了抖肩:“那还是由命了,她要是还爱我,我就到她读书的地方打工去”。我沉默了一会,语气缓和了些说:“儿子,你能不能加把力气,为自己,也为爸爸妈妈争口气呢”。儿子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还说妈妈,还要我为她争气?!妈妈在医院躺了这么长时间,你回来几趟,你又在乎妈妈的感情了吗?还有,你在乎过我的学习、我的生活了吗?你去过我们学校、你参加过家长会吗?”说着说着肖晓的声音低了下去,人也慢慢蹲在了地上,双手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象兜头一阵冷水,儿子的话把我激得差点背过气去。我们的谈话也到此结束,尽管,我还想说很多,可是看起来已经晚了。
我们的旅游计划也就此告吹……
人生有时候就象多米诺骨牌,你一块块地布置每一天,你小心翼翼地希望每一块骨牌都能对正、平稳,你期翼自己的骨牌可以码的很久很长很有意义,可是无论你怎么样安排,无论你多么加倍小心,终于有一天你的目标会是倒塌,而且一块连着一块直至全部,不管你原不愿意。而且,你生活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也不是极象这多米诺骨牌一样吗?彼此关联、彼此碰撞,最终大家次第倒下,一片狼籍……
九
不久,照顾玉芬的荷叶嫁给了那家医院的一位外科医生,听说医生丧偶还不到两个月,医生很有钱,他不让荷叶继续干这份工作,虽然荷叶有些舍不得,但由于近段时间玉芬确实比较折磨人,也就依依告别了玉芬。我因为提前接到了她的电话,就赶过来安排。
和我一起来的人是春妮。
由于公司里上次风波,董事会考虑到我的工作能力和一贯作风,没有把这件事和我作必然的连带,但春妮不能继续留任。这件事情虽然在民营企业不算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可是它发生在我们这个刚刚转制的企业里,在处理上依然按照国营企业里的一贯政策,上纲上线。
这时候我觉得应该把春妮带到玉芬的身边,让他们“亲密”接触,这样安排我有自己的想法。好在春妮没有反对,相反,她还表现出某些积极,也许我没有看错人,春妮一贯是能够摆正位置的那一类聪明女人。
玉芬看起来安详的很,轻轻地和荷叶握手告别,轻轻地流着眼泪,也用轻轻的目光再三打量着春妮。春妮很自然地走过去安慰她:“嫂子,以后我来照顾你,我会尽力做好的”,说着就拿起药棉给玉芬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
“老肖,你来一下”玉芬冲我招了招手,我注意到这是她第一次称呼我“老肖”,听起来有些陌生。
春妮起来走到门外去,玉芬伸手拉住我的手,我感到她的手微凉,还有些轻微颤抖。她努力把身体向上挪了挪,靠近我轻声说:“直川,我们夫妻一场,我一直很信任你,我知道我可能过不去这个年了,我现在很挂念我们的儿子,他……”我见她又流出眼泪,安慰道:“玉芬,不要激动,慢慢说,噢”。“肖晓他没有考上……你无论如何抽一点时间和他谈谈,叫他再考一年,不然他就毁了啊——”我真诚地点了头,停了一会她又说:“这个陶春妮好象上一次来过,她不是你们单位的吗?”
我把早就想好的一番话说给她听,她看起来还有些迟疑,或者,她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屁话,因为我告诉她这是公司给安排的。我看到玉芬似乎是勉强的点头:“那就好……”她说。
临走之前我把该安排的事情和春妮作了一些交代,她要送我,我向玉芬那边看了一眼,她似乎正在熟睡,我说:“好好照顾她,有事情给我及时打电话”。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我真想在春妮那凄楚的脸上极尽温柔地吻上一口,这张脸,曾经给我消融了那么多的忐忑与不安,曾经给了我无奈之时万般柔情的滋润,也给我积极应对生活的无限勇气。
时间依然不紧不慢地缓缓流动,日子翻过一个又一个灿烂的季节,只是当它偶尔停留在阴雨迷蒙的间隙,才会让人突然忧思、突然感到某种刻不容缓的压力。
我度步在办公室里,回想刚才门卫告诉我的事情,他说上个周末有一对年轻人来找我两次,由于我出差没能见到,而他们却不愿意留下姓名。
我猜不出是谁,但我能肯定他们不会是业务关系,除此,我在G城几乎不认识多少年轻人。
下班的铃声已经响过了一会,我还是不想立刻离去,因为今天又是周末,公司加班的人并不多,我希望还能见到要来见我的人。
电话铃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我轻轻拿起来:“肖总吗,你还在啊,那俩个年轻人又来了”话筒里传来门卫老黄的声音。透过被细雨流淌的玻璃,我远远地看见大门口的人:“噢,老黄,叫他们等一下,我就到”。
和上次见面不同,肖晓显得十分拘泥,和她一起来的人正是陶然。我们一起来到附近的一家小酒店,落座后他们都不说话,却彼此默默对望着。我说:“陶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伯伯,我已经到这儿两个月了,我考上了经济学院,国际商贸……”她看了看肖晓,细声说。“那,坦坦也考上了?”我明知故问。肖晓知道我是故意的,微微拿眼乜斜着我说:“爸,我想再读一年,明年再考。”这正是我想要的,于是我很高兴地说:“坦坦,别丧气了,好好努力,明年再争取就好”。
肖晓又说:“爸,我想来G城补习”。儿子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得仔细考虑一下,我知道他是不想离开陶然,要是那样很可能他孩子脾气上来,明年还要落空。我要是不同意,这个时候他一定很难接受,于是我说:“坦坦,你等爸爸先联系一下再定,行吗?”,肖晓点了头,显然他现在无所适从。
吃饭的时候,陶然主动告诉了有关她们母女的情况,她说妈妈一直十分想念姐姐,听说她就在省城,立马就要来看她,可是被陶然设法阻止了,她和肖晓一样,担心这些关系暴露后会造成很大伤害。她妈妈现在在珠海一家公司有股份,由于很想找到失散的姐姐,妈妈就在5年前回到夏州市投资开了一家轻纺公司,她们母女现在生活的很好,只是妈妈无时不在思念着姐姐。
夏州就是我居住的城市,玉芬也一直在那里生活。我知道陶然把这些告诉我,是希望我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让春妮和她母亲相见,
可是我一时也无法找到,只能告诉她:“我能理解她们相互的情感,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好吗”。
十
肖晓的事情摆在面前有点刻不容缓,我必须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我不希望他继续和陶然发展下去,又不能强求,那显然行不通,甚至会物极必反,走到我更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我搜索着记忆中可能帮助我解决问题的每一个社会关系,蓦然间,一个名字出现在眼前,对,找他一定行。于是我把电话打给弟弟肖直河,打听到秦勇的号码,秦勇是直河的连襟,也是我高中同学,他现在夏州一中当校长呢。
我把电话打给他,问题很快解决,他答应把肖晓安排好,无论如何明年让他读大学。
他说:“老同学呀,听说你发达了,总也不回来聚聚,我们可是每次聚会都要提到你,这个当年就才貌双佳的校星的哦。你的儿子我当作自己的孩子了,你不是说他考了435分吗,只要他今年保持住这个基础,我敢向你保证,明年喝你的喜酒!哈哈哈……老同学啊,不是我说你,我们当年的一帮子,除了你高高在上,其他人几乎都在,经常开峰会呢”。
我说:“惭愧啊,我一直不在家乡工作,又忙的顾不上和你们联系,要不是儿子的事情向你求救,恐怕将来我们再见面都认不出来了,何况我们还是亲戚呐”。“就是就是”他说:“怎么样,你一家都在省城吗,什么时候一起带回来我们见见面啊”。我不得不把玉芬的事情简单给他说了,他十分震惊,他说:“从来没听直河说过,这家伙,他在我们中间不是桥梁,简直就是隔离带”。我知道直河的为人处世很低调,就说:“你还不知道他就这么个人么,大事小事到他那里就永远进了坟墓了。这样吧,明天我就回去,我们好好聊聊”。
做通儿子的思想工作远比给公司落实一个经营方案更难。我几乎调动了全部的思想感情和全部的谈判策略,终于使儿子答应暂时就这么样,他还保留随时改变的权力呢。
和一帮老同学的聚会相对我来说就象小菜一碟,倒是喝了不少的酒,以我多年培养出来的酒量和酒场经验,也能驾轻就熟,只是我感觉到的气氛始终有些隐约的隔膜。也难怪,毕竟多年过来了,大家彼此间社会的,情感的,还有伦理的价值观都未必相同了。
带着几分醉意我们依依分别。我本来是要到医院看看的,可是这样满脸酒气还是改明天为好。我给春妮发了短信后就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继续回味着晚宴上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孔……
春妮很快就回来了,见我喝了酒,她仍然和以前一样,先扶我到卫生间,给我放水,脱衣,轻轻给我全身搓揉,一些部位用力按压。我很久没有享受到了她的这番温柔,于是也轻轻对她说:“你也脱了,我们一起洗吧”,她没有拒绝,只是有些绯红瞬间挂上了双颊。我象饥渴很久的饿汉,闻见她身上熟悉的体香,迅速把她抱进了浴缸……
我把见到陶然的事情说给春妮,她的眼睛迷离了许久,她说:“怎么办啊,不知道他们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要是他们不能分开的话,咱们俩可就苦了”。她的言下之意我听的明白,我知道下一步还得要我出马,况且这也许对他们是不无好处的。
我把肖晓送到了秦校长的学校,并适时说一些鼓励的话,肖晓一副被动的样子,算是给了我面子。等秦勇把一切手续办好之后,我很快离开了厦州。
由于这一阶段我对工作的疏散,公司的经营业绩不断下滑。老总为了使公司再创辉煌,几次三番给我电话指示,我也接连召开公司管理层决策会议。在很多经营方略之中,一份普通的提案颖而出。这份提案的策划人是两个年轻的业务员,她们是去年新聘进来的专业对口硕本毕业生,都是女孩。我决定约见她们。
秋日下午的阳光温暖而明澈,透过淡绿色的窗帏投射到房间里,隐隐约约的顿时充满了浪漫氛围。她们俩一个叫苏红红,一个叫王唯,一个带酒瓶底子,一个装博士伦,看起来遥相互应,天然妙成,这就是班子。当她们各自介绍完自己,我把刚才的看法一说出来,大家顿时开怀大笑,会谈就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中开始。以我对年轻人的把握,象她们这样以良好心态和敏锐眼光合作的当代大学生,给她们适当空间,很快她们就会卓有建树的。
下一件事是和陶然沟通。
周五的傍晚,我开车来到经济学院,通过门卫很快找到了陶然。她手里抱一摞书本急匆匆来到门口,见是我找她,显得十分诧异和腼腆。我们开车来到郊外,夕阳正红,微风见凉,我们只是沉默地坐了几分钟,我见她双臂紧紧环抱,就说:“有点儿冷是吗,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来到一间名叫“相约”的酒吧,安静而温暖,找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我问:“要点什么?” “XO”她平静的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们彼此默默饮下一些酒,我以为她只是要吓唬吓唬我,没想到她喝得十分在行、十分投入,她终于说话了:“伯伯,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我,我也为这事很烦恼。”再饮一小口酒她接着说:“我需要读书,也需要姐姐回到妈妈和我的身边,我不愿意再这样煎熬下去。”
我把对肖晓的安排轻轻告诉了她,她说:“早知道了,恐怕你还没上飞机,电话就打过来了。”她叹了口气:“他很痛苦,他说这是你所给他的最具有父爱的关怀!”,我看着她灯光下仿佛平静的脸庞,青春明媚,和我第一次见到的春妮如此相象,我的心里隐隐作痛,是不是我真的太自私,太残酷了?!
过了一会,我们彼此都有了一些酒意,我觉得现在最好单刀直入了,我说:“陶然,你和肖晓认识多长时间了,他在你的心目中很重要吗?”
“呵呵,呵呵,伯伯,这是你最关心的吧,恩,我不告诉你……”看起来她好象有点儿伤酒,一改大学生的斯文了:“他就象个孩子,挺会闹人的,恩,有时候他很固执,噢,上学期开始的时候,他一连十八天,天天在我的课桌里放了玫瑰,你猜呀,我感动的哭了。”她说着就忘情地溢出了热泪,我递上面巾纸,听她继续说:“可是我不敢让妈妈知道,她一定要骂死我的。你不知道,我妈妈这辈子肯定被男人害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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