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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的故事
湖北／如诗
一、
阿月是在大跃进的那一年出生的。所以就叫了阿跃，可是她觉得阿跃不好听，就自己把名字写成了阿月。
八岁的时候，也就是那个什麽革命开始的那一年，她妈去了。她妈有心脏病，那一年所有的医生都干革命去了，没有人看病，也没有药，所以妈妈就死了。阿月的爸爸是个裁缝，整天在外面做活，顾不上阿月。于是阿月就跟两个哥哥生活。阿月的姐姐出嫁了，还有一个姐姐那一年也死了。
阿月的两个哥哥都娶了亲，有嫂子了。有嫂子的哥哥就不疼阿月了，阿月很孤独。
阿月轮流在两个哥哥家吃饭，一家一个月，这是个协定，是爸爸和哥哥签订的协定。阿月没有发言的机会。
阿月在大哥家吃饭的那个月，她很羡慕二哥家的伙食，那是白米饭呀，还有新鲜蔬菜。可大哥家只是稀饭，那种稀得照得见人的稀饭，米都快煮化了，和她家那只花猫嘴里吐出来的差不多，喝到嘴里就化了，阿月想用牙嚼一下都没机会，还有那酸菜，见天都酸菜，阿月都要反胃了，以致以后和阿扬结婚了还害怕那酸菜，感情是那时落下的毛病。
阿月在大哥家吃饭，心里却想着二哥家，想着那碗白米饭。可是到了第二个月，二哥家也开始吃稀饭了，反倒是大哥家吃白米饭了。阿月又眼馋着大哥家白米饭，在二哥家喝着稀饭......
阿月就在这一天天的盼望中长大了。阿月还是没有赶上两个哥哥家的白米饭。
阿月心里纳闷，哥哥要干活，光喝稀饭能有劲吗？她在心里心疼她的哥哥。
可是阿月很胆小，她怕她嫂子。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外面下着大雪，可是阿月却被嫂子赶出来了。她饿着肚子蹲在大门外面，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可是还不敢哭，也不敢上学，她还记得那天上新课，讲《少年闰土》，她在心里担心死了，掉课了怎麽办，可是她不敢动，她怕她的嫂子。
放暑假了，她嫂子要她把那小山一样的麦秸都缠成一个个的小把，烧火的时候好用，她就一步不敢挪动，不停地挽着，连小便都不敢去。天黑了，还有一捆，阿月心里害怕极了，还好，嫂子回来，破天荒地没骂，大概是收工回来的乡邻都在夸她能干，并叫来自己的孩子，“看看阿月，作那麽多事，你就知道玩！”阿月却象死刑犯遇上了大赦一样，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终于看见了嫂子眼睛里有一道柔和的光，那一夜，是她睡得最香的时候。
阿月上六年级了，学校庆祝六一，有文艺会演。阿月有个舞蹈，要化妆。于是她就提前回家，准备洗洗脸。她回家了，却发现那藏在火灰堆里的烧饼，是阿月每天看别人吃就咽口水的烧饼。她顿时心里明白了，她知道她和哥哥嫂嫂不是一家人，她是多余的人。
阿月没有洗脸，她回学校了。不，她洗脸了，不过她是用眼泪洗的脸。她的好朋友阿珠看见了，悄悄地一个劲地问，阿月才胆怯地说了，仿佛是她做错了事，她不该发现那个秘密。
阿珠把这事告诉了她妈妈。她妈妈又忍不住告诉了阿月的爸爸。于是阿月的爸爸大骂一顿儿子媳妇，阿月也结束了在哥嫂家的生活，她爸爸在她的房门边搭起了一个灶台，她很开心，她终于有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
尽管她要照顾父亲的生活，要自己烧饭，她还是很高兴。因为她可以不担心在下大雪的时候被嫂子赶出去在大门外瑟瑟的风里发抖，她可以不去管那小山般的柴火一下午能不能完成......
二、
阿月的学习很好，总是考第一名。作文还经常作范文，在不同的年级念。等到她上初中时，她已是远近有名的才女了。
阿文和阿月的同岁。不同的是阿文的家庭条件极好。父亲是干部，阿文的上面是两个姐姐。阿文的姐姐很爱阿文，什麽事都让着他。总给他留好吃的。阿文却悄悄地把他姐姐留给他的好吃的带给阿月。那一天，放学的路上，阿月吃着阿文给她的月饼，很羡慕地说，还是姐姐好！阿文说不，我要是哥哥，我就和姐姐一样好！阿月说，不，哥哥当不了家，要听嫂子的。阿文突然就狠狠地说，不，这样的女人我不要。我宁可打光棍我也不要！阿月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在夜空久久回荡。
你笑什麽？
不笑什麽！
你不信！
我信！
那你笑什麽？
我在想，我怎麽没有一个你这麽好的哥哥呢！
那我就作你的哥哥！
好的！哥哥！
阿月甜甜地叫了一声！阿文应着，伸手拉过了阿月的手，心里也是甜嗞嗞的！
那一夜是中秋，月亮最圆！月光把他两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一路上，阿月开心地唱着那首古老的歌谣：
月亮走，我也走，
我跟哥哥推花篓，（阿月悄悄地把“月亮”改成哥哥了）
一推推到大门口，
大门口，一团油，
姊妹三个赛梳头。
大姐梳的金星头，
二姐梳的银星头，
只有三姐梳的巧，
梳个狮子滚绣球。
阿文接着唱道：
－－－什麽球？
－－－皮球。
－－－什麽皮？
－－－鼓皮。
－－－什麽鼓？
－－－打你的狗屁股！
阿月突然改词了，阿文回过劲来，就抓住阿月的胳膊拼命的挠痒，阿月笑得满地打滚！等她笑累了，才发现，他们已滚在一起了。阿文脸红红的，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她，直喘气，阿月不笑了，她惊恐地跳起来，跑了。
三、
自那以后，阿月就开始躲着阿文，她不再要阿文的吃的了，她也不在放学的路上等他了！阿文也不敢去叫阿月了.......慢慢地，两人竟象陌生人一样！一直到高中，他们也没有讲一句话。
阿月其实很想象以前一样，和阿文在上学放学的路上聊天，讲故事，可是，她不敢。随着她胸前的那个小玩意一点点地隆起，长大，她长成了漂亮的大姑娘，她更害羞，她不再和男同学说话了。
阿月的学习还是好，老师都说，如果有高考，如果这个学校有人考上大学，那个孩子就是阿月。如果有两个，那就是阿月和阿文。
阿月喜欢读书，她希望能上大学，那是她唯一的一个梦！阿文也喜欢读书，也希望上大学。
可惜那个时候没有高考。所以高中毕业后阿月回家了！
回家了。阿月才觉得生活的艰难！
第一天，生产队就是计件干活－－－栽棉花营养钵。那是个劳动强度十分大的活。一般的都是父母带着孩子干，父母负责运输，孩子就在地里把营养钵摆好培土。阿月没有人和她合作，她就和阿菊－－－也是一个没娘的孩子－－－一起干。两个人咬着牙把营养钵挑到了地头，天已经黑了，别人一家一家干完了回家了，偌大的田地就剩下这两个没娘的孩子！阿月一面使劲的飞快地放钵培土。一面悄悄地擦着眼泪.
阿月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她咬牙坚持着！
阿月在表面的温顺下却潜藏了巨大的倔犟劲，那就是她一定要上大学！这个念头成了她支撑生命的最大动力。
于是她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在煤油灯下写作学习。在那个古老的的村镇上，阿月的房间总是亮着灯，她总是最后一个入睡的人。
阿文知道阿月喜欢文学，喜欢写作，他就把父亲看的报纸副刊都剪下来，偷偷地送给阿月，还把父亲的稿纸拿出来，一本本地送给阿月，希望阿月能够好好写作。他还要父亲把阿月送到县文化馆学习！渐渐地，阿月的文章不断地登在县里的文化刊物上，也因此认识了好多县里的名人。
后来推荐工农兵大学生开始了，这可是许多回乡下乡知识青年做梦也向往的地方。
阿月和阿文都被推荐了，可是名额只有一个。阿月淘汰了，因为阿文的父亲是推荐小组的组长，理应是阿文的！阿月找到阿文，和他大吵了一架，那一次，阿月很激动，阿月气极了，阿月有点口不择言：“我就是要去上大学，我就是要去。我上了大学我会回来找你的，如果我没有上大学，我就一辈子不见你！”许多年后，阿月才知道自己错了，才知道自己是不应该怪阿文的。可是，在当时，她觉得阿文就是她最大的依靠，是她唯一可以不计后果放纵自己的人。
阿文说：“我知道你想读书，我知道你想离开你的家，我知道。”
阿月说，“知道有什麽用，我还是走不了，我还是要在家里看脸色受气......”想起嫂子和哥哥的冷脸。阿月伤心地哭了，在小河边哭了一晚上，泪水随着河水淌......从此阿月恨阿文的父亲，也恨阿文！
结果阿文也没走。听说是阿文的父亲要阿文去，阿文却要阿月去，结果和他父亲大吵了一架后，跑到三线去了。他父亲迁怒阿月，自然阿月也没有份！
第二年，阿文从三线回来了，可是他是瘸着一条腿回来的，在炸过山隧洞时，他被炸伤了。阿月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偷偷地看了他，那一夜，他们躲在麦秸垛下面，阿月抚着阿文的伤腿，哭得像个泪人一样！那一夜，阿月献出了自己的初吻。可是阿文的姐姐却不喜欢阿月，她总觉得是阿月害她最爱的弟弟瘸了腿的！
到了七月份，高校招生又开始了。阿月被推荐了。阿月不知道，这个机会是阿文用自己的一辈子的幸福给阿月换来了这个机会。是阿文用和琴订婚的代价换来的。因为琴的姨父是区里的书记！没有他的同意，阿月上不了大学！可是阿月不知道。
这个秘密是许多许多年以后阿月才知道的，知道的时候，阿文的女儿也上大学了！
四、
时间过得飞快，等阿月放暑假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阿文已经订婚了，和琴订婚了。琴是阿文姐姐的朋友，温柔贤淑，体贴心细。是阿文的邻居，和阿文也是一起长大的。琴很喜欢阿文。阿月也知道，因为和琴一起玩的时候，她们的话题都是阿文。那时琴总是很羡慕甚至是有点嫉妒阿月，因为阿文喜欢的是阿月。
怎麽会这样。阿月不知道阿文怎麽会和琴订婚，她要找阿文问个究竟，可是阿文一直躲着她。暑假过去了，阿月一次也没有见到阿文。阿月坐在举水河堤上，望着阿文的家，心里是那样的疼痛，甚至有点心痛欲绝的感觉。这种疼痛是一种失去了最可宝贵的物件的那种心痛，是那种自己亲手打碎了自己喜爱的东西的那种心痛。是骤然间失去了一切的茫然的心痛，是伸手也怎麽抓不回来的那种失去的心痛.......总之，她心一阵紧似一阵，象是有个什麽东西在搅动一样。
她不知道她的大学上得对还是不对！她不知道为什麽她上了大学就失去了阿文，她不知道阿文为什麽要和琴订婚，这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暑假过完了，阿月要走了。阿月要走也还是没有见到阿文。阿月望着这个让她喜欢让她恨的家乡，站在小河边，流着泪默默地祝福道：“阿文，只要你幸福，我就什麽也不在乎了！”然后背起行囊跳上了汽车。以后的几个寒暑假，她都没有回来！
其实，阿文就站在一百米远的大堤上，目送着阿月的车远去，眼角淌下的是滚滚的热泪。
五
阿月给阿文写了好多的信，可是她一封也没有寄出去。她也去过琴的宿舍，（毕业后琴被她姨父安排在县商业局，当时是许多人羡慕的一个地方。）看到阿文的照片被放大了挂在她的东墙上，看到琴一脸幸福的谈到准备把文安排到××局的笑容，阿月无言了，最终她静静地走开了。毕业时，她没有回到县城，琴和阿文都在，她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了离家千里之外的大西北。
本来这一切都成为了记忆，可是偏偏记忆总在不经意中就被打开，就被晾晒在日子里，就被浸泡在思绪中。任何的东西都能打开这扇记忆之门，一句乡音，一段故事，一篇小说，一部电视，......不，是所有的有感情的东西都能让阿月泪流满面，都能触动她心中那个伤痛。阿月都有些困惑，她以为她远离了家乡就回忘掉这一切，她以为永不见面就完全割断了她与阿文的所有的联系。其实，她错了，她的心里的一角永远有阿文的影子，一个抹不去的影子。
28岁时，她结婚了，她有了一个家，一个她从小就盼望的属于自己的家。可是有了家后，她也没有感觉到家的幸福。她有些麻木了。为此，她总在批评自己，也总在努力改变自己。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阿月把自己的童年与故乡都封存起来了，轻易她不愿打开那个时代，那个记忆，那个伤疤！
六
二十年过去了，阿月已经老了，可是她还是没有回故乡。
有一天，突然有个人到阿月的学校找她，她还记得，是她儿时的伙伴兰！在和兰谈了很多的往事后，兰突然问她“你知道阿文的情况吗？”
“不知道，我和家乡没有什麽联系。”
“哦，阿文很不错的，后来也上了大学，他一直在财政局工作，副局长。他常问起你！”
“问我？”阿月有些惊讶。“问我什麽？”
“问你现在的情况呀，可是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
“唉，还问这些有什麽用，当初.......”
“当初，当初要不是阿文你能上大学吗？”兰有些气愤了。
“我上大学和他有什麽关系？”
“你呀，还不知道。当时本来是推荐他的，他让给了你。可是区里要把你拿下来，是他求琴去找她的姨父。琴的姨父要他答应和琴订婚才放你走。你还蒙在鼓里。”
“什麽，这是真的？”阿月一把拉住了兰，“再说详细一点，到底是怎麽回事？”
兰的父亲是文教组的干事，自然知道这一切。于是阿月第一次听到了这个以婚姻作代价的上大学的内幕，她的心象是被什麽撕裂了一样，钻心的疼痛。她一直以为她能上大学是她的幸运，是她的努力，她并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有这麽复杂。她一直以为是阿文背叛了自己，她不知道阿文为她牺牲了自己的幸福。那个时代，那是个什麽时代！阿月突然无比地憎恨起那个时代，那个背景，那个混乱的世界。
“你，还爱他吗？”
爱！怎麽不爱！甚至比以前更爱！阿月毫不迟疑地说。即使不是这些，阿月也没有一天忘记过他。可是，爱又怎样，可以重头来过吗？可以回到从前吗？阿月整个的心混乱起来，她除了流泪以外，她不知道她还能作些什麽，她还可以作些什麽。
“这是阿文的电话！”
兰走了，兰留给了阿月一串数字。阿月在心里念叨着这个数字，几次把手伸向电话又缩了回来，她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这个电话打过去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
终于有一天，阿月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请问找谁？”
阿月听出来了，是阿文的声音，是她熟悉的那个声音，好像没有多大的变化。
“喂，说话呀！”对方在催。
“喂，，，阿文，，，”
“你，，，，是阿月！”
二十年，二十年没见，可是就凭这个电话，就凭这一句熟悉的叫声，阿文竟能听出是她。
阿月忍不住啜泣起来。。。。。。
“阿月，真的是你？”对方的惊喜明显地从听筒穿过来，弥散在阿月的心里，阿月忍不住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淌。那一刻，她才真正懂得了什麽叫泪如泉涌，什麽叫涕泪肆流。。。。。。她一任自己的泪水淌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月，你好吗？。。。过去的都过去了，那个时代，那个环境，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忘记它，，，，你回来吧，回来看看故乡。好吗？”阿文很诚恳。阿月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因为她实在说不出话来。
七、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中秋之夜，月圆之时，阿月回来了。
故乡越来越近了，阿月却一阵阵忐忑不安起来。离别故乡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余年，他还好吗？
故乡的一切还是那样，小河流淌，绿树环绕。只是多了一些高楼，人群中多了许多匆忙。
阿文，是阿月用了二十几年想放下却放不下的刻骨铭心的思念，是人到中年，怀旧与感伤的情结。此行的目的，阿月是为了圆梦而来呀！其实，阿月也没有多大的奢望，她只希望能和阿文静静地坐在一起，品一杯茗，听一首歌，再把那些忧伤的往事，历史的误会，重新拾起过滤过滤，打开心中的情结，从此了无牵挂。
阿月在电话里告诉了阿文的行程。阿文在“艳阳天山庄”为阿月准备了接风宴。当然还有阿月的老朋友英，林在座。
阿月老远就看见了阿文。阿 文长胖了，显得更加高大，一双大眼睛上架了一副眼镜。
同学见面是亲切的，何况都是一二十年没见面。大家很开心，阿月从阿文的眼里酒里读出了关心，读出了深情更读出了理智！
真的是思念在台灯下涨成大海，落在信笺却只短短两行。。。
倾诉的话早已溢出心外，相见时却忘在唇边。。。。。
阿文只知道喝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人到中年，有许多的不得已。她知道，所以她陪他一杯一杯地喝。
中年人的担子是沉重的，一头挑着事业，一头挑着家庭，
中年人的生活是丰富的，有那么多的事要做，有那么多的梦要圆。
中年人的感情是深沉的，有些东西是只能埋在心里的。。。。。。
而埋藏在心里的东西又有多麽珍贵。。。。。。埋藏得多了，要不就是腐烂，要不就是发酵。。。。。。
“阿文，你不该瞒着我。”阿月满是歉意。
“都过去了，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
“阿文，叫我如何报答你。”
“我愿意的！”
“阿文，月亮圆了。为什麽人却不能团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酒喝多了，酒开始反应了，翻江倒海，过去未来，月光宝盒，今生来世，他们狂喊着，发泄着，有对那个时代的诅咒，有对人生的无奈。。。。。。直至最终。
阿月走了，阿月圆了一个梦，又留下了新的牵挂。
阿月望着那天上的圆月，她知道，月圆之后就是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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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然如云，微笑如花，韵致如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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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缘分不够吧！~ 人生中有太多的不如意，20年后能圆了这个梦，已经是老天给足了面子了！~常常在电视里看到，在那个年代，人的婚姻都是不能自己做主的，不知道活活拆离了多少好情人！~祝愿阿月、阿文能有自己幸福的晚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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