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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1-22 入座。王说,来扎生啤吧。我不能喝的,我说。我们 不是喝过吗?王说。我想我记不起来了,第一次见面好像 是在一年多以前。 小青年很多,我和王算异类,有点受不了那种嘈杂。 但是啤酒和音乐声仍激活了我的部份细胞。一首韩红版的 《青藏高原》让我揖手感谢赚来的掌声。王不惊不怍地赞 道:你真厉害。 台上有女孩抒情时,王说,真的很忙,连看书都没时 间,以前还会翻翻书,我喜欢看书。我探究地看着他, 说:读过王小波吗?他的小说我看不懂,但我喜欢他的杂 文。其中讲一个傻妞,唯一的本领是会缝扣子,每次有人 去她家,她都会将缝好的扣子拿给别人看,骄傲地说: 看,这是我缝的。这时,我就想到我父亲,最初不情愿地 退休时,每次我的朋友来我家,他会拿出他的高级教师证 给他们看。真可怜。我也会想到我自己,类似的炫耀,同 样可怜。 王有点不自在地笑了,答着:是的,可怜。 我们坐在车上,我已经微醉了,我都不知道说了些什 么。王说,我们就坐一会吧,静一静。 王亲吻我的手掌手心时,我落泪了。他把我的手贴在 他的脸颊上,触到咯人的胡茬——原来他是一个长着络腮 胡子的男人。 一阵沉默后,我说:像你这样的人活得很轻松,就像 有的女人,很明确要嫁一个有钱人,你很明确要找一个情 人。但我不是这样,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一直糊涂, 我想要一个完美的爱人,但这不可能,所以我一直糊涂。 你太追求完美了。王说。没有必要,像我们现在这 样,我就觉得很温馨。 温馨?我的心动了一下。但我还是觉得沉重,包括我 的头,酒劲越来越大。我说我要回去了。王顺从地开动了 车。 第二天忙过中餐,下午三点,我躺在餐馆的藤椅上想 要睡,但睡不着,我想着C,二十年前互相暗恋但互相丢 失了对方的C,我的铁杆哥们,我是哥他是弟,或我是弟 他是哥。我拨他的手机。 我模仿小女人,被他听出来。你在干嘛?好像在走 路。 是的,他在赶路,他读了北京的博士后,他带了学生 了,现在与学生有个约会。哥们就是哥们,一点柔情也没 有。他惊讶我开了餐馆,然后说开餐馆好,那口气,一点 不像个博士后。我们又说起共同的好友L,开厂了,还像 大成哥一样憨厚。 帮我去五一路看看那家蒸菜馆,告诉我那里的菜式。 我怎么去?你最好找XXX,他对吃可有研究了,每次出 去我们都让他带路、点菜。 他那我很少联系,叫他去有点突然吧。你帮帮忙。 我怎么去?我在北京哪。 我以为他在长沙。我吁口气。你以为我打你的电话, 是要你去看蒸菜馆?我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嗅到了什么。你怎么了?声音柔和起来。他终于想 到我是个女人了。 有人想要我做他的情人。我流泪笑着说。 哦,这个。。。这个。。。你是要我出主意还 是。。。声音踟躇了。 我在想,我为什么不做你的情人呢?我想说这句,但 我没说。 我想告诉你,我觉得我很惨。我这样说。 惨?这与惨有什么关系,这事不能用惨来形容。他大 声咋呼。 我找不到别的词,我不想要情人,但我想要爱人。我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两年前的国庆,我们在桔 子洲,L和他太太专门留出一段时间让我们单独叙旧,可 走过一圈后,我告诉他和他们,我和他之间一直都不是爱 情。那次已经伤了他吧? 你要知道,你现在没有的,别人并不一定能给你。 唉。他在那头长吁短叹。 是,我知道。我答着,泪不住地流。是的,你帮不了 什么,谁也帮不了谁。你走你的路吧。 啊,他笑了,我是在走路,可你这句是别人的名言 呢。 电话中断,因他的学生来了。 就像这段对话,我想,我的前尘往事总是没有结局。我可以找到C,哥们般地咋呼几声,但是我找不到W,那些 真实的、在线写的、非杜撰的、为了爱而比傻大姐更傻 的、因为爱而嘎然中止的信件,一直在我的邮箱里,被我 在一阵昏乱中贴上网。 我是个糊涂的女人,但做别人的情人,不会是我的结 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