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爱不再重来》

文/杳然

《爱不再重来》这部近四万字的小型中篇，按照作者拟好的思路，在较短的时间内几乎是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不得不让人佩服作者驾驭文字的功夫和速度。

文轩的散文优美隽永，美不胜收，这是有目共睹的。在此基础上，她还喜欢在其它领域，用另外一种不同的手法，做一些大胆的尝试。小说就是其中一种。

我曾读到文轩的几篇小说，最欣赏的两篇是《厕所开张记》，《太阳穴上的痦子》，其小说构思精巧，语言辛辣，寓义深刻，别的论坛不敢说，这两个短篇小说在西陆论坛是可以勘称上乘作品的。也曾读过作者几个长中篇，如《凿子》等。

《爱不再重来》这篇小说，沿袭了其写散文、短篇小说的一些文风，同时又摒弃了其长篇小说那种略显冗长平淡的缺陷。可以说，《爱不再重来》是作者在小说的写作道路上的一个里程碑似的飞跃。它结构较紧凑，繁简得当，富有激情，语言也颇具特色，情节安排合理，很生活，有一种浓浓的家常气，是一篇不错的中篇小说。

一、小雨与春凯貌合神离的婚姻

小雨这样感叹道：“男人太忙，什么也指不上，每天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这跟没男人没什么两样”；当青山问起“小雨这些年过得好吗？”的时候，“小雨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她的目光很平和的看着窗外。窗外就是这条街有名的菜市，街道改造，露天菜市已经取消，但来来往往的行人依然络绎不绝的穿梭在这里，小商小贩仍如往常一样的吆喝着。望着这些小商贩的处境和乐观的人生，小雨深知，也许自己是幸福的，只是这幸福的定义怎么来划分。”作者用这种无言的静态描写，很到位地写出了小雨的无耐，对婚姻现状的茫然、不知所措和无可奈何。而这种女人独自持家、男人忙得每天不着家的生活模式，在现实生活中是有一个比较大的群体的。

小雨是个善良、温柔的女人，是个好母亲，是个知书达礼、孝顺公婆的好儿媳，她还可以是个好妻子，可惜春凯不给她这个机会。春凯是个典型的“零点丈夫”，家对他的意义简直就是一个提供睡眠的旅店。这些还不够，春凯还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当小雨的猜测被无情的现实彻底击垮之后，她心的天平开始向青山倾斜了。

二、小雨与春凯旧情复燃的情感

本来应该被丈夫视作珍宝、应该被丈夫倍加珍惜的小雨，却在身心两方面都没有得到丈夫应有的爱，春凯，这个当年小雨的初恋情人适时地出现了。作者安排春凯撞车住院的这个情节，成了他们旧情复燃的催化剂，徐守孝的调侃牵出了那些陈年旧事、那些美好的初恋的回忆，小雨为春凯挑选睡衣、内衣的细节，又触碰了两个人心底最温柔最甜蜜的情感角落。

三、小雨的决择

《爱不再重来》这个故事，虽然是远兜远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开始的起点，小雨终究没有迈出离婚的一步，没有彻底走出婚姻的围城，其实它是有现实的底子做基础的：

一是王芳这个人物给了小雨前车之鉴。王芳和徐守孝、颦儿一样，都是作者的一枚棋子，王芳迅速瓦解的婚姻，对小雨审视自己婚姻、决择情感生活的时候，起到一个警示和镜子的作用。

二是丈夫春凯对这个家还心存留恋。作者写道春凯梦中酒话：“颦儿，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不能离婚，她什么错都没有，我不能和她离婚，只要不让我离婚我什么都答应你”，又道“醉梦中春凯喊出来的这句‘别逼我’又让她本想放弃这一切的心重新揪了一下。”这段描写让小雨欲罢不能，有一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困惑。倘若是相反的情况，恐怕小雨就应该是另外一种选择了。

三是邵虹这个人物也把小雨从梦境拉回了现实。邵虹问青山的话也正是小雨该质问春凯的话：“……你扔下我们孤儿寡母，你一个人在外逍遥，你扪心自问，你给了我们娘俩什么，你做到丈夫的责任没有？你尽到父亲的责任没有？你有你的工作，你的事业，你的小雨，唯一你心里没有我，没有孩子。”小雨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从邵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邵虹对青山义无返顾的爱，以及她对自己当年负心于青山的愧疚，再加上小雨不忍心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邵虹、孩子的痛苦之上的善良，这些因素都促使了小雨作出有可能继续维持婚的决定。

四、矛盾的激化

前面十三节是平铺直叙式的铺垫，而后面七节就是顺理成章的矛盾激化了。青山与小雨的激情戏，王芳的醉酒，小雨柔情蜜意地在家中为丈夫孩子包饺子时，却意外地收到了颦儿的电话，之后与春凯的一番激烈的对白，几面夹攻，使矛盾进一步白热化。可是尽管如此，小雨仍然没能做出读者们所希望的那种决定。作者这句话：“一路匆匆，一路寂寞，一路辛劳。生活时而象一涓溪流，掀起涟漪点点，时而惊涛骇浪，漾起动荡的波澜。可还是一直向前走了，走着也累着，辛苦劳碌了十几年，苦过叹过也乐过，学会了担待，学会了忍辱负重。”，可以说，这是《爱不再重来》的点睛之笔，也是善良、纯朴的当代中国女人的一个真实写照，它是悲哀的，也是现实的。

五、精彩之笔

一是十九节对小雨的心理描写很精彩：“窗台上儿子玩过的一个蓝色的小镜子框吸引了她的视线，一块四方的玻璃碎了一个豁口，她轻轻的展放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破碎的那道纹路，那道纹路清晰可见，她想起婚姻。假使现在回头，也许以后的生活就象这块破碎的玻璃，即使修补也难以愈合。而镜中人花颜已去，鱼尾纹也在眼角悄悄的蔓延。老了，小雨老了。她叹息了一声。”“唉！一辈子，好长好长，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这份承诺呢？”

二是结尾的安排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给读者留下一个可以展开瑕想空间的悬念，她选择了出去学习的这种方式，给自己留下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的选择和考虑的时间。其实，小雨这种选择已经是一种进步了，她是在问自己，也让我们思考着：“我把我的爱放进绿色邮筒里，等待也便是绿色的了。她会重新萌发，她会枝繁叶茂，她会重新绽放春天的绿色吗？”

三是作者的一些借喻写得不错，比如煮饺子，比如和青山的那段关于海鸥、江水、礁石的对话。

六、不足之处

作者在写字方面是个急性子的人，所以有些细节方面欠推敲，有些过渡欠考虑，矛盾激化之后收尾略显仓促。个人之拙见，仅作参考。

在写作过程中，曾提出过一些建议，基本上都被作者欣然接受了，文轩是个谦虚诚恳的写字的人，仅这一点，就难能可贵，让我不得不肃然起敬，以诚相待。

杳然完稿于二OO三年一月十二日 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