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美叫朴素      

          ---浅品农民诗人徐雪祥的诗歌

           文:网事如烟

    说到美，很自然就想到艺术。说到艺术，爱好文学的我又很自然就想到了诗歌。诗是文学的精髓，诗是一定要体现美感的。在表现自然美和人性美方面有着特殊的优势。

    品诗如同品茗。不是每个人都会品茶的，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品诗的。

    我不会品茶也不会品诗。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爱好文学和诗。也不妨碍我对美的鉴赏。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我眼里，艺术美有三种：一种是高雅的阳春白雪，为一部分有涵养有品位的高雅之人所染指；另一种是下里巴人的通俗美，为普通大众所喜闻乐见；还有一种美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雅俗共赏的层次。我的审美观基本上还停留在大众美学的范畴。我对诗歌的艺术美的欣赏，带有一定的普通性和普遍性。

    如同茶有红茶绿茶乌龙茶龙井茶云雾茶铁观音碧螺春毛尖等等多种，诗也有格律、有种类的，其中有抒情的和叙事的，有豪放的和婉约的，有悲壮的和恬淡的，有现实的和浪漫的等很多种分类。但是无论什么类型的诗，都是把情思融进物象，借助跨越时空的想象，使它的情境与意象具有立体感，所表现出来的一种具有了艺术美的空间，也就是诗歌的意境。一首诗歌如果没有了意境，是很难给人以美感的。当然也不是说只有高雅的诗句才具有艺术感染力。我对：“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这样深邃朦胧的诗句，以及《红楼梦》里风花雪月的讲究平仄的填词格律旧体诗也尚能欣赏，但是要说理解却是十分肤浅的；兴致所致时我也会东施效颦地作秀几句无病呻吟的酸诗，可回过头来自己都觉得肤浅，我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缺乏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文化底蕴的缘故。

    我喜欢大自然，喜欢站在田间地头去体验来自古代劳动人民的诗情，景激发情，情激发诗意，这样就会产生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的诗歌。我喜欢站在普通大众的审美立场上，放开胸怀去接受一些如同歌词一样通俗顺畅的白话自由诗。可惜我和乡村的诗人接触比较少，如今的商品经济腐蚀着诗意，唯物质论也挤占着乡下的精神空间，这一切使我感到叹息和无奈，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结识了家乡有一位农民诗人，他的名字叫徐雪祥，他今年52岁，是地地道道的种田的农民，但是他又是有思想有艺术追求的农民，他在生活中一边耕作一边写诗，创作的内容和对象就是土地和土地上的农民，我打开他的诗卷，一行行的诗歌以一种清新淳朴，不事雕琢的朴素美强烈的吸引着我。

    我喜欢诗歌的朴素美，朴素美就是自然美，凡是自然的都是美的，我一直是这样的认为的。毫无疑问，诗歌是一种高雅艺术，是艺术中的艺术，但是，任何高级的艺术都是以最朴直的原料为基础的。正如现代是以古代为基础，今天是昨天的继续，没有朴实的元素做原料，再深入的写作也会最后进入死胡同。打开文学史，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我所说的朴素美是指那些从生活中显示出来的不华丽、不浓艳、不奢侈、不做作的语言和思想。我之所以欣赏徐雪祥的诗歌，是因为他的诗不酸也不骚，真情迸露古朴纯真，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字里行间散发着扑鼻而来的田野泥土的气息，以及庄稼汉淡淡的汗味和烟味，读来让人感受到一种来自农村乡间最清爽淳厚的自然之美。

    如果还以品茗来解的话，读徐雪祥的诗句，感觉就像在喝农家的大碗茶，好喝、解渴，有着浓郁的生活滋味，喝完满口生津。读毕让人深深地体会那一句话：朴素是一种更深刻的美。

    诗歌是一种艺术形式，任何艺术形式都离不开写作对象和写作内容，从一定程度上讲，一个艺术形式的风格在选择内容和对象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解读徐雪祥的诗歌，就必须从他选择的生活场景和生活内容去分析。读徐雪祥的诗歌，读者看到的是秀丽自然的田野风光，是朝气蓬勃的生活的原生态，是农民眼里的劳作景色。这一切的一切形成的风格和趣味与小资情调形成强烈的反差，一个是活泼健康，一个是忸怩病态；一个是本真善良，一个是无病呻吟；一个是热爱劳动，一个是好高务远......在所以的方面是不一样的，徐雪祥的诗歌是真实的，大气的，豁达的。他所表达的情感也是人民群众在生产和生活中产生的对于真善美的渴望， 因此，在语言风格就在类似平淡语言形式里蕴含相对深刻的内容，比如：

橹也断过，桨也断过

水乡的歌谣没有断过

歌谣里唱出新橹一支又一支

摇开浪花一河又一河

歌谣里唱出新桨一双又一双

剪出朝霞一朵又一朵

哦，水乡的歌谣，水乡的歌谣

你总是铺展着水乡的道路

    这就是徐雪祥所生活的水乡的群众歌谣，是群众鲜活的审美的情趣，在里面自然出现了诗歌里的一个重要的零件——意象。徐雪祥在诗歌里不在意向方面耍花样子，他是真实而实在地把群众可以接受的“意向”贯彻到诗的吟唱里。里面有一个重要的意向，就是——“道路”——是水乡歌谣里的道路，具有明确的可指性，因此就有了明朗性。“道路”与农民的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里的审美空间就一下子扩大了。

    再者徐雪祥在取材上和生产劳动结合的比较紧密。劳动是人类由不文明走向文明的阶梯和手段，歌唱劳动与歌唱爱情一样是文学永恒的主题。只是这些年随着商品经济的发达，随着第三产业的兴盛，劳动的类别也复杂化了，人们对于歌颂原始劳动的热情削弱了，甚至销声匿迹了，但是，在徐雪祥的诗歌里，我欣慰的看到这种美德的回归，他的几乎所有的诗歌都是取材于劳动歌颂劳动的愉快和美丽的。劳动产生文明，所以他的诗歌就具有一种很高的品位，同时自然具有劳动者的开朗和动感。

    比如《露珠》就是其中比较经典的一首。
   都说你晶莹，都说你美丽
   你却从来不炫耀自己
   每当我披着阳光走向你的时候
   你早已默默地离去
   啊，晶莹的露珠，美丽的露珠
   你究竟去了哪里
   我问竞相盛开的花朵
   我问片片滴翠的绿叶

   都说你可爱，都说你纯洁
   你却从来不炫耀自己
   每当我披着阳光走向你的时候
   你早已默默地离去
   啊，可爱的露珠，纯洁的露珠
   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问田野翻滚的麦穗
   我问满园飘香的桃李
   这是一首有意境、有感情又有思想的好诗！歌颂了江南鱼米之乡劳动人民无私的、为他人默默奉献的可爱品质。同时这首诗的艺术表现手法也是很高超的，诗句中的整体象征和比喻比比皆是，但是统篇没有一个字是直接明喻劳动人民，读者只能在阅读的美感中体会到他的内在比喻，尤其是最后以“桃李”拟物、拟人，非常生动鲜活。           

    我们可以再从诗歌的吟唱性入手来做一下分析：
    我们知道，原始的诗歌，是在劳动中产生和传唱的，劳动需要和声，所以古典的诗歌都是有曲调的，就是说可以和曲子搭配进行吟唱的。由于这些诗歌具有这样的特点，其节奏和风格就自然呈现明朗的特质。诗歌就不是单纯供阅读的诗行了。我读着徐雪祥的诗，仿佛就是在欣赏来自乡间田野来自本色大自然中的通俗民歌。确切地说他的诗是歌，有强烈的节奏感， 是可以配乐的（但是还不是歌词），不仅朗诵吟诵可以朗朗上口，而且谱上曲调唱出来，一定会是一曲曲悦耳动听的田野民歌。
    徐雪祥的诗歌为了群众喜闻乐见，他还在坚持押韵。这也是一种可贵的探索。现代诗歌经过了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因为离老百姓生活越来越远，单纯追求阅读的快感，就不太讲究押韵了。可是，劳动群众还是喜欢押韵的，用韵角本来是劳动人民生产过程中感受出来的一种音韵节奏美；徐雪祥出身于农民，自己定位为农民写诗歌，所以就追求诗歌的音韵美，并且形成了内在的写作习惯。
    诗歌是从民间走向贵族群体的，在中国，她被文人和官僚阶层垄断以后，诗歌的内在朴直的东西就渐渐被置换掉了，就远离了平民百姓，成了一小部分文人骚客的自娱自乐。如今，我们依然可以看到诗坛充溢着打着“后现代”的招牌的所谓诗歌，承受着这样的诗歌远离人民的无奈和苍白。可是，民歌从来是来自民间的，是充满了原生态的喜悦和困苦的，是群众喜闻乐见的内容和形式的，所以，比起那些在象牙之塔的“诗歌”，具有民歌特点的新诗歌无疑是具有远大生命力的。
    民歌似乎不太讲究曲折的艺术形式，一般除了“比兴”手法表达情怀以外，很多是直抒胸臆。如徐雪祥写的《乡巴佬之歌》也是这样的：

   说起来粗粗糙糙
   听起来地地道道
   可是从来没有瞎编乱造
   大就是大，小就是小
   每一句话都像踩出的脚印
   每一句话都像插下的秧苗

   诗人用直白的表述，把整天和土地打交道的农民的朴实可爱的品质，实实在在地吟唱出来，让人感到简洁明快，意味深长。

    总起来说，艺术主要是为普通大众服务的，时代在呼唤着老百姓自己喜欢的文学体裁和艺术形式。所以民歌体的诗歌的写作和流传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意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越是朴实的东西，越能给人一种自然的美感，越是平平淡淡的东西，越能流露一种本能的真实。诗人徐雪祥是一位土生土长的农民，农民的所思所想，是他取之不竭的创作源泉。他的诗和他的人一样质朴无华。用一句庄子的名言：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争美。

    也许这样的朴素是一种土气，但土里土气的歌谣具有一种雅俗共赏的艺术魅力，能打动普通老百姓，也能征服高贵的文人骚客。正如诗人自己所总结的：

    说起来也是一副土相

    笑起来也是一副土相

    你土里土气却很端庄

    土里生，土里长

    土生土长从来不会出洋相

    你喜欢你土的纯朴

    我喜欢你土的善良

    我喜欢你立足乡土耕耘希望  

    美是以各种具体形态呈现出来的。如果把诗比作美女的话，有些诗像时尚流行的人造美女，有些是哀怨羞涩的古典美人，也有些诗属于冷静深邃的冰美人...但是徐雪祥的诗却是一位披着头巾穿着蓝印花布衫刚从田野劳作归来的健康美丽的江南村姑，也就是歌里唱的：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美丽有大方。

    我喜欢读这样朴素清新的田野诗；我喜欢听这样美妙动听的乡土歌谣。我觉得它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