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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绍兴,绍兴也迎来了我。 一路上,眼睛早被绿的稻田染绿了,在这样的绿色的海洋里寻找绍兴,竟然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你的心正在绿色如茵的稻田里滑动,猛地被一种什么东西阻拦了一下,这就是绍兴,就是绍兴的古越龙山。 我到达绍兴的时候,正是夜晚十时,古朴的绍兴已经入睡了,睡眠也是一种文化,绍兴的睡眠与别的城市的睡眠显得不同,是有思想的睡,她在睡和不睡之间,思考着一些很宽阔的事情。我走出了旅社,我是一个爱走路的人,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绍兴的文化厚度,一直是我的梦寐以求的事情。从旅社出门了,迎着绍兴的夜幕,呼吸着潮湿的江南的空气。 我所在的区域大抵是在府山和西园这一带(后来才知道山顶有春秋越王勾践的痕迹),街道不算甚宽,但是街的两边有叫出名字的和叫不出名字的树,我能认清的一种树木是香幛树,是江南的一种特有的树,一种很有诗意的树。树在我的前面或者是后面总是低低地絮语,在我走到它们的跟前,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在一片绿地里,秋虫在嘹亮地歌唱,它们的中间有纺织娘,有蛐蛐和其它我叫不出名字的虫子,这些具有诗意天赋的小家伙,给鲁迅极少的几篇很抒情的散文带来了浓浓的暖意。我就是奔着这份暖意而来的,虽然我极崇拜大先生的那种桀骜不逊的冰冷性格。 我来绍兴之前,在邯郸的学步桥上徜徉,这是一座会飞的桥,我在桥上做的好多的梦都一一在现实中实现了。学步桥边也是有野草的,只是我总是觉得不如 我这次千里迢迢的来到绍兴,说真的,是为了寻找 绍兴也真的是神奇而浪漫的,次日,因为公务缠身,甚至使我没有空闲去瞻仰鲁迅故居,恰有一位相当聪颖的江南女子驱车带我到了大先生的故居,观摩,流连,沉思,留影。女子说:“您这位新狂人是到绍兴归队来的吧。”我点头称是,在我的眼睛里,大先生笔下的狂人,正是大先生本人对于中国人生的洞察,而我自己为自己起网名“新狂人感想”,正是心地里追寻鲁迅精神内核的一个趋向。江南女子走的极快,我紧随其后,用自己的眼睛拍摄下梦中萦回的大先生的故居图象,感受着这个大宅子是怎样启 再就是绍兴的乌蓬船,也梦想成真的搭上了呢。在柯岩的鲁镇(一个虚拟的村庄),我从鉴湖的码头上船,此船正是乌蓬船,是苇子编的船蓬,蓬外涂以桐油,以防雨水。乌蓬船上仅仅有一舵一桨,船工坐在船尾,右臂夹舵,摇撸是用脚板来完成的,很有力,我觉得船在水中行进,是要比陆地上步行要迅捷的。摇撸的老船工年纪六十有余,精瘦结实,两脚十分灵活地摇撸,有湖风吹来,兴致所致,便豁唱一嗓子绍戏,酷毕了鲁迅小说《社戏》里的人物。我生性顽皮,欲替代老船工操作一会,不让,就拎起舱里的小船桨,哗哗哗地拨动湖水,哗哗哗,哗哗哗。我想,在夜的船舱内小睡,听着这摇撸的声响,该是另外一种朦胧的感受了。 在绍兴住了三日,喜欢起绍兴的家居环境。绍兴街边的住宅楼都不甚高。以五层居多;绍兴也在江南,也驾驶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快车道上,但是她对于现代化的往高处疯长的楼层似乎不感兴趣,保留着自己原来闲适的有宽松空间的生活的生活方式。仅仅就家居而言,我觉得苏州的太小巧了,上海的太霸气了,杭州又多了几分的神仙气息,还是绍兴比较适宜我这样散漫的人来居住的。还有绍兴的女子,既没有北方女子那么粗旷,也没有苏杭女子那么精致,她们是一群趋于这中间状态的女子,从书画里走到人间的女子,既贤淑典雅,又扎实肯干,是让人感受真实诗意的那种女子。 我当然喜欢绍兴的这种特有的闲适的家居氛围。人在江南游历,一直对于江南的景和人有一定的距离,江南如画,而我自己却在画外,而到绍兴则不然,平生了一种认同和归属的感觉,仿佛在这些古雅的民居中间里,有自己的信息,自己的前世很可能是一个绍兴人,或者至少在绍兴居住二十年以上,不然的话,我无法解释人在旅途中的这种归家的感觉。 告别绍兴的时候,心生几分惭愧。此次前来绍兴,本来是想来领会大先生的尖锐的,反而在先生的故乡读出了众多的闲适,罪过,罪过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