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夜,我又梦见我在不停地击中某个目标,只是,这次投出的,是一枚枚硬币…… 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就会呆呆地想,为什么我抹不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谁,给我的心头烙上了这永不能磨去的烙印?? 七七年,父亲被扣上“四人帮”爪牙的帽子,关在学校教学楼楼梯下的三角形的房间里(这也能叫房间的话)。读小学的我一夜之间成了被取笑和攻击的目标-----不仅仅在我读书的学校里,还有在父亲的任教的学校里…… 父亲没有自由,母亲被分配在很远的一个林场里,因此一日三餐要我和大我仅三岁的哥哥送,我记得,那年,我十二岁。 那是段噩梦的记忆,我和哥哥常对着锅台发呆,想不明白为什么蒸出来的蛋凝不成块,煮出来的饭不是夹生就是焦,炒出来的菜不是咸就是淡……我们家的煤饼炉也特别容易熄灭,每次点炉子,兄妹俩常被熏得泪流满面,我是借口烟熏趁机哭,多年后与哥哥说起,他叹口气:“我们只有那时才有理由流泪……”是啊,连哭,都是奢侈…… 这些,我们都能忍,但最让我们兄妹发怵的是给父亲送饭。我提着篮子,里面是难以下咽的饭菜。迈入学校大门时,我就低下头,急匆匆往里走,这时耳边就会传来一声声 辱骂,嘲笑,还有石块……到了关父亲的房间门口,每一样饭菜都要经过检查,然后递进去……我不敢看父亲悲伤的眼,扭过身,低下头,只盼他快快吃完,我好逃离这狱!! 忘了是哪一天,忘了第几次被飞来的石块击伤,只记得哥哥学农走了,空荡荡的家中就只有我一人在黑暗中哭泣,突然想,不如死了算了……泪流满面的我深吸一口气,闭住呼吸,可太难受了,几次又都呼了出来;我又找了根绳子,却怎么也找不到挂绳的地方。发了一会呆,我抹抹眼泪走出了家门。正在绝望时,几个教工子女跑来,见我衣杉不整地站着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平时一起玩的还跑来打了我一拳,我突然暴怒了,尖叫着发疯地照着他的头脸身上乱打乱抓,吓坏的他哭着跑了,我全身颤抖着追着大叫:“我要打死你,打死你们!”我捡起地上的石块朝他们扔去,直到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从那以后,我开始每天放学后对着家门口的电线杆扔石块,日复一日,我可以从十几米外很准确地击中它;从那以后,学校的路上,每到吃饭时,总有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一手拎着菜篮,一手放在兜里,仰着头,用仇恨的双眼盯着每个挑衅她的比她高一个头的坏学生们;从那以后,伤痕更多地出现在她的脸上身上,只是,她再也没有想到过死,只是更凶狠地痛击电线杆…… 我以为时间会冲淡记忆,因为父亲已被平反,重回讲台。可多少次梦里,我依然在对着一个目标,一次次地击中它,击中它…… 呵呵,不过事物总是辩证的,因为这样日复一日的练,又矮又瘦的我竟然在学校运动会上拿过投手榴弹第一名;又因为常跑着追着人砸,我的短跑也是出了名的快;最大的收获是因为小时候的磨难,至今我都没觉得有什么能令我不开心很久……我现在快乐地活着,笑吟吟面对善良的人们,心平气和地处理每件琐事。 我想,总有一天我不会再做这样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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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时光 情感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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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风 细细的雨 柔柔的歌 浓浓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