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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新诗”
文/老人家 对新诗我本来了解的就不多,加上这些年从学校跑了出来,跟诗就基本绝缘了。可前几天看了无伤的诗,忽然心血来潮,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兴起的朦胧诗,觉得还想说几句。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当代文艺思潮》杂志上发表了徐敬亚的文章------《崛起的诗群》,没想到一个尚未毕业的学生的一篇论文,竟引发了中国诗歌界一场近乎实质性的革命。当然,徐的文章未发表之前,朦胧诗就已存在,但当时的存在并未引人注目,只是静悄悄地躺在诗坛的一角。徐的文章发表后,才把它推到了人们为之争论的位置。 争论点有两个:一种声音是赞同------当时在吉林大学(实际上已波及到了全国)被认为是自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的又一次文化革命;另一种声音是反对--------认为徐敬亚否定古典传统。 凡事成了争议的焦点才会引起人人们的注意,朦胧诗一下子成了热销书。当时我在校读书,跟着热浪转,也跑去买了一本,回来后废寝忘食地读。 我们这代人生在毛泽东时代,长在红旗下,是唱着人人都读得懂的新中国自由体诗歌长大的。有些句子至今还清晰地记得: “小河流水哗啦啦, 河东河西住人家, 往年一听河水响, 两岸亲家忙喊话: “淹啦,涝啦!” 不是亲家太胆小呵, 山水一下来真毁庄稼。 这是王书怀写的乡土味道的诗,所谓俗的;再看看当时的大作家贺敬之的诗: “…… 啊!桂林的山来漓江的水, 祖国的笑容这样美。 桂林山水好胸襟, 此情此景战士的心。 是诗情啊是爱情? 都在漓江春水中。 三花共酒掺一份漓江水, 祖国啊对你的爱情百年醉。 ……” 这是雅的;还有以郭小川为代表的革命斗志高昂的诗: “…… 战士自有战士的性格: 不怕污蔑,不怕恫吓, 一切无情的打击, 只会使人腰杆挺直,青春焕发。 战士自有战士的抱负: 永远改造,从零出发。 一切可耻的衰退. 只能使人视若仇敌,踏成泥沙。 战士自有战士的胆识: 不信流言,不受欺诈, 一切无稽的罪名, 只会使人神智清醒,头脑发达。 战士自有战士的爱情: 忠贞不渝,新美如画。 一切额外的贪欲, 只能使人感到厌烦,感到肉麻。 ……” 从这些诗的片段可以看到,无论是俗或雅,还是政治色彩浓郁的,只要你识字,就能看得懂。可徐敬亚倡导的朦胧诗,就不是谁都能看得懂得了。 “你一会儿看我, 一会儿看云。 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记不清这首短诗是舒婷还是顾城写的了,我只记得大致上是这么个意思,原句是否是这样,也不敢十分肯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这首诗当时我没有读懂,不只是我没懂,问了一下周围的人,谁都没看懂。捧着本朦胧诗集天天看,可大多数内容又看不懂,你说急人不急人。无奈,只好拼命地留意哪里有诗歌讲座呀研讨会等,然后跑去听。听得多了,慢慢也就明白了。这首诗中的“你”代表人,“云”代表大自然,由于十年“文革”浩劫,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疏远了,相反人跟大自然的关系就变得近了。明白了当然很高兴,可明白的只限于已经知道的东西,再碰到新东西还是不懂。 “天是灰色的 路是灰色的 楼是灰色的 雨是灰色的 在一片死灰当中 走过两个孩子 一个鲜红 一个淡绿” 这首诗的作者是谁我都忘记了,但句子却记得,因为当时没看懂,成了心里的保留曲目。当时我是在校学生,对新事物感兴趣,对新诗是持赞同态度的。可当时的环境跟现在不同,人们的思想还没有那么解放,“否定古典传统”,可是个不轻的帽子,听说徐敬亚因这篇文章,最后连毕业分配也受到了影响。 话说回来,以上我举了两个类型的诗,就我本身来讲,我比较喜欢后一种。其原因如下: 诗词本身是一种艺术,既然称之为艺术,就要有品位、有档次,一定要有可使人寻味的内涵。至于看不看得懂,我想这并不是一个难题。(当然,想读诗起码的知识还是必要的。如果你不明白“鲛绡”,就不懂陆游的“泪痕红浥鲛绡透”在说什么;不知道“瑞脑”,也就不懂李清照怎么会说“瑞脑消金兽”了;上边举的那首《远和近》也是如此,你不知道“文革”及“文革”带来的危害是怎么回事,就是解释给你听了,你也未必懂。这些基本的知识还是必要的。)毕加索的画,如果不解释可能谁也看不懂,但仍不失为不朽的名作。一首新诗放在你面前,没人解释你又看不懂时怎么办?这就要根据你自己所处的环境,你自己当时的心情去理解了。这时候你想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它给你充分的想像空间。就像上边所举的这首我未读懂的短诗,心情不好时可以理解为“鲜红”“淡绿”这么明亮的东西放在一片死灰中,人生真是悲哀;心情好时则可以理解为虽然周围一片死灰,但却使人看到了光明。你不了解交响乐演奏的曲目,同样会觉得它好听;你不知道芭蕾舞叙述的故事,也会觉得它好看。这就是艺术,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如果诗是一杯白开水可以一眼看到底,就索然无味了。 我并不是说浅显易懂的东西就不是好作品。它是某个历史阶段的产物,有它产生的历史背景,有它存在的价值。没人会说郭沫若老先生的《女神》不是不朽名著,没人认为鲁迅的杂文不是好文章,但“开口时还非常惴惴”这样的句子确实让人觉得鲁迅不懂语法,但如果你知道了新文化运动时的历史背景,也就不感到奇怪了。 前几天读了无伤的一组小诗《那一年的情书》(恕我在此不附原文了),我几乎吓了一跳。这倒不是因为这首诗写得好还是不好。如果我没猜错,无伤可能是个在校学生或是刚毕业不久的社会新丁,她对八十年代初的那场诗坛争论应该不是太了解(对不起,这是我的武断)。可诗中那种清新自然的流露,那种让人充分想像的感觉,让我看到了徐敬亚当年所倡导的新诗的延续。不!给我的感觉还不只是延续,应该说是已走向成熟。即:在这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徐所倡导的当时被称之为朦胧诗的新诗,已经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普及开来,成为诗歌的主流。徐的《崛起的诗群》这篇可谓里程碑的文章已酿成大“祸”。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信手拈来的几笔,足可以对徐敬亚说:你当年毕业分配受到了影响也是值得的!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当时方兴未艾的朦胧诗一直以它崭新的姿态留在我的记忆中。后来我跑去了日本,接触的是日本的和歌,对中国诗歌的发展无从了解,也就此与之绝缘了,这二十多年对我来说是个空白,所以我还称之为“新诗”。 感谢网络! |
| 新狂人感想 | 486 | 11-18 09:3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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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诗啊,严重欣赏了。[2楼] | zkoct | 95 | 11-17 08:24 | |
| 清秋月影 | 80 | 11-17 17:04 | ||
| 原来狂兄是这方面的高手。[4楼] | oldmanno1 | 90 | 11-17 23:09 | |
| 聊聊“新诗”[5楼] | oldmanno1 | 102 | 11-17 23:20 | |
| 谢谢头儿的理解。[7楼] | 新狂人感想 | 83 | 11-18 07:26 | |
| 新狂人感想 | 83 | 11-18 07:26 | ||
| 新狂人感想 | 96 | 11-18 07:27 | ||
| 清秋月影 | 78 | 11-18 09:3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