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蓝色遗梦(4)
那天米米和江蓝午餐忘记了吃一直聊到下午,感到肚子饿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交谈使米米的心情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各自谈了些个人这些年来的一些情况。江蓝说米米你陪我去吃一顿饭吧,然后在陪我去看看那座小南山。
回到江蓝住的洒店餐厅,因为离吃饭时间还有一段时间,餐厅里没座几个人,江蓝点好了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吃饭时,江蓝说:“你猜猜我现在最喜欢吃什么?”。米米说:“鱼,你最喜欢吃糖醋鱼了。你家才南方,所以常吃鱼,上学时你常讲你妈妈做的糖醋鱼好吃。” 江蓝突然脸色暗淡下来说:“米米我现在不吃鱼了。早不吃了。”
“我现在改吃狗肉了,我平时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而且还不能连续,医生讲我得吃好点,所以在冬季我经常吃狗肉。可惜现在不是季节,在说这儿狗肉不好吃。”江蓝又改用轻松的口气接着说。米米本想问问为什么,也没问出口。米米想不吃肯定有理由,只是理由可能会让江蓝不太舒服,就说:“那好,你下次来我一定请你去吃朝鲜狗肉。让你吃个够。”
学校南面的小山早已被改成了一座南山公园,江蓝和米米常走的那条小路,也铺上了一层水泥修成了台阶,而且间或在林间建立起各种花坛,种着各种鲜花,树林深处还有亭子点缀着,每天傍晚,这座小山成了住在附近的人们散步和休闲的地方。现在也比过去开放,那座小山成了大学生恋爱最好的去处。这座小山看上去经过去更美了,但多了人式雕凿痕迹,却少了过去的山风清野之气。但米米江蓝失踪后,米米几乎在没有去爬过那座小山,当江蓝提议在去看看时,米米马上答应了,米米知道江蓝这一走又不知什么时间才能见面。
当米米和江蓝到小南山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学生们大都去自习了。山上林间能隐隐绰绰的看着一些谈恋爱的大学生,上山的正路上灯光发出幽暗的灯火,零星座着几个正在看书的或者聊天的大学生,能看见有些老人们三三两两的在慢悠悠的爬着原本不高又不陡的山。米米和江蓝自然的向他们当年常爬的地方,走去。只是没了当年那种心境。两人靠在以前靠过的那两棵相近的树的树干上。
米米问江蓝是否还记都过我们流体力学的那个老学究程教授。 “怎么不记得,上大学时他可最欣赏我了,常表扬我,哈哈,想来有趣。”江蓝说。 “程教授前年退休了。你还记得大二时老头子那次突然袭击的考试吗?那次老头子故意出特别古怪的难题,题型教课书都没有,结果全班只及格了两人,你却考了九十分,潘惠英还在宿舍里说可惜江蓝长的太不怎么样,否则我非要嫁给这个才子不行。后来你去参军,老教授见到我不止一次说你可惜,你应该是出色的科学家。” “哈哈,好象是,只是我每次成绩都不错,所以不太注意。哎,那个潘惠英现在在那儿?” “她毕业后,分回她老家那儿的一家企业。现在也不错。”
“江蓝,我们曾经讨论男人和女人的问题,记得你说男人应该是一本书,而现在的你已真的变成了一部书,一部厚厚的书了,我现在再想读懂你这部书,只是不知道还能否读懂它了”。米米幽幽口气好象对江蓝说,又好象对自已说:“咋天的你一介文弱书生,而现在的你已经成了一个英雄,我都要崇拜你了。”
这时江蓝突然爬住了米米的扶着树干的手,米米感觉手被江蓝紧紧握住了,甚至感觉到握的很紧很紧。说:“米米,不要称我英雄,尤其是你,不能称我英雄,我也不要你崇拜我。对于我来说,生与死我已经看到很淡了。我不是什么英雄,你就当我只是一粒深蓝色大海的沉沙。一颗一直深深爱着你的沉沙,你说我是英雄,我很不舒服,当你称谓我英雄时,知道吗?我的心在颤抖。”
米米凝神想看清江蓝藏在眼镜后面那双曾经非常熟悉的眼睛,但这时已经暗下来的天看不见江蓝的眼。但米米却第一次感觉到江蓝很激动。这是江蓝回来后第一次在米米面前流露出一种激动的情绪。 。
但很快江蓝又变得平静,只是略带点伤感的口气,开始述说:“米米,真的,看到你,让我想起了那些倒下去的人。如果他们还活着,他们也会象你我一样优秀。你让我想起了我们共同受训的同桌,他叫张晓辉,他是北大化学系毕业的,只比你我大一岁。和我同期学员。我们曾经是那么默契。”
米米的手仍然被抓在江蓝的手中,米米感觉这时的江蓝好象用她的手才寻找一种依靠,一种依附。好象没有米米的手,就要站不住了。 山下校园的灯火几乎全部都亮了起来,那些教学大楼里能看见灯光如此明亮,江蓝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美丽校园,欲言又止。
江蓝停了好一会儿,带着回忆的口气说:“那年我们一起从越南回来后,曾经我们相约,等退役后了。我们两个孤老头子一起去钓鱼。可是,那年他在巴尔干的一个观察站殉职。我听到消息就昏了过去,我想哭,可一滴眼泪也没有。直到回国已后,在他的家中,我跪在他父母面前,红着眼说:张叔叔,晓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曾相约一起去钓鱼,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去了。老人家,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儿子。叔叔扶起我说:小蓝,你是军人,要会咬牙。将来退役了,回来找我老头子一起去钓鱼。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钓过鱼,也没有再吃过鱼。而且永远也不想钓鱼、吃鱼了。也许有一天,等我退役了,我会去钓一条鱼,烧好了,送到克拉伊拉公墓。告诉晓辉,我活下来了。但我已经不钓鱼了。等我们来世相约,再一起去钓鱼吧。”
一直没有看清楚江蓝眼神的米米突然第一次感觉到江蓝的眼睛有一丝泪光在闪烁。从江蓝的语气里,他感受到江蓝对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的痛惜和怀念。米米的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米米想分担江蓝内心的伤悲。米米展开两臂轻揽住江蓝,轻声说一声:“对不起,江蓝”,再也不说什么。江蓝也把米米拥抱在怀中。米米感觉到江蓝的心脏在强烈的跳动着。这时他们沉默,但他们却明白各自的所想。
米米真想告诉江蓝说:“将来我陪着你一起去吧。,一起去你曾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去,一起去听那荒芜丛林中的鸟鸣;一起去抚摸那残垣断壁的青绿;去感受高山雪原的温暖;去看那冰冷的弹壳上,生长出的一束热烈的鲜红。我想我还要倍你一起钓一条鱼,一起去克拉伊拉公墓为你最亲爱的朋友献上一束鲜花和你亲手为他做的鱼的。”
可是米米说不出心中话,但眼睛泪水却真实的告诉了江蓝她内心剧烈的振动。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只是个幸存者。米米,有时我想我是一本连我自已都读不懂的书,我知道,象我这样从血里火里侥幸滚过来的人说的、想的和正常人是有区别的。我从不敢祈望别人能理解,别人也无法理解我们,因为我们的经历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可是现在,米米,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是多么希望你能理解我呀。求你了,永远也不要称我英雄,好吗?”
米米只是使劲的点头。沉默中,江蓝突然轻轻用唱了起来一首曲调却高吭的歌来。
醉里挑灯看剑时 银盔缁衣映残月 梦回吹角连营处 金戈铁骑卷黄沙 但忆少年人风流 如歌年华人横走 征战四海不识愁 谈笑灰飞擒敌酋 意气风发凌云行 不尽长天任我游 青春无悔男儿心 但留豪情震天穹
“这首诗就是晓辉那次出国前作的,那次执行任务就在没有回来。他是才华横溢的人,作曲的水平赶上专业水平了,写完后还谱了曲。”
第二天,江蓝和学校的老师们和同学们道完别就走了。
米米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楚延平这样强硬。
记得和江蓝见过面后,那天,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两人在一起八九个小时,米米当时回来到家后不想我多说话,只是简单讲讲了相见时的情景,就早早休息了,楚延平也没说什么,或许他很理解。后来的几天,米米还是慢慢的将江蓝的一些情况情况都是直截了当的告诉了楚延平,当然并不是全部,那就是她和楚延平那种内心的感受,还有米米的心情。楚延平到是没说什么,还是那付你米米舍我取住的架势。
这次因为一个女人,让米米睡了这么多天沙发,米米这时最需要的是个台阶,这次不知怎么了,楚延平就是跟米米较上劲了,不给米米这个台阶。莫非楚延平怀疑我上次和江蓝之间有什么,故意这样的,米米想。
情绪不好,可日子总得过下去,饭总要吃的,家务事是一点不能耽误的,首先孩子每天要吃饭,楚延平也每天也要按时回家吃饭。那天米米和林青儿约好,两人一起去校门东边的菜市场去买菜。两人在大门口见面后,就朝学校东门走去。杨青儿说想去吃凉皮,米米说没胃口。林青儿说那你就陪我去吃吧。林青儿问你们家楚延平这两天怎么样了,阳光照着米米无精打采的脸说老样子。一路上两人闲扯着。市场边上有好多摆着小吃,米米和林青儿常常光顾的那家凉皮摊是陕西来的一家回族阿姨开的,四张小方桌上铺着白底绿色格子的桌布,每桌子上顶着一把大遮阳伞,遮住了耀眼光线。因为非常干净,而味道很底到,生意非常红火,尤其到了学生下课的时间,总是围满了人。而现在正好是学生们上课时间,米米和林青儿也常在没课的时间,相互约好,吃的这种小吃。
林青儿要了两碗凉皮,很快就端了上来了。两人就挨着开始吃起来。林青儿说:“米米,其实你们楚延平真是一个不多见的男人,就拿上回你和江蓝去见面的那件事,如果是其它男人早掉醋缸里了,楚延平可真是大方,放心的让自已的老婆去会过去的情人。这样的男人真不多见。说实在这次矛盾也是你挑起的,你就这么真和他较劲下去吗?”
“你说我能怎么办,我不能就这样向他示弱。”米米咬牙切齿的说。
这时的米米便真恨的楚延平起来。楚延平那儿却若无其事,吃定了米米似的。尽管也把楚延平恨的咬牙切齿,但米米终归是米米,是作不出下一步的行动的。因为米米心中那个结一直藏在心,那个结与谁都无法打开。
路边高大的树木在夏日的阳光下绿的如此温馨,而米米却感觉不到这一切,只是感到很累很累。分手时林青儿说:“下午你我都没课到我家来吧。”米米点点头说好吧。
※※※※※※ 芳香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