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好吃

     肉类中，平生吃的最多的还是猪肉，听说聪明人吃鱼，吃肉的大约逊色一些吧？二十一世纪以来，“猪八戒”已渐渐失宠，鸡、鸭、鱼等唱起了主角，偶尔也是野味入席。在这来之不易的平凡日子里，想起北疆务农时，那些野兽的滋味也常在记忆中泛起，岁月悠悠，难以忘怀，别有一番感触。

    六九年下乡后，国家将知青安置农村插队，就放任自流，任其自生自灭起来。一干人在农村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玉米面，土豆汤伴我度过年华。肉类实行凭票供应，城市居民才有一月半斤肉的口福。知青早已归属农民，无话可说，自己吃不饱，那来口粮养猪？边境农民大多家中有猎枪，虽然是荒年，也难不倒剽悍的猎人。人民公社的大田既然不能养活全家，那只好自力更生，就地取材了。夏季的玉米地，经常被子“黑瞎子”糟蹋的一片狼籍，未成熟玉米棒子被熊掰的到处都是，玉米秸倒伏在地，一季的辛勤劳动被破坏殆尽，队长号召：“社员们，为保证秋收，请大家出力打“黑瞎子”，打到者，奖励工分，熊胆归已！”一只熊胆的收购价为四十元，是多么巨大的一笔收入啊！熊皮可卖十五元，四只熊掌十元，熊肉三角钱一斤，一只熊的价值抵得几个月的劳动。真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啊！可这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生死的风险伴着金钱的诱惑，好猎手们都跃跃欲试着。李连福家是祖传的猎户，老爷子至今雄风犹存，听说年轻时曾经赤手空拳和熊博斗过，家中的熊皮褥子就是明证。儿子李连福是民兵连长，这回，父子二人联手出动，直奔西大沟玉米地去了。我们伸长脖子，等着吃熊肉呢。几个月没见荤腥了，好馋啊！听说熊肉太“骚气”，常吃松子的熊肉有松脂的味道，可只要是能吃的肉，我岂肯轻易放过？过了两天，好消息来了。李家父子果然有了收获，一只大熊败在他们手下，当场取出熊胆，投售医药站，李家发了一笔财。熊皮扒下后，被钉子牢牢的钉在门前的地上，撒上草木灰，任人践踏，以吸收油分后，再出售，熊掌被一位男知青以十元钱购去，也不知怎么烹制？那长了黑毛的爪子，看了叫人恶心。估计也做不出好味道来。我盼望的熊肉终于来了，那熊肉的脂肪挺厚的，泛着淡黄色，似乎有一股膻味，知青合伙买了一些，就在食堂的大铁锅里煮了起来，没有佐料，放了一把盐，几粒花椒，肉香夹着一般骚味，逸出了茅草屋，终于有肉吃了，大家一阵欢呼，迫不及待的拿出碗来，手抓着熊肉就啃起来，虽然有股膻味，但比土豆的味道强多了呀！可惜一人只能吃到拳头大小的一块，太少了，不过瘾，“狼多肉少”啊！

     这样的日子实在太少，几个月后，作为“赤脚医生”我又去了完达山脉的一个小山村-——“独木河”采集草药，这是一个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有着取不尽的宝藏，漫山遍野的草药。平时罕有人迹，小山村就坐落在盆地中，到处是原木垒的房屋，木柴做的围墙。这里住着几十户人家，有一个鹿场，山民们专门设陷阱捕捉野生梅花鹿，用于取鹿茸。野生梅花鹿很难驯化，常常不屈不挠的撞死笼中，也不肯屈就，如有怀了孕的母鹿，村民就将腹中的鹿胎取出熬膏，土法泡制“鹿胎膏”，用于治疗妇女病。鹿肉则成了廉价的商品。每斤只需一角五分，山里的鲜蘑菇也很便宜，放在一起炒着吃，味道真不错。虽然我在农村，没有分文收入，但母亲每月寄给我的零用钱，也能应付生活了。我快乐的咀嚼着鲜美的鹿肉，虽然，几乎没放什么调料，但蘑菇和鹿肉却鲜的让我直流口水，鹿肉的味道介于羊肉和牛肉之间，又嫩又鲜，而鹿的亲戚----狍子的肉也和鹿肉相仿，都是好东西。这些物品，只要你有钱，在独木河不愁吃不到的，那里太闭塞了，交通不便，老人中一辈子没有坐过汽车的人多的很。

    在我印象中，最好吃的是野猪肉了，价格也是最高的，看起来“南京到北京，买的不如卖的精”这句话一点不错，野猪肉和家猪基本相同，没有膻味，全是瘦肉，味道鲜美，红烧着最好吃，可是，却不能经常吃到，野猪太狡猾，打到的不多。再说，我也舍不得买啊，贵了一些吧！冬天，大地一片白茫茫，也是套野鸡的好时候，男生将炒熟的黄豆用夹子夹住，埋在雪地里，等着野鸡上钩，第二天，坐等现成，去捡就是了。可我却不能吃到，因为，男生总是将好东西送给自己的女友，心上人，而我却没有男朋友，也不愿意让男生接近。只能沾一点好朋友的光，让我尝一尝了。呜呼！至于狗肉，吃的次数就多一些了，不说你也知道，没有一条狗是自己养的，农民早就恨之入骨了，唉！偷来的锣儿敲不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