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雁 过 留 痕
外面的灯光和月光透过没拉窗帘的玻璃，在桌上、墙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影，清晰又蒙胧，宛如逝去的岁月和其中发生的故事。我坐在这样的夜晚，看着各种往事的背影，渐去渐远。 睁开眼睛看外面的世界，闭上眼睛看自己的心灵。我知道，这些年来，在如常的表情下，变化最大的是心情。当年那个敏感清高的我，已粗糙得不能再捕捉那些游思般跳动并闪耀着光芒的感觉，很少感受到那些美丽、痛苦、纯粹、高处不胜寒的情绪；已不能专注那些微小的不耀眼的细节，并为之心动；心迟钝得对生命缺少了预感和灵动，更别说将其织成虹，照亮那些平淡没有色彩的时光。想当初，别说那些梧桐细雨的黄昏清愁，大漠孤烟的雄浑浩渺，就是春风吹绉的一池碧水，雁行划过的湛蓝秋空，也会让我感慨不已。我这样忙忙碌碌地走着，走着走着，啊，树叶黄了，走着走着，啊，树叶绿了，我已有多久没有体验突然发现早春枝头那米粒般萌发的生命的惊喜？已有多久没有了在雨中漫无目的闲走雪地上自由自在的奔跑人群中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 我为自己感到惊愕，还有更多东西从我身上心上淡化或消失。比如曾经的理想、纯真、热情、疾恶如仇，对事物孩童般的惊奇全身心的投入，生活越来越多沉淀在我身上心上的，是世俗、懒惰、麻木、得过且过。过去不屑甚至不耻的东西，现在却深怕失去或能平静接受，无论是嫉妒憎恨还是羡慕崇敬，都冷眼旁观闭口不言，看到别人生活的生机勃勃热情洋溢，自己却谙哑无声心无波澜。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在心里激起的浪花却越来越小。越来越不易感受到快乐，不是生活中缺少值得快乐的事情，而是自己不能常常保有体验快乐的心灵。 对于自己的这些变化，我失落继之平静，失落的不光是那些失去的东西，还有失落本身。当我刚发现这些时，心痛、不舍、无奈、甚至委曲，像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东西被从身上强行抽走。慢慢地我便不予理睬坦然面对了，我知道，这是岁月划过生命留下的履痕，是行走在滚滚红尘付出的必然代价。同时，对博大、宽容、忍耐、善良以及生命和爱的涵义，有了更深的理解，知道这些人性美好的品质，才是人类永恒不变的瑰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