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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兵”,在我心里,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一个惊心动魄的字眼。前几年每提至“民兵”二字,头皮就发麻,恐慌弥漫心头。直至今日,分管了武装部工作,与民兵接触机会多了,再加上现在的民兵失去了“看坡”的职能,心才平坦下来。 把镜头拉至上世纪七十年代,看看我在民兵追逐下的大“溃败”,你或许就知道了民兵的厉害。 记得那次我和邻居海,放学后到三合山南麓去剜兔食,时候正值秋收。 走着走着,我们前面遇上了一片花生地。我生性胆小,便犹豫起来。。。。。对面就是剜兔食的地方。只要越过这片花生地,就可以取近道过去,但容易招偷盗之嫌;若走远道,尚需向北绕上三四百米的路程。 那个时候,生产队里种庄稼,都严格按照上级指令性计划安排。我们这儿,以种小麦、玉米和棉花为主,花生只允许作为机动的作物,以集体的名义适当种植,数量也极其有限。再加上物以稀为贵的原因,秋季花生成熟时,容易惹人盗窃,所以大队里看护起来就格外地上心,"民兵"这时便派上了用场,大显身手了。 海,比我大两岁,生性“斗胆”,是我的“靠山”。平素出去干点偷瓜摸枣的事,他总是冲锋在前,无所畏惧。尤其值得敬佩的是他敢担责任,出了问题从不推卸予人!遇上单枪匹马的事,海总是自己抢先去"偷",我们只需当一下他的帮手就可以了,赃品却一样的均份,你说他够哥们义气不! 但这次海是不能代我从事了,跨越花生地是两个人的事,总不能因为我胆小就不过了吧。 海,大摇大摆地跨过了前面的花生地,我也随之前行.但我的心里没有海那样坦然,我"作战经验"没有海丰富,心理也没有海那样稳重.我最担心的是被人当小偷人抓住。 事情欲不让按所料的方向发展,却往往就按所料的进行。这是我童年的经验,遇上好几次了,这次也是.当我走到花生地中间的时候,问题来了,我发现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民兵”,穿着绿色“军装”,站在山脚一堆碎石上,双手掐成喇叭状,向着南面的方向,大声地吆喝:“有偷花生的,迅速组织人员抓住!” 我慌了,他吆喝抓的显然指我,可我没有偷花生呀!我真六神无主了,来不及细细考虑,调转头就向家跑。 至今还清晰地记着,我两腿打颤,篓子在右肩上不住摇摆。我闭着眼,速度多快似乎也没感觉,只听着两边“呼呼”风响。我越过了一片片庄稼,跨过了一道道“山岭”,心里欲哭的滋味.我怕,怕民兵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抓起来,怕他们抓起来打我,更怕他们把这件事张扬出去,让我难堪。 近了,近了,我终于跑到了离家不远的那条熟悉的羊肠小道,心中的紧张感顿然消失了一些。 正当我洋洋自得的时候,蓦地一只粗壮的大手,从身后面牢牢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就像一只老鹰抓到了一只小鸡.我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全身哆嗦成一团,瞪着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看着那脸色铁青、气势汹汹的民兵。 我声音颤抖地几乎说不出话:“我没有――偷――花生,绝对――没有偷,我从不――偷人家的东西,不信,你看我――篓子!”民兵满脸严肃,一副要吃人的架子,说:“把你篓子里的草倒出来,让我瞧瞧!” 记得当时很可笑,我篓子里仅剜了一棵草,从上面就可以直视到篓子的底部。民兵显然成心难为我,现在想来,他也很丧气,本想追上抓个窃贼,记一次功劳,谁知一无所获?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把篓子倒过来,倒出了那唯一的一棵“蛐蛐芽”,这是我和海一出村头时发现的,是毛兔喜欢吃的的佳肴,也是我篓子里唯一的一棵草。我说:“你看,没有吧?”民兵盛气凌人地教诲我:“以后,不能从花生地里走,记住!下次再被我抓住,非游街不可!” 啊,游街!在我们那里,游街可是很了不得的事情,脸面丢失殆尽。我曾经看过几次游街的人,都是身上绑着被盗的物品,手里敲着锣,嘴里嘟囔着:“我犯了错误,偷了XX东西,大家别跟我学,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就这样,敲几下,讲一遍,围着村庄转几遭,丢死人了. 民兵这样一讲,我心里释然了,看来这次我“漏网”了,不用游街了。我连忙道谢,并高兴地说:“再不敢了,再不敢了!”说完便夹着尾巴一溜烟地跑回了家,像是溃兵大逃亡。 |
