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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室里,“平静”地相守 今天夜晚,作为众多陪侍子女中的一员,我又一次站到了在病房陪守岳母过夜的流程线上。病室里是粉净的墙壁,清莹莹的灯光,以及那“轰响”着的吸氧嚣不知疲倦的燥动声。 夜,悄悄地加深着它的厚度和深度,光阴在这一刻,似乎也极尽轻柔和温和,岳母的鼾声被调理的徐疾有致,张弛有度。就着纤柔的灯光,我第一次近距离端详到了岳母的面孔。在慈祥依旧然而却为疾病折磨得憔悴不堪的脸面上,满是被岁月毫不容情刻下的道道皱纹,密匝匝记下了她恰恰70年的风雨人生。那张面孔,先是清晰浮现在我的眼帘中,渐后模糊成一片,眼前依稀浮现出从爱人口里知晓的岳母坎坷的一生。 岳母的家地处僻远的山乡,山村人开朗、豪爽、热情、好客、乐善好施的良善品性,她全都萃集于一身。爱孩子、爱邻里、爱身边的每一个生命,她用最朴实、最醇厚的爱的光泽,延绵着身后落下的每一步的人生足迹。邻里口碑相传的人缘,使得岳母自住院至今的十几个日子里,一直都有来自遥远山村探视她的乡人的影子。带来的鸡蛋、小米,其价有的虽然难抵他们往返的路费,但那份难以用金钱衡量出的真情厚意,已远让岳母和陪伴在侧的我们这些所谓城里人感叹和嘘唏不已。在自感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的今日,岳母的例子,分分明明地告诉我们,人情依然有它旺盛的生机和活力,只不过在某些时候,和某些地方被自感“忙碌”的我们所忽略甚至不屑而已。 岳母,曾为这个世界精心塑造了5个孩子。他们各在慈爱的源头边慢慢长大,之后各自拥有了渐趋丰满的生存空间。各色的职业,别样的生活环境,差异的生活标准,丝毫没有冲淡他们整齐划一相拥的那份醇厚、友善的生命本色。只要他们稍一碰触,就会给蛰居城里的“倦客”们留下一份久违的人性温暖。 “吱呀!”一声,查夜的大夫开始了例行的巡房。清莹莹的萤光下静默的空间里,只剩下了吸氧器那不甘寂寞的噪动声,还在力驱着那份顿感压抑的寂寞。 岳母,忽然又呓语般地发出含混不清的话语来。凭着几天来的判断,我麻利地调出了一杯温开水,一勺勺地送进了她那稍显干燥的嘴唇,滋润很快浇释了她焦燥的呓语。我用毛巾柔柔地给她擦了擦嘴角,再精心为她掖了掖被角,只隔一小会儿,孱弱的她重又安适地陷入酣梦中。 医院,仿佛是魔鬼为人专设下的一个牢笼。总是在千般的折挫中,力图蚀尽病人最后的一线生机和活力。人,置身于此,每每生发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所幸,天假岳母以奇异的生的韧劲,在和病魔拉锯般地抗争中,她成功冲出了魔鬼设下的那道最黑暗、最阴凄的屏障。现如今则在平和的喘息中,她正蓄积着最后搏杀的力量,医生,陪伴的我们和为岳母昔日所牵挂过的人,如今都被她活出的这份奇迹所鼓舞着。 生命,本来就是很寻常的一份存在,它们从萌芽、生长到发展都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动态过程。世事难料,人生无常,诸多人世间的无奈的喟叹,便是这种动态发展的具体体现。但是,不管在何种境地下,坦然地面对世界了,于心无愧地领受了生命的风风雨雨了,以至于毫无预设期待地向世界付出过了,这个人类料想之外的过程就是一份辉煌的拥有,就是不逊于哲人眼里的那些灿烂又耀眼的一份精致的人生答卷。生命,无论怎么平凡,毫无愧色了,就是生命的一次美丽的行程。 “哎!.....”岳母轻露呻吟,我迅疾地起身,探视大小便失禁后的岳母,是否再需要一份照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